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
得到我的吩咐之后,她火速离开,留下一句话:“奴婢一定办到!”
刚刚还表达了她深深的不屑,这回就这么顺从?
我怀疑地推开房门,就在那一刻,猛然感觉有一双视线停在我身上。
心虚地咽了咽口水,把视线挪到**上,果然,那道探究的目光就来自**上的那个男人。
“出去做什么?”
“起夜。”
“鬼不起夜。”
“我知道,我说的是起来看看夜色。”
易川无语的看着我,在他的注视下,我走一步顿一下,足足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走到**边。
“不睡了?天亮还早。”
“那还是躺着吧!”
默默掀开锦被,摸索到一个大大的**位躺下,这时,他的胳膊伸了过来,搂住之后,只能无奈地枕着他的胳膊睡了。
第二天午时,阴气最薄弱的时刻,正在屋子里挨过深深的不适感,婢女突然出现在门口,无神的双眼看着我。
“打听首饰买回来了吗?”
婢女从怀里掏出包得精致的首饰,东张西望,好奇地问:“老爷呢?老爷不在屋里养伤吗?”
我抬头望了她一眼,淡淡道:“出去走动了。”
“夫人为何不跟去?”
我一顿,“为何我要跟去?”
“奴婢不该问这么多夫人快瞧瞧奴婢买的首饰!都是能工巧匠打造而成的。”她赶紧扯开话题,迫不及待把包袱打开,拿出里面一只鸡头骨簪子,簪子上还装了鱼的尾巴。
这簪子稀奇,可是从没听过鸡头骨上装鱼尾的,这也太奇怪了吧!
“咳咳你打听了酆都城内发生的事了吗?”
最关心的当然是这个!
婢女一愣,低下头,“夫人,要是奴婢没有打听,可千万不要责罚奴婢啊!”
刷的沉下脸来,我冷冷地看着那个婢女,只有自己知道这不是气恼,而是失落,更多的是担心。
一点都不知道他们的消息,对我而言是生死未卜,我对他们而言是杳无音信,就像是凭空消失了,怎么会不担心?
“夫人别急,奴婢说笑呢!”她转为了笑脸,乐呵呵地说道。
谁允许她这时开玩笑了?
这下子真该气恼了,不耐烦把她手里的首饰拍到了桌上,对她道:“说吧,你打听到了什么?”
奴婢愣了一愣,委屈地看了我一眼,抽了抽鼻子,带着哭腔说道:“最大的无非就是城郊的花海着了火,烧了个灰烬!”
“城郊的花海?”那一片曼珠沙华?
“不知怎的,突然就变成了火海,听说尽头就是传说中的谁也不可触及的鬼府,里头住着对娘子十分痴情的公子,也不知是谁这么不知死活,竟然去烧了那里阎王勃然大怒,派了崔判官特意去调查此事,酆都大帝却是没有一点消息。”
我发着愣。要是鬼车知道了,定是气得不清,不然也是暗自垂泪,伤心过了,抓住祸害一顿暴打。
我叹了一口气,还是没知道最关键的消息
“夫人有遗憾的事?”
“没有。”
“那奴婢告退了。”
等着反应过来,婢女已经没影了。跑的够快的啊!
那么,到底怎么才能打听到鬼车的消息?
我依在门框往外望去,空荡荡的,真是不及“鬼”府好,忽然念起他的后花园,什么花都有,第一次见真是绝了!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梅花和牡丹同时开放,而且相互斗艳,梨花跟菊花纠缠在一起,紧紧缠在一起
而后便浮现出美人画皮的场面,一支笔,朱砂轻点,画的细腻,笔下是一张魅惑众生的脸,又或者是众生的糊涂相。
“花儿,你买了东西?”篱墙外响起易川的声音,几乎是窜出来的,他忽然就出现在了我面前。
第一百零六章 囚(四)()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易川听了,微微一笑,说一晚上就休息好了。
他的腹部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要是平常人,怎么也要躺下好几天,知道他身强体健,可是第二天就没事了一样,我都替他担心。
端起已经放凉的汤药,极其小心的走到他面前,刚刚举起,他微凉的手指就触碰到了我的手腕,稍稍用力往下一按,我奇怪地看着他:“这是做什么?”
“刚才的问题还没有回答。你吩咐婢女去酆都城买了东西?”
我暗暗咬牙,这事他怎么会知道?仔细一想,只会是那个婢女泄露了出去。
不过她为何要告诉他?
置办东西没有错,可是我怕被知道在打听鬼车的消息。
曾经约法三章,若是打听消息,只可以得知生死。若是想要离开他,那就永生永世都逃不开他的囚牢。
悲催的是,这三章约法对我好似没有任何用处,不仅想得知鬼车的情况,也想从这个地方离开。
我微微抬眼,表现出不满:“酆都城热闹,东西繁多,难道我还不能买几样首饰了吗?”
他搭上我的手,用力一甩,汤药被扔了出去,在地上开了花。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了吗?”他很失望,据他所知,我做的远远不止这些。
看着他变成这样,他怎么知道我不是比他更加失望?
那年的懵懂,便是在窗外看到房里两个纠缠的人影,虽然不他们知道在做什么,可是心微微痛。
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反而有些惧怕,就是这么个二愣子,那个美少年趁着夜色,混着酒气吻了她。也就是那一年的那一晚,有人的心**,有人的心悸动。
知道他一旦下定了决心,不管以什么手段都要达到目的。比如让子莫告诉我太子的一举一动,那些风尘小事,那些尴尬丑事现在看来,当年的那些手段不过是小打小闹,正如他所说的,他做了那么多,我却还是对太子怀有希翼。
于是,他的手段,便更加绝情了吗?
他竟然起了杀意,他说:“总而言之,鬼车都是无间地狱逃出来的,让他魂飞魄散,是我的职责所在!”
“为什么?你也知道他是怎样堕入地狱,要不是触犯了天条,他还是仙!可见他本心不坏,而且他从来没有害过无辜的人,东岳大帝都不计较,你也放手吧!”
“触犯天条这样的罪过只是堕入地狱,就已经是极大的恩惠了!一只千年画皮,要说他的本心不坏?可他用的人皮就不少,都是无辜的亡者,死后变得面目全非,如何令人原谅?至于大帝,不过是念及旧情”
一向不太爱开口的他,提起鬼车就有一肚子的不满。
说白了,我无法阻止他对鬼车下手。
我叹了口气,低下头,“对不起。”
一片沉寂。
“为何你没有一刻是真正属于我的?”他伸手一触碰我的发丝,我下意识躲过去,他的手停在半空中,眉头没有一刻不是紧蹙的。
他低沉的声音穿过凝结的空气,缓缓响起:“我知道你在打探他的消息,可你怎样才会才会忘了他?”
我看了他一眼,他也盯着我,对视了一会儿,他忽然扑上来。
“要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你,倒不介意化成一只兽!”
醒来时,脑袋昏昏沉沉的。做了一堆梦,真是稀奇古怪,又是什么仙子,又是什么天帝,又是什么条规胸口一直闷闷的。
醒来时伸手放到被褥外,砸砸嘴,想起人间的大包子了,迷迷糊糊在被子里摸衣服,手碰到的却是一只粗大的胳膊。
愣了一会儿,感觉到腰间沉沉的,翻个身好难,脖颈子吹着热乎乎的风,还蛮舒服。
费劲转过脑袋,鼻尖碰到了软软的物,一张放大的脸近在咫尺。
“你怎么会在这里?”
脑袋一空,连话都不利索,微微一动被子,他有点铜色的肌肤暴露无遗,他赤膊的。
而我,也没好多少,衣服洒了一地
不省人事之前,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他说:“倒不介意化成一只兽”
仅过了小片刻,他的身子动了动,缓缓睁开眼,抬起头看向我,愣住了。
“花儿,我们是不是”
“穿衣服吧!”
那日夜里,出了门后一个人躲在屋顶,隐隐听见一些脚步声,在屋子里停住,我知道,易川在屋里等我
一个月之后,吴伯扣了扣门:“夫人,听你最近有些咳嗽,能否开一下门,让我瞧瞧?”
门纹丝未动。
坐在窗边,我望着外头光秃秃的枯树,这是特意种上的,只不过没有在它最好的年华种下,这会儿看上去那么枯瘦,略显病态。
一个月来我也没见过易川的身影,他没有消失,而是每天夜里站在门口,要么不言不语,可以待上**,要么在门口放着一些珍奇怪宝,然后继续待上**。
三个夫君之中,我最是怕他,话不多,可这就是可怕之处!沉默寡言的男子,会想些什么?我一直看不透他。子莫偷偷告诉过我,说他虽然尊重我,可是脾气起来,却会逼我就范。可惜没有仔细听,也没有仔细记住!
就这么把门关上,没有锁,确实已经把他隔绝在外了。
吴伯继续扣门:“夫人,婢女说你最近梦里盗汗,开开门,我给你看看!”
噗嗤——,我望着窗外笑了。
梦里盗汗?这是人才会有的毛病,而我是一只画皮鬼,哪儿来的梦里盗汗?我去盗别人的还差不多!
吴伯是府里唯一的鬼郎中,可以说没有他,易川腹部的伤还要缓上好几天。我佩服他的医术,只不过他的话实在是太不靠谱了,决定还是让他先等一等,反正他佝偻着背,却可以背着大米登天梯。
“夫人,不如我告诉你一件事,关于你夫君的!”
我愣了一愣,回想他说的,是我的夫君?
“夫人,我所说的不是殿下,而是酆都城的那两位!之前在酆都城就听说过你了,三个夫君,不简单啊!与殿下和子莫公子成亲时,我还有幸混在百鬼之中喝过喜酒呢!”
“那你说的夫君是谁?”
“就是鬼中之王啊!就是”吴伯话还没说完,眼前的大门哗地打开,他感叹:“真不愧第一美人的大名!难怪他们会这么沉迷”
一个月来,我连头也没梳,镜子也没有照过一下,不过要是不变出鬼身来,应该还是可以看两眼的!
“吴伯,我夫君他怎么了?”我急不可耐地问道,就连称呼变了也来不及察觉。
“打听过了,受了很重很重的伤!据酆都城里的鬼郎中说,他的心碎成了两半,大家以为回天乏术的时候,却发现他的元神没有破灭,自己正在死死地苦撑,昏迷至今,也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心碎成了两半?为何会心碎?
脑袋里一片空白,总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抓住门框的手一松,咣当摔到了地上,而我却已经毫无知觉。
就连那些莺莺燕燕的婢女什么时候拥过来也没有反应,我呆呆地抬头看阴间的上空,想看到那只大鹏,想看到大鹏身上的人,可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花儿,吴伯已经把一切告诉你了,看看我?有什么难受的地方?”
易川温柔地握住我的手,难得眼睛里有别样的情,柔情似水的样子太罕见了!
可是我并不感兴趣。
我的呆涩,被误会成是生了病,虽然知道鬼也会发烧难受,可是我了解自己,病过一次就怕了,以后再也不敢生病了。
无力地抽出自己的手,我抬头望了一眼屋子,发现突然多出了许多婢女,都低眉顺眼地待在一旁,听候差遣。
吴伯在一旁着急地扇汤药,白色的雾气缓缓上升,直到消失,好像天上一坨坨的云。
忽然记起梦里有过天上的样子,迷迷糊糊的,白茫茫一片,一个黑发的男子翩翩而来,手里一朵采莲,笑着递到我手里,又笑着离去。
“我还能知道一些别的吗?”
我看着易川,这是那日之后第一次正眼看他。
他挺了挺身子,坚决拒绝的神情一下子瓦解了,轻轻地说道:“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不,我改主意了!”我猛地抬头,“帮我找一个人,不,一只狐狸!不对仙!”
想来想去,能和上天夺人的人,也就只有他一个了,那个九尾狐仙。虽然他的嘴巴是歹毒了一些,不过凭着他和鬼车的关系,总不会见死不救的!
易川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谢谢。”
他的目光迎上来,我马上避开,和他在一起总是不自觉就会想起那日发生的事,胸总是闷闷的。
他摸了摸我凌乱的发丝,沉重地道:“好好休息。”
“嗯。”我冷冷地回应。
“花儿,我希望你忘记他,不单单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你好!不知道是谁走漏的风声,天上的神已经知道他从无间地狱里跑出来了,他终是要罢了,为了避免神发现你,我会派人看着这里。”
说完,易川化成黑烟不见了。
我窝在被褥里,静静听完这一切,派人看守?刚刚萌生出的逃跑夭折了,内心却不起一点波澜。
第一百零七章 无奈卿放手(一)()
这波澜不惊的处事,我不禁开心。算是拥有了娘亲的一个好性格,虽然从前觉得是懦弱,可仔细想想,应该是不在乎吧!
就算是里一圈,外一圈的鬼差守住这里,对我来说,反正没什么影响,因为,我总会想办法逃出这里。
嗯,我这么告诉自己。
人间已经入了寒冬腊月,阴间也受了影响。
夜里忽然飘起雪来,可惜没了月光,见不到莹莹的碎片。
听到空中有人吟唱:“郎君,白雪皑皑,可否来相会?郎君,来年山间烂漫,等你好苦!郎君”
此时,我已经把半个身子挂在了窗户上,纸糊的窗摇摇欲坠,伸出脚晃了晃,根本触不到底,我心一惊,这很高吧!
可惜白日里没有注意,只能是趁着月黑风高夜,以身试探了。
不过白日里提不起兴致,怎么也没有力气,就是抬头看一下窗外也是无力,才不会想到要勘察周围。
于是,吃亏了
“噗嗤”从窗上滑了下去,手腕扭了,掌心破了皮。
不过对我而言,一个画皮鬼还是怕破皮?吐了一口青烟,破的皮自动愈合了。
突然一支冰冷的铁器抵住了我的脖子,刺了一下,我愣住了,就听见冰冷的声音说道:“夫人,夜深,请回!”
食指拨开冷剑,夜里,什么也看不清,我卧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样他就发现不了了吧?
过了一会儿,不留情面的声音又说道:“夫人,不回去的话,就别怪吾等动粗了!”
冷哼了一声,我不想甩脸子,可是不甩的话,莫名其妙被威胁的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既然尊我为夫人,就代表你听我的吩咐吧?又几时轮到你给我下命令了?听好了,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管不着!”
说罢,我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只见忽然亮起一盏幽蓝的灯光,照亮了融化在雪夜里的男人,男人手里的披风准备好了,一见我,立刻把我裹了起来。
我冷脸相对,不屑道:“鬼物才不怕冷,我不要!”
解开披风,一把塞到他怀里,他的脸色比地上积起来的雪还要冷,还要白,他指了指周围的一张张鬼脸,对我道:“要是不接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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