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强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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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强梁-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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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昌一地的官儿都得罪干净了?

    何通判背后有孙知府撑腰,咱老洪家可就没傍上什么大树,眼下知府大人的差事是办砸了,旁的事情咱就不掺和了吧。

    想到这,洪推官一清嗓子,道:“何大人,这寻常诉讼乃是建昌知县的份内公事,咱们就不必代劳了吧?”

    一语点清梦中人,何通判闻言一惊,这才觉着自己是太过越权了,堂边上王知县和陆县丞都在边上坐着呢,自己一个南康府的六品通判居然管到了下属县的诉讼,传出去,实在不好听。

    “啊,洪大人说得对,”何通判一拍额头,自嘲笑道:“你看本官都糊涂了。”说着又转向王知县的方向,拱手道:“王大人,让你见笑了,这是建昌的事情,来来,你请。”说着便从主座上起来,让出了案台。

    王知县起身道:“哪里,哪里,何大人是上官,这案子您审也是一样的。”

    何通判还要推让,只见台下老孙头急声叫道:“青天大老爷,这案子可千万不能交给王知县来审,草民状告的贪官,正是建昌主簿许梁,建昌县城谁不知道许主簿和王知县是一伙的。”

    王知县开始听着还有些生气,待听到老孙头居然告到许梁身上,心知何洪二人正在可劲地寻称许梁呢,便尴尬地又坐了回去。

    何通判听了这句话也生生顿住脚,几步回到案台前,一拍惊堂木,惊喜问道:“你要告许梁?什么情况,细细说来。”

    “是!”老孙头道:“前头草民说差爷送来十两不明不白的抚恤银子草民没要,后来草民才知道这银子是建昌主簿许梁让给的,草民打听过了,那阵子家里丢失过女儿的人家都收到了十两抚恤银子。大人您想,这许主簿要是心里没鬼,他何必巴巴地上门送什么抚恤银子?是以,草民斗胆,状告许梁,贪赃枉法,不顾百姓疾苦,实为建昌一地的大贪官。”

    “好,好,告得好。”何通判抚掌大笑,随即啪地一声重重一拍惊堂木,朝许梁坐着的方向喝问道:“许梁,老孙头所言,你还有何话可说!”

    老孙头听到许梁两字时心里顿时一惊,怎么这许梁还没被关起来?原来这老孙头也是在坊间打听到南康府来的两位大人今日要办许梁,想到上回自己略为寻称,便从许梁那里多弄来一倍的抚恤银子,又听说这许主簿家境富足,不差银两,便想着趁机再上县衙告上一笔,没准许梁一着急,又能弄些银两花花呢。抱着这想法,老孙头才进了县衙,似是而非地告起许梁的黑状来。

    老孙头只听得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沉重地叹息声,未几一双黑色官靴落到老孙头身旁,他转脸一看,建昌主簿许梁许大人一身绿袍,正满脸鄙夷地打量着自己。

    “诸位大人,”许梁不再看这个讨厌的老孙头,朝上首何洪二人拱手道:“方才老孙头所言,事是那个事,理却不是那个理。”

    “哼,许大人莫非还有别的说法?”何通判冷笑一声,道。

    “老孙头所说,两个月前有几家人家丢失女儿的事情是有的,本官差人每户送上十两抚恤银的事情,也是有的,他没拿十两抚恤银子,也是事实,只是,老孙头在一点上却说了谎。”

    “他说了什么谎?”何通判道:“既然许大人也承认老孙说的事情,他还能说什么谎!”

    许梁低头冷笑道看着畏缩的老孙道,道:“他刚刚说他心痛大丫的无故失踪,不要十两抚恤银便是说了天大的谎言,事实是,他之所以不要十两抚恤银,根本就不是心疼女儿,而是嫌钱少。最后他没要十两,却足足要了二十两!老孙头,你说,本官说的是也不是?”

    老孙头脸上有些红,有些愧色,他尴尬地争辩道:“俺家大丫长得俊,要个二十两难道不应该?”

    “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一句话,把堂里的官员和衙役都逗笑了。何通判顿时哭笑不得,心道就这样一憨货,还怎么审案?一时便没了接着往下问的心思。

    老孙头脸上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眼睛盯着地上,懊悔不已,在又一阵嘲笑声中,一跺脚,道:“俺,俺不告了……俺走!”

    说完,便逃也似地跑出了建昌县衙。身后,又是一串众人的嘲笑声。

    许梁跟着笑了几声,便要悠然地踱回座位上。

    “许大人!”堂上洪推官又出声叫住道:“依你所说,当时你的确是让人给每户失踪女儿的人家送了十两抚恤银子?”

    许梁心里暗骂一声,回身道:“正是。”

    “那本官就不免要问了,”洪推官就如一只见了腥的猫,所有的精神都提了起来,目光如电,森然问道:“你是负责查案的主簿,就算最后查不到失踪人员的下落,也罪不在你,你为什么要让人送抚恤银?凭什么?银子哪来的?”

    何通判听了也找到了问题所在,喜形于色,跟着喝问道:“不错,许梁,你解释清楚。”

    许梁又是一声长叹,沉吟良久,脸现悲色,看向何洪二人,道:“两位大人真想知道?”

    “必须知道!”何洪二人异口同声喝道。

    “诶,”王知县看上去便有些慌乱,起身劝道:“两位大人,您看这原告都走了,咱们就不必穷追着这些小事了吧!”

    连环少女失踪案的内情,王知县多少是知道些的,那时恰逢王知县的考察期,为求稳妥,许梁花钱买稳的做法,王知县也是默许了的。

    “王大人说的什么话!”洪推官道:“这是重要内情,本官必须弄清楚。”

    “好,”许梁看上去眼里像是噙了泪水,湿了眼眶,他两眼望天,徐徐道:“原本谭家两兄弟通匪被诛,就算再有过错,人死为大,本官什么都不想再追究,奈何如今形势所迫,谭志成啊谭志胜,你们黄泉路上听到了,可不要怪本官。”

    一席话说得众官后背凉嗖嗖的。连一向不发言的陆县丞,江典史都不由扭动下座椅。何通判道:“许梁,你莫要胡说八道,你给的银子,与死去的谭家两兄弟又能有什么关系?”

    “几位大人有所不知。”许梁又叹口气道:“几位大人可知道,下官为何要一举拿下谭家,又是如何发现谭家通匪的?正是这抚恤银让下官对谭家起了疑心。当时连环十几家人家失踪了女儿,县尊和下官都非常重视。连续几日查案渐渐将嫌疑瞄向了谭家二爷谭志胜的身上,有一次差点就人赃并获,咳,下官是说人证并获……最后谭二爷被下官逼得没办法,便承诺给几位失去女儿的人家一点补偿,并让下官代发。下官一想,虽然都知道这事就是谭二爷做的,奈何手里没证据,谭二爷能拿出银子来抚恤,也就是默认这事与他谭家脱不了干系。这便有了方才老孙头所说的一出。然而下官没能救回十几名女子,内心惶恐不安,便着人暗查谭家的船只动向,货物往来,这才查出谭家居然与鄱阳湖水寇勾结,妄想造反。现在想来,这真可谓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何通判呆了,这怎么又扯到谭家身上去了?

    王知县听了,嘴巴张得大大的,惊异地看着许梁。这其中还有这么长的故事?

    陆县丞仅是愣了愣,微一徶嘴,便又低头喝茶。

    洪推官可是老刑名,不好糊弄,他冷笑道:“许大人可真会推,说来说去这就没许大人什么事了?你可有人证物证?本官如何信你?”

    许梁听了,白眼一翻,两手一摊,道:“其中缘由,原本就隐秘,知道的人甚少。我想,知道这事的人,除了下官以外,恐怕就只有谭家两兄弟了。洪大人不信,自可去问谭家兄弟!”

    洪推官被噎得不轻,谭家两兄弟人都死了,还怎么问?

第一百一十一章 意外的升迁() 
正如何通判的审讯来得突然,结束得也很突然。许梁把一切的说法都推到死人谭家兄弟身上后,审讯便再也没办法进行下去。

    进行不下去了,只有散了。

    何通判不是没想过核对当初查抄谭家的帐本,结果却被洪推官拦住了,洪推官是从基层干起的,知道大明官场的猫腻。

    大明的官儿明面的俸银少得可怜,要再没点潜规则弥补点,这一家人都得受穷。但凡抄家这种事,一般人都不愿意启这个头,但一旦开了,便人人都愿意掺上一脚,为什么?

    查抄的银两,给上官送一点,朝庭报一点,自己截留一点,这都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矩,谁都知道,谁也不想坏了规矩。

    所以,洪推官说,帐目不能查。

    既然查不了帐,何通判也只能捏着鼻子认同了许梁的说法。死证没法查,但活证还有,那个恒丰镇的老孙头还在。何通判退了堂便安排心腹去找那老孙头。结果很奇怪,这精瘦的老头自离开了县衙后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全无踪影。

    何洪二人又在建昌呆了两天,第三天,不得不走了。因为自那日以后,建昌城里的官员没有一个人待见这两个人了。许梁就不说了,连王知县和陆县丞都故意躲着这两人,二堂的食宿条件虽然没有降低规格,但衙役的服务态度可就变化太明显了。

    那种隔着八丈远的恭敬味道,何洪二人岂能感觉不出来?

    何通判和洪推官打道回南康府,建昌刘巡检带了一队官兵送出城。眼看何洪的车队走远了,刘巡检呸了口,大手一挥,率队回城。

    何洪二人一路不停,第二日回到南康府,忐忑不安地去见南康知府孙一平。事情办成这个奶奶样,何洪二人都倍感没面子,将在建昌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便垂着头等着迎接知府大人的怒火。

    孙知府听了半晌不语,然后悠悠地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抽出封白纸信封,递给何通判,道:“既然这回办不了许梁,那便算了,京里魏公公让人捎来封信,说圣上已然允了在云山建祠,魏公说近日打算将姓许的品级提一提,嘱咐我等好好替魏公办差。”

    何通判大为震惊,接过信拆开看一了遍,惊道:“王贤要调走?”

    孙知府点头,“是啊,本府也没想到,朝庭会将王贤调离,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不声不响的陆澄源还真是只不会叫的狗,不声不响就撕了人家一块肉下来。哼,都察院出来的,没一个好东西!”

    何通判就更震惊了,不解地问道:“这,这与陆澄源有什么关系?”

    孙知府刚要答话,瞄见洪推官还站在边上,竖起耳朵听着,孙知府不由眉头一皱,朝洪推官摆手道:“南星,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洪推官神情一黯,悲凉地施了一礼,退出房外,又将房门小心地关上。

    孙知府瞄了眼房门,见关得严实,这才小声道:“这陆澄源听说是都察院左都御史的门生,这回的事件本府也不甚清楚,大体听说是姓陆的上折子告了王贤一状,再加上左都御史在旁边扇风点火,这事情就成了这个样子:王知县滚蛋,陆县丞上位,空出来的县丞位子,便让姓许的王八蛋捡了个便宜。”

    何通判听了,想到日后许梁官位升了,替小舅子报仇难度就更大了,回头见了那谭姓小妾,只怕又是一场哭哭啼啼。想到这,何通判便有些沮丧。他不甘心地看着孙知府,道:“大人,难道咱们就没法子治他个小小县丞了么?”

    孙知府瞟了眼何通判,脸上闪过一丝恨意,咬着牙根道:“明着搞肯定是不成了,不过,只要这姓许的日后还在本府的治下,本府有的是办法寻称他,他就是金刚球,本府也得把他拍扁喽。”

    何洪二人离开了建昌县,许梁着实放松了一阵,这日葛乔从京城里赶了回来,许梁便召集了自己的一系人马晚上在知味楼里摆宴,给葛副使接风洗尘。巡防营的众将官,一身簇新的铠甲,兴高采烈地前来赴宴,随行的士兵排成了长队,很是壮观。

    进了知味楼,黄子仁,邢中山,刘戈,胡小勇,许青等人来到许梁面前,恭敬地抱拳施礼,齐声喊道:“末将等感谢大人的栽培,誓死追随大人!”

    许梁打量着面前一排昂首挺胸的属下将官,听着坐将高声着誓死追随,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喜笑颜开地挨个扶起,道:“快别多礼了,今天本官高兴,说死不死的就太晦气了。”

    众将轰然而笑。

    这回许梁让黄子仁前往南昌府去催南昌左卫千户于永年,关于花钱买武将的事情,虽然听黄子仁回报,临了了于千户又顺走了两千两银子,但结果总算差强人意,黄子仁,邢中山两人的试百户武将身份,许青胡小勇的总旗,刘戈和另一名原万安县的捕快的小旗武将,可算是实实地地的落到了众将的头上。

    邢中山等人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披上朝庭的鲜亮铠甲,成为一名兵部在册的六品武将,内心的激动无以言表,待起身后两手握住许梁的手哆索着半天说不上一句完整话。

    周围几位将官便指着邢中山笑,笑着笑着脸上都淌下了热泪。

    不一会,便有士兵上前报告说葛副使到了。在许梁的招呼下,一众将官重新收拾衣装,下楼去迎接葛副使。

    黄子仁与许梁走在最后,黄子仁凑到许梁耳边,贱贱地小声说道:“我的许大人,你现在是不是特臭美,特满足?”

    许梁嘻嘻笑着回头,装模做样地歪头想了一下,认真地道:“嗯,还真有点。”

    黄子仁为之气结,末了恶狠狠地说道:“你拿我的血汗钱做了顺水人情,我不管,钱你以后得还我!”

    许梁听了,大为鄙夷,道:“我说黄老弟,你现在都是从六品武将了,品级比我这个主簿都高,还计较这些黄白之物做什么?多跌份!”

    说完,许梁跨着八字步徐徐走了下去。身后,黄子仁愣在原地。

    许梁刚走到楼下,抬眼就见葛乔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面色憔悴,风尘仆仆。许梁急步上前,拨开围拢的巡防营诸将,扶着葛乔,边说边摇晃着葛乔道:“老葛一路辛苦了!本官见你脸色都憔悴得不成样子,皱纹多了,这头发也白了不少,唉,老葛一大把年纪,本官却还要你跑这么远的差事,每每想及此,本官真是惭愧不安哪……”

    “大人!”葛乔趁着许梁说一通肉麻话的空档,歇匀了气,打断许梁道:“属下有急事禀报。”

    “老葛啊,今日你好回来了,就是天大的事也得先换了衣服,吃过饭再说。”许梁摆手道。

    “不,”葛乔坚持道:“这事对大人来说就比天还大,非说不可。”

    许梁一惊,盯着葛乔深看一眼,见他满脸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点头道:“咱们进去说。”

    知味楼二楼的一间关得严严实实的客房里,葛乔与许梁围着张小圆桌相对而坐,葛乔探头嘀嘀咕咕地说完,许梁便跳了起来,大叫道:“什么?王知县要调走?”

    葛乔闻言一愣,纠正道:“大人,是您要升迁!”

    许梁一摆手,道:“王贤走了,换成陆澄源,我就是升任县丞又有什么用,还得看他陆澄源的脸色!”他盯着葛乔,急声问道:“怎么会这样?”

    葛乔凑上前,又小声地说了几句。

    许梁听罢,重重地坐到椅子上,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太意外了,太阴险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又坐了会,许梁猛地一起身,道:“不行,我得去见王贤。”出了门,众将便见许梁风风火火地直直下楼,黄子仁见状叫道:“诶,大哥,你走了,这宴席还怎么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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