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再碰一杯?”
韩王世子这番提议,陆澄源和史俊生等陪坐的官员连忙起身响应。众了碰了一杯之后,叶指挥重重地坐了回去,兀自生产闷气。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
这一场不快便算岔了过去。后面尽管韩王世子,陆澄源等人尽挑了些欢快的话题。想活跃气氛,然而经历了先前的不快。几个重要人物都兴致不高。
许梁陪坐了会,便借故起身告辞,黄推官紧跟着许梁起身离去。
许,黄二人走了,包间里的其他人却没急着走。韩王世子朱子健斜眼看着平凉知府张凤奇,转而朝王公公哑然失笑道:“若不是知道咱们张大人仍是朝庭正式任命的平凉知府,本世子还误以为许梁才是平凉知府呢?”
王公公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张凤奇顿时臊得头都快埋到桌子底下,忽然倏地抬起头,涨红了脸色,愤然叫道:“世子何以如此羞辱本官?”
“我羞辱你了吗?”韩王世子讶异地叫道,瞪眼扫一圈屋内的其他人,问道:“陆大人,史大人,你们说说,本世子何时羞辱张知府了?”
陆澄源和史俊生讷讷地不敢回应,虽然他们对张知府的软弱无能也深为痛恨,但人家到底是平凉知府,两人还归张知府管着,日后还多少看人家脸色行事,怎么敢傻到去当面得罪。
“瞧瞧你自个儿,许梁面前便像老鼠见了猫的样儿!败兴玩艺儿!”韩世子冷哼一声,起身拂袖而去。对面,安东中卫叶指挥和指挥同知黄子仁急忙起身,匆匆地朝王公公拱了拱手,紧追着韩王世子而去。
宴席不欢而散。
平凉推官黄道周陪着许梁一路踱回到许府门口,临分别时,许梁沉吟着说道:“今晚本官瞧着形势不对头,这几天知府衙门那边的动向,你多注意点,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向我报告。”
“大人放心,下官省得。”黄推官点头应下,又摇头轻笑道:“今晚也不知道这叶延庆发了什么疯,竟然会这么急着跳出来?他的安东中卫闲得发慌还是怎的?”
许梁目光落在街上廖廖的灯光上面,眼眸深沉,幽幽然说道:“有人看着王体乾带着圣旨到了,自以为强援来了,便等不及了。”
“大人,你说会是谁等不及了?”
“好多人都等不及了。安东中卫现在穷得叮当响,又没军务又没油水,叶指挥当然要等不及了,张知府被咱们欺负成受气小媳妇了,他也该等不及了”
“那咱们怎么办?”黄道周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许梁翻了个白眼,撇嘴道:“那是他们等不及了,咱们不缺兵不缺饷的,又不急,这能有什么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仅此而已。天色不早了,黄大人早些回去歇息吧,本官也乏了。”
“呃?”黄道周没想到许梁会这样回答,愣了愣,想再问清楚些,便见许梁呵欠连天地进了许府,不由苦笑着回自己的住处去。
许梁对着黄道周说自己不着急,多少有些叫黄道周宽心的意思。次日许梁便叮嘱青衣卫盯紧了安东中卫和韩王世子这些人,虽然不知道这些人上窜下跳的要做什么,但盯紧些准没有错。
虽说东厂的名声不太好,但像王体乾这样的东厂重量级人物到了平凉,平凉的各级官员哪能不知道把握机会与王公公多亲近亲近?即像眼下没有求到王公公的地方,但谁又能保证以后的仕途会不会出点什么事呢?事先勤上香,总比出事了临时抱佛脚强。抱着这种心思,各级官员排着队地宴请王公公,自然,每回宴请总要礼貌性地给许府投个帖子。
这种酒宴从头到尾虚情假意,堂堂梁军大将军许梁自然是不屑一顾的。趁着王公公赶着去赴一个又一个的宴请,许梁充分利用了这段时间到新开工的平凉皂膏厂去转了几天。
皂膏厂由伍思德主管,算是执行厂长,许府大夫人冯素琴和泾州梁家大公子梁子期作为皂膏厂两大股东的代表也时不时地会到厂里去转悠。
许梁在厂里查看各道工序生产线时,就遇到了梁子期。
梁子期还是那付谦谦有礼的翩翩君子样子,见了一身便服的许梁,热情地迎上来深施一礼,“草民见过同知大人。”
许梁赶忙扶住了,嗔怪地叫道:“梁兄这是做什么?你我相识一场,不搞官场中作揖行礼的这一套。”
“大人是平凉顶梁柱,是平凉的保护神,子期见了大人,怎可乱了礼数?”梁子期呵呵笑道。
许梁得了梁子期这一记马屁,浑身舒爽,乐呵呵地领着梁子期在厂内各处走了一圈。忽的指着进进出出忙碌的工人,问道:“子期觉得本官设计的皂膏厂如何?”
梁子期一脸膜拜,长揖到底,心悦诚服地道:“大人远见卓识,奇思妙想,令人叹服!子期从未想过,工厂竟然可以这么开!”
“这不会又是马屁吧?”许梁怀疑地问道。
“绝对发自肺腑!”梁子期诚肯地道,他激动地挥舞着左手,兴奋地道:“我算过了,按皂膏厂的这种布局和开工模式,各道工序分工作业,生产速度比之一般的工场,至少快了三四倍有余,而且这皂膏不愁销路,供不应求,说起来还是大人义气,同意梁家参股!跟着大人做生意,想不挣钱都难!”
许梁哈哈大笑。
这时,见皂膏厂的厂长伍思德一路小跑地过来,跑到许梁面前边抹汗边道:“大人,府里传信,让大人赶快回府去。王公公来府上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几时出兵()
王公公看上去精神很好,红润的脸色掩盖了不少老人斑,可见最近伙食相当好,再加上那身代表身份的大红蟒袍,隐隐地便有目空一切的风采。
“公公最近气色好多了。”许梁打量王公公一眼,轻笑道:“人家都说西北的水土不养人,可那也看对谁。如果是王公公,那就大不一样了。”
“许大人说笑了。”王公公一手抚摸着光溜溜的下巴,对连日来的美味佳肴怀念一阵,道:“咱家今日前来,是想与许大人商量何时出兵的事情。皇命难违,咱们再不出兵,圣上怕是要怪罪了。”
许梁听了,关切地看着王公公,道:“公公远道而来,车马劳顿,要不要再歇息几天,养精蓄锐一番?”
“皇命要紧!”王公公手朝北方拱手,恭敬异常,道:“咱家出京也有些日子了,早日剿灭流贼,擒了匪首,咱家也好早日回京复命。”
许梁见状一脸钦佩之色,感慨道:“公公忠君爱国,时时刻刻想着为皇上分忧,实乃我辈楷模哪。”
“不知许大人何时发兵?”
许梁沉吟着,极认真地道:“请公公放心,本官今日便调遣兵将,一切准备妥当了,本官再去请公公校场点兵。”
王公公得了许梁这番中肯的承诺,满意地走了。
这一日,许梁和王公公都特意回避了那场宴席中安东中卫叶指挥的提议,仿佛这场不愉快的酒宴从未发生过一般。
连着几日,平凉城里的战备气氛突然紧张起来。一队队全副武装的梁军士兵在城内穿行,一辆辆装载粮草的马车往来于军营和城门之间。平凉军械库大门打开,里面的武器装备被全部调往平凉游击军营。平凉城北的许府里时不时看见披挂整齐的梁军将领们进府开会议事,然而行色匆匆地离去。
从朝中官员,到平头百姓,贩夫走卒,都知道梁军要准备出征了。
东厂王公公临窗而立,看着城中繁忙备战的景象,微微点头,暗道这平凉同知许梁虽然脾气大了点,架子端得高了点。但还是忠于朝庭的嘛,朝中隐约有人构陷许梁拥兵自重,所作所为非臣子之道的谄言,真是子虚乌有。
紧张的氛围持续了四五天,待到第六日,运粮的马车少了。平凉城的大街小巷又渐渐恢复了平常景象。
看来是准备妥当了!王公公暗自想着,命手下的东厂番子早早收拾好行李,做好随时动身的准备,就等着许梁上门来请王公公校杨点兵了。
第六日。许梁没来。
第七日,许梁没来。
第八日,许梁还是没来。
第九日,王公公坐不住了。焦急地赶到许府去问情况。
许府议事厅里,许梁一脸无奈,摊着手。苦着脸色道:“事情办成这个样子,本官都没脸去见公公您”
王公公吃了一惊。急问道:“怎么?难道军队还不能出征?”
许梁深叹口气,道:“即便今日公公不来府上。本官也是要向公公您说明情况的。战备的时候出了点小问题。”
“什么问题?”
“弓箭衣甲,粮草马匹都没什么问题,就是火炮营的火药不够了。上个月本官向朝庭申请了一批,然而至今未曾运到。”许梁手抚额头,为难地道:“公公去看过静宁城,也当知道,静宁城乃是流贼最后的倚仗,防守必然严密,没有大炮的支援,当靠梁军步兵两双手去刨墙,十天半个月都打不下来。”
王公公急得跺脚,狠狠地拍打着大腿外侧,懊恼地叫道:“就为了火药的事情?许大人为何不早提出来!咱们领的可是皇命,办的可是皇差。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不配合?火药短缺的事可向总督府衙门讨要一批过来。”
许梁道:“要了,但没要到。”
“这是为何?”王公公瞪眼叫道。
许梁沉默良久,犹豫一阵,看着王公公,终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苦涩地道:“公公有所不知,本官和手下的梁军也就看着风光,放在朝庭眼里,压根就没人看得起咱们。总督大人倒是想从边关中调拨些火药应应急,然而边关的那些将军们不答应。边关将军们拿守边重任说事,总督大人也没有什么办法。”
“那就催兵仗局快送货过来!”王公公道。
“公公平凉距离京城上几千里,从京城送货,一来一去,这一个月都要耗过去了。”许梁善意地提醒道。
“那这该如何为好?”王公公一时也没了主意。
许梁注意着王公公的神色,见他两手拢在宽大的袖口中,急迫的神情不似作伪,便尺疑着说道:“从京城调拨显然是不现实的。不过,平凉火药紧缺,旁边的几个府库里,应当还有些火药,若是公公您有法子朝他们要一点过来,够打个几十上百炮的,咱们这仗也就基本打成了。”
嗯?王公公听了,神色一动,恍然大悟,迎上许梁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眼神,才知道许梁其实早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却不想去出头,得罪了同僚,便等着王公公出马。
王公公腾地起身,一脸狠厉,“好,咱家这就去各府看一看,设法也许大人调拨些过来。也请许大人整军待发,待火药一到,即刻出兵!”
“这是自然!我等着公公您的好消息。”许梁笑眯眯地点头应道。
待王公公领着几名东厂番子走后,火炮营营主司马求道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站到许梁身边,眼睛看着许府大门方向,戏谑地问道:“大人,咱们就这样去占有周边府县的火药,会不会太过份了?”
许梁嘿了一声,不屑地道:“怎么能算是我们占了呢,这明明是东厂王体乾公公的意思,咱们一偷,二没抢,东西是王公公出面去要的,与咱们梁军又有什么关系?”
“大人所言甚是。”司马求道对许梁的强盗逻缉佩服得五体投地。“有大人替咱们撑腰,这平凉城,咱们还怕谁?”
许梁轻笑一阵,暗道以东厂的威名,再加上皇帝的旨意,王公公出面去讨要火药,谁还敢不给面子?不出几日,火炮营的火药便可到位。
“本官让火炮营找的那些硝矿最近有眉目了吗?”许梁随即问道。十月初的时候,兵部职方司郎中孙元化来过平凉,虽然未能给梁军带来火药司的火药,然而许梁却从他那里套出了古代另一种硝的提炼方法,便命火炮营拿着孙元化画出的样子,四处分流而去,全力寻找那些特定环境下生成的硝石。
司马求道暗道一声惭愧,恭敬地拱手道:“已经在延绥一带的山中发现了些眉目,但尚未确定。”
“这件事情要隐蔽,不要搞得人尽皆知。”许梁吩咐道。
“是,末将明白。”司马求道点头说道。
要说东厂王公公的面子就是好使,仅仅过了三天,便从庆阳府库里找出来几包火药,庆阳知府屁颠颠地派人送到梁军军营中。
又过了两日,巩昌府也送来一些。
至此,火药已基本达到许梁要求的最低数量。
王公公又亲自赶来许梁府上,询问何时出兵,并且要亲自到步兵军营里去看一看。
许梁对王体乾的执着精神也感到很意外,也看出这王公公对自己有些不够信任,便带着王公公去了平凉游击军营。
游击军营里井然有序,该出操的出操,该巡逻的巡逻,一点即将出战的样子都没有。王公公脸色便阴沉下来。
一行数人走到军营校杨中央,只见临时搭好的简易戏台上,一队舞女正在翩翩起舞,舞姿优美,衣着却很中规中矩,显然许梁对楼仙儿的告诫起了作用。
欢快的乐声中,夹杂着台下上百人时不时的喝采声。
王公公两眼瞪得溜圆,这种歌舞升平的样子哪有一丝战前备战的样子?王公公不禁又惊又怒,尖叫道:“你们军中竟敢搭戏台唱戏?!”(。。)
第二百九十九章 天色已晚,明日再战()
对于王公公的惊叫,许梁嗤之以鼻。
“许大人,我大明军中,禁止女子入内。”王公公愤愤然叫道。
“公公,这是我梁军的戏班子,并非如你想象中的那类女子。”许梁沉默一阵,轻飘飘地回道。
“不管是哪类女子,总之”王公公还待争辩,忽的闭上了嘴,只见楼仙儿衣袂飘飘,如花丛中飞舞的蝴蝶一般,穿过戏台子,跃过戏台的简易栏杆,扑楞楞地跑到许梁面前,吐气如兰:“相见过大将军。”
许梁微微一笑,朝王公公笑道:“公公,这位是梁军戏班的舞蹈教习,楼仙儿。”
“见过王公公。”楼仙儿优雅地福了一礼,甜甜地道。
王公公尚在发愣,平凉游击戴风解释道:“楼教习也是也是许府的三夫人。”
王公公瞪目结舌,指着许梁久久说不出话来。
楼仙儿嫣然一笑,上前一步,伴在许梁身侧,边走边道:“大将军,仙儿这支改良后的舞如何?可还入得您老人家的法眼?”
“一般,一般,凑合,凑合”许梁回道。
戏班在军中出现,颠覆了王公公对大明军队的一贯认知,云里雾里地在军营中走了一圈,待出了军营,王公公都没完全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出得军营,几人站在平凉游击军营门外,楼仙儿早已返回了戏班里,许梁与戴风交待着话。
“我梁军万事俱备,三日后便出征静宁州。平凉城近日暗潮涌动,不太安稳。戴将军镇守后方,当仔细在意。确保万无一失。”许梁双手靠于背后,目光落到平凉城远处影影绰绰的屋檐上,脸有忧色。
平凉游击将军戴风猛地双手抱拳,全身的甲胄哗啦啦作响,“请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负将军所托。”
“慢来,慢来”王公公听得形势不对,急忙摆手打断戴风,惊疑问道:“难道戴将军不随军出征吗?”
戴风沉声应道:“由大将军安排。末将留守平凉,不在出征将领之例。”
王公公看向许梁,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