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士兵从那打开的木门后的暗道里出来,抱拳对陆许两人说道:“禀两位大人,暗道下面是一处密室,里面没有人。”
陆县丞问道:“密室里可放了东西。”
那士兵看许梁一眼,点头道:“放了。”
“什么东西?”
士兵迟疑道:“标下说不准,大人下去看了就知道了。”
陆县丞不再理会他,一躬身,当先进了暗道里。
许梁朝众官吏团团一拱手道:“诸位,陆大人已然下去了,咱们也跟着去看看。”
那暗道其实并不长,也就四五十米的样子。许梁带了众官吏,闹哄哄地便顺着暗道走了过来。
户房主事刘元就跟在许梁身后,他边走对边上人说道:“这谭志成果然狡猾无比,居然想到在后花园里挖一密室,依我看,这里面肯定放了不少金银财宝。”
边上的官吏应声道:“可不是么,藏得这么严实,准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待众官吏进了密室里面,看清了密室里堆放的物件,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密室里放得不是什么金银财宝,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而是大批的刀枪,铠甲和成捆的治刀伤的药材,在一个角落里甚至还摆了一门土炮,边上几颗锈迹斑斑的大铁珠子,看上去像是曾经的土炮的炮弹。
众官吏呆了会,便炸开了锅。
“这,这怎么像是军械库啊。”
“谭志成一介商人,他藏这些刀枪箭棍的做什么?啊,那还有个炮台!”
“对啊,太奇怪了,难不成……他要造反?”
“造反?”
……
许梁眼见众官吏越说越像那么回事,有几个已经上前去翻看那些刀枪铠甲了,生怕被人看出破绽,轻咳一声道:“诸位!”
众官吏听了,陆续住了嘴,转眼看向许梁。
“这谭家密室里,居然藏了大批军用器械,连陆大人和本官都没有想到。谭志成一介商人,虽说曾经聚了些人霸占建昌江的水陆运输,但他总体说还是名商人,还是建昌商会的副会长。现在咱们在这里发现了这些东西,他谭志成想干什么那是不言而喻的,本官以为,要向朝庭据实以报。现在咱们再呆在这里胡乱猜下去也没有意义,不如早些退出去,咳咳,这密室也不知道建了多久,浊气太重,对大家的身体也多有妨碍。陆大人,您说是不是?呃,陆大人?”
众官吏循声看向早先进密室的陆县丞,惊异地发现陆县丞铁青着脸,抿紧了嘴唇盯着那成堆的军器一言不发。
旁边靠得近的官吏轻碰一下陆县丞:“大人?您没事吧?”
陆县丞仿佛才被这一声呼唤召回了神,他收回目光,深深地看一眼许梁,摆手道:“许大人说得不错,此地不宜久留,诸位,咱们出去吧。”
诸官吏议论纷纷地出了暗道,回到谭府前院,户房主事刘元和库大使等人招呼衙役们接收了查抄物资,押着物资出去回衙。陆县丞站在谭府门前,定定地看着谭府的门牌。
许梁上前,也跟着看一眼那门牌,感叹一声:“唉,没想到啊,真没想到谭志成居然会藏有祸心。”
陆县丞转过头,盯着许梁,道:“本官也没想到。没想到你许梁心狠手黑远胜往昔,连本官都被你拉下了水。”
“陆大人这话从何说起?”许梁大感意外,不解地道:“谭志成自寻死路,私藏军器,今日你我与诸位同僚都是亲眼所见,怎么能说是下官连累大人了呢。”
陆县丞猛地欺身上前,恶狠狠地道:“许梁你别以为你那些粗陋技俩能瞒得了所有人!本官仔细看过了,那些刀枪,大部分看上去都很新,有几把刀尖上还带了血迹,分明就是那晚你血洗猛虎帮时收来的,还有那些子铠甲,有一部份分明就是年前你从县库里领到巡防营的物资!谭志成虽然罪大恶极,但他人已经死了,你还这么极力构陷,居心何在?”
许梁深深地看陆县丞一眼,退后两步,道:“陆大人真是明白人!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本官有些话也不得不讲透。”
许梁咬牙切齿地道:“他谭志成,谭志胜两兄弟三番两次欲谋害许某的身家性命,幸而许某福大命大,几次死里逃生。许某的十名贴身侍卫刚刚入土,尸骨未寒!谭家两兄弟与许某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今日他若不死,难保哪天许某不会横死郊野!许某此举,实乃被逼无奈,还请陆大人体谅!”
陆县丞听了,勃然变色,指着许梁愤然道:“原来你灭谭家早有预谋!许梁,你身为朝庭命官,如此枉顾国法,公报私仇,眼里还有没有朝庭法度?不行,陆某这就回去写折子禀报朝庭!许大人,你就等着被锁拿候参吧!”
说完,陆县丞转身就走。一旁的巡防营哨官许青欺身上前,拔刀出鞘,拦着陆县丞。
陆县丞顿住身形,冷笑道:“怎么?你许大人也想把本官一并铲除了不成?”
许梁朝许青摇摇头,许青愤愤地收刀退了下去。
陆县丞冷嗤一声,抬脚便走。
身后,许梁叫道:“陆大人!许某听说陆大人只身来到建昌为官,身边连个使唤丫环都没有,特意派了几名丫环到府上侍候!”
陆县丞头也不回,叫道:“本官这就前去将她们赶出去!”
许梁哈哈大笑:“只怕来不及了,本官让人在**里买下了她们,赎身契上写得可是你陆大人的名字,况且,这事现在只怕在建昌城都传开了。”
陆县丞大骂:“卑鄙!”,头也不回,一溜儿小跑走了。
谭府大门外,许青担忧地道:“三弟,这姓陆的这么不识抬举,怕是要坏事。”
许梁呸了一大口,骂道:“真是粪坑的石头,又臭又硬!”
第九十四章 风水先生()
当天许梁回到东门街的许府;刚进门便见院子中站了四个丫环打扮的女子;定睛一瞧,个个清秀可人,面相乖巧,自己却是一个都不认识。
那四个小丫环见了许梁,俏俏巧巧地福了一礼:“婢子们见过老爷!”
“啊……好好,呃,免礼免礼……”许梁大感意外,进了后院找到冯素琴,惊讶地道:“咱们府上什么时候又添了新丫环了?怎的我都不知道。”
冯素琴一身白袍,正趴在桌沿上看帐本,闻言抬头,以手掩面,轻笑不已:“怎么,许大哥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许梁就更奇怪了。
冯素琴止住笑道:“这几个人便是半个时辰前咱们建昌县丞陆大人着人送到咱们府上的,”说着又从桌上递过去几纸契约,“喏,这是这四人的卖身契,上面的买主写的可是您许大人的名字。”
许梁接过一看,这才明白这四人原来是自己送给陆澄源的使唤丫环,却被这老小子不留情面的退了回来,一时对这陆县丞是又恨又佩服。
“许大哥,这四个人该怎么处置,院里的人可都不敢拿主意,也不敢让人家进后院,就等着你这个当家的回来定夺呢。”冯素琴说着说着又轻笑起来。
许梁回想下那四人的模样,看向冯素琴,道:“我看这四个小丫头也怪可怜的,不如……”
“嗯。”冯素琴接口道:“她们四个不但可怜,还可爱,不如许大人就收了吧,正好府里也正缺几个暖床丫环,是么?”
“啊哈……”许梁尴尬起来,“这个我倒没注意看,呃,素琴也觉着她们可爱?那就留着吧,总归是掏了钱买下来的。”
冯素琴白了许梁一眼,施施然地往外走。
“哎,素琴你这是上哪去?”许梁急道。
冯素琴叹口气,声调幽怨地道:“我一个弱女子能上哪去,刚许大老爷不是发话了嘛,我得出去跟那四个小蹄子交代一声,告诉她们可以留在许府了,免得她们担惊受怕,坏了暖床的水准,不然,许大老爷该又要心疼了……”
许梁暗道坏了。连忙几步上前,从后面一把抱住佳人,连道:“什么暖床丫环,净胡说,本老爷有素琴一个人就够了!”
冯素琴挣扎着,拍打着许梁紧紧环在一起的手臂,道:“外面有人看着呢,你放手……”
“我不!”许梁霸道十足,扭过佳人,瞧着那诱人的小嘴就吻了上去。
呜……嗯!冯素琴还要挣脱,未几整个身子似乎都软了下来,柔若无骨地倒在许梁怀里。
一夜**苦短。
次日一早,许梁还赖在暖床上,便有两名绿衣丫环端了洗脸盆进来,来到床前声如夜莺地恭声道:“老爷,婢子侍候老爷起床。”
许梁惊得翻身而起,瞪着迷茫的眼睛问道:“谁让你们进来的?呃,冯小姐呢?”
一名绿衣丫环欠身道:“回老爷,正是冯小姐吩咐婢子们前来侍候老爷的,冯小姐早些时候出去了。”
许梁听了,放下心来,再打量眼两个绿衣丫环,隐约记起是昨日在前院见过的四个中的两个,但见两人黑发垂肩,淡蛾眉,瓜子脸,身材匀称,模样喜人,不由暗叹一声:这么高档次的侍候丫环,这陆澄源怎么忍心拒绝!
许梁洗漱完毕,用过精致的早点,一身轻爽地前往县衙,一队新到的贴身侍卫一路拱卫着顺利进了县衙,许梁刚从轿中出来,便见一名中年官吏站在过道里等着。
“驿丞大人,早啊。”许梁点头道。
“许大人早!”驿丞拱手道。他左右看一眼,凑到许梁耳边轻声道:“许大人,今儿一早,陆大人就往京城派了封加急奏章。昨天,王大人也呈了一封,加上您自个那份,两天之内,咱们建昌小县就接连呈上去三封奏章!”
许梁心里咯噔一下,急问道:“你可知道陆大人奏章上都写了什么?”
驿丞搓手摇头道:“许大人说笑了,私拆奏折,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如此,多谢了。”许梁想想也是,便道谢道。
“哪里,许大人待下官不薄,下官这么做也是应该的。”
待进了二堂,许梁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不久王知县便到了,许梁注意了下,王知县神态倒与往常一样,有说有笑。
陆县丞和江典史很快也到了。江典史还好,朝许梁微微点了下头,至于陆县丞,对许梁便颇有些横眉冷对的味道。
王知县轻咳一声,道:“今日把大家伙召来,就一件事,上头传来口信,三天后江西巡抚杨邦宪和左参政黄维中两位大人将亲临建昌,就魏公公生祠一事选定建造地点。各位今日就回去将手头的事情处理一下,明日咱们一起上云山去,先选几个备用地点出来。”
王知县看向许梁,道:“许大人,原本这事就安排你去做的,只是前些天你那边出了些事情,今天还得劳烦你再去一趟,务必选几个地方出来。”
“是。”许梁点头道。
“好,那就这么着吧。”王知县见许梁痛快的答应了,便起身准备散会。
这时,陆县丞说话了,声调不高不低,吐字却很清晰果断:“启禀县尊,眼下县衙里正忙着清点谭家抄家的物件,一时半会结束不了,是以,下官想请个假,明日就不去云山了,生祠选址的事,大人您决定就成了。”说完,陆县丞直直地看着王知县。
王知县被噎得不行,连咳了好几声,眼光若有深意地打量眼陆县丞,缓缓点头道:“既然陆大人公务繁忙,那便算了。”
江渚南江典史见状,看一眼陆县丞,嘴唇嗫动几下,终于也出声道:“县尊,下官这里……”
王知县立马拉下脸来,阴冷地盯着江典史,森然道:“怎么,江典史手头也有什么要事走不开?!”
“啊,不是……”江典史见王知县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慌了神,结结巴巴连连摆手道:“下官是想说,生祠选址那是何等重要的事情,光靠咱们几个门外汉是看不出地方好坏的,下官,下官是想说,明儿上山的时候最好还是带几位风水先生同去。”
“唔……有道理。”王知县意外地点头道,转向许梁,吩咐道:“许大人,这事就交给你了。”
“是,大人放心。”许梁道。
许梁出了二堂,便找人叫来捕头燕七,吩咐他去找两个本地有名的风水先生来,好随自己去云山上看地方。
燕七应了,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凑到许梁跟前小声问道:“大人,您真要替那什么魏太监建生祠啊?”
许梁无奈道:“不是本官要建,是上头逼着本官哪。”
燕七道:“大人,说句心里话,云山这地方属下也去过好几回了,若说地段风水,哪里都比不过真如寺那块地方,咱们去找风水先生,十有**便会看中那块地方。”
说到这里,燕七担忧地道:“大人,到那时,难道咱们还真得把好好一座千年古寺给拆了,替那死太监盖座祠堂?要真这么干,大人,咱们得罪的人可就多了去了!”
许梁愣愣地呆了半晌,心里头千回百转,一时没了主意。抬眼见燕七眼光直盯着自己看,不由恨恨地一跺脚,咬牙叫道:“奶奶的,常慧那老和尚为人不错,咱们可不能坑了那老和尚。这样,你找到人后先不要带到县衙来,找个僻静点的地方,本官亲自跟他们交待一番。”
“是。”燕七也大松口气,又问道:“那,该安排在哪里合适呢?”
许梁白眼一翻,没好气地瞪着燕七骂道:“这我哪知道!我说燕捕头,你走街串巷的时间远比我多,你就想不起个安全的地方?”
燕七想了想,眼睛一亮,拍手道:“大人,建昌城西边有座荒废多年的城隍庙,平日里那地方没什么人去,我看那里就挺僻静的。”
“嗯,就这地了。你快去办。”许梁道。
建昌的风水术士,算命大仙很多,但真正有名气的也就两三个,燕七找来了两个,一个姓林,一个姓秦,都是有些年纪,打扮得仙风道骨,眉须飘飘,看上去道行高深。
许梁侍卫们早将城隍庙周围包围了起来,庙里两个风水先生战战兢兢地陪着建昌捕头燕七等着许梁进庙来。
许梁进来,打量眼这破庙,确实破败得不成样子,庙顶瓦片残缺不全,庙内蜘蛛网横七竖八,地上积灰严重,一脚踩去,踢起一层土。
两个风水先生此刻全先半点仙风道骨,躬着身子规规距距地朝许梁见礼。
许梁看着两人正色道:“本官请你们来干什么,想必燕捕头都跟你们说了吧?”
“说了,说了。”两名风水先生连声说道。
“嗯,”许梁道:“那你们待会到了地界,可得给本官认真挑选。”
“是……”
“呃,大人,”那姓秦的风水先生迟疑一阵,小心地出声道:“要说云山的风水,小的前前后后去了不下四五十回,闭着眼睛都能说出哪座山头好,哪座山头赖来,依小的看,魏公公的祠堂地点,最好的便是目前真如禅寺那块地方,好家伙,群山拱卫,众星捧月,端是一处宝地福地。”
“嗯。”许梁点头,表情赞许地看秦先生一眼。
“呃,小的对云山也熟得很,”这时另一名林姓风水先生也不甘示弱地出声道:“真如寺地段最好那是不消说的,若说第二好的去处嘛,那非百花谷莫属。”
“不错,林先生说得对。”秦先生也点头应喝道。
许梁与燕七对视一眼,暗道果不其然。
许梁点头,脸色一变,正色道:“好,两位果然不愧为风水大师,说出的地方连我们这些人都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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