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蚂蝗一阵嘶鸣,看起来很痛苦,我和老吕一时不知所措。
这时下面传来刀疤的声音:“快走,我拖住它。”
谢天谢地,刀疤还活着,老吕喊道:“咱俩上下夹击,弄死它之后你赶紧出来。”
蚂蝗被刀疤硬生生的扯下去两三米,刀疤:“你们不会知道我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我出去也活不了几天,告诉侯爷,就说我刀疤下辈子还跟着他。”
说完,蚂蝗带着不甘的嘶鸣被拉进了深邃的洞内。同时我们也都明白,刀疤再也出不来了。
这时,一束阳光照射进来,久违的阳光刺得眼睛生疼。五哥在上面喊道:“赶紧出来,快。”
老吕迟迟不愿离开,我道:“五哥,扔根绳子下来。”
这时常书和五哥已经将王立春拉上去,接着甩下一根绳子,我将绳子捆在老吕身上,大喊一声:“赶紧拉。”
绳索一紧,我跟老吕被拉了上去。
我刚落地,洞内传来一声闷响,盗洞被整个炸塌。我深知洞内发生了什么,眼角不知何时竟有些湿润。老吕扭过头去抹眼泪,其他人也都一脸都沮丧。
阳光照的我睁不开眼睛,好几天没见过太阳了,一时还不适应。不过能感觉到阳光实在是太好了。我躺在地上,贪婪的享受活着的感觉。
“老吕,你受伤了?”
听声音是常书,我赶紧睁开眼,一咕噜爬起来。看到老吕脚上满是鲜血。常书正蹲在地上帮老吕查看伤势。
老吕道:“不碍事,只是被蚂蝗咬破点皮。这血大部分是那畜生的,不用担心。”
我顿时松了口气,刀疤已经死了,王立春为我丢了只胳膊,我不想看到再有人受伤。
常书给老吕做了简单的包扎,此时我才发现,我们正处于太白梁的梁头上。洞口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下面,怪不得我们从上面路过时没有发现。五哥跳上岩石,观看四周的情况。我也跳了上去,从岩石上正好可以看到整个阎王沟。
当我看到阎王沟的现状,我彻底傻了眼。沟里所有的东西都没了,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天坑。槐树没了,古墓没了,就连刀疤的尸体也没了。我们就站在天坑的边缘,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地狱洞口。这一场景给人带来的震撼无法言喻。
此时此景,我有种错觉,下面就是通往阴间的通道。
五哥叹口气道:“别看了,还有不少路要走,王立春的伤势等不得。”
我没有说话,可能是太累了。五哥跳下岩石,我也跟着下去。
回到岩石底下,五哥将看到的情景跟他们说了一遍。他们都比较好奇,一起爬到岩石上去看变成天坑的阎王沟。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他们两个个依然感到非常震惊。
假使我们没有从河道的盗洞出来,而是原路返回的话,现在我们已经死罢多时了。
虽然逃过一劫,但是我的心情非常沉重,我们连刀疤的尸体都没有保住。
思绪间,五哥已经带头沿着太白梁往回走。常书看出了我的心事,拍拍我的肩膀道:“干我们这行,伤亡是在所难免的。对于刀疤来说,死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常书在说谎,他眼角的泪痕已经出卖了他。
第十八章 追大框()
我收拾一下心情,看了一眼阎王沟之后,追了上去。三天后我们回到了山下的村子。上山容易下山难,雪后的秦岭非常难走。两天时间,老吕的伤基本无碍。但是王立春因失血过多,加上营养跟不上,情况越来越恶化。如果不是本身体质过硬,根本撑不到下山。
回到村子,已是夜里十一点。山民们都已经休息。我去敲林山宝家的门,林山宝开门看到是我们,如同见到鬼一样的往后退了几步。
然后揉揉眼道:“你们。。。。你们是人?”
常书扛着王立春道:“废话,赶紧的,我兄弟受伤了。”
林山宝赶紧把我们带到客房,并让他家人烧开水做饭。五哥让常书给林山宝几百块钱,让他去弄些补气血的草药。
林山宝说:“补气血的药我们家就有,我这还有几株人参,都是山里挖的,不值几个钱。”
常书给他钱,他说什么都不要,只是说对我们有愧,这钱他不敢收。常书也没再继续客气,便吩咐林山宝去取药。待林山宝出去之后,常书把那些钱塞进了枕头底下。
很快,林山宝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株巴掌大小的人参。
“这是最大的一个了,你看行吗?”林山宝手捧着人参说道。
“那棵人参少说也得有上百年,王立春算是有救了。”常书对我说道。
不多时,药熬好了,王立春吃过药之后气色明显转好。大家也都松了口气。林山宝要求照看王立春,说是因为没有极力阻拦我们进入阎王沟,才导致王立春受的伤,所以他有这个责任。
我们也没跟他客气。
第二天一早,王立春醒了,简单喝点稀饭。五哥让大家赶紧吃饭准备出山。
饭后,林山宝找了架二人抬,与建国一起抬着王立春,一直送到山脚下最近的一个村子。到村子了,林山宝张罗着找了一辆毛驴车,我们一路赶往市里。
夜里两点我们才赶到西安,五哥将王立春安置在医院。医生说王立春伤势过重,需要住院半年左右,出院之后也得静养一年。
王立春对此有很大意见,对五哥说:“这点小伤不算啥,侯爷,我还得跟着你。”
五哥道:“你给我好好养伤。”
说完,五哥便离开病房,不知道去了哪里。老吕在五哥的要求下也做了简单的消毒包扎。
晚上由我照看王立春,他一直说自己只是受点小伤,还算不上废人。我知道,他越是这样,说明他心里越难受。少了一只胳膊的他,有可能再也没办法跟五哥下墓了。
于是我便转移话题,跟他聊些他家乡的事。
王立春说:“我是吉林人,祖籍山东,跟你算是老乡。祖上闯关东逃到吉林,却没能逃过饥荒。大量成年人出去找粮食,回来的却没几个。他们大部分饿死在路上,就算回来的,也没找到粮食。
村里的孩子们眼看连树皮都快吃不上了,我这心里,难受啊。我提议去抢点粮食,可是那年头,到处都是饿死的人,哪里有粮食可抢。后来就遇到了侯爷,我们村的孩子算是有饭吃了。侯爷说他不只是为了孩子,也算是为自己积点阴德………”
就这样,我跟王立春聊了一夜。早上时,五哥回来了。说王立春的事都已经安排好了,让他在这里养伤。老吕一早回了广州,将几件明器带回去并联系买家。
五哥对王立春道:“我听说北京有两个已经成了气候的古玩市场,有些东西可以合法买卖了。我准备带常书和悠然去看看,毕竟咱手里的都是好玩意,不能总是便宜了那些个洋人。
王立春笑着道:“那敢情好,总算是不用昧着良心跟洋鬼子打交道了。倒出来的东西太扎眼了不好脱手,一件普通的绿头(翡翠)就有可能被枪毙。普通的明器又看不上眼,倒出来都不好意思出手,怕被同行笑话。
我认为,应该在全国开几家古玩店。不管是买进也好,卖出也罢。一是可以方便自己买卖,二就是收集一些信息。”
虽然王立春笑的很爽朗,其实我们都明白,他不能跟着去,心里不好受。
没有道别,我们当天下午便坐火车去了北京。
抵达首都,常书在火车站买了一张地图,我们便依照地图坐公交车直接去宜武公园北门。一路上,看着穿梭的公交车和干净的柏油马路,我不住的感叹首都的繁华。
到宜武公园后,常书找了家旅馆,订了三个房间。
五哥安排我们住下,道:“常书,你明天去打听打听开店需要办理哪些手续。然后让老吕弄些不太扎眼的玩意过来填充一下店面。还有你和悠然到处转转,看有没有合适的地界,有的话能买就买下来。晚上八点之前回来,我还有别的安排。”
说完我们便各自休息了。
第二天,我们按照五哥的要求天不亮就满北京城溜达,见到有些农民用自行车驮上两个大筐,装着十里八乡收来的老瓷器,十辆八辆结队,往地安门、虎坊桥等文物商店送货。“车队”来得早,这些商店还没开门,门口已经排起长队。我们在这些队伍旁边,看到“傍”着一群城里人,与农民搭讪、闲聊。这都是北京玩古玩的“先行者”。
由于文物商店收货出价很低,一对“三百件”瓷瓶在几元至十几元不等,收购条件也十分苛刻,稍有伤残,即被拒收。而门外那些“先行者”,则伺机过来谈价,把农民卖不出去的货截留下来。
我跟常书找了一个四十来岁身穿西装的“先行者”,比其那些穿着军大衣的看起来专业不少。这人大腹便便,更像个暴发户,但是眼光却要比其他人毒,收的东西虽然不多,却都是榜眼货(拿的出手的货)。每相中一件就用放大镜看上半天。常书让了根烟给他道:“大哥,您这一天收成怎么样啊?”
北京人健谈,接过烟道:“您刚来北京吧!告儿您,这叫“追大筐”,虽然看着不容易,可比吃公粮强上不少。您二位要是有好物件,可以来这找我,我一般就在这一片活动。不过过段时间这交易市场可能要搬到潘家园,您得去那寻我。实话跟您说,我有销路,收的价格绝对比店里高上五成。”
“您的销路该不会是卖给老毛子吧?”常书随意道。
“瞧您说的,在*的光辉照耀下,咱这点觉悟还是有的。”然后压低了声音道:“是销往香港和台湾,虽然台湾是老蒋的地盘,不也是咱中国人不是!”
常书道:“哦?大哥路子挺广,不知这一趟买卖收几成皮毛?”
他将烟头扔掉道:“看不出来兄弟内行啊!其实我也就赚一跑腿钱,您也看到了,我出的价儿要比其他人高上不少。咱虽然脱贫了,也不能忘了乡亲们不是。还是那句话,有好东西就送到大哥这来,包你满意。”然后看看熙熙攘攘的人群道:“得,兄弟今天不能多聊了,马上要散场,我得再捡点落儿去。”
刚走两步又转头回来,递给我们每人一张纸片:“差点忘了,这是鄙人的名片,有我的联系方式,两位,回见,回见。”
说完便钻进了人群。我低头看着他的名片不由的笑出声来。这哪是什么名片,只不过是将烟盒剪成名片大小,在上面写了名字和电话号码而已。就连名字也不是个正经名字,叫大成子。不过字写的倒是非常的工整。
听他的话音,以后的市场要搬走,于是我跟常书便赶往潘家园。
赶到潘家园时,这里的场景另我俩非常失望,不过是一个旧货市场,卖的东西五花八门,花鸟鱼虫、旧家具、二手生活用品居多。看到此景,很难想象在这里开店会有人光顾。况且这里基本没什么店面,只是一个大点的院子而已。
我跟常书商议等回去让五哥决定。
回去后我们把找店面的事跟五哥说了一遍,五哥道:“买卖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现在咱们是以收集信息为主,而潘家园这种杂世正好适合。再者,现在管的严,不宜太过招摇。”
于是五哥决定在潘家园买几间铺子,等王立春伤好后让他过来打理。看来五哥不会再让他跟着下斗了。
商议之后,五哥道:“走,咱们去逛逛鬼市。”
一提到鬼市,我便想起阎王沟里的海市蜃楼,不免有些心有余悸。
常书看我面露惊色,便道:“侯爷说的是北京的夜市,也称为晓市,是倒蹬古玩的地下黑市。”
我松了口气,大家便各自进房间休息了。
夜里八点,我们在宜武公园附近,吃了爆肚和羊蝎子。吃饭期间,来此买卖的人陆陆续续的多了起来。卖家大多是地上铺一块布或者报纸,摆上几件玩意。
第十九章 花和尚()
常书边吃饭边与我做介绍:“鬼市要到天亮才会散,又称“鬼市子”。以售卖估衣为主,其他货物既有来路不正的,也有珍奇物品的,更有假货蒙人的,根他们打交道就像和鬼打交道,所以人们才把夜市称为“鬼市”。
你看那两个人,买卖双方都使用“行话”,暗中拉手、递手要价还价,唯恐被同行知道价码把买卖给“搅黄”了。鬼市买卖双方要价还价的行话是:“么、按、搜、臊、歪、料、俏、笨、脚、勺”,用这十个字音分别表示一至十。单从这一点,卖家一眼就能看出你是行家还是雏。这只是皮毛,里面的规矩多了去了。
比方说“掮做”就是代销的意思,“开冲”是第一笔生意。别看这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保不齐就有几个世外的高人。咱们倒斗的那些个行话在这里不好使,所以等会你就多看少说。”
五哥笑笑对常书道:“看你都把悠然给说懵了。”然后转头对我道:“这些东西以后慢慢学,这里的行家毕竟还是占少数,大部分都是些爱好收藏的百姓。再说了,咱们来只是为了看看行情,不用在意太多。”
吃完饭,鬼市已经熙熙攘攘,有些买卖双方开始讨价还价。我们犹如逛市场般的随处看看。
逛了大半个鬼市,却没有一件比的上我们从阎王沟带出来的明器。
我问常书:“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
“这里太乱,好东西不会随意摆出来。只有通过跟卖家交谈时,卖家觉得你可信并且有实力,才会把看家的玩意拿出来,这叫藏光。而真正的买家,在对地上摆的这些东西做一番评论之后,能让卖家把好东西拿出来,是有一定的学问的,这叫引光。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道行,所以,越来越多的人喜欢来这淘宝。一旦淘准了,一夜变成万元户也不是没有可能。”
说话间,五哥停在了一个摊位前。我们走过去,看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盘膝而坐,摆摊卖一把青铜钥匙。此人身穿青衣长衫,这在鬼市并不稀奇。只是长相地阔方圆慈眉善目,在人群中颇为显眼。
五哥没有在意摊主,而是盯着地摊上摆放的唯一一件卖品,一把手指大小的青铜钥匙。摊位前摆放一张纸片,上面写着:此物五万元,谢绝还价。
在这鬼市之上,所有物件都是通过面议来订价格。像这样明码标价的还真找不到第二家。别的摊位前多少都有些询问价格,唯独这家摊前无人问津。
五哥首先开口:“一把普通的青铜钥匙,卖这么贵,不合适吧!”
摊主看看五哥,然后跳过常书看着我,片刻之后操着浓重的方言道:“那是那些个人不懂得行情噻,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一把钥匙对于不需要的人来说,一文不值。但对于需要的人嘛,这个价,值。”
常书小声的对五哥道:“侯爷,您认为这把钥匙里有玄机?”
“你看看钥匙上刻的图案就明白了。”五哥说道,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那把青铜钥匙。
常书蹲下来拿起青铜钥匙,我也凑近观看。钥匙本身并不华丽,但是上面的图案却让我们大吃一惊。上面刻着一个狐狸头像,那妖异的眼睛跟八宝琉璃盒上一般无二。
五哥接着对摊主道:“东西我要了。”
摊主没有回答五哥的问题道:“敢问尊姓大名?是做啥子的哟?”
五哥仔细打量摊主道:“复姓诸葛,做点小买卖。”
“不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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