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公瑾务必权衡利弊,凡事以江东大局为重,决不能让江东百姓因此受难,伤及无辜。子敬只有这个要求。”鲁肃拱手一拜,肃色而道。一直以来,在他心里,江东百姓的生死存亡,甚至比功名利禄、友情道义还要重,当日他之所以会答应孙权,却也是不想看到孙权与周瑜两人势如水火,以至江东内乱,伤及无辜!
此乃,大仁义也!
“鲁子敬,你不求功名利禄,册封领地,却只求江东百姓太平无恙?”周瑜面色一凝,似乎也被鲁肃的大仁义所惊,带着几分疑色问道。
鲁肃听了,倒是呵呵一笑,道:“大都督将萧何比之与我,却不知子敬并无那萧何好权,不过肃丑话说在前面。但若有早一日,大都督罔顾江东百姓生死,那也休怪我效仿那萧何。(韩信遭萧何所诈,被骗入宫中,萧何命人将韩信捆起,最终杀害了韩信)”
鲁肃说罢,周瑜不由微微一怔,望向鲁肃时,却见其眼内猝是射出了两道精光,不过旋即鲁肃又恢复了平常那副憨厚的模样。
周瑜见状,神容稍微一沉,变得严肃起来,道:“子敬大可放心,周某人是绝不会陷江东父老于险难之中的。而且子敬信不过公瑾,莫非还信不过主公耶?”
鲁肃听话,不由一笑,道:“那却也是,主公素来爱民如子,如此一来,肃便放心了。不知大都督眼下到底有何主意?”
周瑜闻言,眼睛下意识地眯了起来,反问道:“子敬此问是何意?”
“肃是问大都督,眼下你打算是撤军回去江东,亦或是继续留在荆州?”鲁肃神容一沉,话音一落,周瑜不由神色沉寂起来,犹豫不言。鲁肃倒似看透了周瑜的心思,紧接又道:“若是大都督无意过早回去江东,那么还得早作准备,以防万一。而当下最需要解决的正是粮食所需。”
周瑜听话,双眸猝是一亮,道:“子敬的意思是?”
“庐江太守陆康素来对大都督言听计从,并且与大都督颇有交情,若是大都督派人前往借粮,陆大人应该不会拒绝。另外,为防万一,大都督再令派一心腹前往丹阳,丹阳太守周景,乃是大都督的叔父,若大都督向其借粮,周老自然不会拒绝。有了庐江以及丹阳的粮食作为补给,我军便能暂时解决粮食的问题。当然,大都督行动务必要快,免得孙仲谋生疑,此人城府极深,不容小觑!!”鲁肃神色沉凝,疾声而道。周瑜听了,不由神色大震,喜声道:“子敬不愧是当今萧何也。寥寥几句,便是解了本都督的燃眉之急!!”
周瑜说罢,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速是一沉色,向鲁肃道:“对了。不瞒子敬,那顾元叹如今正被本都督软禁起来。此人只怕已经向那孙仲谋投诚,不过却也难怪,他与孙仲谋自幼交好,如今孙仲谋在名义上确实是江东之主,此人向孙仲谋投诚也是理所当然。不过此人才高八斗,绝非池中之物,长久留在这里,却也非好事。而且只怕会引起那孙仲谋的疑心。本都督有意把此人送回去,好让那孙仲谋安心。你看如何?”
鲁肃听话,面色一凝,心想当初孙权竟然先让顾雍回来,十有**是得到了顾雍的投诚,否则说不定顾雍会像他一样,被软禁在将军府中监视起来。
鲁肃脑念电转,很快便有了主意,震色道:“大都督所言极是。与其把此人软禁在此,倒不如把他派回到那孙仲谋的身边。此事大都督大可交予肃来办。如今那孙仲谋想必还没料到肃已得知主公在人世的消息,对肃还是十分地信任。”
“哦?好,竟然子敬已有想法,那就交给子敬你来办。”周瑜闻言,倒也是信得过鲁肃,神色一沉,便是颔首答应。鲁肃听话,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在努力地消化着刚刚才得知的重大消息,而也正因这重大消息,鲁肃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立场,并且坚定不移!
当夜。在城外的一处帐中,却见有人从外走了进来,正静坐在榻上的顾雍,虽早听得帐外的动静,知道有人进来,却还是浑然不动。
“元叹!”忽然一阵声音传来,顾雍不由神色一震,旋即睁开了双眸,正见鲁肃的身影,立即打起精神,忙道:“鲁大人你怎么来了?”
鲁肃快步赶来,走到了顾雍的身前后,却又颇为小心地回头看了看后面,见无人在偷听,方才沉色道:“元叹莫慌。主公虽幼,但毕竟是孙家血脉,并且怀揣雄心,当今乱世,江东正需主公这般英雄人物来统领大局。那周公瑾自负高傲,敛权跋扈,肃已答应主公,誓必助他从那周公瑾手中夺回大权!!”
顾雍闻言,先是一怔,不由露出几分怀疑之色,毕竟鲁肃虽然为人坦荡仁义,但却与周瑜感情极深,当初鲁肃入仕更是因周瑜极力推荐。
鲁肃见顾雍面露疑色,不由一急,忙道:“元叹多虑,肃虽与那周公瑾交情深重,但在忠义面前,再深的情也如同无物!!再说,若肃并无向主公投诚,主公又岂会轻易让肃回到那周公瑾身边!!?”
顾雍闻言,这才渐渐褪了几分疑色,轻叹一声,然后站了起来道:“那依鲁大人之见,眼下该如何是好。若我所料无误,昨夜一战,那周公瑾恐怕并无得逞,擒下那曹子孝,否则此时三军只怕已在庆祝了,又岂会如此的安静。”
鲁肃听话,不由微微一惊,似乎颇为惊叹顾雍的推算能力,旋即也不隐瞒,遂把昨夜战况一五一十地向顾雍全盘拖出。顾雍听罢,神色连变,忽然冷笑一声道:“果然,那周公瑾就是太自负了。若非当时鲁大人劝说及时,说不定他昨夜已然葬身于火海之中。可惜,可惜~!!”
鲁肃听话,不由神色一变,厉色道:“元叹此言何意!?虽然周公瑾自负敛权,但他毕竟是我江东的屏障,若江东无他,恐怕将会遭到天下各地诸侯的窥视!!再说,主公只有夺权之意,并无取人命之心!”
眼看鲁肃一脸恼色,顾雍倒是多了几分笑容,忙向鲁肃安抚道:“鲁大人稍安勿躁。雍不过是一时气话,周公瑾的重要性,雍心里自知。就怕此人会成为王莽,祸乱江东,到时又该如何?”
“若然如此,肃与他势不两立!!”鲁肃一听,面色一恼,忿声喝道。顾雍听话,吓了一跳,却是怕在外的护卫听得,忙是伸手示意鲁肃莫要激动。鲁肃见状,也反应过来,露出几分惊色,旋即低声道:“反正不管如何,肃凡事皆会以大局为重,主公乃江东之主,这是谁也不变的事实,除非先主忽然气死复生,否则谁会服他周公瑾!”
“呵呵。有鲁大人这句话,某便放心了。”顾雍见鲁肃一脸的真实,此时已经信足了鲁肃,随即问道:“那周公瑾耗费如此多的时日以及钱粮还有兵力,并且在占据绝对的上风情况下,却还未能擒下曹子孝,可谓是颜面全失。我只怕他来个一不做二不休,不肯回去江东,驻军在此自立!!不知鲁大人可有计策?”
“此番我来正是与你商议此事。不瞒你说,如今军中存粮已经无多,那周公瑾强撑不下去。如肃所料无误,不日周公瑾必会撤军回去江东。但他却又怕主公责罚,趁机剥夺其权,故犹豫不决。我在今早趁机献计,劝说那周公瑾让你先回江东打探主公的意思,并为他求情。或许那周公瑾早就有心撤军,因此也无多想,便是答应下来。如此一来,可是个大好良机,你今夜便速速收拾行装回去江东,见到主公后,便教他迅速做好一切准备,如今三军士气低迷,日夜思乡,一旦回到江东,定然归心似箭,无心作战。这时,主公却趁机率领各部精锐,在四处埋伏,表里是迎接诸军将士,以作慰劳,暗里却是要擒下那周公瑾。到时,只要那周公瑾从渡口下船,主公便一声令下,教精锐尽出,擒下周公瑾。事出突然,兼之主公在场,众人定不敢反抗!!待把那周公瑾擒下,大局可定也!!”却听鲁肃疾言厉色,顾雍在旁听得不由神色连震,待鲁肃说罢,顾雍神色一震,一副惊喜之色,道:“鲁大人真可谓是智略过人,比起那周公瑾也绝不逊色。纵观我江东,将来只怕也只有鲁大人这般当世巨贤能够接领那周公瑾的位置!!!”
第二千三百一十章 霸王涅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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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肃听话,神色一震,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几分激动和期待之色,笑道:“呵呵,元叹谬赞了。我江东人才济济,哪里轮到我鲁子敬。不过眼下时间紧迫,不可怠慢,肃这便回去复命,元叹快快收拾。”
“好!”顾雍却也并无丝毫怀疑,听鲁肃话后,速是一震神色,颔首应道。
两柱香后,在仓头城府衙之内,周瑜听鲁肃回复后,不由大喜,道:“好!眼下那顾元叹已然中计。子敬计谋可谓高深,你故意引诱那孙仲谋率领精锐伏击我,实则却是声东击西之计,让那孙仲谋转移注意力,如此一来,庐江以及丹阳便能趁机向荆州这里传送粮食,已解我军的燃眉之急了!”
“大都督果然眼光敏锐,这一听,便听出了其中的深细。”鲁肃闻言,沉色点头,谓道。
“嗯,只不过那孙仲谋为人谨慎精细,只怕没那么容易中计。”不过很快周瑜却露出几分犹豫之色,凝色呐呐而道。鲁肃听话,神容一震,道:“大都督莫虑。此事肃亦有所考量。话说,眼下军中不少将士都是思乡情绪浓厚,竟然如此,倒不如让这些人回去江东,只留下一干精锐以及日后愿意追随主公和大都督左右的将士。到时,大都督再如此如此,即可诱得那孙仲谋中计也!!”
周瑜一听,神色一变,并不禁地露出几分惊色,下意识地望住鲁肃,沉吟许久后,不由叹道:“子敬真可谓是大智若愚,这般精细的策略,换做是某,恐怕也想不出来。所幸子敬是站在主公这一边,否则当真是…”
周瑜呐呐而道,聪明如他,此时脸上也不禁露出几分侥幸之色。
却说,与此同时,在建业将军府中,孙权却是愁眉深锁,连连叹气。却看此时孙权正在府中花苑的小亭里,静观着旁边池塘的景色。
“诶…”
忽然,又听一声叹息。就在孙权身后不远,只见站着一人,正是潘璋。潘璋不由眉头一紧,这已经是孙权在今夜第五回独自叹气了,平日里孙权都是自信满满,就算遇上再大的困难,都是笑脸迎对,能让他如此愁心烦恼的,肯定是件大事情。
“主公,那伊籍已经平安登船,说不定不出半月之内,那刘玄德便会宣告天下册封主公为吴王。主公深谋细算,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这步,理应开怀欣喜,为何却屡叹不止呢?”潘璋与孙权虽是主仆,但两人情同手足,再说潘璋出身贫寒,若非孙权器重,恐怕如今还未有出头之日,哪有如今的荣华富贵!更何况,孙权不日即将册封为吴王,作为心腹的他,自然是前途无限。因此,潘璋对孙权可谓是感激不尽,视如父兄,就算孙权要他的性命,他也绝不会皱半个眉头,立即答应!
孙权同样也清楚潘璋对自己的忠义,对他却也是推心置腹,无话不说。
此下,孙权听闻潘璋所言后,不禁又叹一声,悠悠而道:“近日来母亲时喜时忧,我几番拜见,却都拒而不见,实在反常。而且这几日来,我总是心绪不灵,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老夫人竟如此反常?莫非主公忧心的是!?”潘璋闻言,不由面色勃然大变,失声而道。
“说来,自从母亲大人时常前往那飞鹤道观,我便有所料算。但那飞鹤道观所在之地,地势险峻,并且那飞鹤道观的观主左慈仙人更是深不可测,在山中布下奇阵。因此我几番派细作打探,皆无功而返。后来直到我暗中收买了母亲大人身边追随她多年的婢女,才得知观中竟然藏着如此惊人的秘密!!哈哈,可笑我一直以为母亲大人是支持我做这江东之主,可没想到,我不过是她还有周公瑾的傀儡罢了!!”忽然,却听孙权带着一股怨气地呐呐喊了起来,说罢,不禁抬头望月,那孤独的背影,显得颇为凄凉!
“世事无常,人心叵测。主公是成大事的雄主,与其在此独自悲凉,倒不如思计逆转!!末将愿为主公效以死命!!”潘璋听话,忽然单膝跪下,拱手喊道。
孙权听话,神色陡地一变,脸上的悲凉之色,不由又浓了几分,呐呐道:“文珪啊,你可知道此乃一条将会受万夫所指的不归路!但若有早一日,我身败名裂,说不定且还有一条活路。但尔等只怕皆因叛逆之罪,死无葬身之地啊!”
“我等深受主公恩义,死不足惜。可文珪却又要问主公,你是否愿意一辈子活在那位大人的阴影之下!?”潘璋神色一肃,眼神倒是无比地坚定,望向了孙权。孙权听话,不由一转身,那对碧眼狮眸红得发赤,闪烁着骇人的光芒。可就在此时,孙权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副画面,令孙权不由面色一震,紧绷的脸庞也松弛了下来。
在他八、九岁的那年。那时他还是无比的稚嫩,而他有着两个最为敬重的英雄。其中一个则是他的父亲,号称为‘江东之虎‘的孙坚。另一外,则是他的兄长,年仅十六便取得‘小霸王’称号的孙策。
“哈哈哈~~!!权弟你莫要哭哭啼啼,大哥又不是不会回来。待大哥与爹爹凯旋回来的时候,大哥再陪你好好玩耍,教你骑马射箭!”
却看一对兄弟,那小的弟弟才到哥哥的胸膛,这时弟弟正抓着哥哥的衣襟,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而哥哥则蹲下了身子,兄弟两人四目对视,哥哥充满了溺爱之色,摸着弟弟的头,柔声而道。
“不嘛!!哥哥常年追随爹爹征战,每次回来待不了几日又要出征!!你答应要教我骑马射箭都快有一年了,却还没有完成你的承诺。所谓人无信而不立,哥哥你这回还不信守承诺,我以后就不理你了。”弟弟一脸的恼色,撇开了哥哥的手,鼓着双腮,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抱歉。权弟你听哥哥的,哥哥和爹爹都是一介武人,如今正值乱世,那可是我孙家立以基业的大好时机。不过我等武人虽能征战天下,却不会如何治理内政,这万一日后爹爹和大哥费劲千辛万苦打下来的基业,却无人来治理,你说可如何是好?”却看哥哥一副严肃认真的神色,却也不怕他那年幼的弟弟有没有听懂。不过他那弟弟似乎与寻常孩子十分不同,听了他哥哥的话后,竟然陷入了沉思,很是认真的样子。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声音。哥哥站了起来,然后又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头,并露出璀璨的笑容,带着几分不舍地道:“所以弟弟要学地并非什么骑马射箭,而是治国治天下的本事。你记住,孙家的基业由爹爹和大哥为你打下,至于治理基业,让孙家长盛不衰,甚至是成为这天下之主的任务,便交给你了。你好好学习本事,莫要令爹爹和大哥失望了。”
昔日的那一番像是戏言的话,却是在那弟弟心里刻下了烙印,并且弟弟深信着哥哥,一直以来都为之而努力,发奋图强!
“文珪!”突兀,孙权震色喊道。潘璋立即面色一震,拱手应道:“末将在此!”
“明日带上快骑三十,你我上一趟飞鹤道观!!”孙权沉色而道,眼神里尽是坚定之色,忽然间好像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只带快骑三十?主公这!!”潘璋听话,不由面色一变,正欲急言,孙权却一摆手,道:“我意已决,不必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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