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许梁点头道:“这么说,戴镖头是答应接这趟活了?”
“错了!”戴莺莺一脸得意之色地纠正道:“不是我爹爹答应了,而是我们西门镖局答应了。”她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正色道:“经过我们西门镖局所有人经过商讨,我们一致同意接下许大人这趟差事,只不过,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戴姑娘请讲。”许梁眼见这小姑娘装的一本正经,心中好笑,放松地将头朝靠背椅上一靠,笑眯眯地说道。
“痛快!”戴莺莺没想到这许主薄这么好说话,信心大增,看着许梁眼睛一眨不眨地说道:“我爹爹到大人你的巡防营任教头没问题,但是,我们要求,我们西门镖局的其他镖师,也得到巡防营里当教官,至于这薪水嘛,好商量。”
“哦?”许梁没料到这小姑娘说了这么一个要求,探上前正色问道:“那不知贵镖局其他几位镖师都能教什么?”
戴莺莺眨着水灵灵地眼睛,颇有些奸计得逞地数着手指头道:“我爹爹呢,他只教行军布阵,安营扎寨,刺探奇袭的事情,至于其们的嘛,像什么拳脚功夫,骑马射箭,耐力体能这一些技能,自然得我们西门镖局里其他镖师担当了。”
“好!没问题。”许梁笑眯了眼睛,他道:“不过我们主要请的是戴镖头,三月一千银的酬银那是对他老人家来说的,至于其他人嘛,酬银自然就没有这么多了,我看,其他人就三月一百两银子吧,戴姑娘觉得怎么样?”
戴莺莺一听,这许梁连其他镖师都开得这么高的价儿,喜得心花怒放,头点得如小鸡啄米似的,“行行行,没问题。”
“好,”许梁笑眯眯地从抽屉里摸出一张写好的合约,递到戴莺莺面前,道:“这是我初步拟定的合约,戴小姐不妨仔细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那咱们就按这个尽快签了吧。”
戴莺莺接过来,细细地看了遍,抬头看着许梁疑惑地问道:“许大人,你这合约条件也太苛刻了吧,”她指着一处说道:“怎么这里面还有倒扣钱的条款啊?不行,这得改改。”
许梁听得大摇其头,一本正经地瞪眼叫道:“戴小姐你可要想弄清楚,我许梁可是花了大价钱将戴镖头和几位镖师请来的,你上建昌城里去打听打听,这满建昌城有哪家请人做事,三个月就给一百两银子的?别说一百两,就是十两都难找。”他认真地说道:“我这合约可是公平公正的很,你别看这上面列的扣钱条条这么多,其实只要你严格按合约来做事,根本就扣不着你们的钱。”
许梁指着合约上一处说道:“你看这条,各教头每日必须严格遵守巡防营的训练时间安排,不得迟到早退,违者每次扣银一两。戴小姐你要知道,咱们这可是直属于建昌县衙的巡防营,那是正规的军队组织,没点组织纪律怎么成?”
“还有这条,教头在执教其间,倘若无故损坏巡防营训练设施,造成损失的,须照价赔偿。这条就更好理解了,人家长工上东家那里去做事,损坏了东家的东西都得赔钱啊,何况是巡防营里面?”
戴莺莺听得,想想也有道理,不由连连点头,她道:“许大人说的也有道理,那成,我们这就签了吧。”
“好!”许梁笑眯眯地道:“与戴小姐合作就是痛快。”
许梁见戴莺莺在合约上署上了名字,拿起合约吹干了墨迹,自己收了一份,另一份交到戴莺莺手中。
戴莺莺收好合约,又伸出手来道:“许大人,这合约签好了,你这定金也该给我了吧。”
许梁一拍额头,哈哈一笑,摸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交给戴莺莺。
戴莺莺接过银票,道一声谢,想想再没其他事了,朝许梁招呼一声,扭头就走。
第四十七章 军器谈判'上'()
一天的事情忙完许梁回到东门街西头的家里,刚进门,葛乔和邢中山,胡小勇等人就围了上去,脸上都愤愤然。
“怎么了这是?”
“大人!”葛乔拱手道:“咱们的军器方面出了些问题。”
“什么问题?”许梁诧意地问道:“军器这事我已跟王知县说好了,我们可以直接到库大使去支取就成,现在又有什么新问题?可是军器库里的装备存放时间太久,已不堪使用?”
“军器倒没什么问题,”葛乔愤然道:“属下今天一早就去找了库大使,结果那大使说陆县丞打了招呼,我们要取军器须得有批条。”
“县尊的话不算批条了?”许梁怒道。
“呃,”葛乔尴尬地道:“这个空口无凭。”
许梁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怒火,又看向邢中山和胡小勇,他们两人根据安排应该是去建昌江边先取建营地点和招募兵勇去了,不过看他们脸色不善,想必也是有问题。
“你们又有什么问题?”
“大人!”胡小勇抱拳气愤地道:“属下和邢哨官按您的要求到建昌江边去取地点,选好了一处三面环水的高地,结果户房的官吏带人过来说,征地也要有陆县丞的批条。”
“嘿,陆澄源这个老不死的,存心跟老子过不去啊!”许梁顿时明白过来,咬着牙根气道。
“是啊,大人,”葛乔道:“这陆澄源在督察院呆了十多年,旁的本事没学到,最会这种暗地里使绊子下套的事情。大人,这可怎么办?倘若这陆县丞一直就这么处处与我们为难,这以后可怎么开展工作?”
“哼,老子明天就亲自找那老匹夫去。”
“呃,大人,”葛乔道:“属下今天也找了陆县丞,他说明日辰时三刻,请大人到县衙二堂议事。”
许梁点点头道:“好,明日你与我同去,我倒要看看,这陆匹夫打得什么如意算盘!”
待许梁进了后院,冯素琴早已等在那了,桌上摆了三四样小菜。冯素琴道:“许大哥,你回来了。”
许梁点头,看了眼桌上的菜肴,呵呵笑道:“喔,这好丰盛哪。”
冯素琴道:“我看大哥你这些天忙里忙外,很是辛苦,今日皂房里事情少,我便亲自炒了三个小菜。”她端起桌上一壶酒,给许梁倒了一杯,酒香四溢。
“哈,素琴你可真是我的贤内助啊。”许梁笑道。
“许大哥别乱说,”冯素琴一脸娇羞之色,“名份未定,当心让旁人听了笑话。”
许梁顿时就瞪眼叫道:“这府里谁敢乱搅舌头?当心我撕了他的嘴。”
“唉呀,你小声些!”冯素琴紧张地看一眼门外,道:“许大哥,来快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许梁捏起筷子,夹了夹肉片放进嘴里吃了起来,赞道“嗯,不错,素琴,就你现在这手艺,都可以开大饭馆了。”
“呵,你净瞎说,人家哪能做那么好?”冯素琴听了心上人的赞词,心里头美滋滋的。
待许梁吃了会,冯素琴用低低的声音说道:“许大哥,我娘她,知道咱们的事了……”
许梁点头,道:“嗯,你都在皂房做了那么久了,她自然知道我是你老板了。”
“唉呀,不是说这个!”冯素琴红着脸急道:“我娘她知道我跟你好的事了!”
“嗯?”许梁重重地嗯了声,醒悟过来,抬头看着一脸娇羞的冯素琴,忐忑问道:“那,那伯母是个什么态度?”
冯素琴头垂得更低,声如细蚊,“我娘说,若许大哥不嫌弃,还请早日把事定下来,免得旁人说闲话……”
许梁顿时睁圆了眼珠子,惊喜地看着冯素琴,嘴里哈哈地连笑起来。他大笑着起身,走到屋外大嗓门一吼:“春儿,夏儿?云儿,秀儿?死哪去了?快快,给少爷我好生整一桌,爷今儿我高兴,要摆上一席!哎,别忘了把葛乔和邢中山,胡小勇他们叫过来!”
第二天,时间是天启六年十二月十五,阴天。
许梁与葛乔走出许府外,揉了揉依旧有些头疼的脑袋,迷糊地道:“老葛,咱们走吧。”
葛乔关切地问道:“大人,您没事吧?”
“嗯,还行,还撑得住。”
“唉,我昨晚就一直劝你别喝那么多酒。邢哨官也是,一个劲地敬酒!”葛乔顿着脚道。
“没事!”许梁摇头晃脑地一摆手,咧嘴傻笑:“这不,高兴嘛!”说着抬脚就下台阶,一个趔趄,差点栽到地上,吓得葛乔敢紧扶住。他朝府内喊道:“阿良!快去将大人备好的轿子抬出来。”
随着府内一声应喝,未几,一顶蓝色的四台官轿稳稳地停在许梁面前,阿良小心地卷起轿帘,道:“少爷,请上轿。”
蓝色官轿不紧不慢地朝县衙方向走,阿良一边走,一边嘱咐那四个轿夫:“抬稳些,抬稳些,少爷他不舒服,当心颠着了。哎,小心,这有个坑……”
葛乔一脸无奈地看着天色,心道就这速度,只怕是赶不上陆县丞约定的时间了。
到了县衙门口,官轿停下后,阿良拉起轿帘朝轿内叫道:“少爷,到了。呃,少爷?少爷?”
葛乔问道:“怎么了?”
阿良苦笑道:“少爷他,睡着了……”
当许梁一边走一边拍着两面颊与葛乔进了县衙二堂,抬眼一看,不由吓了一大跳,只见二堂里一县之主王知县当中而坐,陆县丞沉着脸坐在主座左首,江典史抬着他,对面空了两个位置,想来是留给自己和葛乔的,江典史再往门边方向,分两边却是坐满了人,许梁大略扫了眼,哟嗬,这六房主事,巡检,驿丞,仓大使,库大使,连建昌教喻和训导两位老夫子都到了,这,这是要“六部九卿”会审的节奏啊!
“啊,抱歉抱歉,本官来晚了,见谅啊见谅!”许梁拱着手,打了个罗圈揖,讪笑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了坐下。
“许大人做事,向来就是这么准时的么?”江典史呵呵冷笑道。
“啊,”许梁眉头一皱,看了看主座上王知县阴沉的脸色,不由讪笑一声,道:“昨晚上喝了些酒,起晚了啊,还请县尊和陆大人江大人见谅!”
王知县点头,看许梁一眼,复又神情复杂地看下首端坐的陆县丞一眼,沉声说道:“既然许大人和葛副使都已经到了,陆县丞,你可以开始了。”说罢,端起桌前的茶杯,抿了口茶水,再放下时却是眼皮子一垂,打起盹来。
许梁听了,大为惊异地看王知县一眼,暗道看来得罪这位县尊的并不只是自己啊,嘿嘿,陆老匹夫又做了什么事让王知县这么不高兴?
陆县丞脸色便有些尴尬,他轻了轻嗓子,看一圈屋内的众人,道:“今日把六房主事,各司职一起叫来,是为了许大人主持组建巡防营的事情,本官考虑到此事兹事体大,需要建昌一县属员集体讨论,是以,事先未经请示县尊,就把大家都召集到这里。”他朝王知县一拱手,歉意地道:“此事陆某办的鲁莽了些,还请县尊海涵。”
王知县轻嗯一声,仍未抬头,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清。
“好!”陆县丞脸上尴尬之色更盛,但想到这许梁一直以来的强势,脸上闪出一线决然,又道:“今日主要商讨两件事情,一是巡防营向县库支取军衣军器的事情,二是巡防营建营征地的事情。”
众官吏听了,顿时明白过来,看来这建昌许主簿和陆县丞今日这情形,只怕是矛盾早已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势成水火了。众官使暗道有好戏看了,一个个打起精神,仔细听着陆县丞讲话。
许梁背靠着椅子,待陆县丞话音一落,便冷冷地接口道:“本官以为,这两件事情,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根本用不着陆大人把大家都叫来,煞有介事的商讨。”
他看一圈众人,将众官吏看戏的眼神尽收眼底,徐徐地道:“建昌巡防营,说到底还是建昌县的属营,巡防营从县军器库中领用军器军备,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用不着商讨。”
“不然……”陆县丞插口道。
“陆大人听下官把话说完,”许梁截住陆县丞的话音道:“这事,在建营之初,本官就向县尊大人报告过,县尊大人也是同意了的。”
王知县闻言睁开眼睛,点头道:“嗯,这个,本县当时确实是同意了的,只是后来陆县丞又有了不同的意见,嗯,这事,咱们县衙最好还是拿出一致意见的好,陆县丞,许主簿,这事你们两人就尽快商讨个结果出来,本县就不插手了。”说完,王知县眼皮子又一垂。
陆县丞闻言,冷嗤一声,得意地道:“许大人,县尊都已经发话了,这下,咱们该好好商谈一番了吧。”
第四十八章 军器谈判'下'()
许梁见陆县丞一脸得意之色,心中没来由的感到一阵阵厌恶。这个陆澄源到了建昌县一个多月来,县务政事没见他有多少革新,一天到晚窝在县丞房内,虚头巴脑,阴险算计,与许梁的做事风格格格不入,自许梁开始组建巡防营后,这陆县丞一直就千方百计地想要插上一手,从粮饷到人事,他都没能沾到边后,这就开始在军器装备上拆台架秧子。许梁想起前世的一句话,外斗外行,内斗内行,说的大抵也就是陆县丞这一类人。
许梁深吸口气,道:“那陆县丞觉得咱们该怎么个谈法,还请陆大人划下道来,是死是活我许梁接着就是。”
陆县丞洋洋自得地看一圈堂内众官吏,从衣袖里抽出张纸条,伸到眼鼻子底下瞅了眼,这才道:“在谈之前,本官先问下许大人,九江分守道衙门下发的关于组建巡防营的批文里,白纸黑字地写着巡防营粮饷自筹,是也不是?”
许梁点头,道:“不错。”
陆县丞道:“那么,实际情况是这组建巡防营的银两一直以来都由你许大人独家管理,从未入过县衙户房的帐头,这是也不是?”
许梁又点头。
陆县丞见许梁应得干脆,心中轻蔑,脸上却是笑得更盛,道:“那好,既然如此,巡防营有什么理由白白地上我军器库领用军器?”
许梁皱了皱眉,道:“陆大人所说的都是实情,但下官觉得,巡防营上县库房取用军器,还是天经地义的,理由有二:其一,九江道批文上说的是粮饷自筹,可没有军器军备也是自筹,那这军备军器,县库里若当真没有,那也就算了,如果有,拔付一些也无不可。其二,巡防营虽是由下官挂职这巡防使,但批文上可没说巡防营就不归县衙管了,巡防营还是在县尊大人的直接管理之下,进一步说,巡防营保的是建昌一县的安宁,就这点上说,建昌县衙也没有不支持的理由。”
陆县丞尚未开口,底下坐着的户房主事就开口了,他朝王知县坐着的上方一拱手,脸上堆着笑脸道:“四位大人在上,下官身为户房主事,在粮饷军器一事上,下官以为陆大人所说的大有道理,旁的不说,下官只知道平常百姓人家的长工,佃户,倘若没往东家里头挣银子,那这东家自然也就没有一日三餐白白管饭的道理。话虽然说得粗俗,但道理却是这么个道理,许大人的巡防营自组建至今,既未向县衙户房缴纳过一文铜板,也未向户房呈报过一册帐簿,如此说来,户房也就没有过问巡防营的事务的义务。”
陆县丞听得赞许地看了户房主事一眼,暗道自己提拔的这名主事还真有些子本事,关键时候能够旗帜鲜明地站出来声援自己,不错,不错。
那户房主事眼睛余光发觉了陆县丞的赞许之意,大受鼓舞,端起面前的茶杯一口喝干了茶水,吐出片茶叶末,一撸袖口,眼光扫一圈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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