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百贯回报:西安城内招的兵数量较少,绝大多数都是在西安附近的其他州县招来的。受民乱的影响,即便是首府西安,过不下去的青壮年也不在少数,听闻新任的陕西巡抚要招兵,投军的积极性便很高,不管怎么说,先混进去吃个饱饭再说。
十天不到,招兵数量已经快到两万余人。许梁一纸命令,把凤翔府游击将军万文山调到了军营里,负责新兵训练事宜。
“粮饷的事情,布政使司有回应吗?”许梁待罗百贯汇报完,便问道。许梁要招兵,自然不打算用自己的私房钱,虽然他从京城带来了二十五万两巨款。
罗百贯呸了一口,愤愤不平地道:“属下已经将大人的手令亲自送到了布片使司,然后直到现在,布政使司也没有回应。”
许梁嘴角泛起一股冷笑,“钱永泰这是想要一直装傻下去啊。既然他装傻,那本官只好亲自揭穿他了。”说着,许梁冷哼一声,道:“传令下去,明日午时,本官在巡抚衙门召见陕西三司各主要官员!”
罗百贯应一声,然后想了想,小声地问道:“大人。如果如果三司的官员不来怎么办?”
许梁瞪着罗百贯,幽幽地道:“你只管去通报,来不来是他们的事。有些人想作死。本官怎么好意思拦着!”
罗百贯大声地应一声,摩拳擦掌地跑出去了。随后,几批持了巡抚大人手令的信使陆续出了巡抚衙门大门,飞奔往陕西三司和各个主要衙门。
次日,陕西巡抚衙门仪仗全开,威风凛凛地巡抚衙门侍卫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由正门一直延伸到了巡抚大堂。
午时未到,许梁便穿戴好簇新的巡抚官袍,端坐在大堂之上。一旁的罗百贯双手抱着尚方宝剑。站在许梁身后,目不斜视。青衣卫统领铁头带着一队青衣卫守卫在大堂外面的走廊之下。
随着午时的接近,陆续有官员到来。先是陕西学政丁世友,随后是按察使邓水清。按察佥事何准及一干按察使司的官员。锦衣卫副千户段志刚,游击将军罗汝才外,西安知府衙门,都指挥使司,布政使司,陕西巡盐道等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到来。
看着空荡荡的一大半椅子,罗百贯脸上显现出气愤之色。而邓指挥使,何佥事等人脸上都露出尴尬之色。
倒是许梁一脸平静。好像这些人来不来与许梁毫无关系一样。
许梁发现堂下所有的到场官员都盯着自己,就等着许梁发话。或都发怒。然而许梁神色如常,端起面前的茶水慢慢吞吞地饮了一口,然后头往后偏,问罗百贯道:“罗总管,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罗百贯压下了心头的恼怒,恭敬地答道:“回巡抚大人的话,午时已经过了。”
许梁淡淡地点头,轻笑道:“你看看有哪些大人们既没请假,又没到场的,回头把名字记下来。”
到场的官员心神一震,讶异地看着许梁。罗百贯虽然心中不解,但也不好此时询问,便应了下来。
许梁扫视一圈表情各异的堂中众官员,淡然一笑,朝众官员拱拱手,道:“诸位大人请了!”
堂中的诸官员见状,忙陪着笑拱手道:“见过巡抚大人。”
许梁呵呵一笑,摆摆手,温和地道:“诸位大人也知道,本官自陕西起家,陕西就是本官的家。如今承蒙皇上抬爱,委任本官巡抚一职,这往后,陕西可就归本官当家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本官才是陕西巡抚,我希望诸位对于本官的话,本官交代的事情,要多多用心才是。”
许梁起身,看着诸官员,目光在每一位到场的官员脸上一一划过,语气淡然,说道:“熟悉本官的人都知道,本官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同时也是个比较记仇的人。愿意跟着本官的,对本官好的人,本官会加倍回报给他。至于那些得罪本官的人嘛呵呵,往后你们就会知道了。”
许梁目光定格在按察使邓水清脸上,真诚地拱手道:“邓按察使。”
邓按察使忙起身道:“下官在。”
许梁道:“西北动乱不堪,城内城外少不了作奸犯科,渺视王法之人,想必各地呈报的案件也很多,往后严肃律法之事,就要劳烦按察使司多多费心了。”
邓按察使心道:西北都乱成这个样子,几十万民军穿城过镇,与官军杀来杀去,人命如草芥,每一场战斗下来,死伤的百姓,民军,官军不知道有多少,至于什么作奸犯科,渺视王法那都是不值得一提的事情了。陕西按察使司虽然建制还在,但已形同虚设。他这个按察使在钱永泰眼里,连个知府都不如!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许梁表面上如此看重按察使司,邓按察使还是非常激动的,郑重表态道:“抚台大人放心,下官决不辜负大人的期望。”
许梁满意地点头,又看向按察佥事何准,点点头,道:“何大人身为按察佥事,往后要好好配合邓大人。”
“是,下官谨遵巡抚大人指令。”何佥事道。
许梁对着几位到场的主要官员,挨个亲切地吩咐一阵,几位大人听了心里五味杂陈。许梁最后才看着游击将军万文山道:“宣布一件事情,游击将军万文山所部,驻防西安府!原全面接管长安城防。原陕西指挥使司辖下官兵,移防巩昌府!”
万文山昂首出列,拱手大声应道:“末将领命!”
底下的邓水清,何准,丁世友等人不禁面面相觑。邓按察使小心地说道:“巡抚大人,军队移防之事,兹事体大。此前三边总督杨大人曾下达过命令,凡杨总督辖区内的军队调动,需得杨总督手令才行。”
许梁嘿嘿直笑,大手一挥道:“以前总督大人还兼着陕西巡抚的差事,他下达这样的指令倒也没有错。不过从现在起,陕西巡抚换了本官了,陕西省内一应事项,以本官的命令为准!”
邓按察使噎了噎,担忧地道:“下官担心,马指挥使那边,会有不同的意见。”
许梁淡淡地瞟了邓按察使一眼,不置可否。
许梁上任陕西巡抚之后的第一次会议,便在都指挥使司,布政使司都基本缺席的情况下结束了。许梁所下达的军队移防指令,在都指挥使司缺席的情况下顺利通过。
散会之后,万文山便开始率军入城,准备全面接管长安城防。矛盾如许梁预料中的那样如期发生了。
万文山的两万梁军要入城,守城的都指挥使司官兵却紧闭了城门。
许梁带人赶到东城门的时候,都指挥使马景逸也带着一众属下气急败坏地赶到了。马指挥见了淡然站在门口的许梁,气急败坏地叫道:“许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城外是哪里的军队?”
许梁淡淡地看着他,轻笑道:“马指挥来得正好,本官正要通知你呢!从今日起,马指挥和你属下的一万多军队移防巩昌府。长安的城防由游击将军万文山接管。”
马指挥吼道:“许梁,你这是乱命!本官才是陕西都指挥使,军队移防,没有本官的手令,没有三边总督杨大人的批准,谁也不得调动!”
“是吗?”许梁立马从怀里掏出一份手令出来,拍到马指挥手上,道:“这是陕西巡抚衙门开出的命令,上面有本官这个陕西巡抚的签字!马大人,请依令行事吧!”
马指挥暴跳如雷,一甩手将那纸手令扔到地上,大叫道:“这是乱命!本官要请示杨总督!”说着,马指挥瞪着城门下惊慌失措的城防军士,喝道:“你们听着,没有本官的命令,谁也不得开城门!”(。)
第五百九十四章 铁血手腕()
呛啷!许梁嘴角噙着冷笑,也不废话,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便架到了马指挥的脖子上!
“你你干什么?”马指挥被剑身上的寒光刺得一哆嗦,惊叫道。随同马指挥一道前来的官员和侍卫见状大惊,忙拔出武器,对准了许梁。
而铁头等一众青衣侍卫也拔出武器,将那些官员包围起来。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许梁,你,你要干什么?”马指挥震惊地看着许梁,他实在没有想到,堂堂一省巡抚,居然会毫无征兆地拔剑。
许梁讥讽地打量着马指挥,手腕一抖,剑便紧了几分,马指挥的脖子上很快就被划开了一道细细的血槽。
马指挥更加惊恐,上下牙齿磕磕撞撞:“你,你不要乱来!万事好商量”
“哦现在知道怕了?”许梁嘲讽地笑了,“顺便提醒你一下,本官手上这把尚方宝剑呢,是本官临出京时,陛下赐给本官的。尚方宝剑在手,便如同皇上亲临!马指挥,你说你要是死在这把尚方宝剑之下,有没有人会为你喊冤?”
“尚方宝剑?!”马指挥浑身一颤,他还真没看出来许梁手里是把尚方宝剑!然而尚方宝剑的种种特权,马指挥却是多少听说过的。比如先斩后奏!
许梁追问了一句,“马大人要不要试试这把剑的锋利程度?”
“别”马指挥感觉许梁拿剑的手又紧了几分,差点吓哭了。他为尊处优这么多年,早就怕死得要命。
许梁点点头。然后看向马指挥身后投鼠忌器的一众官员,冷然喝道:“叫你的人把武器放下!”
马指挥立马乖乖地照办。小心地扭头朝身后一众属下喝道:“把刀放下!你们这帮蠢货,想害死本官吗?!”
马指挥带来的人相互看看。无奈地摇头,叮叮当当地将手中武器扔了一地。铁头嘿嘿一笑,喝道:“绑了!”
青衣卫一拥而上,将马指挥带来人的统统扣押了。
马指挥哭丧着脸,朝许梁陪笑道:“许大人,哦不,巡抚大人,这下您可以把这尚方宝剑拿开了吧?”
许梁冷然道:“开城门!”
马指挥又是一颤,随后便朝城门口的军士扯着嗓子叫道:“开城门!快打开城门!”
沉重的长安城东城门徐徐打开。早就等候进城的万文山大手一挥,便带着城外两万多新兵入了城。
“大人!”万文山来到许梁面前,拱手道。
“立刻接管长城四城门!原都指挥使司官兵,全部缴械,分批监管!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许梁杀气腾腾地喝道。
“是!”万文山一拱手,拍马而去。
马指挥顿时面色如土,瞪着许梁叫道:“许大人你这样做,杨总督不会轻饶你的!”
许梁撇撇嘴。命人将一众都指挥使司的官员押回了巡抚衙门。
两个时辰之后,长安城防已全部交到了梁军手里,原本的都指挥使司官兵被缴了械,看押到了城外的临时军营里。
正当那些官兵人心惶惶之际。庆阳游击将军贺人龙,汉中守备贺虎臣,平凉游击将军罗汝才带人赶到了。派兵将整座军营团团围住之后,便开始在军营里瓜分兵员。几个千户官见势不对。叫嚷着要见指挥使大人,随即被单独押了出去。便再也没有回来过。待几位将军把兵员都挑选一空之后,又连夜押送着兵员返回各自的驻地。而临时兵营里留下的,一个普通士兵都没有,全是些旗总以上的将领。然后这些将领又被押到了巡抚衙门的地牢里,与马指挥一道做伴。
一天之内,长安城里变了天!布政使钱永泰终于坐不住了,一面给三边总督杨鹤报信,一面赶到巡抚衙门,要求见许梁。
在巡抚衙门大堂里枯坐着喝了半个时辰的茶水,钱布政使非但没有见到许梁的面,最后却被告之,明天午时巡抚大人要开会。
这次巡抚衙门开会,到会的人来得挺早,到的也挺齐全。只是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许梁笑呵呵地坐下之后,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布政使钱永泰便盯着许梁发问道:“巡抚大人,本官听闻前天游击将军万文山接管了长安城防,而都指挥使司自马指挥以下,全部被关进了巡抚衙门的大牢!本官想问问巡抚大人,可有此事?”
许梁眯着眼睛打量着钱永泰,点头道:“钱大人说得不错,确有此事!”
钱永泰登时拍岸而起,对许梁怒目而视:“长安换防这样重大的事情,岂是你一人说了算的!杨总督和本官都不知情!而马指挥乃是正三品大员,非得圣旨,岂能入狱!许梁,本官定要狠狠地参你一本!”
许梁呵呵一笑,道:“钱大人火气挺大嘛!来,快坐下,本官这么做是有缘由的。”
“哼!”钱永泰怒哼一声,也不坐下,瞪着许梁。
许梁不以为意,淡淡地解释道:“本官乃是陕西巡抚,长安换防这样的小事情,本官有权做主。至于你说的本官扣押马指挥等人,那真是冤枉本官了,实在是因为马指挥他们冲撞了圣架,本官不得已而为之。”
钱永泰鼻子都气歪了,指着许梁叫道:“胡说八道!皇上远在京师,马指挥在长安城内,如何冲撞得了圣驾!”
许梁自罗百贯手中接过尚方宝剑,双手举起,扫视一眼众官员,沉声喝道:“圣驾在此!此乃皇上御赐尚方宝剑,见宝剑者,如同陛下亲临!”
堂上诸官员见状,忙起身跪地行礼,高声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钱永泰见状,一肚子邪火乱窜。却也不敢当面不尊圣驾,只得跟着跪倒。高呼万岁。
许梁站着,受了众官员的行礼,满意地点点头,将尚方宝剑交给罗百贯,又朝众官员抬手道:“诸位大人请起吧。”
待众官员又惊又怒地起身之后,许梁双手一摊,朝钱永泰道:“马指挥等人冲撞了圣驾,已不适合担任都指挥使一职,本官决定把他们押送回京。听候皇上发落!嗯,在新的都指挥使未到任之前,邓按察使,就由你接管都指挥使司的事情吧。”
按察使邓水清愕然地看着许梁,见许梁一脸严肃的表情,只得出列应下。
钱永泰愣了愣,急道:“不可!此事应当禀明三边总督杨大人,听杨总督发话!”
许梁截断他的话道:“杨总督那里,本官自然会去说!就不劳钱大人上心了!”
钱永泰眼里几乎要喷火。恨不能生吃了许梁。他深吸几口气,暗道要忍住,一切待三边总督杨鹤到了再收拾许梁不迟。
许梁直接无视了钱永泰的目光,还朝他笑了笑。道:“对了钱大人,本官还有再招募新兵五万!嗯,军械方面。就请邓大人把都指挥使库房里的武器都取出来,关于粮草的事情。就要钱大人多费心了!”
钱永泰又愣了,沉着脸道:“回巡抚大人的话。陕西连年干旱,庄稼绝收。布政使司库房里,存粮不足三千担。况且征兵一事所需军饷数目较大,陕西已没有存银支付军饷。是以本官以为,征兵一事,断不可行!”
许梁收回目光,道:“军械的事情,由邓大人负责,军饷的事情,由本巡抚想办法。钱大人,你只要凑齐一万担粮食即可!”
钱永泰直接生硬地回道:“恕本官无能为力!”
许梁深深地看了钱永泰一眼,道:“那就先把库房里的三千担粮食取出来!”
钱永泰瞪眼叫道:“大人把库房里的粮食全取出来了,长安城里的各级衙门过年吃什么?!”
许梁看也不看钱永泰,淡然道:“你才是陕西布政使,怎么对付,那是你的事情!”
“”
钱永泰鼻子都气歪了!
散会之后,钱永泰摔袖而去。按察使邓水清和佥事何准拉着许梁,邓按察使为难地道:“巡抚大人,您让下官兼管都指挥使司的事情,下官本人是一点意见都没有!不过,您也知道,都指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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