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二福便点了头:“这个我倒是能帮得上忙,可我是个粗人,又怕耽误了姑娘的事儿。不如这样姑娘看成不成?这铺面怎生重整,小后院的屋子怎么盖,姑娘拿个章程出来,我听说,大户人家建房舍,都会画个图,姑娘有什么要求画下来,我帮着姑娘找人,做个监工,不叫人偷工减料的,这个我却是能办的。”
请他帮忙,但凡钱二福心思更活络些,定会把买材料的事儿也抓在手里,可他连提都没提,只说看着工期督促工人做事,云朝心里暗暗点了点头。这钱二福却是个行事有分寸的。
“这么着吧,要怎么修建屋子,我给画出图纸来,别的事儿我也不懂,这买材料,找人,施工,钱二哥你帮我一手办了。回头钱二哥帮我合计一下,大概需要多少银子,若我觉得合适,钱二哥便帮我着手准备,如何?我一月给钱二哥二两银子的跑腿费,也不枉钱二哥帮我这回忙。”
二两银子,这可着实不少了,大户人家的小管事,一个月顶天也就两把银子。这二两银子,都顶得上寻常铺子里掌柜的月银了。
钱二福大喜,忙给云朝作辑道谢:“姑娘看得起我钱二福,信我钱二福,我钱二福必不会把姑娘的事情办差了。”
云朝摆了摆手:“钱二哥能帮我的忙,是我该谢你才是。”
两人说着话,去了前头。
云朝见玉脂来了,正和二哥说话,便朝玉脂点了点头。
玉脂见她看着不象是有事的样子,也松了口气。若是姑娘出了事,她可真是万死难咎其职了,毕竟这回,是她跟着出来的,而她活着的惟一目的,那就是保护姑娘。没了姑娘,不只是她,就是翡翠,也只能去死。
这回也是她大意了,才叫姑娘受了伤。回去她自会领罚。
因有钱家母子在,云朝虽关心玉脂去县衙里的事儿,却也不好多说,只要人平安出来,结果应该不会差。再则玉脂这个平静淡然的样子,也不象是有事儿的。
与钱家母子约好明儿上午在这食肆里见面的事儿,云朝兄妹便告辞出城。
钱家母子送出了好远,等人不见了,回了食肆,母子两个头了门进了后院,钱婆婆才道:“儿呀,你咋就八十两银子把咱家这惟一的一处铺子给卖了?”
卖掉便宜了不说,钱婆婆更不舍的,却是这铺子,是那死鬼老头子一辈子的心血。他们母子三个不但没给家里再添些产业,反是把死鬼老头子的心血给败了,叫老婆子如何不心疼?
钱二福就劝道:“娘,这铺子虽说只卖了八十两,可若真说起来,咱也没亏什么,只是少赚了些罢了。您放心,将来儿子必给家里置办个大铺子。若是别人,我当然不会八十两银子就卖了它,可那是燕家的少爷姑娘,燕氏是咱们县的望族,您可别看燕氏在乡下,可他们家有本事的人,却不是什么人都能靠上的。儿子瞧这燕家这兄妹几个,将来可都不是池中之物,咱们现在同他们交好,将来又怎会少了好处?不说将来,儿子现在就得了好处了。这卖铺子便宜的那点银子,人家燕姑娘,现在就能给我找补回来了。燕姑娘说了,这铺子开了,当大哥来做伙计,月钱定比大哥做货郎赚的多。还有这铺子要翻修,后院还要盖几间新屋子,这事儿也交给了儿子。不但如此,儿了帮忙这铺子重修的事儿,燕姑娘还许了我二两银子一个月的工钱呢。”
二两银子,她老婆子一个月起早贪黑,辛辛苦苦的,一个月也赚不了二两银子!
。。。
第165章 节 发现()
“二……二两银子?还有大郎的差事,这可都是真的?”自己这家小食肆的生意好的时候,一个月也不过才进帐两把银子,这几年荒年战乱的,一个月能得几百大钱就算不错的了。
眼见着年景好起来,结果边上又开了一家小食铺,她这生意非但没有转机,反而越来越不好,钱婆婆听了钱二福的话,岂止是高兴?
钱二福见他娘尤自不信,笑道:“这还能有假?我瞧那燕姑娘可不是个会骗人的。再则,明儿人家就来,真不真的,明儿就能见分晓。”
钱婆子合掌朝西天拜了拜,嘴里不住念佛,惟盼着儿子说的是真的,那燕家兄妹是守信的。
若两个儿子都有了进项,这食肆还开了干麻?有了那八十两卖铺子的银子,大儿的亲事也能风风光光的办起来,还有二儿的亲事也有银子张罗了。
且那未过门的大儿媳是个本事的,若两个儿子再有稳定的进项,她在家里也安安心心的帮着照顾儿子儿媳三餐,且将来有了孙子,也好安心在家带孙儿。
钱婆婆越想,越觉得这日子有了盼头。
晚上等钱大福挑着货担儿回来,母子两个把事情与钱大福一说,钱大福也开心的咧了嘴笑:“二郎,你可应下燕姑娘了?明儿你叫燕姑娘放心,甭管舍活计,我定好好儿干,绝不叫人家白给我工钱。”
且不说钱家母子三如何高兴。燕家兄妹回家不久,粮铺里便把她们买的东西送了回去。
云畅瞧着买了这么些粮食,倒没怪兄姐乱使银子,荒年里挨过饿的,都晓得粮食金贵,云畅一手拎一袋子粮食往储物间里送,一边还道:“早知道姐你和二哥要买粮,我该多给你些银子,咱家多备些粮才是。我寻思着,这夏收估计哪地儿都不大好,粮食还是缺,万一要是……且得存够一年的口粮,心里才有底儿呢,往前家里没银子也还罢了,如今宽裕了些,别的地方都能省着,口粮却得备。要不咱们再去买些粮食回来?”
如今家里人多,一天下来就要吃不少的米面杂粮,云畅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总是担心怕哪天就买不着粮了,一家人再挨饿。
云朝笑着劝道:“要是畅儿想买,刚好明儿后儿我和二哥还得进城呢,那就再买些。不过我想着往后倒未必会缺粮,从前买不着粮,可不是大齐没粮,实在是因战乱,别处有粮也运不进来。不过有备无患,凡事就怕个万一,咱就存一年粮。”
回头搬完粮,云朝就跟来送粮的王大道了辛苦,又说了要买粮的事:“大米,精麦面,还有杂粮,回头咱家各买个一千斤,糯米两百斤,粗麦面三百斤,明儿你们再送来,我们就再往你家铺子里去了。王大哥你稍等,我这就去取定银给你。”
王大万没成想跑这一趟,又卖了四千斤的粮食出去,就算价格算便宜些,明儿一趟,也能给铺子里赚上六七贯钱呢,忙笑着应了下来:“姑娘放心,咱们铺子顶讲信誉的,绝不会拿阵粮糊弄姑娘,必给姑娘送那上好的来。明儿一早城门开了,咱就送来,定不叫姑娘费心。”
云畅听了,跑回去拿了两锭五两的银锭出来交给了王大,等王大满面笑容的走了,云畅拦了要帮忙的哥哥们,自己开开心心的去放粮的杂间里归整。
好在自家人都知道这丫头搬袋粮食和拎捅水也没甚区别,看她在兴头上,且随她去了。
云朝回了后院去给谨语送绣针绣线。
“表姐,也不知道这绣线合不合用,我是挑县城最好的绣坊去买的,这绣线是里头最好的,我瞧着还不错,就买了两份儿,另外表姐要的粉色线,我也多买了两份。表姐瞧瞧成不成,若不成,我明儿还去县城呢,到时候再去别家看看。”
谨语打开包裹,仔细瞧了瞧,笑着点头:“这线确实算是市面上难得的好丝线了,不会起毛断线,色泽也艳丽,不易退色儿,应该是正宗的蜀中锦绣阁出来的线。这价格可不便宜呢,这些丝钱和绣针,你一共花了多少银子?”
云朝笑道:“一共四两银子,这一套针,人家可没收银子,是当的添头送的。表姐若是觉着好,下回我也给表姐买这家的线。”
玉雪见买了这么多丝线回来,算着也着实是上好的丝线,也过来瞧了瞧,笑道:“这线着实不错,便是放在金陵也不差了,四两银子倒真不算贵,若在金陵,这样品质的线,五两也拿不下来的,难得的是,这颜色还齐全。对了语儿,你买这么多线做什么?”
说到这个,谨语也就不藏着了,让小叶儿从内屋里取出她晚间偷偷给玉雪裁的裙裳来:“雪表姐,你试试,这是我给你的裁的,大小应该合适,若不合适,我再改改。只是上头的花还没有绣,怕不是太好看。”
这裙裳是用月白的顶级绸料裁的,上头罩着烟色轻纱,虽未绣花,却素净合身的很,便是不绣花,春夏穿着也极美。玉雪没想到这几天谨语睡的晚,却是偷偷给她做衣裳了,又高兴,又心疼:“你可真是的,我说这几天晚上你屋里的灯都亮到很晚。灯下做针线对眼可不好,你呀,真不知道让我说什么好。”
穿好裙裳,在镜子前转了半响,越看越喜欢。
云朝笑道:“快脱下来吧,回头表姐给绣上花儿才好看呢,到时候雪姐姐你再臭美不迟。”
玉雪白了她一眼,可这裙子她实在喜欢,笑着问谨语:“语儿,不绣花也成,我瞧着这样就好。”
谨语笑着摇头:“我挑的月色色做的里裙,不绣花朵上去也太素净了些,我也不多绣,只在这衣裤襟和袖口绣上几朵散落的花朵,然后裙裾处绣上密实的小碎花朵儿,还有这外罩的烟纱上,再用浅一色的线钱零星绣上几朵,并不费什么事儿,估计有个三四天就能绣好。”
只她这么一说,玉雪就能想象出这裙子绣成后有多美了。
见云朝羡慕的看着这裙子,玉雪得意的拍了拍云朝的背:“是不是嫉妒你表姐只疼我,不疼你?”
云朝顿时疼的跐了牙,她这可怜的背哦!
“这是怎么了?”见她脸色苍白,满头冷汗,玉雪和谨语姐妹两个都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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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6章 节 交待()
“我,我没事,没事。”云朝一路上好不容易才说服了两个小天使回来别说她今天受伤的事情,哪晓得两个小东西那边没问题了,自己这里却暴露了。
“闭嘴!”玉雪冷起脸来,样子还挺唬人,云朝果断闭了嘴,却死活不肯让常姐和表姐两个察看,这要是她背上的伤被两人看到了,她回头别指望再出门。
玉雪冷笑道:“还说没事,你瞧你那脸都白成什么样儿了?”一边说话,一边解了云朝束着的腰封,因为她今天出门穿的是骑装,进屋后脱了外头的罩衫,这会儿束腰一解开,玉雪很轻易的撩起了她身上的短衫,往她背上一瞧,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谨语也没见过这么吓人的伤,虽没皮开肉绽,可却是破了皮,那鞭伤又红又肿的,云朝本就生的白,这鞭伤尤显的吓人。
“这……这是怎么了?”谨语瞧的直掉泪。
云朝忙转过身掩好背上的伤处,求两人道:“雪姐姐,表姐,你们小声些,没得叫姑母听到担心,还有呀,这事儿千万不能告诉畅儿,要不我死定了。”
听了她这话,玉雪气极,连呸了三声:“什么死不死的?你这丫头再乱说,也不必告诉畅儿,我先就再揍你一回。你说九哥到底怎么回事?跟着你出去一趟,倒叫你受了这样的伤,这小娘子家的,若是留了疤痕……”说到这个,玉雪急道,“我问你,可上过药了?”
云朝忙道:“上过了上过了,你九哥他当时就领我去了县城最好的药馆里,请医女上了药,那位老先生说了,这鞭伤上几天药就能消,铁定不会留疤痕的。而且现在也不冷了。”
“还说不疼!”玉雪和谨语两人不约而同的出了声,狠狠的瞪了云朝一眼。又问云朝到底是怎么回事,云朝哪里肯说实话?只说在街上被人不小心伤了的。
谨语还好,可玉雪是个人精儿,哪里信她的话?顿时气的恨恨的捶了捶桌子,云朝卖乖道:“雪姐姐,仔细捶疼了你的手,再说了,捶桌这样不雅的动作,你哪能做?你可是我心里最美的姐姐。”
玉雪白了她一眼,冷着脸叫外头的小叶儿:“去把玉脂给我叫来。”
云朝:……
等到玉脂进屋里,给三位姑娘行了礼,便恭敬的垂了头等着训话,作为暗卫,没有人比他们这样的人更擅长观察细节,也没有人比他们对环境敏感。
因此一进屋,玉脂已经感觉到了屋里氛围不对,心知是今天云朝受伤事发,她这一顿训是免不了的。
谨语姑娘温柔敦厚,即便生气,大概也只会问几句,叫她们这些服侍的以后小心些,可那小四房的玉雪姑娘,却不是个好糊弄的。因此玉脂一进屋垂首摆出听训的姿态来。
今天确实是她的失职,回头翡翠那边,她一顿罚也是少不了的。翡翠排行在她之前,虽然两人里她更成熟稳重些,往常也多是翡翠听她的主意的时候多,可规矩就是规矩,如今在外,翡翠自有责罚她的权利。而且今天她的确有错。这也就是遇上的是寻常人,若是杀手之类的,只怕……
这才多少日子?这平静安宁的生活,就叫她失了警觉。她是该罚。
因她垂着头,云朝使眼色使的眼都抽了,玉脂也没接收到半点。
玉雪气极反笑:“怎么了朝儿?你这背上伤了,难不成眼也抽了?要不要姐姐赶紧着人现在就进城给你请个郎中来瞧瞧?”
她这话一出口,本来也又气又急又心疼的谨语噗嗤笑出了声。
云朝:……好想捶地挠墙怎么破?说好的古代仕女呢?咋训起来人嘎吓人?
把云朝说的老实了,玉雪才冷声对玉脂道:“说说吧,你们姑娘背上那道鞭伤,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倒不晓得了,什么时候这做主人的受了伤,身边的奴婢倒能好好儿的当没事人!你若不知道什么是奴婢的本份,回头我叫人好好教教你!”
玉脂听了,连忙跪下伏地请罪:“是奴婢失职,奴婢该死。请雪姑娘责罚。”
暗卫的第一守则,便是服从命令,领罚她心甘情愿,可是云朝不发话,哪怕老太爷来问,她也不会说出今天事情的经过。别说老太爷来问,今儿就是小王爷来问,可她如今的主子是云朝,云朝不允,她就不能说。
见她只认罪,却不应话,玉雪已是气极。
可毕竟不是她家的下人,她也不能越过云朝真去罚。
“好一个奴婢,你倒晓得,谁才是你的主子,你该听谁的话!”顿了顿,玉雪道,“你是叫玉脂吧?”
玉脂低声道:“是。”
云朝听了,却觉得好象有哪里不对,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就听玉雪道:“你这名字不错。”
云朝就知道哪里不对了。
玉脂的名字里有个玉字,她们这一辈的燕家姑娘,从的可是“玉”字辈。这却是她大意了。竟忘了这名讳的事情。
也是因她的名字叫云朝,当初刘瑜根本没想起来,云朝走的是男孙辈的排行,而不是跟着燕家姑娘们的排行走的,因此才没想起来避讳的事情。
云朝正要解释,就听玉雪道:“你这名字,我便代你们姑娘作回主,今儿起,便改了吧,就叫白脂吧。我不管你从前是什么身份,你记得,若是下回你们再护不好你们姑娘,你丢掉的,可不就是名字了!”
玉脂,不,白脂扣了“从前什么身份的话”,脸不微不可见的一白,低头伏地道:“奴婢谨记姑娘的话,谢姑娘赐名。”
云朝就叹了口气,对白脂道:“白脂姐姐,你先下去吧。”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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