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他想呼喊,喉咙里却只能发出难以辩认的嗬嗬声,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另一人乍见同伴忽然中箭身亡,惊恐地望向镇子的入口,只见七八名青衣人身形犹如敏捷的豹子朝镇内奔来。
“敌”他刚要张口呼喊示警,又一只箭矢准确地命中了他的胸部,强劲的推力将他推倒在地,也将最后一声呼喊压回腹中。
数十骑呼啸着冲过牌楼,冲向乌兰镇内部,骑士手上弓箭不断射出箭矢,将镇内正忙着转移的后金士兵一个个射翻在地。
“敌袭!!!”
惊怒的呼喊在乌兰镇内那条通往后山的街道上响起,随即被惨烈的厮杀声淹没。铁头和贺虎臣各自领着五十名青衣卫,犹如狼入羊群。各自追逐着各自的目标,一路大砍大杀。
曾经骁勇的后金骑兵。在青衣卫的突然袭击之下,再也不复骁勇之势。直到青衣卫追杀出半条后街,仓惶聚集到山脚的后金士兵才在几名将领的喝斥下组织起抵抗。
然而此时后金兵已死伤过半,又分出一部分人护着古尔欣逃往山上,此时能够聚集起来的后金士兵,不足三十人。
贺虎臣狞笑着挥刀迎了上去,铁头带人越过那些后金士兵,追向后山。
乌兰镇内的战斗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便仓促结束了。
许梁策马进入乌兰镇的时候,贺虎臣正率领所属的青衣卫打扫战场。在那间大宅子院内,十几名被俘的后金士兵垂头丧气地跪成一排,被几名手持朴刀的青衣卫看着。
几名青衣卫正满脸笑容地从宅子里往外一箱一箱地搬东西。
贺虎臣迎上许梁,咧嘴直乐:“大人,发了,这回咱们真的要发了。”他指着院子一角停放着的几辆马车,道:“狗日的阿敏当真在咱们大明抢了不少值钱的东西。光金银玉器便足足装了三辆马车!嘿嘿,全让咱们劫下了!”
许梁略感意外,随即了然。从大贝勒阿敏放心地将小儿子放在这里。便不难猜到,这乌兰镇多半便是大贝勒阿敏的小据点,入关以来抢来的财物,多半也暂时存放在这里。
许梁呵呵笑道:“吩咐下去。搜来的宝贝集中看管,不得私藏私吞。我估计咱们劫了乌兰镇,那些逃出去的后金士兵必会向阿敏报信。敌人的援军用不了多久便能赶到。”
贺虎臣咧嘴一笑,朝周围的青衣卫招呼道:“弟兄们。动作利索点!”
周围的青衣卫轰然响应。
贺虎臣又指着被俘的十几名后金士兵,问道:“大人。这些俘虏怎么办?”
许梁审视的目光落到十几名俘虏身上,见他们一个个的如同霜打的茄子,萎靡不振地跪坐在地上。许梁对作为侵略者的后金士兵没什么好感,当即宣布报他们的死刑:“拖出去砍了!”
些举正合贺虎臣的心意,当即挥手令青衣卫将十几名俘虏连拖带推地弄出院子外面,一个个的砍了头。
处理了俘虏,贺虎臣又禀报了另一个难题,“大人,咱们救下的那三十几名年轻女子怎么办?末将问过了,她们都是被后金兵强行捉来准备带到辽东当奴隶的。”
许梁沉吟着问道:“那些女子可有家人兄弟?”
贺虎臣摇头,一脸愤愤然地道:“都被后金兵杀光了。”说完,贺虎臣神情一变,很是期待地看着许梁。
许梁抬头看看天色,幽幽然问道:“贺将军你是什么意见?”
贺虎臣精神振奋,笑得很猥琐地道:“大人,按照绿林道上的规矩,这些女子是被咱们救下的,而且她们家人都死绝了,那便算是无主之物。按道理,救她们的人拥有绝对的处置权利。”
许梁轻叹一声,瞥了眼他,为难地道:“可咱们是官军”
贺虎臣眨巴着眼睛,道:“那个虽说咱们本质上是官军,但眼下而今目前,咱们的身上的这身衣裳可看不出那一点像官军,所以”
许梁顿时一脸了然,点点头,痛快地道:“那就把她们带上,回去之后,论功赏给此次出战的弟兄。”
“末将遵命。”贺虎臣应得很是大声。得了许梁的指令,贺虎臣便迫不及待地走到那些畏惧地站到一起的女子身旁,对着其中一名面容姣好的少女温言安慰起来。
见此情景,许梁忍不住暗呸了一口。贺虎臣笑得这么猥锁,原来是早就相中了一名女子!
待青衣卫将整个镇子里里外外都检查一遍,收拾好了七八车战利品,众人准备撤离乌兰镇的时候,铁头才带着一帮青衣卫赶了回来,其中一名青衣卫马背上驮着一名华服男孩。
铁头来到许梁面前,拱手道:“少爷,那狗屁小贝勒身边有几个好手,咱们折损了十二名青衣卫,还有七八个人也伤了不轻的伤。”
许梁听得脸色一沉,盯着被押到面前的那名男孩。问道:“这便是那阿敏的小儿子古尔欣?”
多隆上前,禀报道:“就是他。”
那男孩用愤怒的目光瞪着多隆。嘴里哇啦哇啦的怪叫着,挣扎着朝多隆又抓又踢。
许梁看得稀奇。问道:“他在骂什么?”
多隆神情尴尬,吭哧着道:“许大人,小贝勒骂我,骂我卖主求荣,背叛了长生天”
许梁恍然,这多隆以前是阿敏的侍卫长,如今却带着人来抓他的小儿子,想必那小贝勒也是认得多隆的。
那小男孩见多隆对许梁神情很是恭敬,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骂得更凶了。
许梁皱眉,朝押着他的青衣卫道:“吵死了,让他老实点!”
押他的青衣卫可不管这小贝勒还只是个孩子,又因为在抓他的过程中死了青衣卫十几名兄弟,心中本就有气,当即抡起巴掌,左右开弓,狠狠连扇了那小贝勒好几个耳光。
小男孩两边脸顿时就红肿起来,终于停止了骂声。哇的大哭起来。
许梁下令青衣卫撤离乌兰镇,耳边听着那小男孩大声的哭泣,不由心中烦燥,扭头朝多隆喝道:“让这小子闭嘴!”
多隆闻言。拍马走到古尔欣身旁,用满语说句什么,就见古尔欣脸上露出畏惧的眼神。看了许梁一眼,赶紧闭了嘴。止了哭声,嘴里小声地抽泣。
旁边铁头看得好奇。便笑问道:“多隆,你跟这小子说什么了?”
多隆脸色一红,尴尬地道:“铁大人,也没什么。我就是吓唬小贝勒,许大人很讨厌小孩子哭,他再哭,惹恼了许大人,许大人便要割了他的双手双脚,鼻子耳朵。”
“”铁头无语。
众人再次回到进乌兰镇的那条岔路口,许梁喝令整个队伍走向前方京师的方向。
贺虎臣感到很奇怪,便问道:“怎么,大人,咱们不回玉田城吗?”
许梁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贺虎臣,把贺虎臣看得老脸一红。
“贺将军,你别忘了,咱们是悄悄地出来的,如果再次回到玉田,身后却带着七八车的金银玉器,外带三十几名妙龄少女,哦,还有个后金的小贝勒古尔欣。见着洪中丞,你让我如何解释?”
“这个”贺虎臣转眼间也想到这确实是个难题,便虚心地请教道:“那依大人之见,该当如何?”
许梁回头一指身后的七辆满满当当的马车,道:“这些东西带着太扎眼了。得先运进京城去,让燕掌柜设法处理了。还有这些女人,也不能带回玉田城去。”
贺虎臣认同地点头,道:“还是大人想得周到。只是咱们不声不响地做下这么大的事情,难道不告诉洪中丞吗?”
许梁看着贺虎臣,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语重心长地道:“虎臣哪,洪中丞是上级领导,代表的是朝庭,咱们在上报消息之前便要想清楚什么该报什么不该报?比如说咱们身后这几车财宝,便不能报。除非你想将你自己那份也给洪中丞匀一份?”
贺虎臣想了一会,果断摇头,讪讪地道:“还是不了吧,末将与洪中丞严格说起来也不是特别熟。”
许梁一脸的孺子可教。
众人在路上走了一天一夜,第三天上午赶到北京城外,在早得到消息的燕七的接应下,顺利地进了京城。
在京城外围法华寺附近的通天下车马行院内,燕七领着手下的弟兄接手处理几车的金银玉器。许梁将此次出战的所有青衣卫弟兄集合起来,开始论功行赏,战死的弟兄给抚恤银子,活着的赏钱赏女人。
一众青衣卫虽然伤心于死去的弟兄,但由于许梁给的赏赐足够丰厚,白花花的银子拿在手中,众青衣卫便开始乐呵呵的。
打赏完毕,还有一件闹心的事情,那名被捉来的小贝勒爷古尔欣年纪虽小,但却挺有骨气,被青衣卫的弟兄收拾服贴之后,不哭也不闹,但却用绝食相威胁了,不喝水也不吃东西,进京城的一路上,已经饿得两眼冒金星了,也不松口。
许梁又不能放任这小屁孩活生生饿死了,便再次把多隆叫来,阴着脸色吩咐道:“多隆,你们后金的那个小贝勒爷已经饿了两天了,再不吃东西,我担心把他饿死了。你去,不管用什么办法,让那小浑蛋吃东西!”
多隆脸色发苦,去看了那古尔欣一趟,半个时辰之后回禀许梁,古尔欣已经开始主动进食了。
然后,多隆郑重地向许梁行了个大礼,眼巴巴地看着许梁,道:“许大人,多隆有一事相求。”
许梁讶异地看着他,道:“你说。”
“我想肯请许大人,从乌兰镇中救下的女子中赏赐一个给我,我决定了,以后就跟在许大人手下,再也不回后金去了。”
“嗯?”许梁听了,很是诧异,盯着多隆,道:“多隆,你不用担心本官会违背承诺。本官既然答应了放你回去,自然会放你回去的。怎么,你要留下来?你不回去与你的家人团聚了?”
多隆一脸郁闷,欲哭无泪地道:“我的许大人,多隆已经回不去了。我在后金的家人,不久之后也必将人头落地。”
许梁大感吃惊,问道:“这是为何?”
多隆看着许梁那确实吃惊的神情,却当面号陶大哭,一边抹眼泪一边道出了缘由。
原来多隆原本的想法,确实是想在许梁面前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回后金去与家人团圆的。然而在乌兰镇追击后金的小贝勒古尔欣的过程中,多隆恰好被分到铁头那一队,于是与古尔欣的护卫交上了手,而自然而然的,也被古尔欣和一众后金侍卫认了出来。原本多隆也没当回事,反正那些侍卫已经补杀光了,暴露了身份也不打紧,然而就在刚刚,多隆去劝说小贝勒古尔欣的时候,那小兔崽子居然咬牙切齿地向多隆透露,在古尔欣发觉逃不出去的时候,已经在铁头等人追上之前,命其中的两名护卫躲了起来,找机会回去报信。
也就是说,多隆以为古尔欣的护卫都被杀光了,然而其实还有两名漏网之鱼。而此刻,这两名漏网之鱼多半已经回到后金军中,向大贝勒阿敏揭发了多隆卖主求荣,投敌叛国的重大罪行。
如此一来,多隆远在后金国中的家人的命运,便显而易见了。
许梁静静地听完,脸上表现出十分同情和悲伤的神色,使劲拍打着多隆的肩,安慰道:“多隆,节哀顺变不过你放心,本官一定替你挑一个屁股大好生养的女人赏赐给你,这样用不了两年,你很快又会有新的家人的!”
“大人,你别说了”多隆哭道。(。。)
第五百二十三章 进宫()
众人在北京城里好吃好玩了一整天,才随许梁返回玉田城。
这时候,孙承宗率五万朝庭官军已攻下了后金驻守关内的最后一座城池,永平城。战果十分辉煌,杀敌四千六百多人,后金兵在大贝勒阿敏的带领下,仓惶退出关外。
至此,自崇祯二年十一月后金袭击明朝,到崇祯三年的二月,明军击退后金兵,历时四个月,明朝终于迎来了短暂的胜利。
消息传到玉田城的时候,许梁等人刚回到玉田城不久,洪承畴得到战报,兴高采烈地将许梁,贺虎臣,司马求道,黄道周等陕西官员叫到玉田县衙大堂,当着众人的面,大声地朗读前线传回来的战报。
“赢了,终于赢了!”洪承畴仰天长叹道。
许梁等人见洪承畴如此激动,也不免跟着应景地摆出振奋的表情,虽说孙承宗打了大胜仗,其中没有陕西兵什么事情,但好歹赢了不是?
贺虎臣嘴唇哆嗦着,就要上前禀报什么。
“嗯哼!”许梁重重地咳嗽一声,狠狠地瞪了贺虎臣一眼,将贺虎臣生生拉了回来。
好在洪承畴完全沉浸在明军的大胜情绪当中,没有发觉许梁和贺虎臣的异常。
好生勉励了众人一番,洪承畴才摆手放众人离去。
许梁径直回到了住处,贺虎臣便一脸疑惑地跟了过来,追着许梁进了屋内,贺虎臣挠头问道:“大人,咱们抓了阿敏小儿子的事情,您为啥不让末将禀报给洪中丞哪?”
许梁没好气地瞪着他,道:“贺将军,小贝勒古尔欣是谁抓的?”
贺虎臣道:“当然是大人您了。”
许梁幽幽然道:“既然是本官抓的。凭什么要告诉洪中丞?”
贺虎臣纳闷了,道:“可是,这种情事不让洪大人知道,咱们这军功就没法往上报哪!”
许梁听了,不住地叹气,掸了掸自己身上这身绯红的从三品朝服。道:“想我许梁也是从三品朝中大员,如此紧要的功劳,为何要假他人之手?本官自会上奏朝庭的。当然了,这其中的功劳必少不了贺将军一份。”
贺虎臣眨巴了着眼睛,恍然大悟地道:“倒是末将考虑不周了。”
许梁若有深意地看着贺虎臣叮嘱道:“贺将军,本官不是那种吃独食的人,你的功劳,本官必不会少了你了。但是,你在洪中丞面前。可得守口如瓶。”
贺虎臣神情肃然,想着他这一次进京,除了跟着许梁出去,抓获了阿敏的小儿子这一份拿得出手的军功之外,实在没什么可圈可点的战绩,便将官复原职的希望寄托在许梁身上,对许梁的交代自然满口答应。
许梁审视地看了贺虎臣一会,见他神情不似作伪。便满意地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打银票子。递到贺虎臣手上。
贺虎臣双眼猛地睁到最大,那打子银票拿在手里直晃眼睛,粗略一看,一千一张的银票子足有十多张。贺虎臣为官以来,还是头一回一次性拿着这么多的银子,不禁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大人。这,这是?”虽然心底已经猜到了少许,但贺虎臣依旧忍不住出声问道。
许梁淡然道:“咱们在乌兰镇劫下的那些东西,燕掌柜已换将大部分换成了现银子,这是一万五千两银子。是给你的那份。”
贺虎臣听了,当即咧嘴嘿嘿直乐起来,伸出两根手指头探到嘴里沾了些唾沫儿,便当着许梁的面,乐呵呵地清点起来。连数了两遍,十五张一千两整的银票子,一张不多,一张不少。
“嘿嘿,末将,末将就不客气了。”贺虎臣笑呵呵地道:“多谢大人。跟着大人混,就是有奔头。”
许梁见状,笑骂道:“贺将军,看你那点出息,区区万把两银子就能把你乐成这样!往后只要跟着本官,赚银子的机会多的是。”
贺虎臣点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是,是,末将今后这一百来斤,就拜托给大人了。”
“恩。”许梁再次叮嘱道:“这银子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贺虎臣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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