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夫人真美!好像天仙啊!”
“真的,难怪老爷从来没有到这里来住,家有娇妻,何必还要跑这么个地方来受冷落?”
“切,有我们姐妹照顾着,老爷他怎么会被冷落?”
“夫人不仅美若天仙,而且还贤惠能干,与老爷恩爱的很呢!”
“是啊是啊!”
进了屋内,忽然觉得有些熟悉,在去无名地狱之前,他也曾受过伤,我也曾这样来看过他。
而他为何受伤?一想到他和恰春之间的关系,瞬间就明白了!
末生险些一命呜呼,而他手臂近残,可现在想想,他是故意为之,就是他放走了恰春,要不然也没有以后的事。
这么一想,我漠视他对我的关切,冷冷地看着床上的他:“你骗我。”
第一百零四章 囚(二)()
他眯了眯眼,平静地反问我:“何出此言?”
“我忽然想起来,末生躺在**上,他也是受到了凶兽的袭击,小命都快没了!”
“那又如何?”
“说白了,这都是你一开始计划好的吧?假装受伤,然后告诉我们凶兽逃离了阴间,机缘巧合下玉狸把我带去见了末生,我上山求仙,你就趁机让穷奇灭了狐族,引起鬼车的注意,再假装自己被抓,把我们引到不容易离开的无名地狱来,趁机要杀了他,对吗?”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具有威慑力的眼神盯着我,一下子发了愣,回过神后道:“从你拿着钥匙突然出现,就已经足够让人怀疑了吧?何况你也承认对他的敌意,要不然你想害得是子莫?”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虽然他得知我将要嫁给子莫之后,连续几晚都跑到我的梦里,在我的梦里一言不发,害得我冒出过退亲的念头。
他是三殿殿下,掌管着一个地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做。甚至听说他的坟头开了新芽,是当年入土时我播下去的种子,当时京城就有传言,说“夫魂不散”,他很看好我们两个。
死后去了阴间,他见了我不仅没计较,反而抱着我嘘寒问暖,甚至三人成亲他都同意了,他又怎么会计较子莫?那是他的小徒弟,也是他忠诚的皇室小世子。
此时,瘦骨嶙峋的老郎中站在旁边,一对绿豆小眼在我们之间瞄来瞄去,尴尬的气氛有增无减,他倒了一杯水,突然举过头顶,正好挡在了我们之间。
易川皱了皱眉,不带一点责怪的意味,更多的是疑惑,道:“吴伯,你这是做什么?”
被称为吴伯的老郎中不好意思地低头一笑,把水杯揣到自己怀里,“殿下,夫人,看你们二位这样子,真像我跟我家老婆子吵架那样,我忍不住就缴械投降了!”
吴伯不是府里的人,一声“殿下”却是很顺口,要不然跟外头那些婢女们一起喊“老爷”,恐怕我会惊的寒毛竖起。
“吴伯,要是没什么事的话”
这话一出就是逐客令,吴伯嘿嘿笑道:“殿下且慢,喝了这杯水吧!”
易川面无表情地坐正,冷冰冰地接过水,一口饮下,反过来晃了两下:“吴伯,这样可好?”
“嘿嘿,既然水也喝了,那就代表心也静了!那就听我说一句,二位看如何?”
吴伯身高才五尺,却是这里最德高望重的人,倒不是因为他的年纪有多大,而是听说他的阅历,记录下来简直能够比得上太史公著的史记了!
他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能叫人静下心来,当然,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是水鬼,本身就有用声惑人的能力。
“吴伯请说!”
“好!那么,夫人认为呢?”吴伯忽然转过来看我,我点点头。
“既然如此,我便用我所闻给二位说上一说,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诗用在你们二位身上,我看合适!
夫人曾随殿下上过战场,这样一来,也是见过生死的,这情自然不用说,你们既然约定在一起,与子偕老,不知二位能否坚持下去?听我的劝,可不要随便动怒,**头吵架**尾和,别步了我与我家老婆子的后尘啊!”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吗?这个约定我已经许下了,可叹的是,却不是和眼前这个目光灼灼的三殿下,却不是众人以为的这个优秀的男人!
我要怎么说?
吴伯见我不言不语,太过于安静了,见我眉宇间不同其他姑娘的英气,断定我肯定不是安静的小女子,身为郎中的他忽然想到什么,热情的冲上来道:“夫人,我能为你把个脉吗?”
我一愣,下意识后退几步,“吴伯,我没受伤。”
“没受伤就好,可我要把的不是这个!”
不知道为什么,吴伯带着和蔼的笑容,却觉得他在希望发生一些事,就像当年嫁给易川时,父亲在门口露出的笑容一样,迫切地看着我。
他们希望发生什么?
易川黑着脸,低沉地说了句:“吴伯,鬼没有月事,不可能怀有身孕的!”
吴伯尴尬地伸出手,又畏畏缩缩地收了回去,不好意思地低头道:“见笑了,见笑了我怎么忘了这个呢?还是殿下懂我的心思!还是殿下懂啊”
身孕?
仿佛知道了什么,木头似的眼见吴伯关门离去,不做任何反应,脑海里一直在重复那两个字,忽然就想起和鬼车花烛夜的记忆,那没羞没臊的晚上
**上,露出半个健硕胸膛的易川怨念十足地看着我,突然朝我扔了一个枕头,淡淡地道:“花儿,你还在想他,对吗?”
枕头恰好甩到我怀里,我低头不语,相当于是默认了。
**上的男人站起来,缓缓向我靠近,猛地用力抬起我的下巴,贴上了我的嘴唇,又匆匆用一个狠咬结束。
血腥流进嘴里,我才感觉到是嘴唇破了皮,暗自咬牙瞪着他,偏偏又不好说什么,怎么说,我也是和他有了承诺在先!
“跟了我,就有约法三章。想他可以,只给你三次机会,算上船上一次,刚才发愣是一次,你只剩一个机会了!每想一次就要惩罚你,这是代价!还有,别忘了我说过的,要是你想逃跑,我会用一切手段困住你!”
我叹了一口气,咬咬牙点了头,这算是一个无形的契约,就跟身契一样。
他捂着腹部,眉头皱了皱,雪白的纱布缠住他的腰肢,看不出一点儿渗出的血液,可伤口那么深,陷进去一块,疼痛可想而知。
“去**上躺着”我扶住他一步一步走。
“嗯。”
屁股一碰到软绵绵的锦被,他抓着我的手,用劲一拉,我立刻偏了重心朝他身上倒去。
要先压着他的伤口可怎么办!
我奋力往偏旁边滚,一只手拦住我的腰,猛地又拽了回去,力道之大,东撞一块西撞一块,躺着不动的时候已经浑身都疼了。
同**而眠,这事竟然发生在我跟易川身上!倒也不是没想过,和他成亲之前,尽有七大姑八大姨和我说一些洞房的事,一些私密之事,每回说得我面红耳赤,只想赶快逃开,却又好像懂了一些,开了窍。
我艰难的转过身,结果这一转,正好贴上他的胸膛。
脸一红,下意识地抬头看他,就这么跟他四目相对了一会儿,立刻就缩起了脑袋,大概缩头乌龟就是像我这样的
他的下巴抵住我的头顶,轻轻地点了点,道:“这样像是平常人家,一夫一妻,同**共枕,不是吗?”
咦?他也希望过平凡生活吗?
“我决定为大帝效忠,便不会过起平凡的生活,守护江山,或死也绝不后退,这是我的抱负,或者说,是长辈传承下来的抱负!”
世代都是将军的,大概有不少像他这样的子孙,为国为民,这是福,为己为私,这是不幸。
这大概便是我们有缘无分的原因吧!我希望的,便只是过一个平凡的生活。
依偎在他的怀里,他已经察觉到我的失落,可是他不能承诺我什么,紧紧抱着我缄默不语。
“可是,你私自放走了穷奇,这算是尽忠职守吗?”我问。
“我不想伤害无辜,我的目的就只是鬼车,可现在我与你有约定,暂时不会对他下手,过段时间,我就会把穷奇重新关回地狱里。”
“为什么不是现在?”
“那日的大战你忘了。穷奇失控了,以我现在的能力,对付不了。”
“那日的大战?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
“别想了!”他拍拍我的脑袋,“想不明白的事就过去吧!”
我也想让他过去,可是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画面,鬼车被一对翅膀拍到地上,卷起层层灰土难道他的伤就和大战有关?
心好慌啊!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而生,原来真的发生了!
我忙问:“易川,易川我们回去好不好?”
“为什么?”
“因因为,阴间需要你,你要回去防止这一切变得更乱啊!”
“是这样啊,大可不必担心,鬼差们也不是饭桶。在这里休养一阵后我就会回去,商讨一下如何处理凶兽,也要解决一大堆公务。”
“那我呢?”
“委屈一下吧,这个地狱你可以随意走动!”
“那,你还会回来吗?”
“日出会离开,日落而归,晚上我都会回来陪你!”他吻了吻我的头发,太过疲倦,闭上眼就睡着了。
他的这个承诺,我真不喜欢。
在这个遗世独立的地狱上走动,跟困在和周叶子上的蚂蚁有什么区别?又或者跟牢里的囚犯有什么区别?仅仅只是多了这么多亡者,多了鬼哭狼嚎啊!
半夜爬起来,易川睡得熟,悄悄打开了门,开门声还好没有惊动他,却突然出现一个鬼影立在我面前。
我吓得血色全无,背在身后的双手一直在颤抖,抬头一看,是个眼神空洞的婢女,不知道她在看什么,该不会是我吧?
第一百零五章 囚(三)()
伸手在她面前晃一晃,想看看她是不是在盯着我看,可是她一动不动,就像老人说的梦中被勾了魂,被鬼上了身的那种。
可是,鬼还能上鬼的身吗?
她突然眨了一下眼睛,对我道:“夫人。”
“你会动,吓到我了。”我紧握着手,轻轻喘气。
那婢女挺起腰板,背着手,时不时飞来一种蔑视的眼神,面上不动声色地问道:“夫人可有什么吩咐?”
她这高傲的眼神,骄傲的抬起下巴,拿着鼻孔对人,要不是她的衣着提醒我她是婢女,我倒以为是曾经得罪的哪个贵族小姐,毕竟当初跟清莲闹得凶猛,得罪了不少王公贵族。
可她不是!那就奇怪了,她对我这样是为什么?
殊不知,她是来这里最早的婢女。当初的她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一对玲珑大眼生得水汪汪,谁见谁怜。
那时,她一个人战战兢兢地来到了阴间,长辈要不就是投胎去了,要不就是在地狱里受刑,永世不得翻身,没有依靠的她,在三殿下的帮助下只受了一年刑。
她被剜去了水汪汪的大眼,可她心没瞎,其他的一切都很模糊,她却看得见那俊郎的男子,在一片黑暗中闪着光。
她耍了一点手段,留在了他的身边。只是做个服侍他的小小婢女,却十分满足,甚至以为他会住在这个偏僻的地狱,还自愿跑到这里来。
这将会是两人一世界吧?
结果,人间四季都过了,她却再也见不到在她眼里闪着光的男子了。
日思夜想,等他终于出现的时候,却见他身受重伤,身旁还带着一个女子,据说是他的夫人。她一震,不敢相信,却不得不信。
她做了那么多,不甘心变成一个怨妇鬼,终于决心半夜在院子里飘荡,本来只是想感受易川的气息,却看见我鬼鬼祟祟地出来
运气要是背啊,别说喝凉水,就是眨个眼睛也能进沙子!
我偏偏在这个时候十分清醒,偷偷溜出门,还被人看见了,要是被误会了这可不得了!
笑眯眯地刚要解释,婢女道:“夫人,这么晚出门是有什么事吧?”
“我起夜。”
婢女笑盈盈地道:“鬼不起夜的,夫人。”
被拆穿了,第一个想法就是跑!
我尴尬地转身,手刚搭在门上,她却道:“夫人,有什么事你可以跟奴婢说,奴婢保证不会说出去,而且夫人初来乍到,有些地方一定不熟悉,奴婢可以随时解释!”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空洞,真不知该不该和她说,她的眼睛令人发虚,而且还摆出高傲的模样,时不时令我感受到她的不屑。
可一想到身受重伤的鬼车,有些顾虑就都烟消云散了,易川是这么说的:“穷奇失控了,以我现在的能力,对付不了。”如果是这样,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缺一个能告诉我消息的人。
“你能去酆都城吗?”
婢女点点头,“每天都去,购置一些新鲜的东西,免得偏僻过的日子无聊。”
这是真话,在这里要是找不到新鲜的东西尝尝鲜,闷着久了,恐怕人人都要变成厉鬼了!
婢女问:“夫人要买些什么东西吗?给我银子吧,这样才能买的回来。”
婢女摊开手,盯着我,一副“你不给我银子我就不帮你办事”的模样。
“我没有银子。”
“没有吗?没有人烧吗?”她不是很相信,挑了挑眉角,“这样啊!看来夫人的家人,那些亲眷都不是很待见你嘛!哎呀,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婢女故作惊讶的姿态捂住嘴,掩盖不住那嘲讽的味道,似乎这样的我在她看来很可笑。
“你没说错,我早就和父亲族人们分开了,更何况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的死活他们管不着,不祭奠就不祭奠呗!”
婢女似笑非笑地说道:“那岂不是很孤苦,很可怜?”
她管得太宽了吧!
我眯了眯眼,冷声道:“你要是这么觉得,好吧!我也无话可说,可你别忘了我是谁,看看你的身份,别忘了自称奴婢!”
挺了挺腰板,严肃的样子有股子将领的风范,加上本来就不同于其他女子,眉宇间多出来的英气更是看上去像木兰将军。
曾几时,见到穿上盔甲的我,易川就这么说过:“娶你为妻,真是不负我这个护国将军之名!”
就连子莫也感叹过:“哇,真是比我还像个将军呢!”
这时,婢女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却不能说什么,有些无奈地低下了高傲的头。
终究到底,她也只是个婢女,要是昂起头顶撞主子,主仆要是不分,在地狱里是要受刑的。这一回,就不知道易川能否救得了她了。
“夫人,奴婢知错,请恕罪!”婢女跪在地上,害怕的瑟瑟发抖,“不要责罚奴婢,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本就是想吓吓她,见她突然下跪,自己反倒是吓了一跳,原来我有这么令人害怕吗?
我下意识伸出手,一个微小的动作,没想拉她起来,可她自己倒是眼疾手快,抓住我的手就站了起来,按耐不住,笑道:“多谢夫人不罚之恩,奴婢以后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嗯。”
“夫人到底想要办什么事呢?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办到!”
“帮我打听一个不,是帮我买些首饰,然后留意一下酆都发生的事好了!”
“是,夫人。”
得到我的吩咐之后,她火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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