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志高皮笑肉不笑,斜眼看着许梁,冷然道:“是吗?那许大人必定是跟岔了路。张献忠和刘国能径直来取太原,许大人怎么跑到了太原以西,听说跑王自用的人马还干了一仗?看来许大人的情报工作做得也不怎么样嘛?”
许梁脸色便慢慢变了,阴沉地看着吕志高。
曹文诏和左良玉见现场形势不对,忙起身打圆场。曹文诏讪笑着朝吕志高拱手道:“那个巡抚大人,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许大人的军队偏离个七八十里也是有可能的。不过,许大人却及时挡住了王自用和高迎祥的部队,让末将等人顺利回援太原。左将军,你说是不是?”
左良玉也附合道:“是啊,吕大人。”
吕志高冷笑一声,猛的一拍桌子,朝许梁怒喝道:“曹将军,左将军不必为许梁辩解!本官不管计梁是什么原因,但是由于许梁的自以为是,不听指挥,导致本官辛苦谋划的太原战事全盘失利,太原城险些被攻陷!许梁,你可知罪?!”
听这口气,居然是一付兴师问罪的表情。许梁脸色便冷了下来,朝吕志高冷冷地说道:“本官是陕西巡抚,能率军来支援太原已属不易,韩城与太原相隔甚远,我陕西官兵有所延误,也是正常的。”
王启年陪笑着朝吕志高说道:“那个,吕大人,咱们许大人率军到了韩城之后,一直便在与民军首领张献忠周旋,斩杀民军上万人,将士们疲惫,需要休整也是实情”
“放屁!”吕志高登时对着王启年破口大骂:“你还好意思说?陕西官兵到了韩城之后,许梁便下令各军只在陕西边境活动,不得深入。这才让近在咫尺的张献忠逍遥至今!许梁如此消极对敌,分明是不把皇上和朝庭放在眼里,是欺君大罪!”
许梁听了,断然否认:“吕巡抚是在哪里听来的谣言?这话本官从未说过!”
“哈!”吕志高冷笑连连,一指王启年,“许梁,你休得抵赖,你的那些话全韩城的人听说了!”
许梁脸色铁青,冷冷地看着吕志高,道:“吕巡抚,本官再重申一遍,那些话,本官从未说过!”
吕巡抚冷哼道:“你休想抵赖。许梁,由于你的狂妄自大,导致太原一战,山西官兵死伤上万人!本官必定会向朝庭参你一本的!”
许梁不怒反笑,“呵呵,是吗?想不到本官不辞辛苦解了太原的危机,你吕志高不但不领情,反倒倒打一耙,居然要弹劾我?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说罢,许梁一扯王启年,转身便走。
吕巡抚起身,沉声喝道:“罪名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们谁也不能走。来人!将许梁和王启年拿下!”
曹文诏听了,顿时瞪大了眼睛,忙起身拦道:“巡抚大人,息怒!”
随着吕志高的一声喝叫,顿时从巡抚衙门大堂外跑进来十多名巡抚衙门的侍卫,朝着许梁和王启年扑来。
王启年变了脸色,许梁大怒,在巡抚衙门侍卫靠近之前,猛的一个转身,几步跃起,落地,眨眼间便到了吕志高面前,一手提紧了吕志高的官袍衣领,许梁冷冷地喝道:“吕志高,你说什么?本官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你,你干什么?”吕志高只觉得眼前一花,原本离着自己有七八步远的许梁居然就站到了自己面前,而且一只手如擒小鸡一般,抓紧了自己的衣领,任吕志高如何使劲,都挣不脱。
“快放了吕大人!”巡抚衙门侍卫大惊,几个人抓了王启年,另几人拔出刀对着许梁怒声叫道。
曹文诏和左良玉也惊异地看许梁,许梁的动作太快,太突然,即便是他们二人也没有反应过来。
“许,许大人,有话好说。”曹文诏忙道。
左良玉见状,不动声色地靠近,猛地冲上来,朝许梁探手抓来。
许梁一手提着吕志高,低头,错身,带着吕志高便躲过了左良玉的一抓。左良玉惊疑一声,还待动手,听得许梁沉声喝道:“别动!”
左良玉抬头看去,便见许梁手里不知何时居然握了柄细细长长,寒光闪动的弯刀,弯刀正架在吕志高的脖子上,吓得吕志高浑身哆嗦。
“许梁,你,你别乱来!本官可是朝庭二品大员”吕志高哆哆嗦嗦地说道。
许梁呸了一口,鄙视地骂道:“吕志高,现在才想起自己二品大员的身份来了?求饶了?刚刚的威风哪里去了?”
许梁见左良玉死死地盯着自己手中的冷月刀,一付蠢蠢欲动的样子。许梁不禁冷笑:“左良玉,你最好乖乖的停在原地。我这把冷月刀可是锋利得紧,你再靠近,我这一紧张,手一抖,不小心伤到了吕巡抚,那可全是你的责任。”
左良玉冷哼一声,沉声道:“许梁,你可知道你扣押的可是朝庭二品大员,山西巡抚?以下犯上,可是死罪。”说罢,猛地一手探出,朝许梁抓来。
曹文诏见状,大叫道:“左兄,不可!”
左良玉手探得快,退得也相当快。曹文诏刚叫完,左良玉便惊叫一声,迅速退回去,他的左手捂着右手,手腕处被划开了一道血口子,红色的血成串地往地上滴落。
左良玉眼里满是惊骇,他自认有些功夫,出手也快,然而他一探手,连许梁的衣襟都没有挨到,便感到手腕处一凉,疼痛难忍,退后再看时,手腕已经被划拉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喷涌,止都止不住。
许梁冷笑:“你要是再乱动,我就把你的脑袋割下来!”
曹文诏震惊地看着许梁,再看看左良玉,见左良玉伤势似乎是很重,忙招呼人道:“快,快扶左将军下去包扎。”
左良玉恼怒异常,他是使弓的高手,平常最注意保护右手手腕,现在右手手腕伤可见骨,没个一两个月是无法复原了。恨恨地看一眼许梁,左良玉匆忙下去找人包扎伤口去了。
许梁转眼之间扣了吕志高,伤了左良玉,大堂上的人都被许梁震住了。一众巡抚衙门侍卫投鼠忌器,畏缩地围着许梁,不敢上前。山西巡抚吕志高更是吓得面无人色。他以前听曹文诏说起陕西巡抚许梁的无法无天,也没当回事,现在终于见识到了。一省巡抚,说扣就扣,朝庭武将,说伤便伤。
“许大人,你冷静些,别乱来,什么事情都好,好商量”吕志高胆战心惊地说道。
许梁冷喝道:“你闭嘴!”
吕志高便乖乖地闭嘴,连大气都不敢喘。
许梁看着曹文诏,似笑非笑:“曹总兵,左良玉想救吕巡抚,结果受伤了。你要不要也尝试一下?”
曹文诏是知道许梁武功极高的,闻言讪讪地拱手摇头:“许大人说笑了。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对许大人您出手哪。”
许梁点点头,然后看着那些巡抚衙门的侍卫,道:“把启年放了,让这些人都退出去。”
曹文诏便看着吕巡抚。吕巡抚无奈,点头:“快放人!退下。”
一众巡抚衙门的侍卫听了,便松开了王启年,相继退了出去。
曹文诏陪着笑道:“许大人,您看,是不是把吕大人给放了?”
许梁听了,冷笑一声,一提吕志高的衣领,喝道:“乖乖地跟我走。”
吕志高只觉得脖子间一股大力传来,勒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忙吐着舌头叫道:“轻点,轻点,喘不了气了。”
许梁稍稍松了些力道,提着吕志高的衣领便朝外走,王启年紧跟在许梁身后。曹文诏苦笑着,也跟了出去。
山西巡抚衙门大堂外面,得到吕巡抚出事的消息的巡抚衙门侍卫蜂拥而至,围着许梁。
许梁将冷月刀架到吕志高脖子上,冷笑道:“不想你们巡抚大人脑袋搬家,你们就尽管上。”
吕巡抚吓得哇哇大叫:“退下,快退下,你们这帮蠢货!想害死本官吗?!”
许梁便扣着吕巡抚,一步一步,朝巡抚衙门外走去,出了巡抚衙门的大门,守在外面的青衣卫见状,急忙拥了过来。许梁将吕志高交给两名青衣卫扣押,然后登上了马车,招手道:“咱们走。”
曹文诏和一众巡抚衙门的侍卫跟随着,曹文诏苦着脸叫住许梁道:“许大人你要把吕巡抚带到哪去?”
许梁看着曹文诏,冷冷地道:“想赎人?三天后到城外梁军大营里去谈!记着,要带着十足的诚意!”
说罢,许梁便放下了车帘子,青衣卫护送着马车,在一众巡抚衙门侍卫忌惮的目光下,扬长而去。
顺利地回到太原城外陕西兵大营,贺人龙,贺虎臣,铁头等人听说了许梁在巡抚衙门的遭遇,个个气得哇哇怪叫,若不是王启年拦着,可怜的山西巡抚吕志高被这三人活撕了都有可能!
随后,许梁下令:全军戒备。至于山西巡抚吕志高,则被关到了一间黑屋子里面,只给水喝,不给饭吃。
三天后,吕巡抚再次见到阳光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陕西兵大营,中军大帐里,许梁瞟了眼看上去已经瘦了一圈,饿得两眼冒绿光的山西巡抚吕志高,然后目光落到曹文诏和左良玉身上,指了指吕巡抚,道:“曹文诏,左良玉,吕巡抚本人你们也看到了,现在谈谈你们的条件吧?”
左良玉右手缠了厚厚一圈绷带,打量着吕志高,便不满地朝许梁叫道:“许大人,你们到底把吕巡抚怎么了?”
许梁没说话,身边的庆阳游击将军贺人龙咧嘴一笑,道:“也没怎么着。就是把你们的巡抚大人扔到黑屋子里面关了三天,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吕志高声音虚弱,朝曹文诏和左良玉痛哭流涕地叫道:“曹总兵,左将军,你们可算来了!本官都饿了三天了!你们再不来,本官就要被他们给饿死了!”(。)
第七百章 你们这是抢劫()
曹文诏和左良玉惊呼一声,曹文诏忙将面前的一盘子点心端到吕巡抚面前,道:“巡抚大人受苦了。”
吕志高眼泪都差点掉下来,抓着点心便往嘴里塞。
许梁上前,一把夺过那盘子点心,放到一边,看着吕志高冒火的目光,许梁淡然道:“对不住,吕大人,你现在的身份还是本官的人质。本官没答应放人之前,你还得挨饿。”
“你,你好狠!”吕巡抚叫道。
许梁无所谓的摊手,坐回到坐位上,看着曹文诏和左良玉,道:“二位要是想让你们巡抚大人早点吃上东西,便不要耽误时间,尽快谈条件。”
曹文诏和左良玉对视一眼,同情地看着山西巡抚吕志高,曹文诏道:“许大人,那个大家都是同朝为官,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搞僵了不太好。我看这次的事情完全是误会,您大人有大量,就不必为难吕大人了吧?再者说了,吕大人被您关押了三天,也算是略施惩戒了。”
许梁如同看白痴一样看着曹文诏,“听曹总兵的意思,这事就这么算了?按你这思路,我是不是可以一刀把吕志高给杀了,然后对着吕大人的尸首道歉,然后风光安葬,那吕大人看在与本官是同朝为官的份上,便不再计较了?”
“呃?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曹文诏忙否认道。
许梁凌厉的眼神扫视着曹文诏和左良玉,厉声喝道:“自本官执掌陕西省以来,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本官说话!哼,本官是陕西巡抚,千里迢迢带军队来******你们剿匪平乱,那是热心肠,帮是恩情,不帮是本份!我陕西儿朗奔波千里,来到太原城外,接连数仗,才保着太原城不失。你们这位巡抚大人倒好,不但不感恩,反倒要治本官的罪!”
山西巡抚吕志高此时肠子都悔青了,如果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吕巡抚一定好吃好喝的供着这位爷,绝不会脑子一热便想以上官的身份追究许梁的责任。
吕巡抚忙低头承认错误:“许大人,这,这都是我的错。咳咳,当时本官看着山西官兵损失惨重,也是急昏了头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我,我跟你道歉。”
许梁讶异地看了吕志高一眼,对于吕志高这么快就认怂了,也感到有些意外。王启年在一旁见状,冷哼一声,替许梁反驳道:“吕大人说得轻巧,如果道歉有用的话,那这世上还要军队做什么?做错了事情,跟人说声对不起就可以了!吕巡抚,我们巡抚大人非常生气,后果非常严重。”
吕巡抚暗道,我已经体会到了这后果的严重性了,无奈地道:“那依许大人之见,该如何才能消气?”
许梁看向曹文诏和左良玉,语气幽幽地说道:“那就要看曹将军和左将军带的诚意够不够了?呃,左将军,你手上的伤没有什么大碍吧?”
左良玉脸色一黑,心中大叫:怎么能没事!手腕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大夫都说了,至少两个月之内不能捥弓了!然而对上许梁讥讽地眼神,左良玉回想起三天前自己受伤的那一幕,目光落到许梁腰畔那柄名叫冷月的佩刀上,想到许梁神出鬼没的一刀,自己都没有看清楚许梁是如何出刀的,右手腕便被划拉了一刀!疼,钻心的疼!
左良玉显得极不自然,讪讪地道:“没,没事。是我鲁莽了,不怪许大人。”
许梁听了,嘴角微微翘起。
曹文诏轻咳一声,朝许梁拱手道:“那个许大人,为了表达山西巡抚衙门对许大人的歉意,我和左将军商议过了,决定给补偿给许大人和陕西军队军粮五百担,军饷四千两,此刻东西已经送到了营门外,许大人可以安排人接收。”
许梁啧啧感叹:“军粮五百担,饷银四千两?堂堂山西巡抚衙门便只能拿出这么点诚意?”然后看向吕志高,摇头叹息:“我说吕大人,看来曹总兵是不然望你活着回去哪。”
曹总兵顿时就变了脸色,忙道:“吕大人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吕志高点点头,朝许梁叹气道:“许大人,我知道我冒犯了你,是我不对。只是,山西巡抚衙门里确实没有多少家底,曹总兵报的这些,已是巡抚衙门能拿出的最大的诚意了。”
许梁摇头,断然说道:“这点东西,我梁军塞牙缝都不够!”
曹文诏对于许梁的拒绝也不意外,他看着许梁,干脆问道:“那许大人有什么条件,请先开出来让吕巡抚也一道听一听。”
许梁便朝王启年一扭嘴,王启年轻咳两声,起身看向曹文诏,微微一笑,道:“咳咳,吕巡抚,曹总兵,左将军,对于三天前在山西巡抚衙门发生的一些令人寒心的事情,我们许大人和陕西诸将都非常愤慨。吕巡抚的行为,严重伤害了许大人和陕西官兵对山西的兄弟感情!给许大人本人,当然还有我王启年的心理都造成了难以抹去的心里阴影。我们很意外,很痛心,很难过”王启年说着,便幽怨地看了许梁一眼,腹诽着,这许大人交代的话怎么说起来这么拗口?!
吕志高,曹文诏,左良玉听着陕西参政王启年开始摇头晃脑,如书院的学生背诵文章一样,往下说:“为了安抚许大人和我王启年受到创伤的心灵,也为了平息广大陕西官兵的愤怒情绪,经过许大人一再思量,并充分考虑了山西巡抚衙门的实际情况,我们建议!”王启年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诸人,然后接着说道:“当然,仅仅是建议,建议山西巡抚衙门本着睦邻友好的大原则,无偿向远道而来的陕西官兵提供以下物资,以感谢广大陕西官兵对山西剿匪平乱工作带来的巨大帮助:军饷三万两,军粮一万担,铠甲五千套,兵器一万件,棉袄一万件,战马五百匹!”
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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