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强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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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强梁-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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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廊里,建昌县捕头燕七在那走来走去,神情焦急。

    “老七,今怎么过来了?”许梁走过去问道。

    “啊,大人,衙里点完卯属下就来您这了,夏儿姑娘说大人在屋里陪冯小姐,属下便在这外边等着您。”燕七是从万安县随邢中山一同过来的人,算是许梁在三班衙役中的心腹之人。他来了,必然是县衙里有事情禀报。

    许梁在前,燕七在后,两人沿着曲折的回廊往前院走。

    “大人,今儿个您没去县衙,您可不知道,王知县点卯的时候很是说了些狠话。”燕七边走边禀报道。

    “哦?”许梁其实是能够猜到的,但他还是问:“县尊都说了什么?有多狠?”

    燕七想了想,肯定地说:“说得比往常都多,想必非常狠。”说着燕七便将县衙里发生的事情报告一遍。其实在许梁看来,也没什么意外的事情,无非是王知县知道了陆县丞暗地里告黑状,把自已好好的一县知县给发配到了南京户部去喝凉茶,心中极其不爽,但又苦于没有证据,便在县衙点卯的时候夹枪带棒,指桑骂槐,似是而非地骂了某人一阵。

    “大人,您以后可得当心点,今日看来,王县知对您可是很不满意了。”燕七说完,又小心地补充了这么一句话。

    “嗯,啊?”许梁一愣,醒悟过来燕捕头的意思,不由哭笑不得,燕捕头多半是把王知县的谩骂对像认成了许梁。许梁笑道:“放心好了,王知县并不是针对我。不过,多谢你了,今日事情多,改天你把三班的班长约出来,再把刘巡检叫上,本官请你们喝酒去。”

    “诶。”燕七喜笑颜开,两人过了后院拱形院门,燕七又小心地问道:“大人,冯小姐没什么大碍吧?”

    许梁听得心中一酸,表面上还是摇头轻笑道:“没什么大事,偶感风寒而已。”

    “那就好。”燕捕头说着,眼见前院正门口进来一帮子衣甲鲜明的武将,当先两人是黄子仁和邢中山,心知巡防营的将领们来了,便不再多留,与迎面走来的巡防营诸将点个头,大步出了许府。

    老远,巡防副使,从六品试百户武将黄子仁便招手喊道:“大哥,我听说我那冯嫂子病了,寻思着过来看看,结果他们几位非厚着脸皮跟来!”

    身后的哨官胡小勇便笑:“哎,副使大人,刚你可不是这么跟兄弟们说的吧?大人你出门的时候明明说的是冯小姐病了,那冯小姐的表妹,另一个冯小姐必然也在许府……哎哟,你踢我做什么?”

    黄子仁脸色微红,咬牙切齿地道:“你不多嘴会死呀!”

    哈哈!周围将领跟着便笑。许梁见了,虽然心中担心着冯素琴,见着自己的一众属下如此,不由也笑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践行() 
众将打着探望冯小姐的名头,自然是要先去探望病人的。冯素琴房内冯夫人和冯敏儿正有陪着冯素琴说着话,只听得屋外一阵吵吵声,接着便有丫环进来,说是巡防营的官兵前来探望冯小姐。冯夫人听着,皱头皱了皱,想想便觉着不妥,正要起身出门去婉拒,就听得一声叫唤:“嫂子,你身子好些了没呀?”接着屋内便走进来六七个高大威猛的武将,当先一名年轻的将官,身披甲胄,大踏步地走在最前面,笑嘻嘻地看上去倒有些面熟,冯夫人略一错愕便明白过来这些是巡防营的将领。

    七八个人大大咧咧的朝冯夫人问好,又七嘴八舌的向冯素琴表达着关切之意。满屋子都充斥着那些大男人的大嗓声,说的话语翻来覆去的就是“好生歇息,按时服药”之类之类,诚意兴许是有的,新意却是半点也无。

    屋内冯素琴勉强应付几声,冯夫人在欲言又止。

    还是许梁看不下去了,笑骂一声,将这帮子人统统都轰了出去。添乱嘛这是。

    一众将领在许府的迎客厅里喝茶吃点心,热闹了小半个时辰,陆续便散了。

    黄子仁却没立马走,又在许府里晃悠了一阵,许梁送他出门的时候,冯敏儿居然也微红着脸前来送别。看黄子仁那挂在嘴边得逞的笑,许梁猜到这两人整个下午多半没做什么好事。

    派往九江府和南昌府求医的人第二日带回了四个名医,一番诊治之后,又重新开了方子。许梁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让人抓药给冯素琴服用了。

    病症似乎稳定了两日,然而仅仅是稳定,在某个雨后,冯素琴的病居然有加重的趋势,脸上冒着虚汗,手脚摸上去冰冷。

    人,也渐渐消瘦下去。

    许梁急得不行,再找大夫看过之后也没拿出什么好的方子。冯夫人整日守在女儿身边,以泪洗面。

    冯素琴本人却看得开,甚至还带着笑意安慰许梁“别担心,大夫都说了这病得慢慢调养,终归是会好的。”

    许梁在冯素琴屋内挤着笑脸,出来便沉着脸,府上的下人都知道自家大人心情不好,进出都轻手轻脚地,生怕触了许梁的火气。

    又是一拨人被许梁打发出去寻医。

    期间县衙里来人说请许梁回衙商量要事,结果被许梁骂了回去。

    这日,铁头带了梁记保卫部的阿风小心地向许梁汇报一些事情:建昌城西杨家岭新建的梁记工厂建好了,两百多工人都培训到位了,原定在月中开工的,由于冯素琴突然病了,日子便一拖再拖,底下的人不敢拿主意,请许梁给个态度。

    许梁沉吟良久,道:“工厂建好了,自然是要按时开工的。只是这阵子我没心思想这些事情,阿铁你便全权代表了,带上阿风,春儿,夏儿一块去,将这工厂给开起来吧。”

    时间到了天启七年五月初,冯素琴的病情还是不见起色。

    寻医的范围已扩展到了其他省份,所谓的名医来了一拨又摇头走了一拨。

    这时候许梁便恨起了这个时代,若在前世,这类病症多半早就好了,但搁在这明朝,中药的疗效必竟慢,就算有,也不大容易看出来。

    冯素琴已是浑身无力,病得不成样子。

    一个晴朗的午后,许梁将冯素琴报出院中,放在躺椅上,晒着太阳,讲着杨家岭工厂的事情。

    说聊是不够帖切的,大半的时候是许梁在絮絮叨叨地讲,讲工厂这几天又出了多少产品,进帐多少,已卖到饶州府了云云。冯素琴眯着眼睛听,偶尔轻嗯一声,或者轻笑一下,不管怎么说,梁记能出成绩,都有她的一些功劳不是么。

    “许梁,”冯素琴抬眼看许梁,眼里的情绪莫名。

    “嗯?”

    “……给我办场婚礼吧……”她说。

    许梁一愣,伸手揉着她的长发,和煦地笑:“好,等你病好了,咱们立马就成亲。”

    冯素琴摇头,看向许梁,道:“不,现在就办……我怕……我挨不到那时候了。”说完,一行热泪涌出。

    许梁大恸,上前搂过她,拍打着后背,喝斥道:“不许这么想,你会好起来的……我发誓!”

    过了一会,冯素琴挣脱了怀抱,盯着许梁,执着地道:“答应我!”

    许梁看了她许久,哽咽着点头,“好,我答应你,三天后,咱们完婚!”

    冯素琴听了,放心地笑了,她靠在许梁肩上喃喃地说:“这样,我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当天,建昌城里几乎稍有点脸面的人都收到许府差人送来的请贴,三天后,建昌主簿许梁成亲。

    也是在这一天,一支朝庭宣旨的队伍进了建昌城。

    许府的大门被送信的衙差敲开,那衙役向许梁报告:朝庭的旨意到了,请许大人前去县衙接旨。

    许梁很疑惑,像王贤这类朝中六七品的小官调动,似乎根本用不着朝庭传旨,吏部下个批文,送到当地的知府衙门,再由知府衙门派官员传达也算走完了全部手续。

    到了县衙才知道,建昌一地主要官员的调动只是一方面,另一个旨意居然是特意下给自己的:云山魏公祠的协造使,虽然是圣旨,上面却没说是几品几级,想来这协造使也是个临时的差,兴许就是魏公公,哦,这会人家得改称九千岁了,他老人家一高兴,临时起意,给起了这么个官名。

    王贤青了脸色,陆澄源和江渚南却是喜笑颜开,笑脸迎着传旨的公公进县衙歇息。

    许梁接了旨便一路不停地回了许府里,连当晚的宴席都没参加。据说,当晚王贤就向新任的建昌知县陆澄源办理了交接。

    次日一大早,接连三辆马车便悄悄自建昌县衙后门驶了出来,穿过安静地街道,驶向东城门。

    前建昌知县王贤就坐在头一辆马车里,旁边坐着他的夫人。两人一路无话地走了阵,王夫人终于忍不住埋怨道:“相公您是升官,现在离开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相公您是被贬了呢……大清早的,连个相送的人都没有。”

    王贤瞪眼骂道:“妇道人家知道什么!陆大人是新官上任,咱们若是待得天明,大张旗鼓地走,你道那些个小官是送我呢,还是迎他?倒不如咱自个儿痛快地走,省得叫人为难……”

    “可是,妾身就为相公您屈得慌……”王夫人抹着泪说道。

    王贤看着不忍,揽过王夫人安慰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话在大明朝庭里最是灵验,眼下老爷我虽然遭了别人算计,然而老爷我今年不满四十,尚年轻,再说我那叔父还在京里,只要他还在位子上,有他老人家帮衬着,老爷我终归是还要起来的。夫人你就看着吧。”

    王夫人听了,稍感安慰,末了又埋怨道:“早知今日,当初真该留在京里,当个闲职也好,今日也就不必受这等气了,你摊上个叔父却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王贤摇头道:“不许这么说叔父!当年朝中政局不明朗,叔父安排我去建昌当真是为我好。”

    王夫人听了,便不再说话了。

    马车到了东城门口,却被值守的兵丁拦了下来。驾车的老家人解释了什么,便有兵丁上前掀开车帘子,待看清了车中的王贤夫妇,那兵丁尴尬地放下车帘,马车放行。

    车内,王贤轻叹一声,搂着王夫人相对无言。

    又走了一阵,马车又停了下来。

    王贤心中不快,沉声喝问道:“王伯,又怎么了这是?”

    老家人王伯站到车窗边,小声说道:“老爷,许大人在前边。”

    王贤一听,吃了一惊,一把掀开车帘往前一看,只见路边上一棵大树下,一辆马车停在路边,旁边四名带刀的护卫散立左右,树下边一块临时找来的木板架平了,上面摆了三样小菜,一壶小酒,建昌新任县丞许梁一身常服,坐在一边,举着酒杯朝马车这边探头出来的王贤示意着叫道:“县尊大人,天色尚早,下官准备了些酒菜,不妨一起喝上一杯再走?”

    王贤微微一怔,随即哈哈一笑,跳下马车,朝那大树下的许梁走来。

    许梁,王贤两人便坐在那不知名的大树下,就着小酒小菜,吃喝起来。

    “唉,人常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王贤感叹一声:“本官在建昌为官四载,共事过的人不计其数,想不到离任了只有你许大人还记得我这个前知县。”

    “县尊说得哪里话,”许梁道,“下官初次为官,做了不少错事,幸而大人您多方回护,许梁铭记于心,如今大人您要离开了,下官送上一送也是人之常情。”

    “呵,”王贤笑,“许梁你是实诚人……只是往后在陆大人手下,太实诚可不成,会吃亏的。”

    “陆澄源真是猪油蒙了心,居然用这种法子上位!”

    “嘿,等着吧,”王贤冷笑,“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终有一天,陆某人从本官这夺去的,本官要连本带利的要回来!”

    酒只一小壶,菜品也不多,仅三样。两人边吃边聊,很快酒壶便见了底。许梁拍拍衣服站起来道:“县尊,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该说的刚也都说了,眼下县尊你去了南京,天高路远,下官也没准备什么礼品,便赠些盘缠给县尊吧,祝县尊一路顺风。”

    王贤客气一阵,见许梁执意如此,便也笑纳了。随后两人该起程的起程,该回城的回城。

    王贤进了马车随手便将许梁赠送的所谓盘缠丢给王夫人。王夫人拆开一看,随即一声惊呼,倒把王贤给吓一跳。

    王贤定盯一看,只见精致宣纸包裹着的纸盒里,整整齐齐地码了一摞银票子,王贤拿在手里数了数,竟足足有一万两之多。

    这盘缠,未免太足了些。

    “相公,这许大人给的也太多了,收还是不收?”王夫人也算是头一回见着这么大方送礼的,惊疑不定地小声问道。

    王贤沉吟会,点头道:“东西都到马车上了,不收也收了,你就收好了,兴许到了南京还用得着。”

    这许梁,真实诚人哪!王贤感叹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婚礼() 
许梁送别了王知县,回到东门街的许府。许府的管家铁头已经在指挥着一群下人打扫房舍,布置新房了。前院后院,左右厢房,都有下人们在提着扫帚,水桶,抹布,屋檐下的蛛网,门窗背面的灰尘,这一回都遭了殃,尘土混合着水渍的气味,飘散在空气中。

    许梁进门的时候,铁头正插着腰在指挥着两名家丁挂平大门上新换的大红灯笼,见了许梁的马车进府,铁头迎上来道:“少爷,你回来了,冯夫人请您过去。”

    “有什么事么?”许梁问道。

    “这个小的可不知道。看起来挺急的,敏儿小姐都跑来问了两回了。”铁头道。

    许梁点头,边朝府内走边问道:“知味楼的宋老板请到了没有?”

    “一早便到了。”铁头应声道:“宋磊听说是少爷您成亲,把酒店都关了,带了店里的伙计厨子器具天刚亮就来了,您回来的前一阵我见他带了伙计,拖了马车出门去了,多半是采买酒菜去了。”

    “嗯,”许梁点头,又吩咐道:“宋老板也算是厚道人,这回这般热心,赏钱可不能少了。”

    “诶,小的晓得了。”

    待进了前院中,便见巡防营哨官许青带了一队士兵正列队训话,许梁经过的时候听得许青黑着脸训道:“哥几个给我听好了,明天便是咱们大人大喜的日子,咱们的任务便是保证婚礼期间不出差子,倘若瞧见哪些不开眼的家伙,你们就给老子就地绑了,扔到地牢里去先关着,完了再算总帐。”

    拉过一名丫环打听了冯老夫人在哪,许梁直接去见这丈母娘,半道上刚巧见着了冯夫人,待问起缘由,许梁不由哑然失笑,原来是这丈母娘给未来女婿挑好了新郞服,要许梁来试一试。

    新郞服自然是选用上好的布料,颜色也是大红色,彰显着喜庆,当套上这一身的时候,许梁才恍然觉着,自己居然就要结婚了!随即又想到冯素琴的病迟迟不见好转,心中便不是个滋味。

    换回寻常服饰,许梁放心不下冯素琴,便要去看她,却被冯夫人拦下了,因为按习俗,新郎新娘这会不宜相见。

    对于这条规距,许梁内心颇不以为然,但眼见冯夫人说得郑重,不想拂了老人家的意,便也作罢。

    作为许梁特意请的来婚礼总管,巡防副使葛乔葛大人也已然到了,作为婚礼的主持,许梁觉得葛乔是最合适的人选,一来葛乔必竟是读书人出身,知晓大明婚礼的礼数套数,再者葛副使在建昌为官多年,眼下虽然退下来了,但人脉,威望尚存,与建昌地面上方方面面的人物也多有了解,实在是不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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