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见深吸了一口气,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有些事情,月见定不会忘了殿下便是,只是如今情况特殊,咱们可以改日细谈。”
顿了顿,林月见继续道,“不知北漠与西楚的战事怎么样了?我一路从南魏赶来,可是听说了不少西楚吃败仗的消息。”
林月见话语间没有收敛,毫不留情的说出了如今西楚的处境。
如今西楚上下饱受战乱之苦,北漠铁骑踏破了嘉峪关,西楚北边的几座富饶城市都已沦陷,北漠人没有住过中原这般好的屋子,没有吃过中原的香辣熟食,所以每下一座城皆是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到头来,苦的只是百姓。
而就在西楚对北漠进攻之事焦头烂额的时候,顾天锦的南魏军队又再次抵达了雁门关,不过这次不是讨伐夜暮染,而是打着西征的旗号,似乎是在响应北漠。
如果此时东方彦知道了顾天锦与那北漠使者达成的交易怕是会怒火中烧,恨不得前往南魏宫廷暗杀了顾天锦。
心中虽是火冒三丈,可是东方彦也知道如今局势危急,西楚可谓是四面受敌,现在这个非常时候,他不能出半点差错。
看着东方彦忽明忽暗的神色,林月见轻轻抿了抿唇,然后沉默着敲了敲身前的桌面一圈,似乎在等着东方彦开口。
而此时的东方彦则是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一旁的林月见,眼神阴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营帐里出奇的安静终于被打破,“林城主也知道如今西楚的处境,不知林城主有什么办法?”
林月见闻言微微挑眉,然后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茶杯,伸手理了理身上的鹅黄衣衫,一双凤眸流转着邪气。
“这办法定是有的,只是……蔷薇公子想要殿下一个物件。”
“什么物件?”东方彦沉着声音,语气里已有不满,毕竟这事情还未办成便提条件的,除了花弄影也没人了。
林月见缓缓转头,“太子印。”
“你说什么??”东方彦不由得站起身,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林月见。
看着东方彦激动的模样,林月见微微敛了敛眉,“殿下不必如此激动,蔷薇公子也不过是想看看太子殿下的诚意而已,蔷薇公子放荡不羁,自是想到一事便是一事,这对殿下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利吧?”通俗来说,林月见的意思就是,花弄影不过是想拿来玩玩,你东方彦何必小题大做?
东方彦被林月见说的一愣一愣的,过了半晌才冷哼一声,“林城主说得轻巧,这太子印是何物?怎可随意交于他人?”
林月见闻言认同的点了点头,然后缓缓站起身,认真的看着东方彦,淡淡道,“如此就赎月见不能相助殿下了,殿下就好好的握着那有名无实的太子印,在西楚安享天年吧。”
“站住!林城主所言何意?什么有名无实??”东方彦喊住林月见,沉声问道。
虽然他与自己的父亲争权夺利这么些年也只掌控了大半个西楚,虽然做不到说一不二,可是如今林月见的这句有名无实却实实在在的刺激到他了。
有名无实……岂不是说他这些年来苦心培养的势力都如梦幻泡影??
林月见闻言缓缓顿住脚步,然后转身看向东方彦。
在林月见转身那一刻,东方彦便心中一惊,似乎有什么地方被他遗漏了,可是却怎么也想不清楚。
林月见鹅黄衣衫轻飞,从营帐外吹进的丝丝凉风很应景的将林月见的发丝吹起,衣衫轻飘,她整个人都如同从远方踏来,此刻,东方彦才真正明白,他以前……真是小瞧林月见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被贩为奴(四)()
“正如殿下所想,有名无实……殿下手中的势力大半都是没有用的!”林月见凤眸轻飘飘的望了东方彦一眼,然后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唇。
见此,压下心中的震怒和惊恐,东方彦缓步走下了首位,一甩衣袍来到林月见身旁,沉声问道,“没有用?林城主可知,本殿的手中握着西楚最强的军队!?”
林月见闻言微微挑眉,不理会东方彦愤怒的眼神,缓缓走到桌边坐下,然后抬起脚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东方彦看着林月见伸出修长的双手揣摩了一会儿,然后这才状似无意的说道,“殿下可能有所不知,殿下的军队里,有大半是定涵宫的。”
东方彦听后微微眯眼,然后仰天大笑一声,“真是笑话!!我西楚的士兵怎么成定涵宫的了??难不成那定涵宫有通天的本领不成??”
有些可怜的望了东方彦一眼,林月见开始缓慢的将花弄影告诉她的事一一说来,“殿下息怒,月见猜殿下可能不知道,这前朝是怎么灭亡的。”
“怎么灭亡的?”东方彦紧紧盯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林月见,双眼布满血丝。
不理会东方彦的表情,林月见气定神闲的解释道,“前朝毁在妙惜文巫师手上,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可是天下人不知道的是,前朝根基稳固,根本不可能在短短几年之间灭亡,这一切,都是妙惜文一手促成的。”
话说到这里,林月见有些无奈的挑了挑眉,然后只见她扬眉继续道,“妙惜文将还未战死的士兵集结起来,给了数百万将士一个信物,让他们深入敌军部队,并且承诺他们总有一天前朝会重新站起来,命他们永世不得忘本。”
东方彦听到这里气息一窒,林月见虽然有所感觉可是也没想多说什么。
“数百万将士为了妙惜文的承诺,世世代代沿袭着家族的任务,传到如今,那些士兵的后代早已深入了各国内部,数百万将士,殿下不妨猜猜西楚占了多少?”
听着林月见轻描淡写的话语,东方彦鹰眼微眯,双手紧握,勾唇道,“本殿凭什么相信你?”
若林月见只是为了让他听命于花弄影的话,这些事情很可能便是编造出来的,毕竟这些事情过去了几百年,现在的真实还有待考虑。
不用想也知道东方彦的心中所想,林月见凤眸微微挑起,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殿下有所怀疑是很正常的,只是……副宫主很不喜欢别人的猜疑,所以命在下带来了前朝的……玉玺!”
“玉玺???”东方彦不由得大吼,若真是玉玺那可不得了,前朝玉玺是各国争夺巡查之物,为的就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噱头,可以说,在各国皇室的心中,有了玉玺,才能做到真正名正言顺的天下之主,四海臣服。
看着东方彦脸上不出所料的表情,林月见缓缓从袖中掏出玉玺,不急不缓的说道,“副宫主有言在先,玉玺可以供殿下观赏片刻,可若起了什么其他心思,就别怪副宫主心狠手辣了!”
听了林月见赤裸裸的威胁,东方彦眉梢一抽,额上青筋有些不自然的跳了跳,他东方彦自然是有其他心思,毕竟玉玺就在眼前,而且东方彦又一直是以正统太子自居,对这近在眼前的玉玺自然是垂涎三尺,想不动心都难。
不过东方彦也知道此刻不能同林月见撕破脸,不说她身后有个不知底细的花弄影,就是曼城城主这个身份,他都不能随意的动林月见,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林月见才会这么大胆的闯自己的军营吧。
眼底暗光流动,东方彦不动声色的拿起林月见递来的玉玺,仔细查探。
看着东方彦爱不释手的模样,林月见这才仔细的望了那玉玺一眼,玉玺上四条金龙盘绕玉石而上,底面是用八思巴创造的古汉文,除了这些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林月见真是搞不懂这四国皇室怎么会对这个物件如此追逐。
她还记得花弄影将这玉玺扔给她的时候一副不屑的样子,起初林月见还有些疑惑,可是后来便明白了,花弄影志不在此,这玉玺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把玩的物件而已。
“林城主,不知副宫主为何想要本殿的太子印?”这花弄影已有了前朝玉玺,还稀罕自己的太子印吗?这是东方彦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地方。
林月见闻言一愣,随即淡笑的收回东方彦手中的玉玺,淡淡道,“副宫主只是想看看殿下对他的忠心而已,副宫主生性多疑,若有什么让殿下心中不舒服的地方,还望殿下不要往心里去。”
东方彦闻言眉头一皱,然后沉着声将太子印递给了林月见。
林月见接过太子印,然后对着东方彦招了招手,低声的同他说着花弄影为他想好的办法……
而另一边,沈千城从一间陌生的屋子里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被换下之后连忙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果然已经不见了……
沈千城轻轻揉了揉额头,她记得那日她运内力为自己疗伤,可是最后却体力不济晕了过去,看如今这副模样,难不成是被人救了吗?
正当沈千城疑惑不解的时候,木屋的大门被人推开,一位面目和善的老妇人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汤药,头上绑着布巾,活脱脱一名古代妇人的扮相。
见此情形,沈千城半撑起身子,然后神色淡淡的看向那妇人,轻声问道,“请问婆婆,我这是在哪里……?”
那老妇人一听沈千城的声音便连忙将汤药放下,然后抿了抿唇,语气责备的说道,“你还说呢,你都不知道,你一个姑娘家,血淋淋的倒在树林里,要不是我那老伴上山打柴发现了你,你早被那豺狼给生吃了!!”
沈千城心中一惊,然后抿唇道,“多谢婆婆相救之恩。”
看着沈千城处变不惊的模样,那婆婆连忙叹了一口气,然后沉声道,“你还真是不怕死!”
第二百七十五章 被贩为奴(五)()
那老妇人话音落下,沈千城只觉得心中一窒,然后无奈道,“婆婆说笑了,哪有人不怕死的?只是无可奈何罢了。”
那老妇人似乎也听出了沈千城话中有话,所以当下也不再多问有关这方面的事情。
一时之间,两人之间竟陷入了无尽的沉默,相视无言。
看着那老婆婆贴心的将汤药吹冷了喂给自己,沈千城有些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浅笑,“婆婆,我可以自己来的。”
谁知这话一出口便招来了老婆婆的一阵责怪的眼神,只闻她严肃道,“你这小丫头真是不听话!你知道自己身上的伤有多重吗?好好躺好!”
沈千城闻言一愣,随即想到身上那些皲裂的肌肤定是被老婆婆发现了。
沈千城不紧不慢的将目光移向老婆婆手中的汤药,然后微张嘴唇,喝下了那黑乎乎的汤药。
看着沈千城乖乖喝下了一碗汤药,那老婆婆这才微微缓和了目光,“这才像话嘛,小姑娘这么年轻不好好打理自己的身体可如何是好?”
沈千城被那老婆婆说的一愣,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那老婆婆的下一句话差一点让沈千城将之前喝的药水吐出来。
“你这小姑娘不知道怎么保护身子,以后生孩子可怎么办哟!这一身的伤痕更是让人心疼,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伤疤,以后可怎么嫁人哟!!”
听了老婆婆的一番肺腑之言,沈千城表示她真是难以保持安然自若的模样,她很想告诉那老婆婆您想多了,可是一接触到老婆婆眼里的温和便怎么也开不了口,因为沈千城觉得那样会让自己感到很难堪,因为辜负了一番好意。
“婆婆您不用担心,我的伤不严重的,过两月便好了。”沈千城轻扯嘴角,含笑道。
沈千城话音落下,那老婆婆含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笑着端着药碗走了出去。
看着那老婆婆有些蹒跚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沈千城这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如今自己重伤,住在这么一户猎户的家里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只是……沈千城有些担心月影子的人会找到自己,虽然如今还不清楚自己为何会突然失去灵力,可是沈千城明白,如果这世上还有能散去自己灵力的人,除了月影子恐怕这世间再找不出这样的人了。
沈千城可以确定是月影子散去了她的灵力,可是她却怎么都想不明白月影子是怎么办到的,她没有出现在月影子面前,事前也没有半点征兆……
沈千城凝眉沉思许久都没有想到答案,最后只能作罢,没有再想月影子的事情,沈千城这才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农家木屋,四壁是用木板建成的,屋子里没有过多的物件,床榻旁有一张木桌,床榻左面有个简易的梳妆台,右面有个衣柜,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东西了。
沈千城收回打量的目光,然后忍着痛穿好衣服下了床,她记得之前她使用轻功已经出了上饶城,至于去了何处并不知道,所以这才急于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沈千城缓慢的移动步子来到木门前,从内拉开木门,眼前一片青山绿水便印在了沈千城的眼底。
很显然的,这家农户居住在了无人烟的深山中,所以那老婆婆说他老伴上山打猎发现了她也不奇怪了。
走出木屋,沈千城扶着身子走到了庭院里,看着庭院里种满了各种草药便知道这老婆婆大概是略通医术,其实这也不难理解,毕竟常年生活在与世隔绝的深山里,有个什么三病两痛也只能靠自己了。
心中如此想着,沈千城眸底划过一抹笑意,只见她想要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这些花草,可是一声低喝止住了她的动作。
“你出来干什么?也不怕着凉?”听出了那老婆婆的声音,沈千城身形一僵,然后缓缓直起身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望了那老婆婆一眼。
只闻沈千城有些没有底气的说道,“那个……我听有些大夫说,受了伤应该多走走,不应该一直躺在床上,那样会闷出病的。”
老婆婆望了一眼沈千城苍白的脸,听着她掷地有声的说辞,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语气不好的说道,“你真是!真是我这辈子见过的第二倔强的姑娘!”
“第二?”沈千城疑惑道。
只见那老婆婆听后眸光微闪,然后一张布满皱纹沟壑的脸上浮起一抹怀念,“是啊,第二,很多年前我们也救过一个和你一样受伤严重的女子,她受的伤似乎比你还要严重,可是在她清醒的第二天便说什么也要走,我和老伴最终没能留下她,眼睁睁的看着她摇晃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听出了老婆婆语气中的后悔,似乎在后悔当时没有留下那个重伤的女人。
不知道怎么安慰别人,沈千城只能轻咳两声,然后开始另一个话题。
“对了,婆婆可知道这深山是哪国的地界?”当时她昏昏沉沉的飞了许久,也不知道有没有飞出南魏,毕竟上饶离雁门关可不远。
那老婆婆闻言一愣,随即皱着眉头说道,“我这老人家在这住了几十载了,倒不是很清楚这是哪国的地界……许是西楚吧,上次有西楚将士过山,来向我讨过几口水喝。”
闻言,沈千城眉头一皱,有些艰难的站定了身子,西楚……没想到竟是西楚。
沈千城微抬起头,目光定定的看着那老婆婆,“婆婆可知道西楚与南魏开战的事情?”上次在客栈听了别人的谈话,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西楚与南魏再次开战的消息总不会是假的。
那老婆婆听了似乎愣了愣,过了许久才愣愣的摇了摇头,沈千城见此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微笑着说了一声没事。
但是沈千城心中清楚,她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顾天锦出兵西楚,这一次定是打着相助北漠的旗号,可是南魏本就国库空虚,连年战乱只会让百姓苦不堪言,到时候失了民心,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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