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汝才和万文山对视眼,暗道果然还有别门道,便看着许梁仔细听着。
许梁幽幽然说道:“此次剿匪,你们两个不要急着贪功冒进,要稳定地打,持续地打,打得越久越好。”
“这”罗,万两人又不禁迷惑了,这仗到底该怎么打?
“大人说话越来越高深莫测了!末将连听都听不懂了。”罗汝才搓着手下的黑泥沫,嘿嘿笑道。
“大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万文山问道。
许梁想了会,沉声说道:“张年运抓着王公公的死因不放,已经询问过戴风将军了,依我的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便会传唤你们两个去问,多半还会问讯于先锋营将士。他是钦差,他要问话我们只有配合。然而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们两个带兵去了山里,他张年运再大的能耐,也不甚于深入山里去审讯。”
罗,万两人恍然大悟。随后罗汝才又问道:“若是,张钦差派人到追到山里去传唤,我等又该如何处理?”
许梁听了,沉默一阵,忽杀气凛冽地道:“荒山野岭很危险,钦差派去的人,很可能出现意外。你们见不着传唤的人,自然勿需理会。”(。。)
第三百一十八章 乔尚书老狐狸()
当晚天黑之后,平凉城门落锁。子时时分,突然东,南两座城门大开,梁军先锋营和骑兵营分别自两处城门连夜出城,匆匆奔入黑漆漆地夜色中。
六七千人的部队出征,自然难以瞒住暗住盯梢的人。钦差张年运很快就便沉得的砸门声惊醒,迷迷糊糊地起床,打开房门,待听说了探子禀报的异动,张御史立马就惊醒了,连夜点齐一队钦差卫队,赶去东城门。
待张御史气急败坏地带兵赶到东城门,只见城门紧闭,出征的先锋营官兵早已出了城,不知道去了何处。
张御史喝令守城的将校找开城门,然而将校压根就不理会这位钦差大人,声称没有平凉游击将军的指令,城门已落锁,绝对不能擅自开启。
两军对峙的期间,守城的梁军越聚越多,手执兵器,脸色不善地围在东城门处,隐隐地将张御史和那队侍卫困在中间。
张御史气得差点吐血,见形势不对,他还不至于干出强行闯城门的事情。转而气冲冲地去了平凉游击将军府,要戴风下令开城门。
戴风将军原本就是伤病员,睡得早,也睡得沉。钦差侍卫们粗暴地将将军府的大门敲开,张御史进了将军府上,喝令将军府的下人去将戴风叫醒扶起,张御史亲自走到戴将军床前,强忍着怒意,用自认最和气的语调,向戴将军索要开城门的手令。
戴风一脸迷茫,朝胸前缠得一层纱布一指,苦笑道:“钦差大人。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能管理城防事务?城防早移交给许大人兼管了。”
张御史听了。顿时气血上涌,眼前发黑。二话不说,出了平凉游击将军府,一路咒骂着转而去了城北的许府。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赶到许府大门口,侍卫尚未上前拍门,忽然自围墙上,两侧小巷里冲出上百名手执劲驽的青衣卫,将不足二十人的张钦差和侍卫们围在中间,青衣卫校尉警惕地喝问道:“来者何人?胆敢深夜擅闯许府?”
张御史没料到许府的防卫这么严密,暴露在冷冰冰的箭芒之下。再急燥的心情也会冷静下来。张御史上前,表明身份,喝令青衣校尉进府通传。
青衣校尉上上下下将张御史打量一阵,令两名青衣卫进府去通禀,却并未将警戒的力量撤去,依旧冷冷地盯着张御史和一众钦差侍卫。
张御史心里恼怒,强忍着不发作,负手站在寒冷的街道上等了许久,才听得许府里响起一串脚步声。随后府门半开,许梁身穿米色棉衣裤,呵欠连天地出来,揉着眼睛朝张御史拱手问道:“张大人大半夜的不在屋里睡觉。带兵赶到下官府上,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张御史冷哼一声,暗道。你当我愿意三更半夜不睡觉,顶着寒风到处跑吗?
“子时时分。梁军先锋营和骑兵营突然大举出城,去向不明。许大人可清楚?”张御史冷冷问道。
许梁道:“确有此事。静宁城那边的流贼又不安份了,本官身为剿匪正使,出兵清剿流贼,义不容辞!”
张御史暴怒道:“本钦差早有指令,各级官员将领不得随意出城,况且本钦差正有许多疑点要问讯于梁军先锋官罗汝才;许大人此举,该做何解释?”
许梁手捂嘴唇,将涌到喉咙边的呵欠声压了回去,轻描淡写地道:“军情紧急,刻不容缓!本官正打算明日亲自上知府衙门去向两位钦差大人禀报。而且,这件事情,本官曾与陕西参政洪大人汇报过,洪大人也是赞同的。”
张御史见许梁这样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更加恼怒,气急败坏地喝道:“你速速下令,打开城门,本钦差要传唤梁军先锋官罗汝才到府衙问话!”
许梁听了,眼睛越睁越大,终于气极而笑,“三更半夜,张大人就为了传唤一个罗汝才便要本官下令开启城门?笑话!城门落锁,事关全城百姓的生死安危,岂能如此儿戏!”
“许梁!”张御史喝道:“本官怀疑罗汝才和先锋营深夜出城,必是想要隐瞒什么罪证!你若心中无愧,为何敢打开城门?”
许梁白眼一翻,终于打了个呵欠,摆手道:“张钦差如果没有旁的事情,就请回吧!仅仅为了传唤一个出征的将领便要半夜开城门,说出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本官丢不起这人!”说罢,许梁转身进了许府大门,大门紧接着砰的一声合上。
门外边,张御史气得浑身颤抖。
次日,天色微亮,东城门刚刚开启,便见一队骑兵风驰电掣般飞奔出城,看服饰,正是钦差卫队的官兵,城楼上的校尉见此情景,不屑地呸了一口。
钦差大臣,刑部尚书乔允升刚刚洗漱完毕,便见佥都御史张年运冲进屋来,顶着双熊猫眼,拉着乔尚书的长袖,气急败坏地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向乔尚书控告一遍。
乔尚书被缠得没办法,只得决定将双方当事人找来,当堂对质。
于是,休息在家多日的平凉同知许梁被传唤到了知府衙门大堂,平凉府衙的各级官员也都聚到了大堂之上,乔尚书见人都差不多到齐了,便清了清嗓子,抬眼看着许梁,正要开口询问,忽听得堂外沉重的脚步声响,抬眼朝外看去,便见陕西参政洪承畴大步走了进来。
乔尚书微微惊愕地问道:“洪大人怎么也来了?”
洪参政昂首立在堂中,朝顶着熊猫眼的佥都御史张年运瞪了眼,道:“老夫听闻尚书大人今日升堂质问许国忠昨夜梁军先锋营和骑兵营深夜出城的事情,特意过来当回证人。”
乔尚书左右看看,疑惑地问道:“敢问洪大人,许国忠是又是哪里的大人?”
许梁心里一阵腻味,尴尬地拱手道:“尚书大人,下官表字国忠”
“哦!”乔尚书长哦一声,神情怪异,显然没料到许梁会有这么一个表字。怔了一会,想起正事,便问道:“呃,洪大人要做什么证人?”
洪参政伸出蒲扇般微黑的手,指着许梁道:“昨夜梁军突然出征,国忠他早已禀报给了我,我很是赞同。两位钦差大人若是想要借此事处罚国忠,那便连老夫一道处罚了罢。”
洪参政说完,堂上众人齐齐一惊。乔尚书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沉吟着不语。张御史那双熊猫眼瞬间睁到最大,眼里惊疑不定。许梁也是十分震惊,此外还有一丝感动,当初将先锋营出征的事情煞有介事地向洪参政禀报,未尝没有将洪参政推到前台当挡箭牌的想法,只是没料到洪承畴居然也是个不怕事的人,而且这么回护许梁。
张御史愣愣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乔尚书转眼间便想了许多事情,从洪承团对许梁的回护态度上看,许梁与洪承团的关系肯定不一般,联想到自己离京前朝庭中关于陕西巡抚人选的热议,乔尚书便打定了主意,他略微尴尬地轻咳几声,朝洪参政呵呵知道:“洪大人快别站着了,快请坐。”他又扫一圈堂内众官员,继续呵呵笑道:“如此说来,这都是一场误会!哈哈,看看这事闹得张大人,依本官之见,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张御史抬眼看一眼大马金刀坐着的洪承畴,吭哧了半天,终是没有说话,神情黯然地低了头,张御史可以不顾及许梁平凉同知的身份,但却不能不顾及陕西参政洪承畴的面子。洪承畴官声向来不错,是朝中陕西巡抚的热门人选,对于这样的人物,张御史哪敢轻易得罪?
乔尚书见状笑得便有些冷淡,“洪大人关心百姓疾苦,地方安危,授意梁军出征,无可厚非。许大人为保平凉城的安稳,坚持原则,不愿随意打开城门,也是尽忠职守的表现。至于张御史嘛,为了尽快查清王公公的死因,行事急燥了些。但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为了更好的替皇上办差,这件事情,谁都没有错,纯属误会!”
乔尚书三言两语便给这事件定了性。既然都定性为误会了,那这质问自然进行不下去了,乔尚书便宣布散会。
众官员陆续离开的时候,乔尚书忽然叫道:“许梁,呃,国忠哪,你随本官过来一趟。”(。。)
第三百一十九章 酸儒,我呸()
乔尚书在原本是平凉知府的书房里接见了许梁。
书房里应当是经过一番打扫,靠墙的书架上的书籍码得极为整齐,一尘不染,乔尚书坐在书桌后边,将桌上摊开一半的古书收起,随手放进抽屉里面,朝许梁招手道:“许大人不必拘礼,本官到了平凉之后,还未曾找许大人单独聊聊,快请坐吧。”
许梁脸上露出个受宠若惊的笑容,小心地搬张凳子,靠近点那书桌坐了,拘谨地一笑道:“自京城一别,下官居然能够这么快再次见着部堂,着实高兴了好些天。”
“哈哈,许大人客气了。”乔尚书手捋长须,爽朗地笑道。两人聊了些京城的事情,乔尚书很快就将话题引回到眼前。
“佥都御史张年运大人做事,向来就极为认真,他是纯粹地对事不对人,这些天张大人查案的热情很高,兴许有许多触动许大人的地方,那也是张大人一贯的行事风格,绝非对许大人自身有什么看法。”乔尚书徐徐说道。
许梁心底冷哼一声,什么对事不对人,这张年运明明就是盯上了自己!心里这般想着,许梁脸上却露出理解的笑意,拱手道:“下官对张大人的行事作风也早有耳闻,不曾在意。在王公公的事情上,下官坦坦荡荡,纯洁得如同镇宣刚出炉的白纸,找不到任何污点。”
乔尚书颔首道:“许大人有如此胸襟,令人钦佩。本官听说昨夜梁军中的先锋营和骑兵营业也开拔?”
许梁道:“大人容禀,被咱们从静宁城赶出来的流贼又有了反攻的迹象。下官得报,不能不防。是以连夜派兵出城。”
乔尚书赞赏道:“许大人在审讯期间能够不忘本职,一心为公。十分难得。这事若传到当今圣上耳中,圣上必然欣慰。”
顿了顿,乔尚书放低声音道:“说句大不敬的话,王公公左右是死了,本官到平凉来查到什么东西并不重要,只要能给皇上一个过得去的交待就成。许大人,只要你用心办差,大力剿匪,必要的时候。本官会提点张御史,尽早结案的。”
许梁听得心中一动,听乔尚书的意思,他是不想深究王公公的死因了?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位尚书大人大张旗鼓地跑一趟平凉,就是为了随便找个理由糊弄崇祯皇帝?许梁虽然打心里怀疑,然而纵观乔尚书到平凉后的种种表现,除了赴宴就是听曲,要不然就是喝花酒,对查案的事情一点都不上心。
许梁一时不敢确定这位刑部尚书的真实意图。小心地应对一阵,便满脑子疑问地退了出来。
出了那间书房,来到衙门外院,许梁被一阵吵闹声惊醒。循声看去,见院中央过道里围了一群官兵在那笑嘻嘻地看热闹,人群中间依稀有两个人在扭打。旁边还有一人在劝架。
待听清了其中一人的叫骂声,许梁猛地一惊。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拨开围在外面的京营官兵。探头往里看去,只见平凉推官黄道周披散着发髻,一手牢牢地抓住平凉同知陆一发的官袍,一手使劲朝陆一发脸上打去,却在半空中被另一蓝袍官员,平凉知县郭天叙拦住了。
“无耻之徒,受老夫一拳!哎呀,郭知县,休得拦我!”黄道周状若颠狂,由于一手被郭天叙拦住了,打不下去,愤愤然叫骂道。
另一方,平凉同知陆一发一侧肩上的官袍已经被扯掉了半边,身上的官袍也被黄道周扯得皱皱巴巴,陆一发涨红了脸色,面对黄道周的愤怒叫骂和随时有可能落下的拳头,一味躲闪,狼狈不堪。
围观的京营官兵难得见到朝庭官员撸袖子干架,看热闹的热情高涨,兴奋地紧盯着场中,不时发出一阵笑声。
许梁见状,脸色一黑,沉声喝道:“黄道周!快住手!”
黄道周扭头见是许梁,手势一顿,却仍不放手,叫道:“许大人,你来得正好,且看老夫如何教训这个无耻之徒!”
陆一发看见许梁,如同溺水之人见着了救命的水草,尖叫道:“许大人,救命啊!”
黄道周听了登时大怒,扭过头又要冲上前去揍陆一发。
许梁冲上前,甩手将两人分开,愠怒道:“够了!堂堂平凉推官,当众行凶打人,成何体统!”
黄道周愣愣地看着许梁,怒哼一声,瞪着陆一发。
陆一发涨红了脸色,挣脱了黄道周,草草地朝许梁拱手一礼,拨开围观的官兵,掩面而去。众京营官兵见没热闹可瞧了,不免有些惋惜,慢慢地散了。
许梁怒气冲冲地喝问黄道周:“怎么回事?”
黄道周撇过头去,不吭声。许梁转而看向平凉知县郭天叙,郭知县两手一摊,茫然地禀报道:“下官也不知情,当时陆同知走在路中间,钦差张大人追上去与陆同知说话。不知怎么的,这恰好让黄大人看见了,黄大人就这么怒发冲冠地冲上来,扯着陆同知便打,下官见势不对就敢忙上前劝架。”
许梁朝四周看了看,不由问道:“那张御史呢?”
郭天叙道:“黄大人与陆大人打起来后,张钦差便抽空走了。”
许梁点点头,打发郭天叙离去,自己拉着黄道周出了知府衙门。两人走在街上,都没怎么说话。
将走到黄道周府上的时候,许梁终于忍不住了,没好气地问道:“到底怎么了?”
黄道周撇撇嘴,闷声闷气地道:“没怎么,下官看见陆一发又与张年运凑到一块了,看不顺眼,手痒了想揍人,一激动便冲上去了。”
许梁无奈地叹道:“老兄,你都四五十岁的人了,老胳臂老腿了,又精瘦精瘦,浑身上下没几两肉,还想学人打架?也就陆一发见你年纪大了,没有还手,不然,两个你上去都要被陆一发打趴下。”
黄道周看了许梁一眼,不负责任地道:“打趴了有什么打紧,后边不是还有大人你吗?”
许梁瞪眼道:“我虽然还属于年轻小伙子的行列,但我可不会动手帮你。”
“哼哼。”黄道周道。
两人又沉默着走了一阵,不一会两人站到了黄道周家门口。许梁再一次问道:“真没别的原因?”
黄道周认真地道:“真没有。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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