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鬼手- 第118部分

　　　　“前方阳城正在打仗，禁止出城！”那两小兵上下打量了沈千城一眼，硬声道。

　　　　沈千城闻言一愣，随即皱了皱眉，微微侧头看了莫清绝一眼，正好此时莫清绝也看着她。

　　　　无声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沈千城不动声色的问道，“不知前方战况如何？”

　　　　沈千城实在没想到两方这么快便打了起来，所以才会有所一问。

　　　　看着沈千城带着愁容的面色，那军官还以为沈千城是有些害怕，心中暗道果然是富家小姐，可是嘴上也还是出声安慰道，“小姐不用担心，就算阳城失守了，南魏的大军也绝不可能踏破这邺城的！”

　　　　此时他们所处的便是西楚的邺城，千年古都，防御自然不必说，所以此刻那小兵才会这般自信。

　　　　知道这守城小兵不会知道什么重要的消息，所以沈千城最后也就讪讪的住了口，然后道了一声谢便同莫清绝和沈千寻离开了城门口。

　　　　离开之后，沈千城和莫清绝便让沈千寻等在一旁，他们两人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商量如何出城。

第三百零二章　千里来寻（八）（）　
“出了邺城，我们若是骑马行进，约莫还有将近半个时辰的路程。可是此时两国交战，大路我们是走不得了，如此便只有走小路……可是小路崎岖环绕，怕是还要比计划要慢上一炷香的时间。”莫清绝轻轻伸手抚了抚垂在胸前的白发，冷静的分析道。

　　　　沈千城闻言微微皱眉，“可是如今的问题是我们怎么出邺城？”

　　　　“我能用轻功带你们出去，可是马匹就不知怎么办了……”莫清绝的目光有些深沉，声音淡淡。

　　　　若是没有马匹，便只有靠轻功飞跃了，可是莫清绝只能带沈千城一个人，而且……如今他重伤在身，怕是会比马匹慢上许多。

　　　　而这些事莫清绝之所以没有说出来，是因为他知道沈千城应该清楚明了。

　　　　过了半晌，只闻沈千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轻声道，“那便只能让千寻先留在邺城了，我们即刻出发吧！”

　　　　莫清绝闻言淡淡的望了沈千城一眼，然后面色如常的点了点头，他就知道，沈千城会这么做……

　　　　得到了莫清绝的同意，沈千城快速转身走向身后的沈千寻，面色有些沉重。

　　　　“千寻，此去阳城危险重重，你且先在邺城呆一段时间，我过几日再来接你，在这期间，你不要随意走动！”

　　　　听出了沈千城语气里的沉重，沈千寻也不再任性，只见她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听话的牵着马匹离开了城门口，朝着最近的客栈走了去。

　　　　看着沈千寻远去的背影，沈千城轻轻抿了抿唇，然后快速转身和莫清绝一起离开了邺城。

　　　　因为沈千城有得有些急，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走后，一个身着鹅黄衣衫的女子跟上了沈千寻的步伐。

　　　　趁着天色昏暗的时候出了邺城，沈千城和莫清绝一路不停息的赶路，只想早一点到达雁门关。

　　　　无人的山林小路里，一白一蓝两抹身影穿梭其中，莫清绝左手紧紧的揽着沈千城的腰身，目光沉沉，薄唇紧抿。

　　　　莫清绝本就重伤在身，如今这般不停息的用轻功赶路，没过一会儿便有些轻喘了。

　　　　感受到莫清绝有些不平稳的气息，沈千城不由得轻声开口，“要不我们休息一下吧？”

　　　　莫清绝闻言一愣，随即淡笑道，“我还以为你只担心那顾天锦呢。”

　　　　听出了莫清绝语气里的不舒服和较真，沈千城有些讶异的抬头望了他如刀刻的侧颜一眼，然后轻轻抿唇道，“顾天锦是我的战友，我们是生死之交。”

　　　　沈千城话音落下，只觉得身旁莫清绝气息一敛，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凝固。

　　　　察觉到时机有些不对，沈千城连忙又补充道，“可是清绝你不一样，清绝是我沈千城这两生两世以来，唯一动心的男子。”

　　　　听了沈千城这有些苍白的解释，莫清绝无奈的皱了皱眉，沈千城真是太不会说话了，他真是……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微微沉吟半晌，莫清绝面色不变，可是脚下却加快了速度。

　　　　“暮云，抓紧了。”莫清绝微低着头，轻声道。

　　　　沈千城闻言一愣，随即收了收双手，紧紧的环住了莫清绝的腰身。

　　　　莫清绝轻功本就已经算得上登峰造极，所以即使重伤在接近两个时辰的时候也抵达了阳城外的郊区。

　　　　轻轻放下沈千城，莫清绝的眼神有些暗沉起来，只闻他有些严肃的拦住了沈千城想要前进的步伐。

　　　　“等等！情况有些不对！”闻言，沈千城有些讶异的看着伸手挡住的莫清绝。

　　　　“怎么了？”

　　　　“阳城……有些不对劲……你听这喊杀声和欢呼声，这城怕是破了！”莫清绝黑眸微沉，其实他还有一件事没说，一般两军交战都不会伤及百姓，可是他却在那喊杀声里听见了求救声，难不成……南魏屠城了？？

　　　　“城已经破了？阳城是西楚的边城，接下来就是邺城了？不行，我要去看看情况。”沈千城说完便要朝前走去，谁知莫清绝却一把拉住了她的身子，眸子一沉。

　　　　“先别动，你看城门！”莫清绝声音有些阴沉，脸色微变，目光移向城门口，双眉紧锁。

　　　　见此情形，沈千城连忙顺着莫清绝的目光看去，此时城门已经打开，所以当下即刻入眼的便是一队南魏人马追着一群落荒而逃满身带血的百姓。

　　　　伴随着一声声求救呼喊，沈千城只看见那些士兵骑在黑马之上，手持长枪大刀，一枪一刀落下，那些平民百姓的脑袋便应声而落，鲜血四溅，毫无反抗之力。

　　　　就在这时，最令沈千城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士兵为了强夺百姓的财务，竟不惜一刀一刀的插在他们身上，即使那百姓已经没了生息，手下刀落刀起仍是不肯停下来，直到尸体已经血肉模糊，那杀红了眼的士兵才肯罢手，然后俯身取下那尸体上的包裹财务，面色如常的翻身上马，将那包袱绑在马背上，继续杀戮。

　　　　看着眼前惨绝人寰的场景，沈千城一双琥珀色的眼珠已经接近赤红，双手紧紧握起，指尖扎入皮肤，血液顺着她的拳头落下，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如同一声声末世的钟声，惊得莫清绝神色一变，连忙扯下自己衣角的白布替沈千城包扎。

　　　　“暮云！你这是干什么？？”见惯了生死的莫清绝实在是无法理解沈千城此刻的模样，所以才会一边心疼的为沈千城包扎，一边不由得厉声质问。

　　　　听了莫清绝有些愤怒的声音，沈千城似乎才缓缓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手上包着一块白布，轻轻抿了抿唇。

　　　　“我没事。”沈千城缓缓抽回双手，不咸不淡的回答着莫清绝的问题。

　　　　看着沈千城神色有些淡漠的模样，莫清绝一双黑眸有些幽深的眯了眯，然后淡淡道，“这就是战争，暮云，你应该要习惯。”

　　　　沈千城闻言轻轻抬头，看着莫清绝淡漠的令人心寒的侧颜，沉声道，“战争，只不过是统治者之间的斗争，这些百姓，何辜？？”

第三百零三章　军法处置（一）（）　
“他们确实无辜，可是这一切却无法改变，只要国家的斗争存在，统治者的野心不灭，这些战争里的杀戮，这些无辜被杀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永远不会有减少的一天。”莫清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的时候，他又何尝不震惊？他又何尝不痛恨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士兵军官？又何尝不想将那高高在上的皇室扯下龙椅？

　　　　可是这一切都不是那么容易，乱世之中，偶尔的战争只是调剂，四国大战从不停息，就算有着微弱的裙带关系，就算有着一些毫无意义的协议也没用。

　　　　这一切的规矩与协议，到了真正的利益面前，都会变得如薄纸一般脆弱，如水中月，镜中花。

　　　　“可是清绝，这一切，我们可以改变，只要。。。。。。天下统一。”沈千城语气淡淡的说着这句话，然后缓缓转身绕过莫清绝走了出去，最后只听见她淡淡道，“走吧，阳城已破，南魏大军一定会将军队安札在雁门关外，此时从城外绕过去，最是安全。”

　　　　看着沈千城强撑得笔直的背影，莫清绝幽深的黑眸微微一沉，然后快步跟上了沈千城的步伐，轻声道，“暮云，你知道你刚才的表情有多吓人吗？我还以为你会冲上去杀了那些士兵。”

　　　　听了莫清绝的声音，沈千城的脚步不由得微微一顿，然后转过身，莫清绝只能听见她有些克制的说道，“有多少本事就干多少事，且不说如今我武功尽失斗不过那些士兵，就算我能将他们杀个干净，又能改变什么呢？死了的人不会活过来，一小支军队的灭亡也改变不了最后的结果。”沈千城不是那些理想主义的人，她从来都不会意气用事，相反的，她非常的冷静，甚至有的时候，会冷静得让人感到无比的冷漠和心寒。

　　　　看着沈千城挺直的脊背，莫清绝淡淡的敛了敛眉梢，沉默的跟上了沈千城的步伐，一路之上都没有再开口。

　　　　在莫清绝心中，好像沈千城就应该是一直如此，冷漠却比谁都心细温和，坚强却比谁都脆弱敏感，她不是理想主义，她是想要这个世界变得好一点，她所做的一切，她所相信的人，都是为了让这个世界变得和她口中的世界一样和平，一样充满欢声笑语和温暖。

　　　　不知道莫清绝的心思全在自己身上，沈千城现在只在心中暗自猜测着屠城的命令究竟是谁下的。

　　　　闻皓是南魏先皇留给顾天锦的忠臣，他不会不知道屠城之后会给顾天锦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而闻萧虽然是一军统帅，可是据沈千城所知他非常听闻皓的话，屠城这样的事，他闻萧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自己做主。

　　　　在心里理了理思绪，沈千城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与谢子南脱不了关系，就算有人从中设计他，这件事他也不会毫不知情。

　　　　谢子南是神女一族的族长，从小就没有将人命当成一回事，因为在他们这种高高在上的神女后人心中。人类，只不过是低贱的物种，死了也就死了，所以谢子南也许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里。

　　　　如果此次进攻阳城是谢子南领兵，那么沈千城的猜测便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不知道沈千城心中所想，可是莫清绝从沈千城那浸着汗水的额头上都能猜出她的猜测。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谢子南做的，那么她这个挂名师傅该怎么办？是杀了谢子南，还是放过他？莫清绝淡淡的拧了拧眉，心中已经开始对蓝灵若不满了。

　　　　若不是蓝灵若让沈千城收了谢子南这个徒弟，今日的这些事就不会发生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莫清绝轻轻抿了抿唇，一双黑眸紧了紧。

　　　　两人脚程极快，没过多久便绕过了阳城来到了雁门关外的广阔平原。

　　　　站在一座较高的山丘上，沈千城眸光阴沉的看着下面的无数营帐，那些营帐犹如漫天星星，密密麻麻的伫立在雁门关外，看得沈千城有些眼花。

　　　　“大量兵力应该已经入城了，剩下的应该是收拾战场的士兵。”看着沈千城有些幽深的瞳孔，莫清绝淡淡的说道。

　　　　闻言，沈千城不由得轻轻点头，她知道莫清绝说的是谢子南带走的那些兵马。

　　　　过了半晌，沈千城以一种莫清绝极少听见的近乎淡漠的声音回道，“如果城是谢子南攻下的，那闻皓父子应该还在军营才对。”

　　　　自古大战军帅不同时离开军营，此时阳城虽然破了，但是还有许多南魏权贵没有离开，谢子南应该在清理残兵。在这个时候，闻皓和闻萧应该是在主营帐才对。

　　　　听了沈千城的声音，莫清绝轻轻勾了勾唇，“你说的没错，看来我们得换一身行头了。”

　　　　沈千城闻言一愣，随即上下打量了自己与莫清绝一眼，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戴上随身携带的紫色蝴蝶面具，沈千城换上了包袱里的紫色纱衣，一股莫名的邪意自她身边散开。

　　　　而莫清绝则是拿出了银色面具，白发轻扬，清绝公子的气势也是随之大开，身边草木都忍不住震了震。

　　　　两人换好行装，沈千城便在莫清绝的帮助下飞身下了山丘。

　　　　来到军营大门，沈千城从怀里掏出顾天锦之前给的令牌，沉声道，“本宫要见闻萧。”

　　　　那士兵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看到沈千城手中的令牌不由得双眼一瞪，连忙拱手道，“帝师稍等！小的这就去禀报！”

　　　　沈千城在离开广陵之前便已被授了帝师的名号，所以如今这小兵这么唤她也不算错。

　　　　“没想到你竟成了南魏的帝师。”莫清绝声音清淡，话里有些疑惑。

　　　　听了莫清绝的话语，沈千城本来有些淡漠的眸子微微一闪，然后轻轻转头，缓缓解释道，“我是定涵宫主，想要名正言顺的下达一些命令，自然要有个头衔才行。”

　　　　对于沈千城的解释，莫清绝只是淡淡的挑了挑眉，然后说出了一句让沈千城有些讶异的话出来。

第三百零四章　军法处置（二）（）　
“你可知，当初那远古巫师妙惜文也曾是莫问天的帝师？”莫清绝面色一沉。

　　　　“什么？妙惜文不是神教的巫师吗？怎么会是莫问天的帝师？”沈千城有些讶异的问道。

　　　　莫清绝闻言轻轻地抿了抿唇，双目有些深沉的眯了眯，最后有些复杂的开口。

　　　　“当时莫问天并没有发现妙惜文的心思，只是觉得若妙惜文为帝师，会让民心更凝聚。”毕竟。。。。。。妙惜文在那时的百姓心中，可是象征着远古上神的化身。

　　　　听了莫清绝的解释，沈千城不由得微微皱眉，接下来的事情莫清绝不说她也知道了。

　　　　妙惜文身为女子又是帝师，出入后宫自是无人敢挡，而这肯定也是造成拜月皇后惨死的原因之一，所以帝师一职自然也就成了配角。

　　　　“所以。。。。。。就算灭了前朝，四国也没有再立帝师，不是因为禁忌或规定。而是一种默契，四国不立帝师，只是怕会重蹈前朝的覆辙。毕竟。。。。。。作为帝师，号召力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对吧？”沈千城淡淡的望向莫清绝，将莫清绝没有说完的话补充完整。

　　　　莫清绝闻言一愣，有些不自然的将目光移开，他会这么诱导沈千城完全是因为他怕以后顾天锦与沈千城之间君臣离心之后，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而沈千城是个心思通透的人，她自然是明白了莫清绝的一番好意的，只是她心中更相信顾天锦，若有一天顾天锦真为了这些权利与自己反目，她也认了。

　　　　就在沈千城与莫清绝谈着帝师话题的时候，之前前往通报的小兵已经到了闻萧所在的主营帐。

　　　　“报！！”那小兵在离营帐三步之处停了下来，双手抱拳低头，眼神无比恭敬。

　　　　而此时，闻萧的营帐里正坐着闻皓和其他一些资格较老的将军。

　　　　听见外面小兵的声音，闻萧目光微沉，心中暗道莫不是谢子南已经大胜归来？

　　　　“进来！！”尽管心中有了猜测，可是闻萧还是装作一脸疑惑的让那小兵进了营帐。

　　　　那小兵闻言连忙掀开营帐小步跑了进来，径直的走向闻萧然后低头拱手，高声道，“大帅！帝师此时正在军营外，想要面见大帅！”

　　　　其实按理说沈千城见闻萧是不需要通报的，可是南魏军法严明，除非顾天锦到场，否则这三军统帅也不是谁都能随便见的。

　　　　听了那小兵的带话，闻萧蹭的一声便从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来，目光震惊的望了望身旁的闻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