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什么？”南先生惊愕不已：“师父和师娘？”
“没错，是他们，他们烧死的地方直到现在还没有解封，据说时常发出惨叫声。”宁北辰说道：“但我们去看了，没有发现鬼魂残留，只有一些残留的怨气在其中，屋里漆黑，连大门都被焦炭化了，这件事发生在你身死之后。”
“有针对性……”南先生到底聪慧，马上说道：“有人故意烧死他们？”
“小师妹对你的死耿耿于怀，但她以为自己是元凶，怎么也不会把火引到班主夫妇身上，再加上她的年纪与阅历，不足以办到，毕竟要引两人去那个地方，再关进去活活烧死，这种心计不像她可以做到的。”宁北辰说道：“所以，有人知道真相，替你报仇。”
“陆师兄，我能想到的人只有他了。”南先生一点就通，摇头道：“是他，只有他会这么在乎我的生死，更甚于小师妹，他曾经说过，想与我一起登次台，一偿夙愿，可惜，我早亡，永远偿还不了他这个心愿。”
“没错，我们也认为是他，他对班主夫妇的熟悉程度，还有他的心智，再加上充足的动机，之后他更是主导解散了戏班，这些都说明他的嫌疑。”宁北辰说道：“也是最好的答案。”
南先生追问道：“陆师兄在哪里？”
“不知所踪，再也没法追其踪迹，毕竟时间过去太久，就连小师妹已是暮年，年长些的陆师兄应该早不在世上。”苏雪说道：“南先生，您身上的怨气已解，随时可以离开，我愿意送你一程，生前的种种就让它烟消云散吧，南先生？”
南先生怅然所失，说道：“戏班子遗留下来的东西，我还想再看一眼，苏老板，你可以帮忙取下来吗？”
苏杨马上上楼，宁北辰也上去帮忙，两人将不多的几个箱子搬下来，尤其那件戏服摆在一边，苏杨细心地将它拉扯得平平整整，抬头道：“这些就是全部了。”
南先生上前，一件一件凝视着，过往一切如浮云过隙，一滴眼泪沿着眼角缓缓滑落，沿着脸庞滴到下巴处，终于汇成一滴，轻轻地落下……
第516章 别离，话术（）
那些物件留着也是伤，苏杨说道：“待你一走，我也不留着这些了，全部给你烧了。”
“也罢，我既然已离去，这些何必留下？”南先生叹道：“只可惜陆师兄的踪迹无法知道，人生得一知己，难得，不惜为了我手染鲜血，虽然不可取，但我心沉重。”
陆师兄若是还活着，应该百多岁，但欧阳浩早查过，南城只有三两位百岁以上的老人，均查对过，没有陆师兄，想必已亡，两人若是有缘，能否在黄泉相见？
死后的事他们无法知晓，但有情有义者，非这位没见过的陆师兄莫可，不能见一面，宁北辰心中也有小小的遗憾，他的怒火一焚虽然带有私情，更不可取，但他对南先生的一腔义情，尤为可贵，宁北辰想到自己与欧阳浩，不禁想到，以后两人也能像他们一般吗？
南先生一滴泪落下，鬼的眼泪代表新生，苏雪知道时候到了，伸出手：“走吧。”
最近的十字路口就在附近，只要踏入便有鬼差前来接应，南先生回头看着苏杨，微微一笑：“老友，咱们有缘下辈子再见吧，再见了。”
苏杨强忍住悲恸，南先生又说道：“虽然我走了，但你得了一个孙女，还有宁北辰这么好玩的人儿，以后不会寂寞，苏老板，别了。”
二次道别，让苏杨转身看向其它地方，苏雪引着南先生出去，门开了，砰地自动弹回来，确定走了，苏杨转身，对上宁北辰意味深长的眼神，他一巴掌拍到宁北辰的胳膊上：“想什么呢，我和那位陆师兄一样，只是对南先生的品行欣赏而已，没有其它的！”
“在现代想找一个像南先生这样的人，太难了。”宁北辰表示理解：“当代的玉人。”
“唉，知己难寻，太可惜了，若是和他生在同一个年代，我也会为他赴汤蹈火。”苏杨扼腕道：“唉，命苦的人啊，这样的人儿就是不长命。”
苏雪送完南先生，站在街边，看着路上的车水马龙，一时间浮想联翩，感慨万千，再没有这样的人了，但这样的人又有什么样的人能配上呢？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苏雪猛然转身，谁？！
身后是来来往往行色匆匆忙的路人，没有人注意路边的苏雪，但那声叹息分明就响在耳边，苏雪的目光在行人中挪移，却找不到可疑的人员，只有先返回苏杨的店铺。
苏杨已经将戏班子的那些东西搬回去，店铺里空空当当地，苏杨双手放在胸前，无奈道：“唉，以前招不到伙计也不心急，因为有鬼友陪着，有趣，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生意必须重新做起来，我看啊，你们先回去，我得振作了
。”
话虽如此，苏杨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宁北辰知道他损失好友，心里难过，带着苏雪先行离开，苏杨突然叫住苏雪：“丫头，长安哥不在了，我就是你爷爷，以后没事过来看我。”
“好。”苏雪简短地应了一声，匆忙转身走出去，待到了大街上，苏雪的眼泪才落下来，想到苏长安，眼泪更加磅礴，宁北辰轻轻抚着她的肩：“你又有爷爷了。”
“宁北辰，我心里难受得很，南先生这样的人为什么不能善终呢？”苏雪泪眼婆娑地抬头，宁北辰的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怀念爷爷吗？”
“都有，我既想爷爷，又替南先生不值，这样的人要幸福才好，怎么会落得冤死？”苏雪眨巴着眼睛，宁北辰气怵怵地转身：“不知道！”
“噗。”耳边传来笑声，苏雪泪眼朦胧中抬头，一个影子忽闪而过，笑声还在耳边回荡，却已经不见人了，苏雪疑惑不已，那边厢，负气离开的宁北辰见苏雪没有跟过来，终于心心念念地折回来找她，见她怔在原地，没好气地说道：“怎么，还等南先生回来？”
“有人跟着我，跟着我的情绪走。”苏雪说道：“可是我找不到他的下落，宁北辰。”
“少来了。”宁北辰拉着她的走便走：“别胡思乱想，回家吧。”
“可是真的有人……”苏雪不满地扭头，没有人，唉，是因为太可惜南先生的离去吗？苏雪居然有些许心虚，乖乖跟着宁北辰回家。
待到晚上，苏雪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宁北辰的凶宅app，里面的房子大多已出手，现在急需要房源，宁北辰说道：“对中介来说，找房源和卖房同等重要，以前都靠雷哥公司搜集，现在他们公司的房源不多，不能干等着，咱们也要动起来了。”
“怎么动？”苏雪问道。
“最传统的方法是搜集业主的资料信息，再打电话上门询问是否有出手的意愿，再针对咱们经营的特别类型进行筛选，电话询问会遭受不少语言暴力，毕竟咱们具备骚扰的性质。”宁北辰说道：“每一通电话过去都有可能被挂断，有的甚至会污言相向。”
苏雪已经听得内心紧张，鬼晓得卖房子还得电话里受气，宁北辰瞧出她的心思，说道：“人家过生活过得好好地，咱们作为陌生人电话过去问东问西，有情绪是正常的，我们不必放在心上，做业务毕竟拥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我会整理一份潜在客户资料，咱们分批打。”
“现在吗？”苏雪看着门外，天色已经暗了。
“不，今天好好睡一觉，我也会教你一些话术，明天正式开始。”宁北辰打个呵欠，今天欧阳浩在局里加班，没有提供晚饭，两人叫了外卖解决肚子问题。
宁北辰和苏雪一对一进行电话的话术培训，直到十一点多才放苏雪休息，苏雪累得很，直到睡着以前脑子里都盘旋着那些话术，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好。
“丫头……丫头……”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苏雪的耳朵痒痒地，稀里糊涂地睁开眼，床边赫然坐着一个人！
苏雪一惊，想要坐起来，这人便将手指放在她的唇边：“别出声，跟我来。”
第517章 不见血之杀（）
是她！苏雪看过画像，清晰认得这张面孔是宁北辰的曾奶奶，睡在地铺上的宁北辰毫无察觉，发出微微鼾声，苏雪坐起来：“我要和宁北辰一起。”
“不用他，你和我来就好了。”曾奶奶握住苏雪的手腕，按在衣灵标记处，轻轻一握，苏雪只觉得一股凉意打后颈冒出，再等她反应过来，已经站在北安公寓的楼下！
天！苏雪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四楼下来的，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脚，身边站着的女子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你不想知道傅怡的下落吗？”
“她……你知道？”苏雪惊愕道：“她到底在哪里？她的未婚夫甚至和别人结了婚，经纪公司因为她失踪，不得不面对许多讼诉与追责，她怎么可以抛下这一切躲起来？”
“并非躲起来，而是她已被侵蚀，无法回到以前，跟我来，带你去见她。”曾奶奶转身便走，苏雪的目光落在地上，虽然有灯，有月光，她却没有影子，待看到自己脚下，苏雪的寒毛竖起，自己同样没有影子！
曾奶奶转头，这张慈祥的脸看不出本来的年纪，双手握住苏雪的肩膀，只是一恍神的功夫，两人已经到了另一处地方，却是一间建筑物的背面，有一道门通向里面，曾奶奶推着苏雪进去，店内空明，两名店员分别站在店铺的左右，又是那些美轮美奂的旗袍！
两名店员都脸熟，一位是上次自己见过的，还有一个明显高出一截，面色苍白，毫无表情，是傅怡！苏雪一激动，径自迈过去，来到傅怡身前：“傅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苏雪？”傅怡终于抬头，目光焕散，她的手臂上同样附着一个衣灵的标记，却是黑色的，与自己的形成鲜明对比，“傅小姐，外面好多人在找你，还有沈浩……他……”
“他结婚了，他终于选择了一个和我截然不同的女人。”傅怡淡淡一笑。
身后传来曾奶奶的声音：“她要活命，必须在这里呆到印记转变为黑色以后，这是她与我做出的契约，因此，她是旗袍店的下一任店员，至于这位，可以离开了。”
苏雪转身，身后那名店员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她微微欠身：“夫人，今天是时候了吗？”
“走出去吧，从指定的通道出去，你可以回到那个地方了。”曾奶奶说道：“以后该怎么做，我想你自己清楚了。”
“是的，夫人。”那名店员迫不及待地走到更衣室，却一转身，朝着更衣室边上的墙壁走去，转瞬间消失于墙壁里，不见踪影……
“她不是人？”苏雪有些愕然，否则怎么可能穿墙而过？
“难道你现在是人吗？”曾奶奶被苏雪的纯真惹笑了，到了现在，她其实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傅怡现在是旗袍店的店员，直到有人接任她，方能离开
。”
“接任的是什么人？”苏雪问道。
“像她一样被污染的人，非但没有后悔之心，反而变本加厉，无可救药者只能进来这里。”曾奶奶说道：“你和她不一样，苏雪。”
“我不懂。”苏雪摇摇头：“开设这样一家店的意义在哪？旗袍店和阴阳店一样建在阴阳相交的地方，但是，做的事情截然不同，傅怡，她做了什么？”
傅怡的肩膀微微颤抖，突然哈哈大笑：“我做了什么？我只是做了一些对自己有利的事情而已，比如，挑拨沈浩和前女友的关系……”
“等等，沈先生说认识你在后……”
“别天真了，他当然要这么说，否则，岂不是破坏他的形象？”傅怡凄然一笑：“三人行罢了，他的前女友只是一个懂得训练的小女生，怎么能认识沈浩的价值，他是一只绩优股，只要好好经营，将来就会大放异彩，到时候，谁是他另一半就能一步登天。”
“我用他做长线投资，既然如此，他前女友的死……”
“和我算是有关系吧？我不过是做了一些小动作，她就受不了，谁知道后来会送了她的命？我没有直接害死她。”傅怡抬起头，看向曾奶奶，打了个寒蝉，气势顿时矮了一截：“那只是一场意外罢了。”
“能入这里者，哪一个不是手上有血，若只是间接致死，你也不会进来，选择那款暗花旗袍，既然说到这里，我不妨替你说吧，那款暗花旗袍上的暗纹是死在你手里之人的怨气，以衣化灵，他们认的主，其实是他们的仇人。”曾奶奶淡然转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傅怡打了个寒蝉，再看手上的印记，喉头便紧绷绷地，她低头笑道：“我的手上沾了血。”
“没错，因你而死的前任超模，她的游魂告诉我，她是过敏而死，过敏源除了她本人和父母外，只告诉你一个人，”曾奶奶冷冷地说道：“就在她死后，你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代言，更顶替她走了全国最顶尖的服装秀，一跃成为第一线模特。”
“杀人喝不见血，但罪永远留存，从你能踏进这里就能看出，你的过去不干净，但若你以为暗纹仅是她们两个人的，便错了，她们都不是你的原罪。”
真是神了！苏雪惊愕不已，曾奶奶是如何知道傅怡的过去的？为什么能接触到这些游魂？又为什么能引她进店？这一切的一切，自己无法理解！
“你的原罪——是你旗袍上那朵最大的暗花，有如蔷薇的那一朵，在你的生命里，有一位重要的联系人特别喜欢蔷薇，对吗？”
曾奶奶的话音一落，傅怡便面色煞白，颓然低下头，“她是你的母亲，在一场大火里为了救女儿惨被毁容，一张脸无法见人，每次出门必蒙上纱巾，儿时你也曾经理解母亲的痛，可是进入青春期后，却开始嫌弃这样的母亲。”
苏雪不禁心寒，傅怡的资料她也查过，对外宣称自己父母双亡，母亲是何等地了不起，原来人缺少什么，就会刻意突出什么。
第518章 生者，亡者（）
，。“你的母亲不止一次想去学校探望你，你却因为她的相貌拒绝，你可知道一位母亲内心的伤痛？”曾奶奶说道：“终于有一次，她忍不住去学校大门附近等你，但考虑到你的心情不敢靠近，却因为一阵风吹走了蒙脸的轻纱露出自己的面目。”
“那些同学大叫着有怪物，你也在人群里，你母亲既尴尬，又难为情，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你，紧咬嘴唇，双目溢泪的你，你没有过去照顾当时狼狈的母亲，毅然转身离开，就在那天晚上，你的母亲自尽了。”曾奶奶看着傅怡：“这才是你手上染的第一道血。”
“她自杀和我有什么关系！”傅怡扯着嗓子叫道：“就因为我没有过去吗？那种情况，如果让人知道她是我妈，我以后怎么在学校立足？”
“人对自己不利的东西总是选择忘记，你有一本日记，上面写着一句话——希望妈妈死掉，这样我就不用承受这么多痛苦了，去死吧！”曾***手伸出去，一本古旧的笔记本浮在她的掌心之上，傅怡的脸倏地变了！
“这上面你写过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在列，要自己看看吗？”曾奶奶冷冷地说道：“你的旗袍上沾着的是你母亲的怨念，亲生女儿迫切地希望母亲死去，这种心情，你懂吗？”
傅怡扑通跪下，曾奶奶说道：“你就留在这里好好地等着新生的机会吧。”
苏雪还想说什么，曾奶奶握住她的双臂，四周景场转化，两人已经重新回到北安公寓楼下，空气寒冷，苏雪只穿着睡衣，却丝毫感觉不到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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