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朕不知道,他们一个个的都巴不得寒王早死,快点死,那样就如他们的愿了,现在就如他们的愿了……”
张公公默,这话他可没有胆子去接,只得低头垂眸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脚尖看,催眠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
“好。”宣帝沉重的点了点头,又喃喃自语道:“寒王没了,他们该是痛快了。”
“回皇上的话,奴才都已按照皇上的要求安排妥当了。”
“小德子,都安排好了吗?”
太子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理了理身上明黄色的蟒袍,怀着满腹的心思最后一个离去。
“有意思。”眼瞅着内殿里就只剩下他跟太子两个人,武王摇头邪气扯了扯嘴角,这才迈开大步往外而去。
精致修长的双眉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宽大的袖口中,陈王习惯性的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暗暗告诫自己要冷静,即便真露了什么破绽,他也要稳住,万不能再出别的差错。
难道他在什么时候露了破绽?
他没有那么单纯,而明王更不可能无利起早,他接近他必然有所图谋。
虽说陈王在宣帝所有的儿子里面,他的存在感是最低的,也是最不爱出风头的,但他从来都不缺心机城府跟谋略手段,总不会认为明王是突然良心发现,就决定来跟他这个皇弟套套近乎?
“嗯。”靖王走在明王的左手边轻点了点头,心绪微乱,一边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明王,一边还要琢磨明王突然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
“可不,七皇弟身份尊贵特殊,又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只盼…哎,先不说这些丧气话,七皇弟吉人自有天相,他定会逢凶化吉的。”
“不瞒二皇兄,易羽的心里也是堵得慌,整个人都紧张得要命。”
指不定这么些年来,他们几个斗得厉害,还真忽略了某个人。
“今个儿发生的事情有点多,为兄的这颗脑子到现在都是晕乎乎的,心里堵得慌,正好跟四皇弟说说话,也好缓解一下心中的紧张。”放在以前明王可真没时间来跟一向最没有存在感的陈王攀谈,只是先前在金殿之上,他貌似发现了点很有趣的东西。
耳边响起明王的声音,陈王的身体下意识的微僵,反应过来后声若轻风般的道:“能与二皇兄一道是易羽的福气。”
“四皇弟不介意跟为兄一道走吧!”
“难得六皇弟也有明悟的时候。”华王微怔一下,而后扬手拍了拍靖王的肩膀。
靖王皱着眉头撇了撇嘴,没好气的低声道:“那我就当自己是个哑巴,只看不说行了吧!”
“父皇的心思又岂是我们可以随意猜测得到的,你还是老实一些不要多话才好。”这个时候不管寒王是真死还是假死,父皇的心里都绝对不痛快得很,谁要敢在这个时候往前凑,不是嫌自己命太长是什么。
“三皇兄,你说父皇口谕将太子皇兄留下来是什么意思?”抿了抿唇眸光微闪,靖王紧挨着华王的身边往殿外走,仍是没能憋住心里的话问出了口。
“嗯。”
“三皇弟小心一些。”
“太子皇兄请放心,寒王是真死还是假死,我跟六皇弟会小心打探清楚的。”华王找了机会从太子身边路过,将声音压低道。
而寒王就是他通往成功之路上最强大的敌人,他们虽为亲手足,却好似早已注定他与寒王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要争,他必须争。
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储君之位,不择手段也要登上皇位已经是烙印在太子骨血里的执念,他的回头路已断,也断然不可能回头,他更加做不到在往后的生命里对寒王卑躬屈膝,俯首称臣。
随着寒王毒发一事被揭露出来,再到寒王回星殒城,这一步步的都逼得他不得不处处谋算,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念头行事,却不知又把自己搁置到了怎样的境地。
自那件事后,太子就知道父皇对他已心生失望跟不满,若非在之后的日子里,他综合各方面因素考虑,听从太子府幕僚的建议,整个人完全蛰伏了起来,怕是他的太子之位不会保留至今。
对于除他以外,父皇所有的儿子都要随他一同去寒王府的这件事情,太子说不清自己心里是种什么滋味,但更多的却是无边的惧怕。
也亏得他们都是各中高手,演起戏来那丝毫都不比在他们眼中下九流的戏子逊色,简直要多逼真就有多逼真。
这个时候收到宣帝这样的口谕,甭管他们心里有多不得劲儿,多颤得慌,还是得努力装出一副对寒王万般关心担忧的姿态。
众皇子心思各异,不管心里在想些什么,面上却是一丁点儿情绪都没有流露出来的,擅于察言观色的张公公不动声色的将这些神色尽收眼底,心下少不得轻叹了一声。
章节目录 【V540】宣帝出手,寒王府事3
这些年天山老人即便四处游走,苦苦寻觅救治寒王的灵药,各种消息还是不闭塞的,寒王虽与韩国公府的关系不亲近,韩国公府
算起来老韩国公的岁数比起天山老人还要大上一些,加上对方又是寒王的嫡亲外公,天山老人虽说孤傲,却也是怎么都不肯受老韩国公这一拜的。
“寒羽是你的外孙没错,可他也是老头子我的徒弟,我这个做他师傅的无论为他做什么都是应当的,当不得老韩国公如此。”
话落,老韩国公就让韩国公将他从凳子上扶起来,然后走到天山老人的面前,老韩国公一本正经的向天山老人鞠了躬,满是感激的道:“这些年寒儿幸得您的照顾,他幼年丧母又遭奸人下毒,若非遇到您这位疼他的师傅,怕是早就跟着他母亲去了,还请受韩尚伟一拜。”
“呵呵呵…你说得对,为父是得好好保重自己,为父还没有看到寒儿跟殇儿娶妻生子,可不能就那么走了。”
“父亲凡事可得想开一些,这眼瞅着就要拨云见日了,父亲可得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您可还得看着寒王跟世子娶妻生子呢。”
“为父没事你无需担心,却也多亏是你们这最近半年来买着药楼的保养丸,长期让为父服用,否则就算明知摆在眼前这一切真假掺半,为父这身体也经不起折腾。”老韩国公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自嘲的轻笑道:“哎,老了老了,想不服老都不行了。”
没有人敢下这样的保证,这一环接一环,势力又如此之庞大,抱着必取寒王性命不计代价的阵仗,指不定寒王就真的没了。
就如宣帝所想的那样,倘若陌殇出海未曾归来,亦没有宓妃那么个古灵精怪,主意多多,谋算深远的丫头在,谁又敢拍着胸脯保证,将计就计发生在寒王身上的事情,就不会真的发生在寒王的身上?
要说老韩国公也好,韩国公也罢,他们红了眼眶流了泪还真不全是装的演的,而是正经八百的真情流露。
事实上韩国公真正想说的是,父亲,别哭了,已经没有观众了。
最后,当殿内只剩下天山老人师徒三个,以及老韩国公父子之后,他们才换了一副脸色,尤其是韩国公揉了揉自己红肿的眼睛对自家老爹低声道:“父亲,现在咱们可以放心说话了。”
幽夜跟苍茫神情悲恸,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退到殿外安排一应事务。
“去吧,快去吧!”
“是,前辈。”
常言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老人家可一点都不想在这个紧要关头坏了事儿,给他的小徒弟增添麻烦。
即便是寒王府内所有眼线暗桩都肃清干净了,天山老人说话还是很有保留的。
“咳咳…幽夜苍茫,将院子里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再给二管家传令,让他安排人将院子里那些尸体都处理干净,没得让那些混蛋东西脏了你们主子的轮回路。”
是以,天山老人固然恼恨宣帝,却也控制着自己的脾气没有找宣帝的麻烦,否则还不知会闹出什么样的乱子,至于怒骂宣帝的那些话,天山老人更是一点水都没有掺假,那是早在十余年前他就想骂的。
是,于天下万民,江山社稷而言,宣帝做到了问心无愧,他谁都没有辜负,却独独辜负了寒王这个他的亲生儿子。
回想这些年来寒王所受的罪,所吃的苦,心疼小徒弟的天山老人就算懂大义识大局,知道宣帝这个帝王是个难得的好皇帝,也明白他有他的无奈,他有他的身不由己,可天山老人仍是不喜宣帝,觉得宣帝欠了寒王的。
这都多少年了,宣帝一直在忍,他的小徒弟寒王也一直在忍,虽说这忍耐的其中还有许多别的因素,对于那些人不能随着喜恶来动手,但不可否认是真的已经忍太久了,久到无法再继续隐忍下去了。
是的,那就是激动跟兴奋。
观众已然散场,戏再接着演下去就有点扎眼睛了,此时再看天山老人的模样,特么他哪里有一丁点儿痛失爱徒的悲愤难当啊,那精光熠熠的眸底分明就闪掠着难以掩饰的几分兴奋。
好在已经离开寒王府的宣帝会是怎样的心情,呆在寒王府中的人没有兴趣知道,也不想浪费那个心神去揣摩,只那低沉压抑的气氛更甚。
自古无情帝王家,看到他们成长至今,宣帝这个做父亲的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他的儿子们都大了,心也大了,个个都觉得自己资本很足,也没必要将他这个父皇放在心上,想要得到的就不择手段不计代价的去争去夺,什么手足亲情全都是扯淡,只有那个象征着至高权势与地位的皇位才是他们渴求的。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宣帝也顾不得能不能安安稳稳的过上一个新年了,他断不能错过眼下这个大好的机会,抓住时机清除前路障碍才是上上之策。
也只有他们自己试过了,且认定了那是真的,后面的一切才能顺利的进行下去。
宣帝既然明知某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又猜到他们会打怎样的算盘,何不就索性让他们自己去瞧个清楚明白,也省得他去劳心费神。
正所谓演戏就要演全套,寒王毒发不治身亡的消息从寒王府传到宫里,光是皇上信了有什么用,还必须得拿出强有力的证明才能堵得住悠悠众口不是。
宣帝一行人可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章节目录 【V541】宣帝出手,寒王府事4
不过主子有命,她一个做奴婢的可没有资格拒绝,就算再累再想睡觉都得硬撑着。
朱嬷嬷忙完回房间的时候便看过时辰,想到她得来的消息,又算计着刘太后平日起身的时辰,本以为自己怎么着都还能浅眠一个多时辰来着,没曾想计划赶不上变化。
七八个年轻水灵的粉衣宫女恭敬的冲着刘太后一福身,齐声应是之后退到殿外,并将殿门轻轻的关了起来。
“是。”
“哀家这里有两个嬷嬷伺候着,你们都下去吧!”
“奴婢谢太后娘娘。”
“平身。”
两人也顾不得疲惫,只抓紧时间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便匆忙来见刘太后。
“奴婢给娘娘请安,娘娘金安万福。”朱嬷嬷跟田嬷嬷昨个儿夜里忙着去办刘太后交给她们的差事,好不容易忙完回到屋子还来不及躺下休息一会儿,便见宫女来传话,说是刘太后要见她们。
花园里的花早已被白雪压弯了腰,远远望去极为可怜的样子,唯那傲立的红梅,尚还能在一片冰雪的世界中看看点点艳红之色。
虽是后半夜才下的雪,但暴雪来得突然,从窗口一眼望去,整个院子里都布满了厚厚的积雪,那一棵棵名贵的树,亦仿佛被风雪雕刻成了一件件精美的冰雕。
感受到寒风刮到脸上的生生的刺疼感,刘太后觉得冷的同时,那昏沉的脑子好似瞬间就清晰灵活起来。
躺到软榻上后,刘太后便挥手让身边的两个宫女退到一旁,她猛地一下推开窗,一股冰冷刺骨的寒风就刮了起来,顿时就让刘太后打了一个寒颤。
“是。”
“睡了一觉哀家倒是有些饿了,去看着送些清淡的粥过来。”
“太后娘娘可要就着热茶吃些点心?”
若非刘太后还记得临睡之前,她交待了事情让朱田两位嬷嬷去办,以她的脾性那两位嬷嬷在她醒后没来伺候她,指不定要受怎样的惩罚。
瞅着宫女领命退下,刘太后又道:“扶哀家到窗边软榻坐一会儿。”
“是。”
于刘太后而言,既不能为她所用,那便该当毁之。
这就好比太子,最开始的时候刘太后倒是真心实意要扶太子上位的,这不但是因为太子对她很孝顺,也极为听她的话,还因为庞皇后也一直在她的面前唯命是从,更因为刘太后与庞皇后母子间也算是有些血脉之情,可当庞皇后忤逆她之后,刘太后便果断的舍弃了太子。
一个不能为她所用,不能受她摆布的棋子,一旦登上那个位置就将彻底威胁到她,如此,刘太后又岂能甘心只为他人做嫁衣?
所以,那么多年以来,明明她是有能力阻止寒王接二连三遭到刺杀的,但她却选择了冷眼旁观。
至于她为何没有主动出击要取寒王的性命,说到底还是顾忌着她与宣帝之间的母子之情,并不想再次将自己唯一的儿子推得更远。
是以,甭管刘太后给自己找了多么完美的借口,其实都掩盖不了她不喜寒王的事实。
能讨刘太后喜欢的,务必得是一个极其听她的话,又能够被她所掌控的,而寒王无论是从脾性到能力来说,都绝对不是一个能任人摆布的人。
可就以刘太后那近乎偏执的性情,即便寒王不是从韩皇后的肚子里出来的,她那个做皇祖母的也绝不会喜欢寒王。
刘太后不喜韩皇后,便是那面子上的功夫她也懒得不屑去做,以至于这事儿在民间都传得沸沸洋洋。
就算寒王是她的亲孙子那又如何,谁叫寒王没能投个好胎,他投到后宫中哪个嫔妃的肚子里不好,怎的偏偏就要托生在韩皇后的肚子里。
不是她这个做祖母的狠心,明明得知了他的死讯,甚至可以说是知晓幕后害他之人是谁却不站出来,而是她有着自己的考量,万万不想坏了她的原本的算计。
“你,去把朱嬷嬷跟田嬷嬷叫过来。”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要说刘太后其实入睡之后还挺怕梦到寒王的。
足足喝了两杯醒神茶,刘太后才感觉自己的精神好了那么一点点,随即便让贴身伺候的两个大宫女搀扶着她在殿内四处走动走动,也好精神一点。
“是。”
“端过来。”
“太后娘娘,醒神茶好了。”
约莫一刻钟过后,端坐在铜镜前的刘太后已然梳洗好了,只是再怎么用粉,却也遮挡不住她眼下的青影,整个人都透出疲惫之意。
守夜宫女的动作很快,不出片刻的功夫,刘太后的寝殿便灯火通明了,一个个的粉衣宫女捧着洗漱用口鱼贯而入,井然有序。
“是。”
“叫人来伺候哀家起身。”
昨夜,又焉能是个平静的夜晚?
待得好不容易睁开双眼,分明极是困乏却是再无一丁点的睡意,这才哑着声开口询问到什么时辰了。
重重纱缦后面的大床上,刘太后虽说睡了一觉,却是睡得极浅,浑浑噩噩间梦到了很多的人,很多的往事,想要挣扎着醒来却是怎么都无力。
“回太后娘娘的话,还差一刻钟就寅时末了。”刘太后的声音刚一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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