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每年这个时候陈氏都会去寺庙祈福,沈易飞应该是一个人住才对,如此一来自己也就方便了许多。
走近沈易飞的卧房,沈千城右手银光一闪,刺入窗户,稳稳的落在了沈易飞的床头,那极强的破风声将沈易飞从睡梦中惊醒。
“谁??!!”沈易飞掀开被子,望着门外沉声问道。
沈千城闻言微微颔首,沉声道,“父亲,女儿回来了。”
听了沈千城略带深意的声音,沈易飞的神色微变,然后快速穿好衣物出了卧房。
“暮云?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皇宫吗?”
看着沈易飞吃惊的模样,沈千城素眉微敛,然后轻声道,“父亲,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易飞听后眉头一皱,沉默半晌之后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见此,沈千城微微一笑,伸出右手,示意沈易飞先行。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书房,沈易飞这才缓缓转过身,沉沉的望向沈千城,轻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沈千城闻言一愣,随即状似无意的问道,“父亲何出此言??”
沈易飞听后轻声一叹,“这些日子你真的在宫里吗?他已经来找过我了,你们是不是已经见过面了?”
看着沈易飞一张一合的嘴唇,沈千城眉梢微皱,随即不动声色的问道,“父亲说的是谁?”
看着沈千城淡然处之的模样,沈易飞微敛剑眉,轻声道,“是父亲说错话了,你为何深夜出宫?陛下可知晓?”
听着沈易飞转移话题,沈千城便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所以当下也就顺着沈易飞的话题说了下去。
“父亲这话可是有些问题,女儿本不是陛下的妃子,留宿皇宫已是不妥,怎的女儿回来家中,父亲还追问陛下的意思?”
沈易飞被沈千城的问题惊住,自知理亏,也就不再说什么。
见此,沈千城眉眼微挑,淡淡道“还是说……女儿本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女儿如何也不关父亲的事……”
沈易飞听后一愣,随即轻嗤道,“你说些什么胡话?父亲自然是你的亲生父亲!”
闻言,沈千城眉梢一挑,“哦?竟是如此?可是暮云的母亲凤飞舞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说什么??飞舞她还活着??”此话一出沈易飞便讪讪的住了嘴,知道自己关心则乱,被沈千城抓住了话柄。
果然,只见沈千城唇角轻勾,声音渐渐有些冰冷,“丞相大人,你不是一直告诉暮云……我的母亲在生我之时难产死了吗?如今为何这般惊讶?”
沈易飞听后咽了咽口水,强撑道,“我只是觉着你许是魔怔了才如此惊讶的!”
听此,沈千城假装了然的挑挑眉,淡淡道,“原来如此,不过暮云的母亲却是活着啊……并且告诉暮云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并不是丞相大人啊……”
看着沈千城自信满满的模样,沈易飞终究败下阵来,呐呐道,“原来你都知道了……也难怪……难怪你会深夜来此找我……”
听到这里沈千城眸光微闪,随即淡淡道,“你知道便好,暮云还以为丞相大人不知道呢……”
沈易飞听后微微皱眉,然后认命的闭上了双眼,沉声道,“我知道……自然知道……”
第二百三十三章 江湖帝师(三)()
沈易飞摇晃着身子走到案桌前坐下,嘴里喃喃道,“我自然知道的……总有一天,你会来寻我报仇……”
沈易飞话音落下,沈千城双眸微张,有些讶异的抿了抿唇,报仇……?
忽然,沈千城心中一痛,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体内那股残念情绪的波动。
沈千城稳了稳心神,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认真的看向瘫坐在木椅上的沈易飞。
“你说什么?报仇?”
沈易飞闻言一愣,随即哀伤的看了沈千城一眼,沉声道,“也是,她应该不知道那件事是我做的才对……”
“什么事?”沈千城紧盯沈易飞的双眸,语气不善的问道。
只见沈易飞目光渐渐深沉,像是坠入了某种回忆。
过了许久才听见他沧桑的声音传来,“我与你母亲是至交,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不知道她的身份,那时她正被人追杀,是我救了她。后来相处之中我就发现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了她,可是她却……早已心有所属。”
“我有过不甘,但更多是释怀,可能我心里存在着那个结,所以在她回定涵宫之后,我一直未娶……直到有一天,月影子到广陵来找我,他以你母亲之事诱我,让我替他除掉你的父亲……那个时候我一心只有你的母亲,所以我便听了月影子的话。我将你父亲约了出来,想着月影子能替我除掉他……可是没想到……”
说到这里,沈千城似乎从沈易飞的声音里听出了悲痛。
“可是没想到,月影子的目标是你母亲,从那一日后,你的母亲便下落不明……没过多久你父亲也失踪了……月影子告诉我事情出了差错,你母亲已经死了,一并将尚未满十岁的你托付给了我……”
听了沈易飞的那些忏悔,沈千城眸光微闪,不对啊……她早已记起了十岁之前的事情,可是她根本不记得什么亲生父亲!难不成……她不是凤飞舞的女儿?或者……沈易飞根本不认识她的亲生父亲,或者认错了?
想着这些,沈千城有些头痛的揉了揉额头,这些真是要命的事情啊!
“月影子是谁?”沈千城理了理情绪,目光沉沉的看向沈易飞。
窗外寒风凛冽,吹得门窗沙沙作响,沈易飞的脸色苍白无力,握着扶手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那之中包含了对那月影子无尽的痛恨。
“他是丹凤楼背后的人,他的身份没有人知道,是他告诉我的他叫月影子。”
沈易飞的话回荡在沈千城的脑海里,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神色之间皆是震惊。
月影子……月影子!丹凤楼的人……一定是重伤自己的那个黑衣男子。
想到这里,沈千城只觉得自己掉入了一个多年的阴谋里……也许……也许凤飞舞的失踪是为了保护她……将她交给沈易飞也是为了让她远离是非,可是如今她却亲自踏上了这一条江湖之路,越走越远……
神情恍惚之间,沈千城听见心中残念急声道,“让我同父亲……说说话!”
沈千城微微一愣,随即缓缓闭上双眼,暗使灵力,将自己与那残念的灵魂互换。
过了半晌,只见沈千城的身子一颤,低沉的声音便缓缓传来,“父亲……你真的将我母亲害死了吗?”
沈易飞听后身形一颤,然后沉痛的点了点头,沈千城见此不由得抬手捂住了嘴,轻轻抽泣起来。
沈易飞毕竟是她这十年来认定的父亲,如今突然成了杀母仇人,任谁都不能轻易接受。
听着沈千城轻声的呜咽,沈易飞缓缓抬起头,也是泪眼朦胧的模样。
“暮云,你怎么恨我都无所谓,毕竟我的这条命都是你母亲的……若你要为你母亲报仇的话……就动手吧……”沈易飞闭上双眼,沉声道。
听此,沈千城微微一愣,随后大声道,“你让我如何动手?你是我喊了十年的父亲!”
闻言,沈易飞神色微变,缓慢的睁开了双眼。
可是这个时候,沈千城却侧过头不看他,脸上已经泪痕满满。
“你说完了吗?”沈千城的声音在心中响起,那残念微微一愣,随即擦干眼泪,沉沉的点了点头。
她原以为她会有许多话要同自己的父亲说,可是话到嘴边,却化成了缄默。
沈千城体内灵力流淌,她的灵魂很容易的便重新回到了身体。
只见她冷冷的望向沈易飞,淡淡道,“我不杀你,这一次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沈千城这个身份我不准备要了,过一会儿顾天锦便会来宣你进宫,你只需表现出适当的伤心就可以了。”
沈易飞闻言一愣,刚想问些什么,沈千城的声音再次响起,“有的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得好。”
沈千城话音落下,沈易飞微微一愣,随即释然的笑了笑,沉重的点了点头。
见此,沈千城眸光微闪,然后和沈易飞道别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出了沈易飞的书房。
看着沈千城离开时决绝的背影,沈易飞脸上一时竟爬满泪痕,许是想起了什么陈年往事,悲从中来。
漆黑的广陵街头,沈千城仰着头感受寒风从脸颊擦过,风吹起她水蓝色的长衫,在那幽静的街道上,竟莫名生出了几分诡异之感。
沈千城缓缓闭上双眼,心中叹道,若沈易飞说的是事实,那么自己的记忆或许仍然不完全,恰好忘了有关于自己亲生父亲的那一段,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想到这里,沈千城只觉得头痛欲裂,心中忽然有种窒息的感觉。
沈千城捂住胸口缓缓蹲下,发丝尽乱,在荒无人烟的街头,像是孤魂野鬼。
沈千城走后,沈易飞独自在书房呆了许久才缓缓走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走到门前,忽然发现大殿上掌起了夜灯,徐一德正朝着他走来。
徐一德走近沈易飞,弯身行了个礼,然后捏着嗓子说道,“丞相大人,陛下有旨,宣丞相大人即刻入宫。”
沈易飞闻言一愣,随即想起了沈千城对自己说的话,当下便微抬双手,拱手说了声,公公请带路。
第二百三十四章 江湖帝师(四)()
看着沈易飞从容不迫的模样,徐一德眸光微微一沉,随后转过身走在了前方。
那夜,南魏皇宫通宵透明,喧闹非凡,直到天边泛白,皇宫才渐渐安静下来,有人看见沈易飞从皇宫后门抬出了一具尸体,翌日便传出丞相千金身患重疾药石罔治香消玉殒的消息。
故此,知晓此事的人都传言沈千城是无缘无故的死在了皇宫,沈易飞畏惧皇威才压下了心中的愤怒,忍痛宣布爱女的死亡。
这件事过去几日后,顾天锦才派人去了清风客栈将沈千城一行人接入了皇宫,并明言沈千城是定涵宫主徐晚烟,此次出山是为了助南魏一统天下。
进了顾天锦事先给自己安排的宫殿,沈千城不由得抿了抿唇,这揽月宫确实不错,只是怎么感觉多了几分死气沉沉的感觉。
沈千城里外看了这座宫殿一遍,然后侧首问着顾天锦安排给自己的宫女,“这揽月宫之前住的何人?”
那宫女被问的一愣,随即一脸疑惑的回道,“回宫主,奴婢不知,据以前的老人说,仿佛是住过一位美人。”
沈千城听后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便将那宫女摒退了,留下了文兮和叶月两人。
夜锦因为身份不便也就同楚连城一并留在了宫外,也好行事。
“我们在宫里的时间不会太久,封了帝师之后我们便能出宫居住。”沈千城一边缓步走入内殿,一边回头对文兮两人说道。
“宫主,宫内女眷不多,我们这么住进来不会受到非议吗?”文兮紧跟沈千城身后,掀开幕帘,沉声问道。
沈千城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淡笑道,“你有所不知,这南魏陛下虽然只有两位后妃,但是却都宠幸得很,怎么会看上我们这种江湖女子?更何况,我们的身份在那里,住进皇宫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们算是顾天锦的客人,住在客栈总是不妥,而驿站又是其他国家皇宫贵族歇脚的地方,更加不适合她们居住。
听了沈千城的解释,文兮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同沈千城禀报了一些定涵宫的事情便退下了。
文兮和叶月走后,揽月宫内殿里只剩下沈千城一个人,她修长的身影坐立在软塌之上,显得寂寞而凄冷。
此时她的脑海里仍旧回荡着前几日夜里在丞相府的谈话,沈易飞的那些语言一直留在她的耳里,久久挥之不去……
这一路走来,她有太多的疑惑得不到解答,一直以来都是靠着意念在支撑,直到那夜沈易飞告诉她的那些事实,沈千城才恍然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她忽然就不存在的。
那月影子既然在十年前便害得她家破人亡,那么这一次的重伤必不是偶然,或许……莫清绝能给自己解答。
可是她飞鸽传给他的信始终没有回音,也许这只是一个局,自己身在局里,一无所知……
就在沈千城头痛欲裂的时候,揽月宫外忽然跑进一个小宫女,匍匐在沈千城的脚下,恭敬道,“宫主,陛下有请。”
沈千城闻言挑了挑眉,随后便快速的站起身,“走吧。”
御书房内,顾天锦踱步在案桌前,等到外面响起徐一德的声音他才缓缓止住脚步。
“陛下,徐宫主到了。”
听着徐一德尖锐的声音,平时对那极其反感的顾天锦忽然觉得悦耳动听,连忙高声道,“宣”
顾天锦话音落下,沈千城的身影才出现在御书房门口,一身水蓝色衣裙不染纤尘,像极了九天之外的仙子。
“你怎么才来?我可是等了你许久了。”
“怎么?”看着顾天锦焦急的脸色,沈千城不解的问道。
看着沈千城不紧不慢的朝着自己走近,顾天锦连忙上前,压低声音,“北漠与西楚打起来了!”
沈千城闻言一愣,随即淡淡的皱了皱眉,这北漠怎么会和西楚打起来的?
“怎么回事?”沈千城沉声问道。
看着沈千城素眉微敛,脸色之间皆是沉重,顾天锦也不由得抿了抿唇薄唇,语气严肃的说道,“边关刚刚传来消息,说是北漠趁火打劫,已经攻下了西楚的平遥城。”
说到这里,顾天锦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见此,沈千城不由得抬头问道,“怎么回事?你有事瞒着我?”
闻言,顾天锦眼神有些闪烁起来,仿佛不敢直视沈千城的双眸。
见此,沈千城挑眉道,“这件事与你有关?”
顾天锦闻言连忙反驳道,“怎么可能??我与平遥之战可没有半点关系!只是……北漠来信要风炎回北漠。”
“风炎?那个北漠质子?那北漠要是要他你就还给他好了!有什么好纠结的?”沈千城听后无奈的撇了顾天锦一眼,仿佛不是很明白顾天锦为何如此大题小做。
顾天锦看着沈千城的脸色,咬了咬牙,狠下心沉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北漠王要风炎回国分明是想处死他!且不说我答应过风炎要护他周全,就是现在他人还被夜暮染扣押了!我到何处找个风炎交给北漠?”
沈千城闻言一怔,随即眉梢微皱,“你说什么?北漠王为何要杀风炎?还有,风炎怎么会在泉州?又如何会被夜暮染扣押了?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看着沈千城布满怒气的容颜,顾天锦嘴角牵强的扯起一抹笑容,讨好道,“你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沈千城听后双眼微眯,然后缓慢的移着步子坐在了御书房里的木椅上。
然后抬头看向顾天锦,淡淡道,“说吧。”
顾天锦见此暗自咽了咽口水,然后开始对着沈千城说起了风炎的事情。“你离开广陵之后风炎便作为质子来了广陵,那时我将平阳赐婚给了风炎,想着能借此打压一下夜暮染和兰太妃一族。”
“这平阳公主我是知道,可她与风炎有何关系?”沈千城忍不住插口道。
闻言,顾天锦轻轻的撇了沈千城一眼,叹道,“先皇曾口头上将平阳赐给了夜暮染,你也知道,在这个时代,对这个事情可是相当看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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