艾依娜是月华的小名,在他们国家的语言里,是“月亮”的意思。
萧允墨的意思是月华要留在天玺国了,她真的决定不回去了,为了慕容家另一个男人。
白翎儿在这一刻有些心虚,月华的坚定或许与她今天说的话有关,她不仅告诉她自己对玄宸无意,还在鼓动她去争取幸福……
可是她能保证月华幸福吗?白翎儿问自己,却最终也不确定。
“月华终究会嫁人的,你也不要太舍不得……”白翎儿笨拙的试图安慰他。
萧允墨没作回应,他借着月光,大胆的看着她,看着她被风吹起的每一根发丝,盯着她如水般的眼,与羽翼般的睫毛轻颤。
“艾依娜不属于这里。”萧允墨再次开口,不知不觉,他的呼吸竟有些乱了。
“可她的心已经留在这里了。”白翎儿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留下来,会不会幸福,谁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不怀着美好一点的企盼呢?相信月华,会争取到她的幸福。”白翎儿抬起头,认真的望着他。
此刻她觉得自己和萧允墨一样,都是关心月华的长辈。只是他们的立场不同,在萧允墨那里,月华还与政治相关,在白翎儿那里,月华只是一个单纯的,追求自己幸福的姑娘。
萧允墨直视她投来的目光,回以热切的相望,“你的心留在了哪里?”他问她,如星汉般深沉明亮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紧张。
白翎儿的心慌了一下,她有些仓皇的低下头,后退几步,脚下踩到了被自己丢下的木棒,滚圆的木棒被白翎儿一踩,在地下滚动起来,白翎儿身影不稳,朝后倒去。
萧允墨的眼睛眨了眨,醉酒让他的眼神变得模糊起来。
“小姐!”采菱与采薇惊呼着围了上去。
一道影子突然在他们眼前一闪而过,白翎儿没有落地,而是跌倒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预感中的疼痛没有到来,白翎儿有些疑惑的睁开眼。
采菱与采薇看清来人,慌忙跪下身行礼,“奴婢参见王爷,王爷万安。”因为恐惧,她们在说话时还有些颤抖。
白翎儿睁开了眼,果然,她的身下垫了一个“肉垫”。
许久不见的慕容昭,依旧好看的让人着迷,可是他看起来却那么疲惫,今天并不暖和,他却只穿了单薄的长衫,不冷吗?
白翎儿的心疼落在了对方的眼中,将他眼中的怒意一点一点的化开。
萧允墨又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一切变得十分清晰。
他觉得眼前的一切变得十分刺眼,于是,他走上骗去,对白翎儿伸出了手。
慕容昭的目光因萧允墨伸出的那只手而变得危险,他怀里的翎儿,自信这女人不会做出让他失望的动作。
然而白翎儿真的要让他失望了。她可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思想,见有人要搭把手,白翎儿爽快的把手递过去,借着他的力量站了起来。
“谢谢。”她礼貌的对萧允墨道谢,并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可萧允墨却紧紧攥着她的手不松开,“你怕他误会?”萧允墨低头,对她耳语。
慕容昭站了起来,眼前那两只紧紧攥在一起的手,牢固的像一根铁链,链条很坚硬,打在他的心上,疼得他几乎窒息。
萧允墨的确是她更好的选择,就凭他“一生只娶一人”的誓言……
如果翎儿与他一起去了北狄国,或许会……
一种心痛的感觉,在他想象翎儿与萧允墨的未来之前,沿着心脏,蔓延至全身。
他用冷漠掩饰着心中的异样,眼眸中的冰冷将一切复杂的情绪全部冰冻,藏在了更深,更深的地方……他就直直的站在白翎儿的对面,如一尊雕塑,挺拔,却落寞。
白翎儿的鼻尖酸了酸,她没有再甩开萧允墨的手,只是低低的说了一句,“我的心,留在了他身上。”白翎儿的声音很小,很小,似自言自语。
萧允墨觉得那是他的幻听,她不会如此……然而周身瞬间觉察出的冰冷,却向他证实着,那番话的确从她口中说出。
萧允墨的手缓缓松开,白翎儿将手收回。
她走到慕容昭的面前,抿了抿嘴,将多余的情绪隐藏,“你……怎么来了?”
来她的院子,总该与她有关吧。
“路上遇见了萧太子,怕他出事,便跟过来了。”慕容昭的语气淡淡的,带着一种疏离,将他们之间的距离再次拉远。
“哦……她笑了笑,用勾起的唇角掩饰失落,“我是因为……”她想解释自己没有住在丞相府的原因。
“本王并不在意你住在哪里。”他冷声打断了她,“只是在本王给你和离书之前,保证好自己的安全。”
哦……
白翎儿点了点头,他们之间,如今,也只差一纸和离书了……
第433章 你才是我的命()
白翎儿侧身,这才注意到地下跪着发颤的采菱,采薇,她有些心疼的皱了皱眉,对她们说道:“跪着做什么,快起来。”
采菱,采薇对视一眼,又看向白翎儿,见她此刻的神情严肃,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就再顾不得王爷在场,忐忑的起了身,站在白翎儿身后。
“夜深了,王爷早些回吧。”白翎儿下了逐客令。
慕容昭点头,看向白翎儿的目光中多了些眷恋,然而此刻低着头的白翎儿并未察觉。
“请。”慕容昭小臂微抬,朝萧允墨示意,明显是要让他一同走。
而萧允墨却并没有要走的打算,他觉得今晚的夜色很美,与佳人对坐方不辜负。
“白姑娘,家里有酒吗?”他问她,毫不见外的样子。
白翎儿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他,并不回答。
这人还想赖着不走?竟然还问有没有酒。白翎儿这会儿心情并不好,也没有接待他的打算。
“萧太子,再不回行宫,月华公主会担心的。”慕容昭压抑着胸中的怒气,依旧是一副冷淡的神色,似乎他关心的只有萧太子和月华公主,与白翎儿无关。
慕容昭刻意维持的冷漠令白翎儿心烦意乱,他就那么轻易的忘记她了?以前一同经历的一切,在他那里就轻易的抹去了吗?
白翎儿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了,对方都已经释怀,她却对他念念不忘。这让白翎儿有了深深的挫败感。
“白翎儿,不就是一个男人吗!你也至于!”白翎儿心里酸酸的,却自己和自己赌气。
在这一刻,她甚至坚定了自己要去北狄国的决心。就去九华山当个守山弟子,清心寡欲的,也挺好!总比在这里面对他的冷漠要好!
萧允墨在宫里被慕容昭与玄宸将了一军,这会儿心里正不舒坦,见慕容昭提到月华,他冷笑一声,回道:“只怕我带着一身酒气回去,月华更会担心。正好王爷在此,就派人去行宫传个信,说我留宿在流苏处了。”
“流苏师姐还没回来,你可以到那边院子里等。”白翎儿指着院墙,对萧允墨开口。
显然,她没有让萧允墨留下的意思。
这群男人都是会武功的,翻个墙也应该容易得很吧。
不过萧允墨并不想翻墙,流苏不过是个幌子,这夜,他只想对着白翎儿,或者她不用理他,只要他能看着她就好……
“翻墙总不好吧,夜还没深,翎儿姑娘可否与萧某对月共饮?”萧允墨问她,温和的询问,与慕容昭惯常的命令语气很不相同。
慕容昭看向白翎儿,漆黑的眸子里映出她的样子,白翎儿读懂了他眼中潜藏的风暴,可这一回,白翎儿一点也不害怕。
事实上他们已经分手了,她和谁喝酒,和谁约会,与慕容昭有什么关系呢?
“好啊。”白翎儿点头,对采薇道:“采薇,去厨房里把上元节那天买的酒送到里屋去。”她又看向采菱,“你先把太子领进去,等我送了客就进来。”
采薇与采菱对视一眼,分别拽拽翎儿的衣袖,“小姐,您别和王爷较劲啊。”采薇小声劝她。
“您是王妃啊,怎么能与萧太子喝酒啊。”采菱也跟着劝。
白翎儿抬头,看向慕容昭,目光中带着些挑衅,这一刻的白翎儿有些任性,有些幼稚,她是在赌气,希望用这种方式刺破他冷漠的铠甲,让曾经的他回来。
翎儿自始至终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是发生了什么让他有了如此大的变化。她曾经觉得自己释怀了,可是没有得到最终答案的释怀,到底也只是自欺欺人。
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慕容昭,想要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一毫的异样,可以是生气,可以是心痛,甚至可以是失望……
然而他最终给她的还是冷漠,“白翎儿,就那么迫不及待吗?”
采薇闻言,叹了口气,朝厨房走去。
采菱也垂着头,领着萧允墨进了门。
萧允墨觉得昭王与白翎儿的关系十分有趣,他看似对白翎儿冷酷的很,可那些狠得像刀子的话,究竟刺伤了自己,还是刺伤了别人,只有他自己知道。
看来,他当真以为自己在离开他之后迫不及待的搭上萧允墨。可他就算这样以为了,也没有给她多余的情绪。冷漠,依旧是冷漠。
白翎儿似乎听到了一种碎裂的声音,像玻璃,或是瓷杯子,那碎裂的声音很响亮,很刺耳,所以她的心都疼了。
或许,是心碎了呢?
白翎儿的呼吸在某一刻痛的停滞一秒,接着,就稍稍有些急促,她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然后对着他,伸出一只手,“请。”她对着大门外的方向。
“你当真要他留下?”慕容昭喉结微动,将一种叫做“痛苦”的东西吞咽进去,他的目光放在门口,幽深幽深的眸子里,涌出浓烈的苦涩与心痛,然而这种情绪的肆意涌动总是背着她的,当他再次看她的时候,所有的情绪就都收回,被一种难以攻破的冷漠掩盖。
“你总该顾及自己的名节。”他再次用一种疏离的语气与她撇清关系,告诉她方才的话无关情意。
“哦。”白翎儿点了点头,“这就不用你担心了。”她笑了笑,“我向来都觉得所谓的名节是对自己的束缚,我从来不喜欢束缚自己,所以,名节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
白翎儿的话全然不该出自一个大家闺秀之口,更何况她是丞相女,昭王妃。
慕容昭冷漠的脸上终于蒙上一丝阴霾,“你还是昭王妃,名节对你来说,就是你的命!”
白翎儿脸上并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惊恐,她只是笑了,笑得有些讽刺,“的确,名节就是我的命,所以你的云侧妃不止一次想要坏了我的名节。”
白翎儿的笑让慕容昭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他垂着的手微抬,却最终被理智控制,颓然的再次垂了下来。
“你不高兴了吧?”白翎儿像个孩子一般,怒了努嘴,原本是俏皮的动作,这一次,却是那么无奈,“我怎么能说她呢?或许,她就是你的命吧。”白翎儿笑了笑,大步走到门边,回头望他,再次对他作出“请”的动作。
慕容昭的脚步有些沉重,距离门口很短的几步路,他似乎走了很久很久。
白翎儿的话她听到了,她还在赌气。
“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慕容昭在心底发出一丝苦笑,“你才是我的命。”
第434章 酒不醉人()
白翎儿看着慕容昭大步迈出大门,没有丝毫留恋。
她栓了门,从门口走到正屋的里屋。
酒是热过的,见白翎儿进门,萧允墨对她举杯,“酒不错。”他笑,如暖阳。
白翎儿坐到萧允墨对面,给一个空杯里斟满,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热过的酒暖暖的,从她的口中一直淌到她的胃里,暖着她的全身,可是她还是觉得冷。
“白翎儿,有没有一种药,能够让月华把皇帝忘了。”萧允墨对着酒杯,问她。
白翎儿笑了笑,又拿起酒壶给自己倒酒,“如果有,我早喝了。”说完,她笑得更欢了,“如果有,你会不会喝?”她有些八卦的问他。
萧允墨望着她的脸,看着她失落又勉强的笑容,心中某块柔软的地方,突然被刺了一下,很疼,“不会。”他回答的坚定。
“那你一定很幸福。”她帮他下了结论。
白翎儿继续喝酒,却不笑了,萧允墨也跟着喝,两个各怀心事的人,为着不同的事,一次次举杯,碰杯,在一边侍奉的采菱与采薇二人根本拦不住。
“其实,玄宸是个好人,月华嫁给他,一定不会受委屈的,你放心。”微醺的白翎儿站起来,像个哥们儿一样,拍着他的背,安慰着他。
萧允墨却摇了摇头,他远没有白翎儿那么乐观。月华是他嫡亲的妹妹,他们之间的年纪相差十岁,他看着她长大,是哥哥,也像半个父亲。因而在月华提出要留在天玺国的时候,他颇有一种父亲嫁女儿的心态,不舍担忧。
尤其对方还是天玺国的皇帝,他可以坐拥三千后宫,而月华却只有他一个,这在北狄国也算平常,可萧允墨却替月华觉得不公平。
她是北狄国的公主,可以以公主的身份招驸马,成为双方的唯一,可月华却偏偏那么糊涂,要进入天玺国的宫廷,与他人分享丈夫。
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玄宸的心,他看得出来,皇帝的心在白翎儿身上。他早就心有所属,月华却还要试图进入他的生命,这就像是一场没有把握的战争,萧允墨又怎么舍得让月华上战场?
“或许,月华在某方面与你有些相似,皇帝不过是在她身上寻找你的影子……月华不会幸福的,我也不会放心。”萧允墨再饮一杯酒,眼中跟着就蒙上一层水雾。
他说得过于直白,让白翎儿对月华有了些歉意。
谁喜欢谁,原本就由不得人控制,可因为她关心月华,还是自责起来。
白翎儿继续一杯一杯的饮酒,“干杯”的声音带着欢笑声,刺痛了门外人的心。
慕容昭怎么会放心离开呢?
一个两米的院墙,又怎么可能拦得住他的心。
此时此刻,他就站在院子里,看着窗上的剪影,听着她或高或低,或笑或泣的声音,许久许久,久到忘记了时间。
白翎儿确实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她是想要醉了。
“萧允墨,你会唱歌吗?”她醉醺醺的推了他一把,笑盈盈的问她。
萧允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们的歌,你大概听不懂吧。”
“听不懂词,听听旋律也好啊,你唱吧,唱吧唱吧。”她摇晃着他的胳膊,央求。
酒场真是个神奇的地方,他们莫名其妙的成了酒友,就莫名其妙的熟悉起来,像是相交很久的朋友。
萧允墨想,白翎儿一定不知道,此时此刻,双目含醉的她是多么的诱人。
萧允墨从没唱过歌,他会,却从不唱,因为在北狄国,男人的歌只能送给喜欢的姑娘。
“清晨的雨露点白花,
河边的羊群晚归家;
天上的星星眨啊眨,
心爱的姑娘,是我在想你啊”
这是一首北狄国的情诗,他唱给了她,可白翎儿却没有听懂。
门外,慕容昭听到这熟悉的旋律,浑身的肌肉突然紧绷起来,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他内心的震惊,可最终,这深呼吸却是徒劳的。他的心依然跳得很快,几乎要从身体里蹦出,他的胸口依旧闷得很,痛得很。
萧允墨给翎儿唱了情歌,这在北狄国,就算是表明了心意,如果姑娘用歌声给了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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