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柳如是神色一怔,她似乎察觉到了穆清雨骤变的气息,可是她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得了柳如是的肯定,穆清雨微微皱眉:“这蛊毒下蛊到发作,一般需要多长时间??”
“这……属下也不是很清楚,据说,蛊虫不一样,那发作的时间,也就有所不同。”柳如是低头回道。
穆清雨听后一愣,眼里划过一抹忧愁,最后转过头看向柳如是,轻声道:“那风离痕究竟会不会听我苯教的??”
“少主,风离痕生性倨傲,若少主有什么吩咐,还是由属下去做吧。”
柳如是同穆清雨一块儿长大,穆清雨动一下眉毛柳如是便能猜到她想要干嘛。若是旁人,柳如是或许不会多管,可是如今穆清雨提的是风离痕,听穆清雨的口气,柳如是便能猜到穆清雨想驱使风离痕为苯教做事。
这想法本来与雨渊月不谋而合,只是穆清雨做事过于急躁,那风离痕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想要收下她为苯教做事,还是很难的。
“我想要做的,你办不了。”穆清雨一句话将柳如是堵住,眸子微眯,神色之间透着无尽的危险,似乎只要柳如是敢拒绝,穆清雨便会一掌劈了她。
看着穆清雨强硬的目光,柳如是微微低头,沉声道:“少主,教主说了,如今苯教不宜与穷奇为敌。”
“你敢威胁我??”拿姑姑镇压她??这柳如是好大的胆子!!
听出了穆清雨语气里的愤怒,柳如是连忙低首恭敬道:“少主赎罪,实在是教主吩咐,属下不得不从。”
柳如是话语落下,穆清雨这才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雨渊月真是步步为营,机关算尽!!
对自己逃出西襄竹苑的事情置之不理,关键时刻还派了一个柳如是来这里阻拦她,她这个姑姑,还真是好手段!!
深吸了一口气,穆清雨狠狠的瞪了柳如是一眼,沉声道:“滚!!”
闻言,柳如是眸光一动,随即低首道:“少主息怒,属下告退。”
柳如是不卑不亢的退下,见此情形,穆清雨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目光一时变得难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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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兮踏着月光来到昭安寺,看着那熟悉的寺门,上次离开这里的时候,那大门外的枝叶上还有些许未落的叶子,这次夜访,那大树枝叶上却已是光秃秃的一片。真是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荒凉而悲哀。
飞身跃过那巍峨高墙,文兮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唇,然后循着记忆往那人的禅房走去。
走进南苑沧澜的居所,文兮的步子缓慢的停住,因为她听见,沧澜的屋子里,似乎有人。
借着窗外宣纸的光亮,文兮下意识的朝禅房里望去,她实在不是有意窥视他人隐私,她主要是想见见沧澜。
这么晚了,文兮本以为与沧澜洽谈的会是一个昭安寺的老和尚,可是没想到,那与沧澜对坐的,竟是一名锦衣男子,衣摆处绣着暗云条纹,一条四爪蟒蛇绣于其背,文兮眸光微微一紧,是顾凌轩!!
“大师真是好兴致。”屋内的声音传来,文兮这才知道,那顾凌轩也是才进那屋,此时的他正看着沧澜手中的佛经,勾唇一笑。
沧澜似乎无意搭理他,只是礼貌的笑了笑,然后放下佛经,双手合十,淡淡道:“不知顾施主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闻言,不止与沧澜对坐的顾凌轩,就连窗外窃听的文兮都是一怔。
“大师,本王就是想找大师开解开解。”
“顾施主可有什么问题??”沧澜答得滴水不漏,让人抓不到把柄。
“不知大师可知苯教??”
“苯教是北漠神教,自然是无人不知。”沧澜说完低首收拾着自己身旁的几本佛经,每一本他都认真捋过,然后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边。
看着沧澜旁若无人的收拾书卷,顾凌轩眸光一沉,随后再次问道:“本王听说,早年大师游历北漠的时候,与苯教教主雨渊月有些交情,不知大师可为本王引见引见??”绕了这么一大圈,顾凌轩终于忍不住没有顾忌的开口,他的目光似狼,紧紧的盯着沧澜。
第四百二十九章 暗红衣袍(七)()
透过窗上不那么清晰的光线,文兮看见沧澜的右手似乎动了动,不过那弧度极小,顾凌轩并没有注意到。
沉默半晌,沧澜终于抬眼平视顾凌轩,过了半晌,才闻他轻声道:“贫僧与苯教毫无瓜葛,不知轩王爷是不是记错了?”从顾施主到了轩王爷,沧澜这是明显在提醒顾凌轩的身份了。
听到这里,文兮的心里暗暗一惊,顾凌轩不是什么善类,如果他不买沧澜的账可怎么办??
果然,就在文兮面容发愁的时候,顾凌轩有些低沉的时候忽然传来。
“沧澜,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别忘了,你还欠着本王一条命呢!”
“轩王爷,贫僧这几年为您做的事,已经足够了,若王爷还想要贫僧这条命,王爷便拿去吧。”只见沧澜双手合十,低头低喃着阿弥陀佛。
文兮在外面听得着急,心里连声骂着这个笨和尚,可眼下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顾凌轩会忍不住伤害他。
“沧澜!!”顾凌轩一拍案桌站起身,高大的身影轻易的便遮住了沧澜的身子。
见此情形,文兮将手移到自己的佩剑处,心里打定主意,若是顾凌轩敢对沧澜动手,她便破门而入。
“轩王爷,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沧澜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文兮看着那顾凌轩的身子明显一僵。
就在文兮万般警惕的时候,顾凌轩的身子明显的晃了一下,然后一言不发转身,看样子是要离开沧澜的禅房。
见此情形,文兮连忙一闪躲在墙后,目光疑惑的看着顾凌轩的离去。
怎么回事?难道刚刚她离得远了,没有听见沧澜和顾凌轩说了什么?
就在文兮怔愣之际,沧澜忽然从禅房里走了出来,他的目光与文兮交际的时候,瞳孔微微一紧,想必是有些惊讶。
“沧澜大师,好久不见。”文兮不动声色的收好了自己的佩剑,然后对着沧澜颔首问候。
“文施主,好久不见。”沧澜双手合十,看着文兮不变的面色,沉声回道。
“不知文施主所为何来?”沧澜将文兮请入一旁的禅房,在为她引路的时候,低声问道。
“我……路过此地,见着昭安寺里还没有灭灯,就进来看看。”文兮低垂眼睫,她还是没办法说出来,她对沧澜的情意。
“如此,文施主若是没什么事就在昭安寺留宿一晚吧,文施主一介女子,夜里下山,总是不安全的。”沧澜一边说着话,一边为文兮添了一杯热茶。
手捧着沧澜添的热茶,文兮眸光微微一闪,随即勾唇点头。
“也好,这云山周围野兽出没,我也没那么大的胆子。”说到这里,文兮小心翼翼的望了沧澜一眼,发现他没有什么表情之后,她才再次道:“上次在昭安寺养伤的时候被狼群袭击,多亏了大师搭救,文兮一直心存感激,无以为报。”
沧澜舍身救她她心存感恩,沧澜在她重伤之时连夜照顾她使她情愫暗生,养伤之时沧澜陪她赏花饮茶,如今回忆起来,她对沧澜,怕是早已情根深种。
“文施主不必放在心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贫僧只是略尽绵薄之力,不足挂齿。”
看着沧澜低眉启唇的模样,文兮眸光微闪,不必放在心上吗?可是她早已放不下了啊……
“上次郑家村外一别,贫僧甚是怀念文施主的箫声,不知文施主可有雅兴,再奏一曲??”沧澜的声音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他勾起的唇角泛着浅笑,让人拒绝不了。
“好,这一次,文兮便为大师吹奏,临江仙吧。”临江仙人,遗世独立,料应情尽,还道有情无?
文兮手指在玉箫上跳动,声声悦耳的珠玉落地声传来,她的表面虽然淡定从容,可无人知道她的手指已经开始轻颤。
曲奏时而如水滴玉石缠绵,时而如飓风卷浪澎湃,文兮的手指不停的在玉箫上跳动,一行清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临江仙人。
一曲临江仙作罢,文兮缓缓将玉箫拿下唇边,自然的泛起一抹微笑,静静的望向沧澜。
“料应情尽,还道有情无?再次听闻文施主吹箫,真如无风海涛之曲,幽忆怨断之音啊……”沧澜低眉颔首,真心的夸赞。
“怨?或许吧……”文兮深深的凝望着沧澜,喃喃道。
其实,文兮心思剔透,她怎么会不知道沧澜对她无意?若真只是无意,她倒还可以表达自己的心意,可偏偏沧澜是一个修行颇高僧人,她情意难抒,或许就此掩埋,她能不怨吗?
之后的时间,沧澜与文兮又谈论了一些曲艺上的文化,过了子夜,怕耽搁文兮休息,沧澜才意兴阑珊的离去。
看着沧澜离去的身影,文兮深叹了一口气,他怕是把自己当成知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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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兮一夜未眠,她辗转反侧,她想了很久很多,她不能表明自己的心意,否则以后如何面对沧澜?他心中装的是佛祖,若自己冒然表明情意,沧澜一定会避她如蛇蝎。
嗤笑自己一声,文兮晃荡着身子想要离开昭安寺。
她轻轻的关上禅房大门,却在一扭头的刹那,看见了那一袭白色僧袍站在院门边,高瘦的身影寂寥孤清。清澈如水的眼睛正定定地凝望着她,幽深的瞳仁如远山晨雾,永远让人捉摸不定却又满心牵挂。
“文施主这么早就起来了??”手里握着佛珠,沧澜缓步走近文兮。
见此,文兮微微低头,退后半步,轻声道:“是啊,昨夜,是在下叨扰了。”
“文施主言重了,文施主这是?”
“天亮了,在下要告辞了。”文兮抬头望了一眼那初升的太阳,轻声开口。
闻言,沧澜神色微微一愣,不过只是一瞬,文兮来不及发现。
“文施主还是用了早膳再走吧?”
“不用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
“这样的话,那贫僧便不留文施主了。”
“嗯……对了……大师,繁霜死了。”
第四百三十章 暗红衣袍(八)()
文兮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那座小院,这一次她头也没回,她知道她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而此时,听了文兮的话,沧澜的眼里不由得划过一抹哀伤,只见他双手合十,轻声道:“阿弥陀佛……”
离开昭安寺后,文兮一人来到了云山之巅,迎着早晨的暮光,她雪白的长衫迎风飞舞,她瘦小的身子像一叶纸片,风口处迎来一阵凉风,她的身子一晃,就像要摔下悬崖一般。
“…我和他曾经的种种,不过是我自己的心思错乱而已。他救我是他的仁,与我无关,可我却失了心……我真是想忘了沧澜,再也不想想起……”
话音落下,只见文兮抽出长剑斩断自己的发丝,白色衣衫在狂风中乱舞,她的发丝如墨,一剑落下,只见那墨发已经静静的落在了她的手上。
看着自己手上落下的墨发,文兮淡淡道,“忘了好……”
…………………………………………
嘀嗒嘀嗒的水滴落地声在漆黑的山洞里响起,梅生正在黑笼旁焚烧着迷药,她现在能做的有限,只希望沈千城能度过这几日吧……
而此时的梅生并不知道,梦境里的沈千城,经历了什么。
从暗红色古墙里走出,沈千城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微微有些红丝,垂在身侧的玉手紧紧握起,脸上浮起的,是不可置信。
见此情形,唐渊缓步上前,在沈千城愣神之际拉起了她的右手,一幕幕画面在他的脑海里形成……
“你干嘛??”被唐渊抓起手腕,在愣了一下之后,沈千城慌乱的扯回自己的右手,目光有些凌厉的看向唐渊。
“你紧张什么?只要我想知道的事,没人能拦得了我。”唐渊看着沈千城收回的手腕,眸光微微一闪,当下不由得轻嗤一声。
闻言,沈千城心中一窒,忙声出口:“包括莫问天吗?”
此话一出,沈千城顿觉不妙,可是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防备的看着唐渊,以防他有所动作。
见着沈千城如此防备的状态,唐渊低笑一声,然后自然的道:“我真的很好奇……你在里面,究竟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沈千城的声音涩然。
唐渊叫住她:“是妙惜文吧?你看到了远古巫师?”
“不是。”沈千城侧身看向唐渊,看着随她话语落下,他眼里的那抹惊讶,再次道:“是隐桦。”
她想起来了,远古巫师妙惜文的名字,就是隐桦……
沈千城话音落下,唐渊那张苍白的容颜上划过一抹危险,不过转瞬即逝,让人扑捉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沉默半晌,只见唐渊微微扬手,眼前的暗红色宫殿啊瞬间消失,出现在沈千城面前的,再次变成了暗红色的火焰,那如火蛇一般的火焰环绕在唐渊的身边,火势迅猛,好像下一妙,唐渊就会被火蛇吞噬!!
就在沈千城疑惑唐渊的用意时,那火焰忽然朝她身后蔓延而去,直指之处,正是目光呆滞的“自己”。
“你!!”
眼睁睁看着自己小时候的身体被火蛇吞噬,沈千城怒瞪着唐渊。
“十年前,你只是阴差阳错来到这里,我只是把你送回去而已……”唐渊一甩衣袖收回火焰,那里已经没了沈千城小小的身影。
“对了,还顺便抹去了那段记忆。”唐渊看着沈千城,再次道。
闻言,沈千城心中一急,面色有些难看的盯着唐渊,原来是这个人抹去了自己的记忆!!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沈千城凝眉问道,神色淡然,可是细听之下,却有几分紧张。
“你说。”唐渊轻叹一声,不咸不淡的开口。
“这个世界已经有一个沈千城,为什么我还会来到这里??”
……唐渊眸光一沉,随即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角,“隐桦的灵气,需要两个灵魂的供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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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山洞里,沈千城倏的睁开双眼,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着幽暗的光亮,身体里洗髓之痛还未散去,可是她却觉得自己的身体,毫无知觉。
“你醒了!??”从不远处小跑而来,梅生揉了揉自己有些酸涩的眼睛,声音有些激动。
抬头看向眼前的梅生,沈千城无奈的点了点头。
将视线移向黑笼旁的药壶,沈千城微微挑眉:“你这是在熬什么药??”
闻言,梅生也就视线移向药壶,只见她眉眼一挑:“这是楼主给我的迷药,据说是公子吩咐的。”
梅生尾音微扬,微斜视着沈千城,眼神里写满了戏谑。
“清绝在哪里??”沈千城没有在意梅生的调笑,她低垂着脑袋,神色疲惫。
可能感受到了沈千城的情绪不对,所以梅生连忙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想见莫清绝……”
“你这身体这么弱,哪能长途跋涉去东陵啊??”梅生气急,美目一瞪,语气不怎么好。
梅生话音落下,沈千城眸光微闪,随即轻叹一声,是啊……他在东陵,他没有在自己身边……
沈千城的叹息声落下,一阵困意袭来,她眯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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