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强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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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强梁-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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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的?差爷还要本少爷替你付酒钱不成?”许梁道。

    “呵呵,公子说笑了。”那官差方脸熊腰,强壮得很,人却比那络腮胡子要年轻些,也就三十左右。他拱拱手道:“我们两个正是在布政使司衙门当差,听公子方才所言,想必公子也是此次秋闱高中的举人。小的姓方,未曾请教公子名讳?”

    许梁见此人虽然四肢发达,但言语却颇为得体,当下也不再冷着脸,神色略为缓和,也拱手道:“原来是方差爷。”他一挺胸膛,傲然道:“不错,本少爷正是此次秋闱考中的举人,前些日子黄大人在布政使衙门举办鹿鸣宴,本少爷是参加了的。”

    那方官差听了,语气更为客气,一踢仍坐着的络腮胡子,两人齐齐向许梁施礼道:“还来如此,失敬失敬。”又将那空着的座椅搬开,把许梁客气地迎过来坐下,客气地倒上茶水。

    方官差又道:“既然公子爷也是此次的举人,不知公子爷可认得吉安府万安县的许梁,许老爷?”

    许梁听了大为意外,他道:“我就是许梁,两位差爷找我可是有事?”

    那两官差惊异地对视一眼,方官差又小心地问道:“许公子,您可知道你考取了什么名次?”

    许梁狐疑地看那两人一眼,沉吟下道:“本少爷虽然名次不高,只有三甲第九十名,怎么?两位差爷尚有疑议?”

    方官差放下心来,搓着手,尴尬地笑,“呵,呵呵,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哪。许老爷,您可让咱哥俩一阵好找哪。咱哥俩打听到您动身要回万安后,那真是马不停蹄,一路追下来,可算在这把您给追上了。”

    许梁吃吃问道:“呃,你们追我做什么?”

    方官差神色颇为亲热,道:“许老爷,我们是黄大人派来接您去府上议事的……”

    南昌府黄维中府上,江西布政使司从四品参议黄维中见了被方官差带回来的许梁,一改先前冷淡的神色,又是看座,又是上茶,让许梁很是受宠若惊了一把。

    黄维中坐在太师椅上两手拖了拖肥肥的肚子,对许梁亲切地说道:“许贤侄啊,呃,想我跟你爷爷许老员外也算是世交,直呼你名字那就太生分了。我叫你声贤侄可算妥当?”

    许梁正襟危坐,连连点头,陪着笑说道:“使得使得。学生早就想唤您声黄伯父了,只是怕伯父您怪学生唐突。”

    “哈哈,”黄维中开怀大笑,“好好。你这声伯父叫得,老夫欢喜得紧。”

    两人亲切地说笑一阵。黄维中一整神色,郑重看着许梁,说道:“贤侄的事情,老夫考虑过了,嗯,贤侄年纪轻轻,便有一颗为国出力的心,这很好。经过老夫与巡抚大人,呃还有京里的周应秋周部堂多次筹商,决定还是把你派去建昌县填补典史的缺。”

    许梁听得心中大喜,忙起身朝黄维中深施一礼,道:“多谢黄伯父的栽培关照,日后侄儿必定精心做事,唯伯父马首是瞻。”

    “嗯,好。”黄维中见许梁如此上道,不由大为满意。他道:“此事我跟你说了,你一会就到布政使衙门领了批文就去建昌上任,此事宜速宜快,迟了怕出变故。”

    “是,侄儿这就动身。”许梁听了,连忙道。

    “呃?”黄维中噎了下,摆手道:“说急倒也不用这般着急,此次你去建昌,有些话我还得交代你。”

    “伯父请讲!”

    “建昌动乱,连县城都让鄱阳湖水寇攻破,这事朝庭极为震惊。皇上已经下旨要追查原因。你此去建昌,首要任务就是查清楚动乱的原因,虽然建昌县丞,典史都因公殉职了,但他们生前的指挥,决策上是否有失误,这才导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使几万无辜百姓受难。特别是那建昌典史冯道林,身为一县典史,原本不负责地方治安,怎么会带兵出城,还中了水寇的埋伏,全军覆没!这其中的内幕,你要仔细查清楚,报给我。”

    黄维中想了想又道:“此事,吏部周部堂也很重视,你若把差事办好了,老夫必然在周部堂面前替你好生美言一番,好处,少不了你的。”

    待许梁离开后,黄维中回到书房就开始给当朝吏部尚书周应秋写信。“恩师在上,学生黄维中执笔复言,建昌一事,学生已妥善安排,必不会误了大事……”

第二十二章 他追来了() 
建昌县,隶属于江西南康府,毗邻鄱阳湖,一条建昌江穿县而过。明孝宗分封张延龄担任‘建昌伯’后封‘建昌侯’,他的封地就是这座小县,这也是这座小县在明朝唯一被人记住的地方。

    然而如今这座小县城再一次成为朝庭关注的焦点。因为十多天前,这座县城刚刚被人攻破了。县库被洗劫一空,官兵死伤近三百人,连一县县丞,典史都死了。

    朝野震惊。

    就在建昌县的百姓热切盼望着朝庭派大军清剿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那深藏在广阔鄱阳湖水域的水寇时,从县衙里传出最新的朝庭旨意,朝庭不日将派钦差下来调查事因。

    建昌县典史冯道林虽然殉职了,但他是主要涉事人,所以,在朝庭钦差到来之前,关于他的一切动作都不能有,哪怕他如今都快成了一具腐尸。

    建昌知县王贤已经吓怕了,为保万无一失,他不仅派人看紧了停尸房,还派人看紧了冯典史的家眷。

    原建昌县典史冯道林在县城东门街道边的房子,是个占地挺广的大院落,若不是冯典史意外身亡,此该门前该是车水马龙,现在却是门可罗雀。

    一身天蓝色布裙的冯素琴打开大门,手里挎个篮子出了门。对着冯家大门的一棵大杨树下,那两个正在聊天的衙役看了看她,不以为意地接着聊天。这位面容姣好,体态动人的姑娘他们都认识,是冯道林的外甥女,只知道也姓冯。要说这冯姑娘对这娘舅一家可真不错,每天都一大早出门买菜买米,自冯典史出事之后,一屋子的老老小小都没了主意,只有这冯姑娘忍着悲痛,仍然按时出门,维持着这个家的吃穿用度。

    是以,看守的衙役对冯姑娘的印象都很好。其中一个衙役甚至还笑着对冯素琴打了声招呼:“冯姑娘,一大早又出去买菜啊。”

    冯素琴沿着街道往前走,随手从街边卖菜的人手上挑了几棵青菜,两根苦瓜,路过猪肉摊的时候,看了眼那面板上的新鲜猪肉,没舍得买。

    唉,后天再买肉吧。冯素琴在心里无声地叹息。冯家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家里现在的经济状况了。自舅舅冯道林死后,家里置办后事就花了不少钱,刚要落土安葬的时候被县衙里派人带走了棺木,又向县衙里使了不少银子,只为使冯道林早日入土为安,然而王县令始终不松口。

    一番花费下来,冯家除了那栋宅子,舅母,小表妹她们一众女子的首饰外,就没多少余钱了。

    冯素琴想到自己和母亲衣衫褴褛地敲开冯家那扇大门,舅舅冯道林第一次见着自己两人时那种疼惜的眼神,还有后来舅母,小表妹对自己母子的多方照顾,冯素琴一直铭记于心。她一直就是个要强的人,也是个重情义的人,冯家对自己有恩,冯素琴就不能让冯家垮了。

    自舅舅出事后,今天已经是第十二天了。

    冯素琴想到自己的舅舅一心为公,兢兢业业为朝庭奉献了半辈子,就如,当年的父亲一般,都是让冯素琴敬重的人,然而,舅舅殉职了,不但未能换来朝庭的半句抚慰,连死了都久久不能入土为安。

    这朝庭,到底怎么了?这大明的官儿,还有什么做头?

    冯素琴买好了一天的菜食,暂寄放在熟识的店里,只身一人再次来到建昌县衙,再一次求见县尊大人。

    当值的衙役知道这是原典史大人的外甥女,多少还念着冯典史的旧日情谊,招呼她在偏厅坐了,便去通报了知县王贤。

    冯素琴在偏厅里坐了一个多时辰,都未能见到王县令,深深地无力感让她万分沮丧。

    建昌主薄,葛乔葛大人正巧进偏厅找人办事,见了冯素琴,心知她的来意,当下也是一阵长叹,他见左右无人,上前对冯素琴说道:“冯姑娘,你这般干等着是没有用的。上面下了明令,县尊大人向来就是个没主意的人,这次建昌县又出了这么大漏子,县尊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他岂会答应你,提前安葬冯道林,多生事端?”

    冯素琴听了,不由悲从中来,她抬起泪眼看着这位年过半百,满头白发的葛乔葛大人,哽咽道:“葛大人,民女知道葛大人与我舅舅向来要好,如今我舅舅意外身亡,久久不能入土为安,民女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求葛大人帮帮忙,替民女向县尊大人求求情……民女做牛估马,也会报答葛大人的大恩大德。”

    葛乔又是一阵长叹,无奈地摇头道:“冯姑娘,不是我不帮忙,冯典史也是我一向敬重的人,此事我已经向县尊大人提了不下三四次,唉,老朽无能为力啊。”

    冯素琴听了,呆了呆,脸上一片灰败。心知连葛大人都说不通,那便是真的无法可想了。她苦涩地向葛乔福了一礼,挪着步子朝外走。

    “冯姑娘?”葛乔叫道。

    冯素琴停住脚,探寻地看着他。

    葛乔小心地看一眼四周,见四下再无其他人,当下小声说道:“建昌新到任的典史大人是布政使衙门直接派下来的,听说是黄维中黄参议大人的学生,你不妨去求求他,兴许典史大人出面,县尊大人会给几分薄面。”

    冯素琴听了,脸色一喜,匆忙谢过了葛乔,便去找那新到任的典史大人。

    典史的办公房紧挨着县丞的房间,冯素琴到了门外,刚要进去,听得房内传来大声的说话声,不由停了脚步。倒不是她存心要偷听,只是里面人说话声实在太大,想不听到都不成。

    只听一个年轻声音道:“宫主事,本官让你拿建昌一县的官吏名录,你这拿的是什么?三班衙役名册吗?”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慢悠悠地说道:“典史大人,您让我拿官吏名录,想我建昌县上上下下,从三班皂吏,六房书吏,到郊野甲首,里长,那一个不算是我建昌县的官吏,您又没说具体要哪一块的,那我只好将我建昌县所有的官吏名册一本本找来,给大人您过目喽。”

    年轻的声间似乎忍了一会,方说道:“好,那这回算我没交待清楚,现在本官再说一遍,宫主事你听清楚了,本官要查阅各班班头,各乡里长,各房主事等胥吏名册,你去给我找来。”

    那苍老的声音咳了两声,说道:“那么,大人且歇息,下官还得回去好生整理一番,必能拿出让大人您满意的名册来。”

    “嗯,”那年轻的声音道:“那麻烦宫主事整理好了,下午再送过来。”

    “这哪有这般快的。”那苍老的声音道:“下官还要回去找齐了吏房各位同僚,汇总了各处档案,还要抄录整理,下午肯定是弄不成的。”

    “呃,那什么时候能好?”

    “嗯,这个,要全部准备好,至少也得三五天时间。”

    这时房内一阵沉寂,未几一名年近六十的老者悠然地从典史房内出来。冯素琴待那老者走远了,方才进了屋子,刚跨进门槛,只听得砰的一声,一个茶杯被人从里面掷出来,砸在冯素琴脚下,碎成十几片。

    冯素琴吓得一哆嗦,惊叫一声。

    屋内的人听得惊叫人,急步从里面走出来,一看清来人,两边都不由呆了。

    冯素琴呆呆地看着这张气得通红的俊脸此刻剑眉深锁,这个偶尔走进自己睡梦中的年轻男子,此刻竟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他,他居然追到建昌来了?冯素琴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醒悟过来不由臊得满脸通红。

    还是许梁先回过神来,他吃吃问道:“冯姑娘,你怎么到了这里?”

    “啊,”冯素琴被许梁这么一问,也清醒过来,她抚了抚额前的刘海,又捏整齐裙角,方答道:“那天,我回到万安县城,第二天便跟着我娘来到这里投奔我舅舅。”

    “哦。”许梁仔细端详下冯素琴,一个多月没见,冯素琴看上去精神了许多,人也更娇艳动人。他道:“想必你舅舅也是建昌县的富贵人家,你跟着他以后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

    冯素琴听得他说到自己的舅舅,方醒悟过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连忙收起自己的那点女儿家心思,郑重道:“许公子,你来建昌当典史了,那真是太好了,你快帮我向县尊大人求求情,让他把我舅舅交还给我们吧。”

    许梁听得,大吃一惊,惊问道:“怎么,你舅舅可是犯了什么事儿,让县尊大人下令拿了?”

    “不是!”冯素琴哭道:“我舅舅已经战死了,我只想早些要回舅舅的尸首,好早些安葬……”

    许梁更惊,战死了?“冯姑娘,你舅舅,到底是那一个?”

    冯素琴抹了把泪,肃然道:“我舅舅便是前建昌典史,冯道林!”

    许梁彻底呆住了,愣愣地看着冯素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的天,冯道林竟然是冯素琴的舅舅,这,这可如何是好?

第二十三章 施以援手() 
当许梁听说冯素琴要自己帮着说话的人,居然是前建昌典史冯道林,一时愣愣地看着冯素琴,心里头千回百转。

    来建昌上任之前,许梁是仔细听取了黄参议大人的建议的。虽然黄维中并没有明确点出来要自己做什么。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要许梁帮着将原典史冯道林搞臭。许梁这些天来也一直就在想这些事情。

    很明显,黄维中是受了高层的指使,想要在朝庭钦差到来之后,想方设法地把所有问题都往已经死去的县丞,典史身上引,尤其是这位原典史冯道林,按职权分工,一县典史本身是没有调动兵马出县迎敌的权利和义务的,除非这个县里,排在前头的知县,县丞,主薄都战死了,那典史作为一县的四把手,他才有可能亲自带兵上阵。那么,在建昌县知县,县丞,主薄都健在的时候,无论怎么说都轮不到一县主管公文收发的典史出头的。然而冯道林却偏偏出头了,不但出头了,还带兵出了县城,而且还中了水寇的埋伏,全军覆没。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都是值得朝庭方面感兴趣的内容。从许梁这些天的理解来看,受此事牵连的九江分守道,江西布政使司,指挥使司,江西巡抚衙门乃至兵部,都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最完美的结果便是,建昌的本地官员把责任全都担了。更直接点说,便是将一切责任都推到已死的县丞,典史身上。

    许梁来到建昌后,虽然工作得并不顺利,特别是老资格的吏房主事宫德言,户房主事钱益,对自己空降建昌县颇有微词。而朝庭钦差不日将到达建昌的行文也已经到了建昌县衙。这种时候,别说自己刚到建昌县,根基不稳,就算自己已在建昌为官多年,根深叶茂,为稳妥计,许梁也万万不可为了一个已死的典史强出头,凭白惹得一身骚。

    有道是识实务者为俊杰,许梁后世的处事经验告诉他,顺势而为才是上上策。

    然而,好死不死的,冯道林偏偏和冯素琴扯上关系,冯素琴偏偏求到自己头上。

    为难,真为难哪。

    冯素琴见许梁站那,脸色阴晴不定,一会眉头紧皱,一会眼神飘乎,久久地却是不发一言,原本刚刚激起的一线希望,渐渐地往下沉。

    “许公子,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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