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星期的火车,对我来说是无尽的折磨,我无时不刻不想插上翅膀立马回到家。一路上我想尽办法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是我做不到,哪怕是我将以往的经过一样一样全部整理出来也没用。往往想着一件事的时候,思绪却不经意间回到了家里的地窖。
实在没有办法,我在车上买了一瓶白酒,白酒的名字我忘记了,只记得第一口下去一点味道都没有,就像喝白开水一样。我一口气灌下去半瓶,发现自己仍然清醒。还没等酒劲上来又猛灌三四口,一斤白酒差多喝光了酒劲才上来,这时我发现喝过了量,但为时已晚。
不过这也正是我想要的结果,这一次,也是我第一次喝的不省人事。
待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过道上,我想扶着床边站起来,但是发现自己四肢无力。这时过来一位乘务员将我扶上床铺,突然的起身使得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五脏六腑都火烧火燎般疼。我赶紧起身快步跑到清洗处拼命的呕吐,但是却只吐出来一些酸水。呕吐感稍微小一些之后我漱了漱口。再次回到床铺时,扶我起来的乘务员还在那里。
“好些了吗?你睡了一天一夜了,这段时间里,你从铺上掉下来好几次,有时是好心的乘客扶你起来,有时是我。”
我头疼欲裂,只是下意识的说了声谢谢。他没在意,而是递给我一杯热水。这时我才仔细地打量他。
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具体长什么模样我已经忘记了,只记得他周身上下干净利落,不讨人厌。
在这沉闷的车厢里,又是在我最无聊的时候,有这么一个人肯坐下来与我聊天,还真是求之不得。我端起茶缸,轻轻的嘬着。开水很烫,我必须转着圈喝着表面的一层,虽然少,但喝的胃里却是那么的通透。
我小幅度的伸展一下筋骨,尽量使自己坐得舒服一些。年轻小伙估计是看我做好了准备,首先打开了话匣子。
“这位,兄弟,我看你也不是嗜酒如命的人,这样的喝法身体哪受得了!”
“想睡个安稳觉而已。”我虽然对他并不反感,而且也很希望有人能陪我聊一会儿,但是真的开始说起话来,却又什么都不想说。
“好吧!这是最后一份盒饭了,趁热吃了吧!”他指着桌子上的一份盒饭说道,如果不是他的提醒,我根本不会发现桌子上多了一份盒饭。
“多少钱?”
“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换你一个故事。”
我看了看盒饭,又看看他满脸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他。于是我先上了个厕所,然后刷牙洗脸。回来时,他已经将饭盒打开,我没有客气,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胃里虽然难受,但是却饿得厉害。我一口气吃完,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一口热水下肚,我好像活了过来。
我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景色,从哪里说起呢?这个故事的开头好像就是从火车上。记得那时我就像现在一样望着窗外的景色,我不停的问着自己是对还是错。一直到今天,我再次想起这个问题,仍然没有答案。
就这样,我把故事一点一点的讲给他听。从上午一直讲到下午,期间,他帮我接了好几次开水,我没想到这段时间以来我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事。当把它全部说给一个陌生人,我仿佛放下了沉重的担子。
小伙子将饭盒收起来,他看着空空的饭盒说道:“没想到我区区一份盒饭,竟然能换来这么精彩的故事,今天真是赚到。不过,这么精彩的故事,只有变成了回忆才是最珍贵的。对于我来说,它只不过是个故事而已。”
说完之后便将空的饭盒扔进垃圾桶里。
“好了,你还有一站就该下车了,旅途愉快。”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一站下车?”我立刻起了疑心,仿佛职业病一样,如果那也能算得上是一种职业。
“在你睡着的时候,车票掉在了地上,有乘客给放回了桌子上。”
“哦,多谢。”
“你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乘客。”
我抬起头看着他:“你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乘务员。”
下车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列车,心中感激那位年轻的小伙子,是他让我将心中的包袱留在列车上。也是他让我可以一身轻松的面对地窖里的血棺材。现在,不管我打开棺材之后会看到什么,我想我都可以坦然面对。
眼看就要麦收,一路上浓郁的麦香将我心中最后一丝阴郁赶走,我越走越轻松,越走脚步越快。来到村口的大榆树下,与栓子共同等待的身影已经不复存在,但是现在离答案越来越近,我相信用不了太久,我就可以站在栓子面前将一切的答案告诉他,但前提是他需要的话。
我大步流星的回到家里。母亲正在收拾农具,虽然家里只有一亩田,但是需要的农具却一应俱全,她是个闲不住的人。
看到我回来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儿子回来了。”
有这么一句话,所有的委屈都烟消云散。母亲让我回屋休息,然后兴高采烈的进了厨房,我知道,用不了太久,一桌丰盛的晚饭就会摆在我的面前,而我也已经做好了大吃一顿的准备。
饭后和母亲一起收拾碗筷,而我却心不在焉,我本想将一切坦白,让母亲同意我去打开地窖。但是现在我却又开始犹豫,我知道将这一切向母亲坦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以后每次出门都会让她为我牵肠挂肚。
可是若不这样做,我又无法解开答案给自己一个交代,就这么极其矛盾的情况下,昏昏噩噩的将碗筷收拾好,一直到躺在床上时才发现夜已经很深了。我辗转反侧,希望能找到一个万全之策。想着想着,疲惫袭来,于是我便沉沉地睡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古玉救命()
第二天母亲说要走趟亲戚,可能七八天才会回来。我们家亲戚很少,而且按理说这个时节大家都在忙着收麦,根本不是串门的时候,母亲这时候走亲戚有些奇怪。不过这样也好,我就有充足的时间,去查看棺材。
于是我草草地吃过早饭,母亲走后,我便提着铁锹来到后院。刚刚入夏,是杂草长得最旺盛的时候,但是地窖周围却寸草不生。母亲为了掩人耳目,曾将这片区域圈起来养上十几只鸡,但是不到十天,所有的鸡仔全部死去。最后母亲只好将整个后院的草全部拔除,然后堆满了木柴。
我从木柴之间开辟一条小路,四面被柴堆包围,我在中间倒还算隐蔽,进去之后找准位置,便开始挖掘。一上午的时间,我终于将地窖挖开,那股熟悉的寒冷扑面而来。我回屋找出棉袄、棉裤等御寒衣物,虽然有些霉味,但是肯定要比我穿着单衣下去来的好。
我轻车熟路直接找到棺材,虽然隔了那么多年,附近所有的物件儿全部落了厚厚的一层灰,但是棺材上却依然鲜亮如新,特别是棺材下面的地面,犹如被血侵透了一般。
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具棺材在不停地向外渗着鲜血,五年来棺内的鲜血不但没有蒸发,反而越来越多,加上地上的算起来何止是一棺材,十棺材都不止了。这么说来,这些血竟然,竟然是棺材制造出来的。
一路上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此时又变得跌撞起伏,我迫不及待地将七寸阴阳钉起开,里面竟是满满的一棺材血,而且鲜艳犹如刚从人体流淌出来的一样。
可是我一直期待的心跳声却没有出现,我赶紧用事先准备好的撬棍搅动,里面只有血别无他物,看来之前我所听到的心跳确实属于自己的。我也算松了一口气,如果说里面真有一具尸体还带有心跳,那也太匪夷所思。
不过棺材在不断地制造鲜血同样的不可思议,为了验证这一点,我上去找来家里的洗脸盆,回来后,我把棺材里的鲜血泼出来一些,然后仔细观察鲜血到底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只见棺材内壁不断地向外渗着血,就如同人的表皮被蹭破,极细的血珠一点一点地渗透出来慢慢凝结成滴一样。如此看来这些鲜血确实是又棺材分泌出来的,虽然我无法理解,最起码我可以断定两点。一,重点不是棺材里的血,而是棺材本身。第二,它分泌出来的这些红色液体并不是潘大花所说的鬼血。
我在棺材旁边观察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实在无法承受这里的寒冷,才带着脸盆出去。
出地窖时,我先将脸盆伸出地面,待我爬上去之后发现脸盆里的血迹不见了,连一点血渍都没剩下。我感到很奇怪,于是再次从棺材里带出一些。这次我特别注意,在鲜血接触到阳光时竟然迅速蒸发,短短几秒内便化为乌有。
虽然吃惊,但是棺材和里面的鲜血有太多的神奇之处,眼前的这一幕也就显得不那么怪异了。
一连几天我都在观察血棺材,它除了不断地向外分泌红色液体,并没有出现其他奇怪的事情。第四天的时候棺材里的鲜血再次溢满,我估摸着母亲差不多也该回来,于是将地窖的入口重新堵上,并用木柴覆盖。现在是雨季,如果短时间内不挪动木柴的话,只要一场雨下来,就不会看出有动过的痕迹。
两日后母亲回来,我觉得她是故意躲出去几天,给我时间让我查看血棺材的。也许她知道一些事情,但我相信不会知道的太多,因为我与父亲的性格相似,如果我是他,我绝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给母亲。但是聪慧的母亲总会嗅到一丝味道,她能深明大义地做到这一步,已经是相当不易了。
母亲回来后继续收拾农具,她神情自然,让我有一种刚回到家第一天的感觉,仿佛这几日她根本就没有出去过,而我也很默契地没有问她去谁家串门走亲戚。这样也好,至少不需要费脑子去编瞎话。再说了,那也并不是我的专长。
收完麦子后,闲下来觉得浑身都难受,之前在家守护棺材五年,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最近东奔西走,一旦停下来满脑子都是之前的事。我试过包揽家里所有的家务,但是没用,内容简单的体力劳动根本无法转移我的注意力。
于是我去镇上给老吕打个电话,问他们最近有没有什么事做。王立春让我找他喝酒,说带我出去散散心。于是我再次与母亲告别,说是去北京见几个朋友,这次,我没有说谎。
一路无话,到了北京之后,老吕、王立春和常书一起来接我,当见到他们时我突然觉得这才是我本来的生活,而之前的二十几年仿佛生活的很不真实。我不禁觉得可笑,自己陷入这种深渊,不停的追寻找答案,不断地看到有人死,有人受伤,一个个悲欢离合让我厌倦透了的这种日子,竟然成为我最向往的生活。
我不知道是遗传了父亲不甘于平淡的基因,还是因为年轻人都喜欢刺激冒险。总之此时,我虽分不清哪一个是真实的,哪一个是虚幻的。但我清楚的知道我想要的是哪一种,而现在,我也能深深的体会到王立春失去胳膊后焦躁的心情。
他们为我接风洗尘,当然了肯定少不了喝酒。而喝酒时谈论最多的话题当属这一次在墓中的情况。大春让我将我遇到的情况跟他说一遍,当听到我和吴六命在黑水湖上遇到的情况时,当然还有那本生死簿。包括老吕和常书都听得目瞪口呆,一直到我讲完,才意识到端起来的酒还没有喝。
王立春频频咂舌,一杯酒下肚后笑着道:“没想到你遇到的情况比常书添油加醋还精彩。”
“哎,大春,你这样说我就不乐意了,悠然遇到的情况只是没被我赶上,这也能愿我啊!”
于是引起了一阵笑声。
“当时那个东西压在你身上,你是怎么将它制服的?”常书问我。
“当时我已经昏过去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什么都不记得。不过肯定和千门鬼符有关。”
老吕拿出他的那枚千门鬼符问我:“你说的是这个吗?”
“嗯,王胖子说当时他看到我胸口处出现了亮光,正好是我装有千门鬼符的地方,而且事后鬼符便不见了。”
“会不会是丢了?”老吕问我。
“我是缝在衣兜里的,而且衣兜没破,不可能丢出来。”我闷了一口酒接着道:“其实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姚叔和花和尚都说过千门鬼符可以通阴阳,是不是就是像这样用来贿赂小鬼的。”
“虽然有道理,可是我身上的这一枚为什么还在?”老吕看着手中的千门鬼符促揣摩着。
“这就说明了人家职业道德高尚呗,有原则、讲信誉,说了只要一枚,多了人家还不收呢。”
常书虽然有点扯,但是也不无道理。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可惜是一次性的。”老吕自言自语道。
“那你还想咋地,一次能救人一命你还嫌不够啊!我的玉佩和千门鬼符长相差不多,要是有这功能我就烧高香了。”于是拿出他的玉佩在手里面摆弄。
“咦?怎么会这样?玉佩有三道裂纹。”常书疑惑道。
“古玉出现裂纹说明它救过你的命。”王立春道。
“你也信这种说法?”常书把玩着玉佩,头也不抬的问道。
王立春:“不管信不信,这块玉佩现在已经失去了灵性,不值钱了。要不放在店里,我帮你卖个好价钱,咱八二开,你看咋样?”
一番话说得常书越发的心疼,在手中不断地擦拭,最后才不舍得的递给王立春:“你可得卖个好价钱。”
王立春接过玉佩,随手扔在了桌子上。
“你轻点。”常书心疼的说道。
“这块玉佩真的救过你的命。”我说道。
他们看向我。
“在黑水湖上,我看到你和王胖子被巨大的黑影跟踪,当时我想救你,但是却掉进了湖里。你说一路上你们是睡着过来的,所以刚才我才想到可能是玉佩救了你们。”
常书一阵后怕,他将玉佩拿了回来亲两口。然后小心翼翼的装进兜里。
王立春问他:“不卖了吗?”
“不卖了,回家供起来。”然后问我:“你怎么知道吊桥下面有盗洞的?”
“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但是我见过打盗洞的人,也不算见过,只是和他说过话。”接着我又将石青山的事说了一遍。
“没想到你竟然遇到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王立春与我碰杯。
“我也不知道怎么都让我碰上了,奶奶的,人家睡个觉就能把名器带出来,我倒好,九死一生啊。”我端着酒杯说道,说完一口气喝下去。
“小同志的眼神很幽怨嘛,这种消极的革命态度要不得。所谓人各有命,常爷我天生就是吃这饭的,所以任何的名器都是手到擒来。”
我们都知道他的毛病也就没搭理他。
“你觉得这个人是你父亲日记里的石青山吗?”老吕问我。
第一百一十八章 重生()
“我想应该是。”我道。
“但是日记里可是写着他已经死了,而且你不是在十字坟里见到五具尸体吗?”
我端起一杯酒,一口闷下去。辛辣从舌尖一直到胃里。
“本来以为马上就可以解开所有的事情,但是却偏偏却越来越乱。”
“你要是早说,我们那么多人把他抓出来不就行了。”常书说道。
“没用的,他心已经死了,就算抓到他也没用。万一他急了眼,来个玉石俱焚,到时候更麻烦。”我顿了顿接着道:“而且就连潘大佛爷也牵扯了进来。”
“潘大佛爷也在找八宝琉璃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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