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你这丫头,有白纸也不会在我这里啊,你上库房去看看。”铁头听了不疑有他,笑道。
“诶,我知道了。”冯敏儿听了,低了头匆匆走过。
“哎,”铁头叫道。
“啊?什,什么?”冯敏儿慌乱地问道。
“你慌什么,”铁头道:“你走反了,库房在那边。”
“哦。”冯敏儿感觉心都要蹦出来了,依言转身朝另一边走去。
铁头摇摇头,莫名其妙地进了办公房。待在办公桌前坐了,看了眼桌上的文件,忽的脸色一变,他顾不上收拾,匆匆地出门直奔保卫部,出了生产门岗,想想不妥,铁头又拐向了管理部冯素琴的办公房。
第五十七章 冯敏儿的委屈()
冯敏儿回到包装房,紧张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魂不守舍地机械地包装了一批皂膏,最后入库的时候却连自己包了多少都不知道,不得不又在成品库房前亲自数了一遍,填写了数量,这才最后一个出了生产门岗。
门岗的保安见是管理部长冯素琴的表小姐,见她手上并没有带什么东西,痛快地放行。
冯敏儿大松了口气,加快脚步朝外走。
“敏儿,”远处游廊下冯素琴带着采购部长春儿,销售部长夏儿站在那朝她招手。
“表姐!”冯敏儿尽管心急如焚,也只得走到冯素琴面前,挤出点笑说道:“表姐叫敏儿,可是有什么事么?天色已不早了,敏儿正打算回家去呢。姑姑都走了好一会了。”
“敏儿,你来我房间,我有话跟你说。”冯素琴却没有平日的亲切,脸色看起来有些严肃。
“表姐,什么话明天再说行不,我急着回去啊。”冯敏儿暗暗叫苦,苦着脸说道。
“不行,你马上跟我过来。”冯素琴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转身朝自己的办公房走去。身后,春儿和夏儿堵在冯敏儿身后,冷着脸说道:“表小姐,请吧!”
冯敏儿顿时就感觉有些不妙。她左右看去,见春儿和夏儿隐隐地将她围在中间,看上去很有几分看押的意思。
一行四人进了冯素琴的办公房,冯素琴在办公桌后坐了,春儿砰地一声将房门关上,两盏蜡烛点燃起来。
“表姐,你有什么话就说呗,关,关门做什么?”冯敏儿说道,她的脸色在一点点变白。
“敏儿,我问你,上午你是不是去过生产部铁部长的办公房?”冯素琴冷着脸道。
冯敏儿暗叫糟了,肯定是那铁头发现什么了。她硬着头皮道:“是啊,上午我见包装房的白纸不多了,便去问铁部长要白纸去了。”
“铁部长桌上少了三张皂化的图纸,是不是你拿了?”
冯敏儿脸色更加惨白,她看一眼冷若寒霜的冯素琴和边上站着脸色愤愤的春儿和夏儿,一昂头,硬声说道:“表姐你可不能冤枉我,我是去了铁部长房内,但我可没拿任何东西。”
“敏儿,你真没拿?”
“真没拿!”
冯素琴见冯敏儿一口咬定没拿,顿觉又羞又气,她深吸口气,森然说道:“那好,你将身上衣物脱下来,让春儿和夏儿检查一番,若真没拿,表姐亲自给你赔不是。”
“什么?表姐,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冯敏儿两眼泪水直涌,红着眼睛叫道:“我冯敏儿倒底做了什么事?你们要这样对我?呜呜,我要回家告诉娘亲,你们尽欺负我……”
冯敏儿带着哭声,转身就要跑出房去,夏儿身形一闪,堵在门口。
冯素琴眼见小表妹哭得这般伤心,一时也怀疑自己错怪了她,但想到梁记的安危,冯素琴心一狠,眼看那摇晃的烛光,冷声说道:“冯敏儿,这事关系到梁记的生死存亡,你就暂受点委屈,让春儿和夏儿检查下,若是当真我们错怪了你,你想我们怎么被偿你都可以。敏儿,你听话,你不接受检查,表姐怎么向梁记证明你的清白?”
冯敏儿嘤嘤的哭泣,肩膀耸动,不说话。
冯素琴见冯敏儿只是哭,无奈地叹息声,对站边上的夏儿使了个眼色。
夏儿走到冯敏儿面前,说道:“表小姐,得罪了。”说罢便要伸出手去搜冯敏儿的身。
“你别碰我!”冯敏儿退后一步,抬头恨恨地看着冯素琴,从衣袖里面掏出一卷图纸,砸到冯素琴面前的桌上,恨声道:“不错,那图纸是我拿的。”
“好啊,”夏儿见状气愤地指着冯敏儿叫道:“亏你刚刚还演得这么认真,原来你真是个贼!我们梁记向来待你不薄,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居然还出卖梁记!你,你真是不可理喻!”
冯素琴呆呆地看着桌上那卷图纸,茫然地看向冯敏儿,喃喃说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偷梁记的东西?”
冯敏儿眼睛红得吓人,嘶声叫道:“为什么?你还要问为什么?我爹爹死了,冯家垮了!我娘天天为了府里的柴米油盐伤神,精神一日不如一日。我作为冯家的女儿,我能眼睁睁看着我家垮了吗?”
两行热泪顺着冯敏儿秀气的脸庞流下,她一指冯素琴,泣声道:“是,你冯素琴靠上了许大人,后半辈子吃穿不愁,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指日可待。那我呢,我娘呢?”
她哑着嗓子吼道:“我娘在家里整日以泪洗面,我天天在那又闷又热的包装房内叠纸盒,一天到晚累得两手都捏不住筷子……嘿,我本是堂堂建昌典史家的小姐,竟然落迫到这般田地,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冯素琴听了,惭愧地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没想到你是这般想的……可是,梁记毕竟从未亏待过你啊,你心里难过,没道理要出卖梁记啊?”
冯敏儿嘿嘿直笑,自嘲地说道:“梁记是没亏待我,可表姐你知道么,我忙了一个月也才一两多银子,这些钱还不如我以前一只耳环的钱,如果我拿了梁记的图纸,谭二爷他会付我一千两银子,一千两啊!整整一千两!我得在皂房做多少钱才能凑够一千两?”
“冯小姐,何必与她说这么多,她现在是彻底被银子蒙了心,我们把她抓起来,交给少爷处理。”春儿气愤地说道。
“不,”冯敏儿惊道,“你们不能捉我。”她趁春儿离开门边的空档,突然发力,将正上前欲捉拿她的春儿和夏儿撞到一边,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小妮子,还想跑?!”春儿和夏了急了,又气又急地就要跟着追出去。
“别追了,”冯素琴叫道,“让她去吧!”
“可是……”春儿和夏儿停住脚,迟疑地说道:“就这么让她走了,万一她跑到谭二爷那边去乱说乱写怎么办?”
“唉,这事你们别管了,我会亲自向许大哥解释的。”冯素琴摆手道,她就像瞬间用光了身上所有力气一般,瘫坐在椅子上。
冯敏儿冲出了许府,连家也不敢回,边跑边哭,直跑出了东城门,不辩东西南北地居然跑到了建昌江边上。
天色将晚,幕气沉沉。建昌江上多数渔船货船都已收帆,江面上偶尔有三两小船驶过。冯敏儿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想到自己做过的事情,不由悲从中来,蹲在草地上大声哭泣。
这皂房是没办法回去了,家也不能回,说不得那许梁会派人守在自己家门口,就等着捉拿自己,谭二爷那边呢,自己没弄来他想要的东西,只怕也不会收容自己。冯敏儿想想,这建昌之大,竟是找不到自己一处容身之所,不由哭得更是伤心。
“哎,河边上这位姑娘,可是要搭船么?”一艘正从建昌江面上路过的小船的船夫看见了冯敏儿,高声叫道。
冯敏儿闻言抬头,看向那小船,眼见划船的是个白发老翁,又看了看延绵伸向远方的建昌江,神色一动,收住泪水,摇手叫道:“船家,你这是要去往哪里?”
白发老翁撑起竹竿,说道:“我这是去往九江府的船哪,姑娘,你要搭船不?这天就快黑了,你要搭船,这可是最后一艘了。”
“哎,船家,你划过来些,我也要去九江府。”冯敏儿一想,反正家也回不去了,身上还揣了前些天谭二爷给的一百两银票,索性离家出走,去九江府上走一圈。
“好咧。”
待那小船靠了岸,冯敏儿扶着白发老翁递过来的手上了船,进了小船中间竹篷拱好的船仓,正要寻地方坐下,却见船仓内坐了四个粗布短衫的汉子,面色凶狠,汉子坐椅下,两名女子被反绑了双手双脚,嘴里塞了团破布,正一脸悲色地看向冯敏儿。
冯敏儿骇得连退了两步,叫道:“船家,我,我不去了,你靠岸让我上岸去。”
冯敏儿话音未落,便觉脑后一痛,眼前景色模糊,晕了过去。
船仓里两名汉子手里拿了绳索,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咧嘴笑道:“老大,这一个送上门的可真水灵,比刚刚抢来的那两个漂亮多了。”他蹲下身去一边绑着冯敏儿的双手,一边淫笑着说道:“老大,您瞧瞧,这皮肤嫩的,一掐就像会出水似的。”
汉子抬头,谄媚地对已经站到自己身边的一高大汉子说道:“老大,要不咱们上岛前找个地方,老大您先尝尝鲜,完了再给小的们乐呵乐呵?”
那高大汉子,一巴掌拍了过去,骂道:“想死啊你,帮主说了,这回所有找来的姑娘必先他老人家先过目,在这之前,一个都动不得。”骂完,那高大的汉子仔细看了眼已昏迷的冯敏儿,使劲咽了下口水。
这时撑船的白发老翁在外面叫道:“噤声,快到巡防营的关卡了!”
第五十八章 谭记皂膏()
许梁是第二天才知道冯敏儿偷取皂化图纸的事的。面对冯素琴一脸的歉意,许梁是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泄。
眼见冯素琴眨着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许梁心里叹口气,换上柔和的语气,安慰道:“既然东西都已经取回来了,横竖也没造成太大损失,我看这事也就不必深究了。只是,往后冯敏儿怕是不能再呆在皂房了。”
冯素琴松了口气,展颜说道:“恩,这个是自然,虽然这事情没几个人知道,但终归是个污点,不在皂房也好。”
“唉,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啊,刚过年就出了林有才的事,现在冯敏儿也跟着出事,这天启七年,怎么就这么不顺呢。”许梁感叹道。
“是哦。许大哥,我听说云山上普云寺的菩萨挺灵验的,要不哪天许大哥你也上山去拜拜?”
许梁哑然失笑:“如果是有坏人作祟,我就是日日烧香只怕都无济于事。”
两人正说道,冯素琴的母亲走了进来,一脸惊慌,她道:“琴儿,你看见敏儿没有?”
许梁和冯素琴都看着她,冯素琴道:“娘,您怎么来了,快坐下,”她上前扶着冯母在一边坐椅上坐了。
“许大人也在啊。”冯母朝许梁施礼,满脸急切地对冯素琴说道:“敏儿这孩子昨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昨晚上也没她回家去,我以为她跟你在一块呢,今天一早就来这里找你,你见过她没有?”
冯素琴摇头,道:“没有啊,娘,昨天她从我这里离开之后我就没见过她了呀。”
“啊?”冯母听了,急得真跳脚,“这孩子,会到哪去呢?”她看向冯素琴,担心地说道:“你说她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小姐,建昌城门都没去过几回,她一个人,深更半夜的,能去哪呢?可别出什么事了吧?”
“娘,您先别急。”冯素琴安慰道,“您先在这里歇会,我去问问其他人。”
“我跟你一块去。”许梁说道。
许府前院里,许梁将府里的下人和皂房的工人都叫到一起,问起冯敏儿的行踪,众人都摇头,有个住在城东郊的妇人说道:“许大人,冯小姐,奴家昨天回到家里,再出来去菜地里摘菜的时候曾看见敏儿姑娘从马路上跑过,奴家觉得奇怪,还曾叫了她两声,可惜敏儿姑娘估计是没听见,也没答应,直接跑远了。”
“你可看清了,敏儿姑娘朝哪个方向去的?”许梁问道。
“嗯,奴家看这方向,十有**是去了建昌江边了。”
许梁与冯素琴两人对视一眼,均有种不好的预感。许梁将冯素琴拉到一边,说道:“素琴,你和云儿她们在城里头,敏儿常去的地方再仔细找找,我去建昌江边,叫巡防营的弟兄沿着江边找。”
冯素琴使劲地点头,嘴唇都在轻轻地颤抖。
许梁带了一百多巡防营的人沿着建昌江边仔细寻找了一遍,仍然没有发现冯敏儿的踪迹。许梁无奈,只得吩咐巡防营在江中的关卡,继续查找,许梁自己只身回了许府。
三天过去了,冯敏儿依旧一点音讯都没有。
冯素琴感到很内疚,面对前来皂房问讯的冯敏儿的母亲,惭愧地无言以对。待冯敏儿母亲抹着眼泪离开了,冯素琴看向许梁,泫然欲滴地哽咽道:“许大哥,都是我不好,现在敏儿一个人在外面,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该怎么办啊?”
许梁苦笑,暗道冯敏儿也算个大人了,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受那么点委屈就要不声不响地离家出走?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想到刚刚冯敏儿母亲抹眼泪的样子,许梁也不便再说什么无所谓的话。当下只得柔声安慰冯素琴道:“素琴,所谓吉人自有天相,冯敏儿聪明伶丽,想来也是小孩子脾气犯了自个儿躲到外边哪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去散心了,等她玩腻了自然也就回家了。”
“嗯,”冯素琴听了,心里略为好过点,她叹口气,“目前也只能往这方面想了,但愿她能早日平安归来,省得她母亲担心,唉,看到舅母这个样子,我这心里也是堵得慌。”
县衙里燕七一大早就跑来向许梁报告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城郊的镇子最近接连有六七名少女无故失踪。
许梁一听,这冯敏儿的下落都还没着落呢,怎么又跑出来个少女失踪案,他气得拍了桌子,“查清楚是什么人做的没有?”
“大人,目前尚未有确切线索,不过,依卑职看,这几名少女大部份都是在建昌江边上失踪的,卑职想她们多半是由水路被人绑架了运出建昌的。”
“水路?”许梁不由就想到包揽建昌江水运生意的猛虎帮,若是猛虎帮要做这些事情,那他们人手,工具,作案地点都便利得很,他们下手,想不成功都难。
“这些天老七你给我仔细盯好了建昌江上那些个不明船只,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动手抓人!”
“是。”燕七道。
“阿良!”许梁又朝房外喊道。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主簿房外侍立的家丁阿良闻声走进房内,拱手问道。
“你去一趟巡防营,通知葛副使,最近给我严查建昌江上过往船只,船里装了什么东西,藏了什么东西都要给我弄清楚才能放行。”许梁大声说道:“我看是建昌江上有些人,耐不住性子,皮痒痒了!”
待许梁忙完一天公事回到许府,冯素琴几个人一脸严肃地坐在正堂里等着自己。许梁心里头咯噔一声,暗道又出什么乱子了?
“少爷,今天皂房有两名工人提出辞职。”铁头见了许梁,沉声说道。
“辞职?”许梁道:“那两个人开始调离本岗位进入脱密期了么?”
铁头沉默。
“许大哥,那两人是直接走的。”冯素琴道。
“什么!”许梁惊道,“这怎么行,保卫部门是干什么吃的,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保密协议呢,罚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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