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展明翻了个白眼:“都听我的,之前也没见你先与我商量一下。”
云朝笑道:“这不萧贺这胖子过来找我有事,我一急,便先与他商量一下么?我也没指着他这么痛快的就应了。再则,这事儿萧大胖若是不愿意,我还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那事情可就成不了。我这不是怕九叔说我异想天开么?”
燕展明狠狠的拍了一下她的头:“你精的跟只小狐狸似的,小脑袋里那点弯弯绕绕的,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真怕我骂过你?好啦,回头我就与你爷爷说一声,再找你昌大伯去,这找人干活的事儿,还得你昌大伯发话。”
说到这里,燕展明神情严肃起来。
云朝一阵忐忑:“九叔,您有什么话,只管说。我做的不对的地方,你骂起来的时候,好歹别太凶。”
燕展明被她逗笑,旋即便板了脸,道:“这是好事,我骂你做甚?不过,琯儿呀,你的想法固然是好的,九叔也觉得该做。然世间事,也不是光有好的想法就成的。古庄咱们可以说做就做,别处却未必成。就算要做,也得把方方面面的都想在前头,要不然好事也能成坏事儿。你虽是郡主,身份尊贵,却也并不是想做件好事,就能做成好事的。你可明白?”
云朝点头:“我明白。萧贺也说过这话。”
燕展明道:“萧大胖若是不提醒你一声,他也不是萧大胖了。等古庄村和你那几处田庄的路桥渠都弄好了,接下来你又要如何做?”
云朝老老实实的回道:“接下来我想把咱们古庄通往古桑镇和盱城县的路都给修好,再就是盱城县往老子山沿洪泽湖的路给铺好,一来,这也是为了咱们家自己,外人倒不好非议的太过。二来,百姓受惠,到底也没太碍着别人什么,且这也算县尊大人的政绩,县里必支持的。我再找县尊大人一趟,以取得他的同意,钱咱们自己出,但若是事情能由县衙出面,也就不怕别人扯上别的敏感的话了。至于别的地方,有了这开头,往后也好办,盱城县就算是趟路的。九叔也知道,这清江府如今可是我的食邑封地,我虽无管理权,但在清江府做点儿事,却也名正言顺。谁也不能说什么不是?就算有别有用心的人非要扯出什么来,清江府内,我也不怕。我和九叔交个底儿,圣上那边之所以把我的食邑改成清江府,便是指着我在清江府折腾出什么来呢。”
这一说,燕展明这真放心了。有上头支持,这丫头也不是蛮干,利弊利害,她心里明镜一样。知道进退,她至少不会真脑子发热,这就成了。
其实云朝也知道,她若真把清江府建设的花团锦簇,这大齐有食邑的可不只有她一个,到时候少不了被人攻奸。
但人不能因为怕得到坏的结果,就不做自己想做的事儿。
再说了,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反正她爹和她哥,哪怕不支持她,也不至于背后黑她。齐王府和赵王府,她还真不怕。作为一个抱上大boss大腿的腿部挂件,她如今也是有后台的人了。
只要她不谋反,再坏的结果,她都有翻身的可能。何况她会让最坏的结果出现在她身上么?
就算她会,也有人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倒霉的。
有了这点底气,她当然可以好好折腾一回。
再说了,她只要把玉米土豆红薯和高产水稻给种出来,那就成了她最好的免死金牌。这是泼天的功劳!别人再想用什么莫须有的罪名攻击她都不成。
云朝为免燕展明担心,继续道:“九叔再想想那几处田庄里种的是什么,只要真的种成了,有着亩产近百石的粮食在,九叔觉得我还需要怕什么?”
燕展明不由点头。不过,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那些玉米红薯什么的,真的有你说的那么高的产量?琯儿啊,若是……若是真的能成,你可就是百姓们真正的恩人了。比起什么修路修桥的功德大的多了。”(第二更)
第923章 节()
云朝虽然很清楚玉米红薯等农作物的产量,但却不能保证在没有任何种植经验的时候,能达到后世的亩产,再说,除了玉米,这季不管是红薯还是玉米,都是种在刚开荒的地里的,亩产肯定也会受影响。
云朝笑道:“九叔,虽然那些农物在番邦时的亩产极高,不过咱们毕竟是头一回种,佃户们没有经验,且咱们这里气候毕竟与海外不同,产量若是差些,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便是再差,若是这些农作物对土地和雨水要求不高,荒地能有收成,咱们推广种植,便值得。有这些,到了荒年,能活多少人命呢。咱们大齐至立国,百姓们的日了好过了不少,可远谈不上国富民强,河清海晏,我至京城来回,虽走的是水路,倒也有些见闻,如今吃不饱饭的大齐百姓比比皆是,入冬时,哪县哪府都有饿死街头的。哪怕一季能叫一家多收个二百斤粮,也能顶上一两个月呢,别小看这一两个月,至少能减少半数饿死之人。九叔,我也没想着一次就成功,大不了,多试几季,待咱们有了经验,种子也能适应大齐的气候土壤了,产量自会提高。我这不是还从京城带了几个懂得农事的人回来么?如今他们可都留在田庄上呢。”
话是这么说,燕展明当然希望产量能好些,能种成功,毕竟云朝在上头可花了不少心思,托人千辛万苦从海外求来的种子,燕展明知道云朝在里头可是达了不少人情的,这些天云朝为了这个,在田庄上吃了多少苦。她本该是娇生惯养的姑娘家,又是尊贵的郡主,为着粮食,倒弄得象个乡下种地的村姑一样,即便她嘴上说的不在意,可若是真的没种成功,她大概是最失望的人吧。
燕展明觉得,自己这侄女,不,以后也不是侄女了,可他心底里是真当成自家孩子的,他觉得她虽然表面看起来聪惠淘气,象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可心里却是个悲天悯人的,是个有大慈悲心的人。
那些贵族出身的人,嘴上说的都好听,可又有谁是真正把如蝼蚁一般的百姓的性命和日子,真正放在心上,并这般努力的,想为他们做些什么的呢?
燕展明不禁有些为开头时,光想着种出高产量能带来的好处的那点功利心而惭愧起来。
燕展明伸手摸了摸云朝的头,道:“只为琯儿这片心,九叔相信,咱们定能种成。便是不成,如琯儿说的,只要能在荒地山地里能种,每家能多收个一二百斤,也是好的。等九叔把手上的这些事儿合部理顺了,大不了九叔给你跑海外收寻种子去。”
云朝听的心暖,却白了燕展明一眼:“九叔,别总摸我的头呀。我如今也算是大人啦,是大姑娘啦。九叔喜欢闺女,让九婶婶给您生一个就是了。”
燕展明好笑道:“得,回头我就和你九婶商议去,定生个比你乖巧可爱的闺女出来。说起来我自来当你是自己孩子,这一时你竟都有了亲事,过两年便要出嫁,我竟不习惯呢。”
云朝白了他一眼:“您总共也只比我大个十岁左右,得成亲多早,才能生了我这么大的闺女来?您要是真有我这么个闺女,九婶可不能饶了你。只是您这么说,是舍不得我出嫁了?”
燕展明哈哈大笑:“舍得舍得。左右嫁的还是咱家。我若说舍不得,老十那小子非得和我拼命不可。说起你九婶,你得闲多去我家寻她玩去。见天儿念叨你呢。你也晓得你九婶,最是个闲不住的,偏我又忙,你这一回来,她倒高兴坏了。可也没高兴上几天,从前她还能带着云河和畅儿四处溜达。你回来后,畅儿便绕着你转了,她可骂了你几回,说你是个没良心的,把她给忘了呢。”
云朝笑道:“那您回去说,我淘气的时候她别揍我,我一准儿寻她去。”
燕展明拍了一下她的头:“总算咱家有个能治住你的人了。好啦,你说的事儿,九叔会帮你的。这时辰也不早了,我还有事,先去与你爷爷商议你说的给咱们村修路和渠沟通的事儿,还得寻你昌大伯说话,便先回去了。若有事儿,你只管着人去与我说。过些天老十回来,便是你们定亲的日子了。你可得放在心上。对了,刘总兵大人那里,可都说好了?到日子能来?”
云朝点头:“上回刘家堂兄不是来了一次么?我让他给堂伯父捎了信,回信也收到了,说是到日子必提前一天来的。他们一家都来。九叔放心吧,这于我那总兵伯父,也不过是耽误了两三天时间的事儿,顺手之劳,他岂有不愿意的?”
这话燕展明倒信。
送走燕展明,云朝便回了自己院里。
才一进院,便听到谨请屋里传来嘻笑之声,知道这是姐妹们都聚在谨语屋里说笑呢。
想着也好久未与姐妹们一处玩了,自己也得放松一下。也未回层,径自去了谨语院里。
花瓣儿如今已经回了谨语身边服侍,见着云朝来了,忙笑着把云朝迎进屋里。
就见玉雪正站在屋中心,一身大红嫁衣,在那里转着圈子,脸上全是明艳的笑容,看到云朝来了,忙冲云朝扬了扬下巴,道:“琯儿,快过来瞧我这身裙裳可好看?语表妹帮我裁出来的,连着几个丫鬟,绣了一个多月,才绣好的。我出阁那天,便穿这身。只可惜盖头还未绣好呢。”
这便是玉雪的嫁衣了?
云朝围着玉雪转了两圈,不由出声赞叹:“太漂亮了。这金凤,定是表姐绣的吧?别人再绣不了这般如活了一样的一对金凤。这是雪姐姐的嫁衣?可,不是听说嫁衣都得出自新娘子自己的手么?雪姐姐,你连嫁衣都要别人绣,就不怕沈家姐夫知道了伤心?”
玉雪嗔了她一眼:“说的好象将来你出嫁,就自己绣一样,我再不济,针线上总好过你。”
第924章 节()
云朝也瞪了她一眼。
不过看着玉雪一身大红嫁衣,云朝倒是想起沈七小姐来,等玉雪进内屋里换了衣裳出来,云朝便问玉雪:“雪姐姐可认识沈经年的妹妹,沈家旁支的那位沈七姑娘?”
玉雪挑眉,笑道:“沈经年和十叔是至交,也常往我们家去的,沈七姑娘我倒是见过不少次,以前也和沈家女眷来我家做过几回客,逢年过节时,在沈家也见过几回。那位姑娘是水做的人儿,怎么?琯儿见过?怎突然提起她来?”
云朝见玉雪提起沈七姑娘便挑眉,知道玉雪大概是不怎么喜欢这位沈家姑娘的,便笑道:“去京城时,在清江府便遇上了,同路去的京城,到京城后,她和沈经年也往大伯家去过。还常和十叔结伴出游呢。后来沈经年高中,京城沈家看中十叔,又有沈经年和十叔的情份,托人去大伯家议过沈七姑娘和十叔的亲事。”
玉雪撇了撇嘴:“琯儿是想问,这件事会不会影响我嫁到沈家后在沈家的日子吧?放心,沈七姑娘不过是旁支出身,我嫁的是正经的嫡支,她还没那么大的能耐,就算沈经年高中,在沈家能说得上话了,也没人能拿这个为难与我。我可是有个三元及第的亲叔父,将来还有个郡主婶子的人。在沈家,只有别人敬着我的份!”
云朝这才放心。玉雪可不是柔弱的任人欺负的人儿。再说了,沈家故然是金陵名门,若只说三伯家,在金陵不算什么,可清江府燕家也不是叫人小瞧的姓氏,且正如玉雪说的,她可是有个三元及第的状元叔父的。至于郡主婶娘什么的……咳,云朝红了一下脸。
不过玉雪说了刚才的话,又看了看云朝,倒笑起来:“琯儿不是担心那沈七姑娘和十叔有什么吧?且放心,她虽说去过我们家几次,因着沈经年的原故,和十叔倒也熟识,但也只是熟识罢了。沈七姑娘那样的人,看着象花儿似的,可端着名门贵女的骄矜,偏又是旁支出身,我娘说了,那就是朵假寒梅,孤傲的是皮不是骨,经不得戳。别说十叔看不上,就是祖母和我娘都没正眼瞧过。她那点心思,我们都知道的。其实有心思不怕,手段上不得台面,这才叫人看不上眼。”
当年她祖母和她娘,挑中松江府顾家的姑娘,都没看得上沈七姑娘。后来顾家姑娘意外溺水而亡,那沈七姑娘觉得机会来了,常借故往她们家跑,玉雪是从来不待见她的,沈家姑娘们也不是那种会叫人利用的人,去燕家时,但凡沈七姑娘借故跟着,沈家姑娘在燕家连园子都不大逛,甚至只挑燕展昭不在家的时候去。老实说沈家姑娘也被沈七烦的不轻。还好后来燕展昭回了盱城县老家。沈家姑娘与再玉雪来往,才没什么顾忌。
不过,沈七竟然能说动京城沈家人出头给她提亲,倒是有点出乎玉雪的意料。
玉雪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在冷笑。
她可是嫁到沈家嫡支长房的媳妇,自己叔父再娶个沈家旁支的女儿,且这姑娘在沈家还真是不造人待见,当她那点小心思别人都不知道么?这是在打她的脸呢!
沈七一辈子别回金陵才好,若是她还回去,看她怎么收拾她,也给云朝出口恶气。
玉雪知道,以云朝和十叔的情份,自不可能把沈七放在眼中,但苍蝇不咬人,却恶心人。别说云朝,玉雪自己都被恶心了。倘若沈七一个与她平辈旁支的婆家姑娘真成了她娘家婶子,她在金陵以后还能抬得起头?
玉雪说完话,又疑惑的看了云朝一眼:“她在京城时,没在你面前蹦跶吧?她要是存心在你面前恶心你,你和我说!”
云朝笑道:“沈家和王府可没什么来往,她也蹦跶不到面前。再说,这也不算什么,琼林宴那一日,京城万人空巷,只为看燕状元,那天小十叔收到的花儿果儿的,开个香料铺子都使得,上京城别的兴许缺,可不缺如花似玉的******,一个沈七姑娘实算不上什么,我便是置气,也轮不上她。”后头还有个二公主呢。
一屋子人都同情的看着云朝,云朝心道,我又没吃亏,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玉瑶便开了口:“十叔长的也太好看了些……琯儿,你以后只怕是……”有的烦了。
云畅握着拳头冷哼了一声:“十叔便是长辈,可若是以后敢……我也要给姐姐出气,哼!”
她这一发狠,一屋子的人都笑。
玉灵道:“畅儿放心,有五爷爷在呢,再说了,咱们郡主殿下,那是叫人欺负的人?没见十叔待琯姐姐多好么?”
玉雪便揉她的小脸儿,道:“哟,咱家灵儿才多大的小人儿,便懂什么好不好的了?”
玉灵气的跺了跺脚,小脸通红,也不知是叫玉雪揉的,还是气的:“说十叔和琯姐姐呢。雪姐姐你欺负我,当心我告诉九婶收拾你。九婶可是最疼我的!”
逗的一屋子人都笑。
正说笑呢,云夕和云舒冲了进来:“阿姐阿姐,不好了,咱们村和朱家村的人打起来了。”
云朝一惊,屋里其它人亦都唬了一跳,云朝忙拉住冲进来的云夕,又问云舒:“黑娃,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咱们族里怎和朱家村的人打起来了?”
云舒抹了抹脸上的汗,匀了口气方道:“还不是为了水的事儿,如今正是用水的时候呢,朱家村在咱们村的上游,却围坝拦水,不叫咱们村的地儿用水。村里几姓都气不过,也不知谁起的头,纠了一帮人去找朱家村的人说理,结果就打起来了。”
这每年为着用水,都有龌龊,总要打上几场。尤其是这会儿夏种才过,正是用水的时候,上游把水拦上,影响的是下游人家一季的收成,哪家都要急的。
云朝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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