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十年()
他要这么说的话,那他只能是想多了
子莫这么任性,仗着自己年纪稍小,时常把自己当做个孩子看待,口无遮拦,也有自己的道理。而他无非就是想获得更多的关注,心里那点小九九,不知不觉就被人看的一清二楚。
时光荏苒,眨眼已过十年
这日,与鬼车在树下博弈,子莫这时候跑到我身边,那沾满油腥味的嘴使劲在我脸上波了一口。
“本公子要转世去了,你们可有什么话要跟本公子说的?”他昂起头,微笑着。
这时只有自己知道心中的痛,十年里,他只被当兄弟一般对待,可他要的远不及如此!可是,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忘不了,他选择了转世。
我道:“不管说什么你都会忘记,还是不要费这个脑子去想了。”
鬼车道:“这话不假,可是几世怨侣都会在奈何桥头嘘寒问暖一阵子,即便是会忘记,他们还是乐此不疲。”
“那这样的话,鬼兄赠我几句话吧!”子莫眼睛里泛着光,闪过一丝哀怨,更多的是期待。
“这一去,你是蛮国将领的小公子,可万万不要像今世这样优柔寡断,娇纵蛮横,撒泼耍赖”
“等等!”子莫赶紧制止他,免得他绕着弯子说自己的缺点,“夫人,看来咱们有缘无分,就连老天都不让我们在一起,什么克夫!我从来都不在乎可是,我还是决定要离开了,你,不跟我说些什么吗?”
其实不是不想说,而是根本无话可说!
我紧紧盯着手里的白子,心思早已经不在那一盘输掉了的棋盘上,子莫提醒了我,他要离开了,那么我呢?似乎我还没有着落,不知道有没有资格谈论转世
随手把手心里的白子落到一个角落里,艰难地转身,跟浑身都被黏住了一样,过会儿就要说些离别的话,身子是一万个不答应。
“子莫,有缘再会!”说完这句话,我如释重负,像是把身上无形的担子给卸下来了。
从子莫说他要转世这件事开始,我总会想起一个佝偻的身影,那哀求的语气,和那关切的眼神,老王爷的嘱咐我一直记着。
可是令我揪心的,倒不是因为老王爷的嘱托,还是在大婚那晚,我竟然把两张婚约给丢了!
不知道丢掉的婚约做不作数
心里总有一种感觉,这事有蹊跷,两张那么大的纸,怎么可能说丢就丢?而且怎么找都找不着!这不仅仅是有些诡异,更是不可思议!
我到底是怎么了?是真的不小心给丢了吗?
因为这件事自责了好久,反而听到子莫说他要转世去了,这心才有些往下沉。
“有缘再会?有缘再会”子莫一直碎碎念这几个字,顿时双目无主,也不知道要去何处,抬头漫无目的的晃一圈,最终还是进了屋里。
看见他这幅样子,总觉得有块大石头堵在胸口。
跟他走近屋里,只见他肆意的坐在厅堂地上,好不拘束,随手抓起案桌上面的茶水,怔怔地抓起,重重地放下,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好像失了魂似的,也不碎碎念了,可也没有想过要和我说几句话,只是抬了抬眼皮,再也没有往日的那份神采奕奕了。
这个时候我去安慰,反倒是显得我多管闲事了。
回到院子里,只见鬼车还是坐在树下,手里几颗黑子,眼睛盯着棋盘半天,犹豫不决。
这几日,他的精神和往日很不一样,听说他头一次愿意和人间的一个大户商谈,而且是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从前是没有过的,他一向是小心谨慎,这样冒险,得不偿失的举动他是从来不会做的。
看他现在的模样,眉飞色舞,像跟着冷冽的风旋转的花瓣。
午后下过小雨,满地泥泞。
早已吩咐了几个婢女准备水沐浴,自己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便走到老树下,半蹲指着棋盘问:“这已经是死棋了,怎么救活?”
鬼车下意识抬头看了我一眼,出乎意料地道:“我可不是要这盘棋活,还是要让他变得更死,没有翻身的可能。”
我吃惊地看着他,下巴都要惊掉了。
不过多时,水备好了,我进了屋子,关了门,舒舒服服地把整个人浸泡在水下,让水漫过脖颈
这十年时间,过的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也没有我想象的度日如年。
总之,恰春罪大恶极,李祁找回了三魂六魄之后就把她的魂魄打散了,一缕扔到八寒地狱里去,一缕挂在奈何桥里,整日受到怨气地拂面,一缕扔进忘川河,一缕塞在油里浸泡着五毒的池里
我也是才认识到,原来坐过皇椅的人都是这么心狠手辣,那我岂不是要感谢他之前的不杀之恩!
被他惩罚的手法吓得不轻,后来他的请帖几次送到凤鸢阁,都以身体抱恙为由回了他,他自然知道我的抵触情绪,几年之后便消停了。
说起白儿,那个胖嘟嘟的孩子,可怜被恰春成药水,尸身成了易容的一张皮,不过却得知夜卿再也不会失控了,没了白儿做来源,夜卿的力量也没有那么大。这是唯一的一件好事。
这时,听见了外面的敲门声。听声音,是婢女,便允许她进来了。可是,提着热水的婢女身后,还跟着一个红衣美人。
这就别说能舒服的泡下去了,那小心脏碰碰跳,整个身子绷紧,哪里还顾得上舒服,恨不得整个人消失,或者是哪里有个洞,赶紧钻进去算了。
这下往木桶里一钻,冒上去几串泡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只水鬼在桶里。
也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几串脚步声消失,一片寂静,似乎刚才是我看错了,根本就没有婢女,更没有鬼车。
这么想着,慢慢伸出脑袋来,耷拉着湿漉漉的发丝,在安静的浴房里环顾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送了一口气。
“娘子,莫要着凉了!”从身后幽幽传出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无奈地回头一看,鬼车坦然地把屋子里的灯挑得更亮,他的眉眼,在灯火下更加清晰了。
灯亮了,他的眼神也亮了。
许久,他却没有动静,仿佛就是站在那里的一棵松柏,我越发的不好意思起来,轻声道:“你要不要出去?”
“要起来了吗?”他摘下屏风上挂着的布巾,把它大大地展开,挡住自己鼻子以下的部位,告诉我他会偷看,可你还是起身吧!
我顿时哭笑不得,又缩进桶里,“不了,再等等”
“可是再如这般泡下去,只怕会让身子愈发的难受。”他露出淡淡的笑容,张开手里的“大网”。
“最近娘子的身子是乏了吗?难怪一些失礼之事,娘子总是尽快地躲避,怪我,真是失礼极了”可是他的表情哪里有半点愧疚之意,只是瞪着无辜的一双眼睛,委屈的不知如何是好。
“那倒也不是,只是这还是等我”
“这还真是奇怪,娘子身上有哪些是我没看过的?这个时候反倒羞涩起来。”
这么说也不无道理,十年里做失礼的事情可多了,而且,哪里他没有碰过?
可是
我到底还是要矜持一番的,可是知道,这样耗下去谁也不会认输,更何况还是我们都认为对的事,当然要坚持下去!可是时间一久,就浑身难受起来。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自认为用最快的速度起身,可还是被“大网”网住了,一睁眼,却见鬼车认认真真地用他的“大网”拭去我全身的水珠,从双肩过了大腿,最后是两只脚。
奇怪,明明刚才还觉得舒适,怎么忽然就觉得燥热起来了?
浴室里水汽朦胧,再明亮的光都变得模糊。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从他的侧脸一路往下,最终停在他十根修长的手指上,就这么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自然而然地搂抱住他的脖子,对着他的唇亲了上去。
哪里还管得了身上一丝不挂!
只是停留了一下,我就羞得忘记自己是谁了。想起来时,脸上跟烧起来似的,水都凉了,可我的身子是热的,跟还阳了似的。
“娘子”他眯了眯双眼,抱着我的腰枝,分不清楚是他的双眼朦胧,还是我迷糊地看不清人脸。
总之干脆一闭上眼,他柔柔地回吻了起来,他的反应极快,在我彻底软下去之前,就把我抱起,扛到了卧房里去
在经过了一系列不可明说的大事之后,他揉了揉我的头,颇有些愧疚之情,窝在我的脖颈那儿道:“刚才把你弄疼的,是我太粗鲁,对不起”
我枕着自己的手臂,满意地听着他的愧疚之情,脸庞微风阵阵,真是有些惬意,正好天黑了,又听见鬼哭狼嚎。
我不以为然地拉了拉下滑的被褥,就当是歌声助兴吧!
之后又纠缠了一番,鬼车沉沉地睡去,我反而越发的精神抖擞,半点困意全无。
微微一动,便露出泛红的小腿,干脆用脚指头勾起地上的衣衫,慢条斯理地穿上,所以说一点使坏的念头都不能有!否则连小小的穿衣动作,都要伤到筋骨,真是得不偿失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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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会放你走()
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却还是不免发出轻微的声音,不过某位沉睡的公子没有吵醒,我松了一口气。
提了一盏泛黄色的灯,我坐在树下,这时,听到咳嗽声。
“那画皮睡着了?”子莫走到我身旁,面无表情地倚着树。
“怎么了?”
他突然这么冷淡,而且对鬼车没有好脸色,我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儿。子莫向来都是讲道理的人,可他却不是开门见山的人,扭捏起来,话里有话,谁都不知道他在讲什么。
子莫没有好脸色地坐下,稍微顿了一顿,微微抬起头对我道:“要不东岳大帝告诉我,十年前他已经做主立下了婚约,现在我还被蒙在鼓里。那日你们二人成婚,半夜只见火光一闪,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烧了,现在想想,不是婚约又是什么?”
我一惊:“被烧了?”
“你知道?”子莫苦笑,“看来你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有对我的那份心,所以无所谓。我还天真地以为,要是没有那画皮的出现,咱们肯定能过好这一生!看来,我是自欺欺人了”
“对不起,子莫,可是我不知道婚约的下落,不过那日确实是丢了,我没有保管好,是我的错。”
子莫生在皇家,长在皇家,认定了要礼数周到,更何况是成亲这么大的事,十里嫁妆那是必不可少的,可偏偏没有长辈的婚约,就跟吃饭少了一只筷子,虽然想办法可以吃上饭,可是非常的别扭。
十年了,他一直憋着不说,不代表他真的无话可说,只是缺少证据,而且,他见我与鬼车越来越亲密,腻得发油,更是只能沉默。
“本来我想不通,为什么易川会去转世,我现在明白了,你的这一生不需要我们,我们的出现只给你增添麻烦,是碍眼的!”
“不,不是麻烦,更不碍眼。”
“想了想,我们留着也是留着,走也是走。我想过了,阴间这个地方虽然好,什么都有,可是太冷清,一些人来了就走,留都留不住,一些人留在这,怎么也走不了,还有一些人,明明可以走”
“所以即便是可以选择,你也决定了要离开?”哽咽着,他抓住我微微颤抖的手指,放在了他冰凉的手心里。
“如果有的选择,你会让我留下吗?”子莫苦笑着,“我知道我的走意味着什么,日子照样过,你会在他的护佑下生活的很好,易川交给我的事,我护着你,这个能够放心地交给他。”
“子莫”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这一去就意味着我们从此形同陌路,说不舍是假的。
“罢了!”他爽朗一笑,“我只提醒你,那画皮虽然对你好,可你千万别忘了,他在无间地狱里待过很久,心境早已不是最初那个令人敬重的白帝,而且,他背后做的一些事,极有可能是你十分厌恶的。”
我无话可说,毕竟他说的是事实。
可我还想为鬼车开脱一番,真是中了他的“毒”,便道:“人非圣贤,也没有人是十分的大善,看开一点就好了。”
子莫冷笑,说了句:“莫要后悔”就走了,留个失落的背影。
鬼哭声不绝,心里有些慌张,周围漆黑一片,只有一盏淡黄色的小灯陪伴,能听见的,就是屋子里那安稳的呼吸。
心里想着投胎,便鬼使神差地出了门,打算到阎王那里去问问,只不过我这种情况,画皮之身,且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孽障,就连门都进不去,直接给拦在了门外。
只有一点原因,你没资格!
鬼也是分三六九等的,罢了
我到地藏菩萨那里问问。这回他没有去极乐世界听讲,而是盘坐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在百鬼的仰视下讲着怪力乱神,人性之善。明亮的佛身就是最大的光源,照亮了方圆百里。
“菩萨”我轻轻唤了一声。
忽然,只见从他的头顶冒出一道光,在空旷的地方化成了一模一样的分身。
“善哉,你没有让夜卿请恶从善,请回。”
闻言,我一愣,什么还没说出来的话,就这么堵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了。
除非完成那件事,否则不能转世轮回。就是这样。
“那便告辞。”
当下转身离开,提着我那淡黄色的小灯。
可是,在百鬼的末端,我放了放灯,盘坐在最后面,抬头就是说着佛语的地藏,以及糊里糊涂听着佛语的鬼的后脑勺。
一长舌怪卷了篮子里的桑葚吃,满满一口,他瞄了瞄我,把篮子放在我的身侧,示意我也可以吃点。
我摇摇头,低落地蜷缩在地上。
“嘿,我跟你说一件今天下午我看见的事!”
闻声,我忍不住往那边一撇,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就罢了,瞧那说话得意嘲讽的语气,定不是于我说的。
“你知道吗?咱们的那个大人下午时分来找过菩萨,说是呀!不要让清秋那个女人去转世,谎称阴德未满,无法投胎!”
“清秋?谁啊?”
“哎呀,就是那个娶了三个夫君的,一个是三殿下,一个是子莫公子,还有一个就是咱们大人,我还听说咱们大人是最小的那个!”
“哦!可是你说咱们大人让菩萨说那些话,出家人不打诳语,菩萨肯定是不会帮他的!所以,那个女人还是可以转世的。”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似乎大人他手上有些东西,菩萨心一狠就答应了,所以说,这结果还不一定呢!”
“可那个女人为什么不能转世?我听说,是因为她为人时克夫,攒下的孽债?咱们这里什么时候有了这种说法,说的我心都慌啊,我杀了妻女也只在地狱受了八百年的苦痛惩罚,可还是能转世去的。”
“有一种说法,是咱们大人与阎王老爷串通好的,为的是把那个女人留在阴间,过段时间还要把她送入无间地狱,这样她就永世不得超生了!”
“这么狠”
之后他们又说了一些家常里短的话,我一句也听不进去,眼冒金星,晕晕乎乎地提着灯,一个踉跄,差点站不住脚。
之前从没见过阎王一次面,这次不管怎么样,我都要闯进去见到的!
便是在门口,那些等着批文的鬼排着队,我也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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