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昆叼着一根烟,半睁着眼皮打量着二人,都是华夏人,比起那个拜火教护法要顺眼许多。
“你……和那个胡人拼斗,居然没受伤?”汉朝供奉,是个老头,胡须抖动。
秦昆哑然一笑:“瞧您说的,他好像能伤到我似的。”
老头咽了咽口水:“某乃大汉太卜,你这后生,在老朽面前也敢放肆轻佻?!”
秦昆不屑:“你这从九品的小官,也敢拿国号压我?”
太卜只是太常卿的属官,太常官居九卿,太卜就不够看了。
老头大怒:“乡野刁民,也敢藐视朝廷威严?”
秦昆嗤笑,弹性空间里摸出灵侦总局的证件,在老头面前弹了弹:“看清楚级别,副局,放在你们那也得是从八品,一把年纪了,芝麻大的官都敢逞威风。”
秦昆收起笑容,一记爆栗砸在老头头顶,老头眼底带泪。
官职小可不代表本事小,朝廷的供奉,可是为皇家卜筮驱邪的,官职小,也自由,还能披上一层官袍虎皮,当年江湖方士吃不饱穿不暖,谁不想为朝廷做事?
秦昆目光转向唐朝供奉,唐朝供奉是个中年人,僵硬一笑:“后生,看得出你本事不错。我们认栽。”
这时候,已经不是服不服软的问题了。
对方能不动声色地出现在自己后方,搂住自己脖子。他就能悄无声息地杀掉自己,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啊!对方明显留了余地,自己又怎么敢鬼迷心窍,继续跟这种人斗命呢。
老头硬气地转过头,中年人尴尬地在笑。
秦昆捏着两张脸掰了过来,恨铁不成钢:“都是道上的老祖宗,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跟人斗命,也不挑些软柿子,非得找上我?”
老头硬气道:“老朽可不是针对你,但凡开船的,都找了,现在为止,只有一艘船开走而已。”老头似乎还有些得意。
秦昆又是一记爆栗打在老头头顶,老头泪眼滂沱:“你干什么?”
“鬼迷心窍抢我长生玉,我揍你都是轻的!”
“士可杀不可辱!”
“合着还是我错了?我就得把长生玉拱手让给你你才满意?”
老头正气凛然:“那也不是不可以。”
秦昆又是一记爆栗,打的老头蹲在地上开始哭。
秦昆转头看向唐朝供奉:“听说,你们跟人斗命,还能自动退出?”
唐朝供奉鹌鹑一样点着头:“是……是的……”
“这样,你自己走,我不拦你。”
唐朝供奉苦着脸:“我得为国续命,不能……”
秦昆一脚踹在他脸上:“少给我扯淡,长生玉是为自己续命的,当我不知道?”
唐朝供奉连滚带爬,爬着爬着,化为一缕清风消失不见。
哭泣的老头怔住,猛然抬起头:“后生,我是不是也能走了?”
“不行。”
老头一脸悲愤:“为什么?”
“你得帮我找找其他人的下落。要不然我打你一身伤回去。”
秦昆说着,点了一根烟塞在老头嘴里:“选择哪个?”
第一一九一章,千毒万怨驱车来()
熟悉而陌生的三坟山。
拜火教护法萨维安被清出因果线。
唐朝供奉被清出因果线。
那位汉末太卜畏畏缩缩地看着秦昆,对方那颗沙包大的拳头上冒着幽幽绿炎,让他咽了一下口水:“好吧……你得言而有信,老夫跟着你就是了……”
秦昆自己都不知道,曾经周围有这么多人想要取自己性命。也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是被自己保护着的。
荒诞而又新奇的感觉,让秦昆和四年前的自己,在这条因果线里交织在一起。
“我第一次去三坟山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多了很多零散记忆……”
秦昆目光深邃,似乎理解到了很多事的真相。
难不成,那时因为碰见了气态的自己,被一些碎片意识侵染所致?
算算时间,一些生死道的切口,阴曹五行的存在,自己也是那个时候想起来的。
原来如此。
在这里,自己见到四年前的自己时,说话都艰难,根本没法告诉自己很多事情,但谁又能说,记忆碎片不会被侵染呢?
一个晚上,秦昆叼着烟,多余的事情已经不用去想了。
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事情已经过去,有时候活的糊涂一点,总会得到惊喜的。
潜藏在暗处,清理了不少大鬼,让四年前的自己大杀四方,看到四年前的自己制霸全场的感觉,与有荣焉。
汉末太卜见到秦昆在抽烟,这玩意对方也给了自己一根,他试着来了两口,感觉有些呛人,但脑子晕晕乎乎的感觉异常新奇。
“后生,别看了,这条因果线里的你还蛮厉害的,对上厉鬼而已,无须担心。”老太卜浓烟喷出,飘飘欲仙,这根神仙草果然是好东西啊!
两人注视着场中,老太卜偷瞟了秦昆几次,秦昆依旧保持着一个姿势。
一盏茶的功夫,秦昆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眼底精光一闪,忽然起身抬脚,踏碎灵关,一步踏入阴界,百米以外,四年前的自己正在正在和鬼缠斗,背后一堆铁砂升起没有察觉,那铁砂形成一个骷髅的模样,张口咬来!
那个地方不远处,一个波斯人躲在厂房的窗户后,看到铁砂骷髅即将得手,脸上得意,忽然,旁边的玻璃被震碎,秦昆踏出阴界来到阳间,一脚踹到对方肚子上。
破虚!踏灵关!
从阳间踏入阴间,再踏入阳间,秦昆的破虚现在一脚已经能踏出百米,那个波斯人猝不及防,肚子被踹爆!
身体崩散,只剩下脑袋惊恐地看着秦昆:“你怎么会发现我?!”
“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
秦昆礼貌一笑,五指钳住波斯人的脑袋,用力捏碎。
气态散去,一抹青烟消失,那个铁砂骷髅也重新落在地上。四年前的秦昆疑惑转头,刚刚一瞬间似乎感受到了危险,但现在什么都没看到,肩膀上多了些铁砂,莫名其妙地掸了掸。
秦昆从厂房回来的时候,老头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他。
秦昆坐回原处:“你提前已经发现了对吧?”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老太卜笑容有些僵硬。
秦昆指尖,一朵冰冷的幽炎冒出,变成一朵盛开的花朵。
这是大炎缠冥手修到登峰造极之后,出现的凝形!
爆气将阴阳二气分割,阴气灌入花朵中,使得这朵花如若实质。
那朵花极其冰冷,冷的让一旁的老头非常忌惮,纯阴的花朵?!他对灵力的控制,竟然这么精细?
面对秦昆的质问,老头汗如雨下:“我……咳,我只是算到了我的命运有一丝转机,也代表着下一波攻势即将到来,可卜筮之法没有那么准确……”
“也就是说你发现了。”
老头艰涩地咽着唾沫:“……那几个胡人身法诡异,谈不上发现……小、小兄弟……你也知道,这种感觉也会随着他们放弃出手,一闪即逝,我告诉你,你万一觉得我在骗你怎么办……”
秦昆吹了口气,指尖冰炎被吹灭。
老头惊魂未定地擦着汗:“按理说,我们七个匿气的本事都不差,你是怎么发现的……”
匿气?
秦昆天眼术傍身,又修炼过本能意识,最不怕匿气术,怕的是匿形。像鱼龙山的障眼法,他就难以捕捉。不过这种事,就没必要告诉对方了。
“下次记得提醒我,老祖宗。”秦昆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这称呼,自然不是尊敬,而是敲打。
老太卜心中叹息,被对方记仇,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啊。
“小郎可别这么叫,老夫叫严庚……还是唤我名字吧。”
加上老头在内,四个人已经暴露,还剩三人,一晚上的时间,三人都没出现,应该是藏在暗处,不会出手了。
翌日,太阳从升起到落下,猛鬼旅行社一行人在西山镇休整了一天,晚上10点,四年前的秦昆拿出一个别致的黄纸,画了个古怪的符,点上三根香。
不一会,一辆灵车向小镇缓缓驶来。
旧车,顶着煤气包,黑色窗帘遮住里面,悄无声息地行驶在马路上,行人无法察觉,简直如如鬼魅一般。
秦昆和老头躺在招待所房顶待了一夜,看到灵车驶来,秦昆知道,他们准备去下一站,徐氏义庄了。
“小祖宗……我有要事告诉你。”老头肘了肘秦昆。
“嗯?”
“老朽感觉到,我的命运即将有转机,也代表着……”
“下一拨攻势要来了,对吧?”
老头点点头。
秦昆天眼俯瞰四周,在西山镇修整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四周都查探完毕,如果有人潜藏在暗处,他应当会发现。
天眼术·破障的威力,加上本能的锻炼,秦昆还不至于犯那种被人接近而无法察觉的低级错误。除非……
“这灵车有问题。”
街道上,灵车正在行驶,忽然,前方出现两个虚影。
虚影凝实,是一个青年,一个老者。
青年额角两缕长发垂下,扎着辫子,一身流云衫裁剪得当,老者身穿宽袖大袍,一身古人扮相落后半步。
灵车停下,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司机,半张溃烂的脸从窗户伸出:“前方何人,敢拦千乘国的道?!”
司机被秦昆一把拽下车,车上,穿着藏蓝服装的售票员大惊,口中黑气从车窗喷出。
秦昆流云衫无风自鼓,荡云波用出,一股狂暴的灵气刮出旋风,黑气还未靠近身前三米,就被吹散。
售票员流着汗大惊:“滚龙骸,驰道开,千毒万怨驱车来!阴阳路,邪柳栽,往返长眠鬼楼台!千乘国见礼,敢问上师何人?”
周围黑气散尽后,售票员才发现,自己竟然看不清秦昆的面孔,知道遇到了硬茬子,连忙报出家门。
那辆午夜灵车,变成白骨车驾。
第一一九二章,你车上有我不喜欢的东西()
哪有什么煤气包,哪有什么油箱,哪有什么方向盘,根本就是白骨、鬼木组装而成,车顶趴着一只两三米长,肚皮巨大的怨鬼,丑陋、畸形,也不知道千乘国用了什么鬼术,使得这怨鬼口中的怨气,成了驱车的燃料!
之前看到的,竟然全是画皮幻术?
秦昆收回目光,开口回道“莫问那么多,你车上有我不喜欢的东西。”
售票员冷汗直流,自己连对方长什么样都看不清,这还得了?如果自己没眼花的话,对方可是连肉身都没啊,这是……阳神出窍?!
颠顶天师!
售票员脑中蹦出四个字,打了个哆嗦。
她入行千乘国已久,知道整个华夏道门中,阳神出窍都很少见,那可是修炼成仙的标志!鼎鼎大名的张、葛、萨、许四大天师,才有这种神通。自宋朝后,华夏生死道传承凋敝,再未听过此等人物出世,现在居然又多了一个?不,是两个!那个老头也是一身阳气,但没阳身!
“天师请上车查探!”
两位颠顶天师,让售票员不敢怠慢,头颅低下,匍匐在地,“还望天师恕罪。”
秦昆松开了司机,跨步上车,车上那些小鬼表情难受,又动弹不得,如临大敌。看都不敢看秦昆一眼。
灵车正中,摆着一口棺材。周围坐着四男四女,他们衣着光鲜,擦着腮红,抹着红嘴唇,目光呆滞,像是纸人一样。
秦昆一笑“挺有心机的,居然能把握住这种机会。”
秦昆停在其中一男一女面前,两个人看着和纸人无异,被秦昆拨弄着脑袋也毫无反应,直到发现秦昆二指并起,凝出一道法箭,二人的脸上才更白了几分。
诛魂箭!
二指并起如枪,抵在一男一女两个纸人的太阳穴,秦昆叹息道“别装了,即便你再沉得住气,脑子也不太够数。九为阳,六为阴,白纸送葬、六阴陪棺为殡礼,你们八个纸人,是不是太突兀了?”
以前在殡仪馆时,土娃讲过各地的白事规矩,大多用双数纸人陪棺,表示阴阳,有些用四、用六,从没听过八纸人这么一说。
而且重点是,秦昆记得上次自己上车时,碰到的就是六个。这不明摆着告诉自己,俩纸人有问题么。
“你……怎么发现我们的?”
其中一个纸人忍不住转过头,秦昆指尖诛魂箭迸射。
嗖——砰——
两个纸人同时被打穿,软趴趴倒在地上,两缕青烟飘出,消失不见。
秦昆吹了吹指尖,拍了拍老太卜的肩膀“有功。”
老太卜并没有太高兴,而是一脸苦笑“小祖宗诶……你是不是打错人了……我为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秦昆安慰道“不是打错了,是因为……还有一个。”
秦昆一脚挑开棺材板,里面是两个身影,一个表情惊恐男鬼,男鬼嘴巴被捂住,捂住他的是一个巫祝。
那巫祝看见秦昆和老太卜,眼中厉色闪过。
“严庚!当初结伴斗命时说好了一起出手,你竟然倒戈!”
老头一怔,无语道“婆兰王,两个胡人死了,大唐后生和我还没出手就没制住,念在相识一场,听我一句,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认输吧。”
“认输?!之后开船的人会越来越强,这次不把握住机会,我们的机会就真的不多了。你不想要长生玉,我想!”
一道刺鼻的黑烟凝聚成箭,被巫祝喷出,秦昆侧头躲开,老太卜惨叫一声,被打碎面庞,跪地痛呼,秦昆眼神一厉,手掌凿命锥出现,向着巫祝刺去。
“找死!”
噗——
利锥入体,巫祝手臂向气球一样干瘪,巫祝当机立断,断掉手臂跳出车窗,逃遁而去。
闪电一样的速度,秦昆还没来得及刺出下一锥,对方已经消失不见了。
秦昆转头,看到脸颊被打的稀烂的老太卜,明显存活不了多久了。
“没事吧……”
那张脸凝聚不全,老太卜沙哑的声音道“怕是要先走一步了。只要回到三仙岛,这些伤都无碍。”
老太卜勉强凑出面孔,身体却越来越淡“后生,没帮上你,不怪我吧?”
秦昆道“不怪,本来就没指望你。”
老太卜躺在地上,表情落寞“我知道,你看不上老夫的手段……不过老夫也想争命续寿,再图大道,这有错吗?”
立场不同,自然算不上有错。老太卜不再打出为大汉续命的旗号,秦昆便没有说出更刻薄的话。
老太卜见秦昆没说话,开口道“我斗了三次命,败了三次,唉,我现在发现了,老夫这点微末伎俩放在三仙岛,根本不够看的。我只想……重回家乡……”
老太卜眼珠子偷偷瞟向秦昆,秦昆不笨,开口道“见到我给出去了半块玉,你在打那头熊的主意?”
开船前,秦昆将半块嘲风玉给了棕熊,老太卜这幅口吻,可不是临死前发发牢骚,明显带着目的。
老太卜没有否认,身体即将消失“我发誓,我愿意和那头熊联手夺玉,只要我能搭上船回去就行!”
秦昆没说话,老太卜心眼太多,让他和棕熊、金发女子结伴,是害了他们。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棕熊和金发女子的手段他又没见过,自己和两方都相识一场,缘分已结,一句话的事,对自己又造成不了损失。
“好,你回三仙岛后就去找他们吧。只要他们同意,可以以我为纽带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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