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倒下就睡了。我知道他的身份不是个普通人,看他刚刚说的话也不像犯迷糊,只好打消了送他医院的打算,用毛巾沾了凉水敷在他额头,给他降温。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脸色有了些好转。他犹豫了一下,对我说:“我想请几天假,你看行吗?”
我没理由拒绝他,但当我问他为什么请假的时候,他却闪烁其词,只说家里出了些事,需要马上去解决。
之前我们喝酒喝到醉醺醺的时候,陈天曾说过他自己是个孤儿,从小无父无母,跟着师父在山里学道法,这会儿哪里来的家人?
事出无常必有妖,这小子不对劲!
临走的前夜,陈天独自找上我,支支吾吾地想说些什么。我鼓励了他半天,他才指着我胸口的家传宝玉,说:“你答应过我的,借冰冰给我——”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取下宝玉,递到他手里,说:“你就没有其他事情对我说吗?”
陈天摇摇头,说没有,还说他回照顾好冰冰的,事过之后一定完璧归赵。
晚上,回到公寓,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陈天要出事。这小子曾在我有难的时候舍命帮我,这会儿我也不能坐视不管。
半夜我偷偷爬起来,去了鬼帝陵。
刘湘香见到我,亲昵地靠在我的身上,笑着说:“你怎么会来?”
我直接了当地与她说道:“我想求你帮个忙?”
刘湘香眨了眨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我,然后嫣然笑道:“好啊。”
次日清早,天还未亮,我看着陈天背着包裹,偷偷摸摸地从超市离开,坐上出租车去了邻市。我和刘湘香一路尾随,没有被他发现。
陈天在一所酒店落塌,我们趁他在房间休息,在他对面开了个房间。
一直到晚上,陈天都没有任何动静。
刘湘香用一种很妩媚的姿势躺在双人床上,对一直躲在门口瞄着猫眼的我说:“你别那么紧张,有人来了我会不知道吗?”然后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对我勾了勾手指,说:“要臣妾服侍您睡吗?”
我打个寒颤,说不用了。
陈天实在太古怪了,我不敢放松,始终盯着猫眼。半夜的时候,我实在太困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料想今晚应该不会有人来了,正准备去休息会儿,刘湘香突然站了起来,用严肃的口吻说:“有人来了!”
我眼睛对着猫眼,瞄了瞄对面。没有看到人来啊?
打开门走到陈天的房间,正要敲门,刘湘香拉住我,说:“别轻举妄动,对方道行很深!连我也看不透他!”
连鬼后都这么紧张的人,会是谁呢?我心里好奇心大起,贴着门去听里面的动静。
只听里头的陈天用颤抖的声音在说:“……我错了,您老人家饶了我吧,师叔那件事我也是逼不得已的,林柯,鬼后他们……”
陈天似乎很紧张,赤果果地在害怕,他说话断断续续的,我在门外听不太清。等他说完,我就听到硬物砸地的砰砰声,我知道那是陈天在磕头。
正准备在听听情况,刘湘香一把将我拉回我们的房间,指了指电梯方向,说:“有人来了。”
叮咚!电梯门开了。
服务生推着餐车走到陈天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去。过了几分钟,他面色有异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在楼道口我截住他,问他:“你刚刚往那屋客人送的什么东西?”
服务生面色古怪地回答说:“说来也奇怪,那屋客人要的晚餐很奇怪,我从来没有遇到过有这样的要求的客人。”
我连忙问他陈天都点了些什么东西。服务生回答说:“客人点了全生的肉品,还要那种不清理内脏不放血的肉品,实在是太奇怪了。”
接着我又问他,说:“那你在里头还见到了其他人吗?”
服务生说没有,就看见陈天一个。他犹豫了一下,对我们说:“你们是那位客人的朋友吗?你们最好去看看他,他脸色看起来很差,可能是生病了。”
等服务生走后,我刚回头,就看见陈天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头上带着血,恐怕是磕头磕出来的。他狼狈地跑出门,连电梯也来不及等,没命地往楼道跑!
砰的一声!陈天一头撞在空气中,然后摔在地上。鬼打墙!
事到如今,我也来不及隐藏自己的行踪了,跑过去扶起他,着急地问他:“陈天,你怎么了?!”
陈天看清是我,连忙推开我,说:“林柯!快跑!快跑!有人要抓你!”
“来不及了。”刘湘香满脸杀气地走到我们跟前,看着陈天那只敞开的房间门,朝里面喊道:“哪位高人到此,出来一见吧!”
一个肥胖的身子走了出来。
他实在太胖了!全身都是肉,撑开的胸膛和肚腩,肥头大耳的模样,像极了西游记里的二师兄。这么严肃紧张的场合,他的手里居然还举着一只肥硕的鸡腿。
这个鸡腿还带着毛,血淋淋的,看样子是刚从鸡身上硬扯下来的。
胖子津津有味地嚼着鸡腿,模样很是享受。他的眼睛是血红色的,里面带着毫不掩饰的凶光,但似乎也有些木讷。
他看到我的时候,嘴角勾起一丝冷冷地笑意,嘿嘿地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好都在,也省得贫道再去找你了。”
陈天挣开我,冲到那大胖子的身前,连抬起头正眼看他的勇气都没有,跪下去又是不停地磕头,说:“师父,你放了林柯吧,我跟你回老家,任凭你发落!”
那胖子竟然是陈天的师父?!这样太匪夷所思了吧。以前也听起陈天描述过他师父的模样,但他师父可不是面前的这样子。
那胖子咬了一口血淋淋的鸡腿,扔掉,又从怀里掏出一只带血的缺腿死鸡,毛也不拔,直接吃肉饮血。
一脚将陈天踹开老远,胖子朝陈天伸出手,说:“千年祥玉,拿来。”
陈天拿出我借给他的家传宝玉,看了看我,对我抽泣着说:“林柯,对不起——我也是为了你好,把冰冰交出去,求我师父放过你们吧——”
看那胖子就要伸手去拿,我赶紧冲上去抢回冰冰,说:“不行!”
看着陈天失魂落魄的模样,我着急地问他:“这尼玛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天看着他师父,说不出话,只是拼命地摇头。我知道现在也问不出什么,就把他拉到一边,将冰冰重新挂在脖子上,问刘湘香说:“你能对付他吗?”
有千年道行的鬼后竟然没有点头,而是冷冷地说了声:“你带着你朋友先走,我断后,随后去找你们。”
我知道这会儿不是废话的时候,就背起吓傻了的陈天先走。平时胆大不小的陈天,这会伏在我背上,就跟一死猪没有什么两样,甚至还在不停地发抖。
走进电梯准备离开的前一刻,我回头开了一眼刘湘香,看见她已经换上了那身大红色的华丽宫装,头戴凤撵,盘着端庄威严的云髻,长长的裙摆,无风自动。
只有在需要施展全力的时候,刘湘香才会变成这幅模样。
对面的胖子扔掉那只不堪入目的死鸡,笑呵呵地走朝刘湘香走去,眼睛里带着贪婪的神色,嘴里含糊不清地笑道:“千年鬼后?细皮嫩肉的,好像很好吃啊——”
我一颗心噗噗噗地狂跳着。电梯门缓缓地关上——
050章 丢尸案()
我背着陈天下楼,拦了辆出租,讨价还价也省了,直接让师傅拉我们回到市。
原本我想带陈天回公寓休息,但陈天拒绝了,说:“别去人多的地方,我师父现在神志不清,难免不会去害人。”
我想来想去,还是去了超市。因为在这里,我们就算斗不过陈天的师父,最后还可以退守鬼帝陵。鬼帝陵无数的鬼兵鬼将,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变成了我的一张王牌。
晚上,超市下了班,我关起门,问陈天:“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陈天躺在床上,眼中浮现出悲伤的神色,看着天花板发愣了半晌。等了好久,才听他说道:“我师父着邪了,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我问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说?之前为什么不想办法解决?
陈天哽咽着说:“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两个月前,师父他老人家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七天之后面色憔悴地走了出来,然后就吩咐我收拾行李远离师门。临走之前,师父把这把擎天拂尘送给了我,还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我好奇地问。
提及这个话题,陈天的眼神有些闪烁,看他表情似乎是心有余悸地说道:“我师父说从此之后,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然后呢?”我急忙问道:“你就收到李阿姨聘请,到我们公寓来降尸?”
陈天点点头,接着说“那在之后我的身体就出现了变化,我经常做一些怪梦,梦里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个影子像是我自己,又像是我的师父。有时候,在面临同一件事情的时候,我心里突然会冒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那感觉简直可怕极了——”
说着说着,我突然想起在南派山门下的村子中,我们面对独眼鬼道士的时候,陈天突然变了一个人,不但气势突然发生了改变,连道行也在片刻间突飞猛进。这并不符合常理。
我小心翼翼地问起这事儿。陈天沉默半晌,然后才点点头,说那应该就是他师父在作法。
听完陈天的叙述,我哑口无言。陈天的师父住在陈天的身体里?这已经超出了正常人能够接受的范畴。
过了一会儿,陈天突然开口问我说:“林柯,你听说过精神分裂么?”
我说我当然听过,精神病院一大堆这号人。
陈天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我估计我师父或许就是着邪之后得了精神分裂。但这可不是简单的精神病,应该是受到同道中人的陷害或者是修炼出了岔子。”
这些都是猜测,而且对陈天的情况并没有任何的改变。我想来想去,想到一个人,他学识渊博,背景深厚,或许可以帮助陈天。
我打电话给岳教授,请他帮忙。岳教授刚好上完课,就带着秋水来超市找我了。
秋水看到陈天病怏怏的模样,听我说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抱怨我怎么不带着她去邻市。
女人都善妒,我隐瞒了我带着刘湘香一同前往的事实,让岳教授看看陈天的情况。
岳教授看完沉思半晌,然后说这或许是陈天师父神志清醒的最后一刻,留在陈天意识里的一颗火种。
“说明白点,这算是道门中一种很高深的法术,但其实与现代心理学也有一定涉猎。”岳教授解释道:“在现代心理学上,这叫做“心理映射术”。是说人用长期的行为举止或者语言去潜移默化地影响另一个人,在他心里留下一道磨灭不去的影子。之后这个受到心理映射的这个人,再单独遇到某种环境或者切身情况的时候,就会表现出于当时影响他的那个人一样。”
我觉得有些道理,但又觉得某些地方不对劲儿,比如那天面对独眼的时候,陈天突飞猛进的修为,那可不是简单的心理映射可以解释地通的。
岳教授听了我的疑惑,说:“你说的对。但我想你应该有听说过人在某些特定的场合中,比如置之死地的时候,偶尔会爆发出不可思议的潜力。”
我知道岳教授说的的确是真事。比如新闻就曾有过报道,说有个普通的中年妇女,看见自己的儿子被大卡车碾压在车底的时候,上前单凭一个人赤手空拳地就把大卡车给翻了过去,及时救出了自己的儿子,但事后再尝试的时候,却做不到了。
这样解释陈天身上的问题,真的可以吗?
岳教授说:“当然,这只是用现代科学在表面上做一个诠释。但在实际上,有很多地方就说不通了。玄门道法千奇百怪,不一而足,很多事情哪里能轻而易举地解释地清楚的?”
既然摸清了病根,要做的就是对症下药。我请岳教授帮帮陈天。
岳教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这种事情旁人难以插足,解铃还须系铃人呐!”
系铃人?陈天的师父?可他现在那副吸鲜血、啃生肉的鬼样子,不要害陈天就好,那还能指望他来救陈天?
我估摸着时间,推算刘湘香可能就快回来了,就找了个借口支走了秋水和岳教授,自己独自留下来照顾陈天。
就剩我两人的时候,陈天低着头面对我,脸色难过地说道:“对不起林柯,我不该骗你的,冰冰差一点就落在了我师父的手里。”
我笑着安慰他,说没事,他这样也是为了我着想。
半夜的时候,刘湘香回来了。她一身现代装扮,脸色憔悴,手藏在袖子里,我暗中去看,发现她的手竟然敢在不停地发抖!
“你没事吧?!”我赶紧上去查看她的伤势。
刘湘香大概看陈天在场,依旧端着鬼后的架子,冷冷地甩开我的手,说:“没事!”
关于与陈天师父交手的过程,刘湘香并没有过多的累述,只说了一句:“那不人不鬼的死胖子,很变。态!”
说完,刘湘香没有在超市逗留,而是回到了鬼帝陵。我没有跟上去,因为我知道她需要疗伤。她这人爱面子,不喜欢被人看见软弱的一面。
能让千年鬼后都吃亏的存在,陈天师父究竟厉害到何种程度?我不敢离开陈天身旁片刻,时刻担心着他会找上门来。
接下去的几天,刘湘香待在鬼帝陵里闭门不出。我不免担心她,进了鬼帝陵一趟,发现她躺在水晶棺中,正在沉睡。水晶中开门一种紫色的奇花,花上散发着我无比熟悉的香气,正是伴尸花。
而在地面上,也发生了一件蹊跷的事情。
警察局的周副局长找上门来,拉我到没人的地方,问我说:“林老板,你还记得前段时间本市频繁丢失尸体那件事情吧?”
我想了想,的确有这么件事。不过那会儿这事儿刚被发现的时候,我正被长生道人追杀,带着秋水。陈天和冰冰外出避难。
“怎么了?这案子出了什么问题?”我疑惑的问道。
周明眉头紧锁地说道:“我们出动了大量的警力,发现了一些线索。但这线索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我们在市区某些废弃的建筑物中发现了那些丢失的尸块,我们通过血液中的dna比对,确定就是被偷的那些尸体中的部分。”
“所以呢,这说明了什么?”到现在为止,我不能理解为何周明开起来如此紧张。
周明急得直跳脚,咧着嘴对我说:“你听清楚了!我说我们警方找到的那些是尸块,不是尸体!而且上面有明显的人类齿印,这也就是说那些被消失的尸体被人偷走之后,被人变。态地吃掉!!”
“什么?!”我大为吃惊。稍微冷静过后,我突然想起昨天在酒店见到的丑陋胖子,他那会儿手里正举着一只活生生鸡腿——
“林老板,知道我为什么找上你么?”周明点起烟,眯着眼睛看着我说道:“因为你和你身边的朋友都不是正常人,这点我早就查清楚了!而你不用急着解释,只要你们没犯罪,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我们警方不会拿那种玄乎的事情来断案,因为我们只拿证据说事儿!”
我看着周明咄咄逼人的眼神,终知纸是包不住火的。叹了口气,问他:“那您找到我到底是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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