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焦急的拉住余辛夷的袖子道:“大姐,你快解释清楚啊,你怎么可能把父亲的姨娘送去给别的男人……这可是大逆不道的大罪啊!”
大逆不道这四个字出来,余怀远并没有消气,反而怒火更旺。好一个余辛夷,真是胆大包天,亲自把他的姨娘送去红杏出墙,真该活活掐死!
余辛夷朝着满脸焦色,情真意切的余惜月冷冷一笑:还真是她的好妹妹,时时刻刻不想着把她往火坑里推!
老夫人的脸色蓦地铁青,胸口像是被什么梗住似的,上气不接下气,嘴唇蠕动了下,却是什么也没说出。
六姨娘已经脸色雪白,嘴唇不断颤抖着,落泪道:“老爷,没有啊,妾身什么都没做,大小姐也没有,老爷……求您万万要相信妾身,那肚兜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这些年真没见过王贵,我肚子里的孩子,绝对是老爷您的啊,老爷!求求您相信妾吧!”
她挺着硕大的肚子,却拼命的弯下腰朝余怀远砰砰磕头,这样的情景,便是铁石心肠也有些松动。余辛夷拳头缓缓收紧,一双眸子越来越寒!
这时,一直沉默的二房柳氏却上前一步道:“我不信六姨娘会做出这等脏事,府里不谈下人,便是账房管事也不少,怎么会舍近求远的找上这粗鄙的王贵?大伯,还请明察吧。”她不是蠢人,此事一想便有蹊跷,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余怀远刚来便抓住奸/夫,这实在太过凑巧了吧。
王贵怯怯的抬起头对上余惜月警告的目光,忙缩回了头,道:“这个问题,草民也曾问过六姨娘,她说,一是因为十几年大宅太寂寞了,一个空闺女子难免……二是,草民曾跟她有过一段情,让她难以忘怀。三则是……贵府大小姐她……”王贵怯怯的抬起头,偷瞄了余辛夷一眼,顿时浑身发抖,额头用力砸在地上,“草民实在不敢说!贵府大小姐草民实在得罪不起!草民还想保着自己这条贱命!求余老爷开恩呐!”
余怀远蓦地大声冷笑,目光狠狠的瞪向余辛夷,已经不是剑了,而是带了血的刀:“有什么你快给我说出来!否则,我头一个要你的命!”此时,他已经不单单是怒了,更有一股深重的杀意涌上来,一股脑的涌向这个胆敢算计他、冒犯他的大女儿!
对上余怀远淬毒的眼神,余辛夷也浅浅一笑,仿佛寂月清风一般,却又冷若幽深的冰泉:“这三则是什么,你怎么不说了?”
余惜月心底冷笑了下,幽幽道:“有什么快说出来,老爷老夫人在此做主,不准有半点隐瞒!”
老夫人也冷着一张脸孔,严肃的盯着王贵,她还是不信,辛夷会做这样愚蠢的事。
王贵惶恐的抬起头,目光颤颤的望向余怀远,又胆怯的缩下去,带着哭音道:“三是:大小姐想借草民的种给六姨娘一个孩子!贵府大小姐说,贵府里只有一个嫡长子,若是嫡长子没了,未来家主的位子必定要旁落他人。所以,她会想办法弄死嫡长子,那么到时候六姨娘再生出一个男婴,便是余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贵府大小姐还说若是事成之后,便给草民一千两银子,让草民远走高飞,还警告草民不准透露给任何人,否则便是一个死字!草民是不得已才答应的啊!她还把我妻儿掳了去关起来,这次草民进府就是为了救妻儿,余老爷,我妻儿是无辜的,求您救她们一命啊!”
第57章 巧挖陷阱()
众人越听越是震惊,在这个瞬间都把目光盯着余辛夷,用一种近乎于不敢置信的眼神!心里却是已经明白,原来,从头到尾竟然都是大小姐排的一出戏啊!她早就存了抢夺家业的心,先是安排男人让六姨娘怀孕,再是害死大少爷,逼疯大夫人,最后再利用六姨娘肚子里的野种,坐上未来家主之位,这样的心思简直歹毒至极!
老夫人脸色一青,脚步晃了晃,用力捂住胸口,竟好似胸内有什么东西要吐出来,却又压制住,整张脸崩得僵硬。
余惜月瞬间死死捂住唇,眼睛里已经有泪水溢出来,不可置信的拉住余辛夷道:“大姐,弟弟怎么会是你陷害的?我不信,我不信啊!你为什么要害死弟弟?他好歹也是你的弟弟,更是父亲的儿子,你怎么能为了家产、地位,就害死他!更害得母亲已经伤痛过度,神智不明啊,大姐,你怎么会这样的蛇蝎心肠!”
余惜月哭得无比凄惨,深抽了一口气,竟软绵绵的晕过去,孙妈妈忙上前扶住她,悲痛道:“大小姐,您怎样能是这样的人呢?老爷,求您一定要为我家夫人做主啊!”
此刻,余怀远脸色怒到铁青,完全相信了王贵的话。好啊!真是好极了!一个两个的,看似温柔恭顺,竟然都在打着余家家业的主意!余怀远的目光锐利的刺向余辛夷,脸上肌肉不停颤动着,一声嘲笑就像锋利的剑尖,在寒风里微微颤抖,但每一寸的寒芒里,遍布的都是杀意!“好一个周氏!好一个余大小姐!已经在打着家产的主意,别忘了,我还没死!”
六姨娘倒抽一口气,此事已经脸上血色尽褪,浑身都在颤抖,用力捂住隆起的肚子发抖,眼泪都要哭干:“老爷,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妾身的孩子真的是您的,大少爷更不是辛夷害死的,一定是有人在陷害辛夷啊……老爷……老爷……”
六姨娘急促的喘了两口,竟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双腿之间竟然缓缓流出一道血来!
余辛夷当即上前扶住六姨娘,面色凝重的望着地上那摊血,提升呵斥道:“来人!快把六姨娘送进我房里!再派人去请大夫!快!”
余怀远却冷叱一声:“站住!不准走!”这样一个贱/种,他决计不留!
然而余辛夷却目光紧锁在六姨娘腿间蜿蜒而下的血流上,一字一句的朝着下手几个婆子咬牙道:“我说,现在就送进我房里!”再迟一刻,六姨娘的孩子就可能保不住!
那几个婆子一时间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听谁的!只是在余辛夷冰寒的目光下,有两个婆子缓缓上前,犹豫的扶起六姨娘……
余怀远震怒的望向余辛夷,她刚才说什么?她竟然敢当众违抗他的命令,简直岂有此理!而这些下人,竟然听从了余辛夷的话!余怀远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余辛夷,你别忘了,现在这个余家还是我当家!我还是你父亲!”此刻,他除了被带了绿帽子的痛恨,更有一种威严被冒犯的暴怒,什么时候别人竟然敬畏余辛夷,比敬畏他这个家主还要深重!这简直是对他的挑战!的确是,的确是啊!他这个看似温顺的好女儿,这段时间一步步收买了家里的下人,又一步步收买了老夫人的心,现在竟然半点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这样的女儿,留着又有何用!
余怀远怒了,真正的怒了,然而相比之下余辛夷却无比沉静,甚至嘴角勾着一丝嘲讽。她如何不懂余怀远此刻目光的含义。她这个好父亲还真是好啊,为了所谓的威严,为了所谓的脸面,竟然连自己亲生孩子都不顾,可不正是个好父亲!余辛夷突然笑起来,笑得极为温柔,语音也极为和煦,然而那声音里却带着彻骨的寒意:“您是我父亲,女儿怎敢忘?”
若是可以,她宁愿跟他毫无瓜葛!
“但是六姨娘肚子里怀着的却是您的孩子,”
若是可以,她恨不得自己就不曾生于这样的深宅大院!
“若是您想亲手害死您的孩子,女儿绝不阻拦。”
但是,她一定会杀了某些人,替那刚出世便早夭的孩子报仇!
余怀远此刻对上那双彻骨的眸子,竟不可抑制的从心底生出一抹畏惧,他不知道为何,但是此时此刻,他的的确确竟然在畏惧他的亲生女儿!这简直匪夷所思!但他绝对不能后退,因为一旦后退了,他将来还如何保持他一家之主的威严!他的威严不容许任何人挑衅!
烧焦的院子里一片寂静,大半丫鬟下人都被驱散,剩下的那部分则人人噤若寒蝉,生怕发出一点声音,便引火烧身,更多的人则是震惊的望向余辛夷,因为此刻的大小姐,散发出来的威压丝毫不低于老爷,甚至,更强!
余明琪已经在一旁瑟瑟发抖,生怕父亲真暴怒了,对大姐下狠手,忙小心拉了余辛夷的手道:“大姐,你快给父亲陪个不是吧,就算为了六姨娘,也不该顶撞父亲啊。父亲,六姨娘她绝不是那样的人,请您……”她正向余怀远求情,然而余怀远刀剑的目光已经刺过来,让她浑身发冷。
老夫人此时却深深叹了一口气,发话了:“先把六姨娘送去诊治,保住孩子再说,在水落石出之前,这个孩子仍冠着余家的姓!”
老夫人的开口,终于缓解了一些局势的紧张,几个妈妈婆子立即将六姨娘扶起背走了,但局势,仍未解决!余怀远的目光,几乎像火一样烧向余辛夷!
余惜月幽幽醒来,看着余怀远愤恨的瞪向余辛夷的目光,心底不可抑制的扬起一股扭曲的兴奋,太好了!余辛夷终于触怒了父亲,绝没有好果子吃!这段日子,她努力的装卑躬屈膝,装得越畏惧,她心里的恨就越毒!余辛夷,这个害死她弟弟,气病她母亲,又毁了她所有荣华富贵的贱人!她一定会扒下她的皮,抽下她的筋,亲手把她剁碎了喂狗!让她以最丑陋的面目,永远不得超生!
她克制着心底如毒蛇般狂涌的激动,面上却仍在不停流着伤心的泪水,如同一朵受伤委屈的小百花,噗通一声跪在余怀远面前,软软求道:“父亲,请您彻查清楚,一定要为死去的弟弟,跟病重的母亲做主啊……”
余辛夷浅浅瞥了余惜月一眼,嘴角扬起一抹莫名的笑意:“多谢二妹替我说话,的确要查清楚,不能听信这人一面之词。”
余惜月刚才说是请求彻查,但实际上就是在进一步激怒余怀远,彻底整治余辛夷!却没想末了被余辛夷扭曲的意思,顿时气愤的眯起了眼睛,但一想现下算是人证物证俱在,任是余辛夷三头六臂,也决计逃不脱惩治!
孙妈妈却冷笑一声:“查?大小姐,人证物证俱在呢,难道还查得不够清楚么?”
然而她话音刚落,便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巴掌狠狠落在她脸上,余辛夷冷声盯着震惊的孙妈妈道:“我倒不知道,咱们府里规矩什么时候乱套了,一个奴才也能在主子们说话的时候插嘴!”
孙妈妈脸色一白,蓦地对上老夫人冷漠投来的目光,心里一惊,忙跪倒在地:“奴才一时情急,实在是替我家夫人跟死去的少爷抱不平,请老夫人恕罪!”
“恕罪?”余辛夷冷笑一声,“弟弟跟母亲的事儿,横竖有父亲跟老夫人做主,何时轮到你抱不平了?父亲,她喜欢多嘴,不如就赏她二十巴掌吧,看她以后这张嘴还多不多了!”
余怀远微微眯了下眼睛,冷笑道:“你还想整什么幺蛾子,事到如今,还不快跪下认错!”他现下已经不仅仅沉溺在愤怒之中,更沉溺在多疑之中,多疑他的亲生女儿正算计着他的家主之位!
余辛夷浅叹了一声,道:“就算是牢中罪犯也要经过审理才能定案,难道就不允许辛夷自辩几句么?”
余怀远原本正要发怒,却对上余辛夷一双清澈透顶的眸子,不知怎的满腔的怒火便无处可爆发,他咬紧了牙,大声冷笑:“那好!便给你一次机会,若是没有个合理的解释,即日起,你便跟六姨娘一起滚出家门!余府绝容不下任何腌恶心的玩意!”任何触及了他的威严,任何妄图染指余家权势的,都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哪怕女儿也一样!
余辛夷浅浅勾唇,露出一抹似嘲非嘲的笑容:“好!”
余惜月在一旁眯了眯眼睛,她决不信,这样的情况下余辛夷还能翻身!
余明琪在一旁紧张的攥紧了手指,这可是一场豪赌啊,赌赢了便大获全胜,赌输了,便是自此再进不了家门一步,流落街头!而同样担忧的,还有老夫人,她此时哪里看不出来她的儿子已经陷入了多疑之中,她即便想替余辛夷说句话,只怕引起的只会是反效果!
余辛夷悠悠的走到一直发冷汗的王贵面前,浅浅一笑道:“你是叫王贵是么?”
王贵瞧了刚才那一幕,已经被深深骇住,后背全是冷汗,他虽然不聪明,但是也知晓如果此时他露陷了,非但那位贵人允他的富贵拿不到,更可能小命完蛋,只能硬着头皮道:“大……大小姐,我是。”
余辛夷莲步轻移,在他四周踱着步子道:“你说这件肚兜是我代六姨娘送给你的?”
王贵低头:“没错!正是四个月前,代六姨娘……送给我的……那日我记得清清楚楚,您带着这只肚兜来找我,说六姨娘想见我一面,然后带我进了府……”
算算四个月前,正是六姨娘怀孕的日子,这人的戏,演得还真是没有破绽啊。
“原来如此啊……”余辛夷浅浅笑着,绝色的容颜上突然露出一抹莫测的笑容,“但愿,你待会儿可不要后悔啊!”
王贵突然一个激灵,不知道为什么这位看似温柔绝色的大小姐,竟然会让他心惊胆寒!
却见刚才还温柔浅笑的大小姐,瞳孔猛地缩起,整张脸刹那间寒如冰窖,如同一把利刃般狠狠刺向他:“那么我问你,那日是什么日子!是哪月哪日哪个时辰!你既然说你记得清清楚楚,定然不会忘!”
王贵被陡然一问,竟然问蒙了,因为这个问题事先根本没人教过他!余惜月也隐隐变了脸色,余辛夷想问哪一日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还想着翻身?!
王贵当然不确定,他浑身冷汗,下意识的抬头望向余惜月,这举动完全是下意识的,但是却明明白白的落进余辛夷眼里!
余辛夷眨了眨眼睛,余辛夷却眼尾一扫,侧过身望着余惜月道:“怎么?那样重要的日子,你记不清了么?怎么目光倒像是求助我二妹的?”
余惜月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凛,而王贵更是一个激灵,忙咬牙随便胡诌了一个日子:“是四月初十!”
余辛夷上前一步,轰雷般炸着,紧接问道:“又是哪个时辰!”
“是四月初十申时日落时分!”
“四月初十?”却见余辛夷猛地一个巴掌甩在王贵脸上,提升呵斥道,“四月初十那日我陪老夫人去寺庙诵经祈福,三日后四月十三才回府,这期间怎么可能有分身之术去找你?王贵,你可记好了,到底是哪一日!若你记错了信口胡诌,便是陷害尚书府姨娘的死罪!”
王贵被那巴掌打得一身脑袋顿时发蒙:“是十三!四月十三!草民刚才一时蒙了,现下想起来,的确是四月十三,那日草民记得清清楚楚,进府之后六姨娘还跟我再续前缘!就是那一日!”他的选择纯粹是下意识的,根本没反应过来自己似乎钻进了什么圈套。
然而不远处,余惜月脸色却陡然一变!王贵这个蠢货!
“原来是那一日啊……”余辛夷忽然做恍然大悟状,道,“这次你可记清楚了?”
王贵咬牙道:“这次绝对记清楚了,没错!”
却见余辛夷突然缓缓弯起嘴唇,嫣然一笑,若一朵红莲般缓缓绽放,徐徐朝着老夫人行了礼道:“请问奶奶,您还记不记得,四月十三那日辛夷做了些什么?”
老夫人眼睛转了转,直觉那个日子不简单,但一时竟想不起,身后竹心弯下腰提醒了两句,老夫人登时笑了:“四月十三,淑贵妃正好下谕旨,让你跟惜月一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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