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干兄!”
“不妨,不妨事,老夫这是心魔了!”苏伟牙齿里嘶嘶作声,强忍伤痛地道,“多谢雷小长老为我点拨化解。不然,此次危矣!”
“唉,子干兄又是何苦?”雷喜叹道,“凡事强求。绝无福缘啊。你前次伤身,此次伤魂,若再有事。还拿什么去碰?”
苏伟浑身颤抖了几下,苦笑道:“说得好。说得好,老夫可不就总在患得患失之中吗?岂能不有此厄?”
费婉听着两人的对话。微微叹息,又点了点头,眼中闪露异彩,望向了雷喜。
没错,这个男孩虽然年幼,虽然不过炼气期的水准,但是若他日有成,此子必定会是大能一级的人物!修真者常言,凡夫取境,道人取心,能否大成,全看其中!
这个其中,就是修真者的精神和内心。没有精神支撑的皮囊是虚弱的,没有强大内心指引的修行是痛苦的,光靠嗑药是不行的,这个丹那个丹当饭吃,都是没用的!
而当费婉悟出这个道理的时候,她的肉身已经遗憾地没有了……
即使如今恢复,且形体容貌各方面都不输于前,但费婉仍然会觉得有种淡淡的彷徨与自卑。
犹疑之间,便听雷喜平静地说道:“我记得否卦的第四爻是这么说的,‘有命无咎,畴离祉。’”
费婉只是粗读过《易》,并不记得如此生涩的卦辞。她望向了苏伟。
而后者,虽然是一脸病态的颓然,连脊背都仿佛弯曲了下来,但眼睛却闪动着思索的光芒,咂摸良久才道:“如奉行天命,替天行道,开通闭塞,汇聚阴阳,不但没有灾祸,而且大家互相依靠还可以获得福分。如斯之地,如斯之爻,如斯之谈,不错……几可作一篇宏论!”
有命,就是应命而行,谁的命令呢,天道的命令!应其命而行,行什么,开通闭塞,平衡阴阳,这样便会“无咎”,也就是没有过错,没有灾祸降临。畴,即同道、朋友之意,离,即附着,祉,福祉。表示不但没有过错,附着的福分也会随之到来。
雷喜笑道:“我也就是死记硬背,如果说活学活用,我弗如子干兄多矣。”
苏伟连连摇头,忽地揖道:“圣贤曾说过,一言为师,子干庸愚半生,不得而知,而今却让老夫醒悟!这一段爻辞,老夫恐怕熟悉更胜于君,然犹需得君指点,何也?这一言之师,几至于此!请受老夫一拜!”
雷喜心里明白,这可能就是对某件事钻了牛角尖吧。明明知道这个,却偏偏自己怎么也悟不通,非得别人来作当头棒喝。也许,一言为师的定义,就是在恰当的时机,恰当的人物面前讲了一句恰当的话,如斯而已。
“怎么现在,突然又升起雾来?”费婉忽道。
“似有不祥……”苏伟皱了皱眉,旋即道:“雷小长老,能否布阵?”
这下子,雷喜苦笑了,“子干兄太抬举我了,这是此阵阵核之所在,哪里能轻易动土的?我还想留着小命慢慢享受呢,且紧紧跟着走吧。婉儿,你的意见呢?”
“我全听师兄的。”
雷喜耸了耸肩,表示很无奈;这个姑娘也不知是不是脑子有点点秀逗,仿佛雷喜做什么,她都会表示同意,这让雷小官人有些无所适从,你不能做得比阿妹还彻底吧?人家是扈从,不发表意见就算了,你可是师妹啊,也一副恋爱中小女人的样子……
咳咳,这个、这个可以有……
雷喜拿定了主意,便启动了多项扫描,在浓雾间谨慎地穿行。
渐渐的,这里竟然有了更多复杂的变化。
跟外界一成不改的荒芜景致正相对应的,这座岛屿上,竟然切切实实地开始有了植物,虽然因那种仿佛变异过的木行灵能之故,这些“植物”长得都有点妖异恐怖,但不管怎么说,也比空荡荡干涸死寂的大地要赏心悦目些。
阵核会出现这样的变化,着实令雷喜意外。
简直滑稽,旗门中流淌着浓稠的木能,却只能看到零星的植物生命,遍及辅翼边缘的死亡之地,更是种极端的对立面!可是阵核呢,木行灵气虽然也有些超标,但却是渐趋平衡的感觉,而且里面居然有活生生的植株了!
见鬼!
这比在长号滩茫茫沙海中行走了数日,见到离陆万相大阵边缘迷束花森林的感觉还要复杂。
雷喜再度掏出被焐得温热的乾坤无定尺,一边借鉴扫描的图像,一边借助灵器的帮忙,确定着所在阵核处的符纹式样。
乍看这个阵核,便令雷喜震惊。
这不是一个完整的阵核,而是被人屡次修改,并打过补丁的东西!
虽然在扫描里看不真切,但在乾坤无定尺中,连细微的通导纹都如跃纸上,一道道,一条条,经过灵流的直冲、回旋、折转或停滞,形成多个属性截然不同的功能模块。
“太恐怖了,这是什么纹路,不像是基础样式纹,也不像是符箓道篆……为什么如此眼熟?”
雷喜停住脚,绷紧的神经一阵迷糊,他突然眼光一闪,迫不及待地命令芯片调出老师陆益在莫诃摩诘岛上残留的那些禁纹……
他凝神良久,惊喜万分,这,这竟然有六七分相似之处!
禁纹,禁纹……
天哪,老师度劫前真应该留下来给自己好好上一课,他连禁纹是什么都还懵懵懂懂呢!
缝空间袋子的线?拜托,那叫“学龄前儿童”语言,不是阵师标准的行话啊!再说,若禁纹是线,那阵师岂非就是针?可为什么虚弥戒非得炼器师来做,而不是阵师来做呢?
肯定还有别的道理,是当初的雷喜悟不通的。
如果悟得通,他也不至于只弄懂了其中两个很普通的符纹了!而且,在这处阵核之中,他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坐标锁定”、“相对同步”两种禁纹!
这说明此处禁纹的标准比起“1号峰”那里更高了一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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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耀没有tj的习惯,男人嘛,你们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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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先天符纹()
联想到1号峰,雷喜便油然想起了师父所着的《衡阵论》,中间也有关乎禁纹的篇幅。≥≥,不过,也许是限于着书明志的理念,陆益对于阵师中间常会遇到的问题,常易搞混的旗门与阵核布置等等,铺陈甚多,但对于禁纹这些本身概念模糊,阵师又不常接触的,便着墨很少。
而当雷喜将完整的1号峰禁纹阵式图交给陆益时,后者异常兴奋,这也预示着,陆益能够从中觑见更深刻的禁纹符号及其用法,对于阵师来说,岂能不欣喜若狂?
雷喜刚想把对师父的思念转换到当前中来,突然,便是眼前一黑,随即仿佛在意识深处出现了种种莫名其妙的片段,那种似有似无的过往,美丽的山峦,活泼的溪流,春季漫山红透灵气弥漫的花海;夏季如雾如梦般青翠的山谷……等等,这每一个片段之中的建筑是什么?
那好像是……是佛门弟子修炼的庙宇?
雷喜摇了摇头,微感诧异,这些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怎么会突然跑到自己脑海里来了?还这般真实?
他皱着眉,前后左右地看了看,随即再着重对自己的脑波活动状况进行了监控检查,果然,刚刚一度脑波频率突增,系统给出了警报,但判断不出是内因,还是外因。
“你们有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吗?”雷喜朝苏、费二人问道。
“只觉迷雾中,仿佛有重重危机,令人胆丧气沮。”苏伟道。“费姑娘怎么看?”
费婉叹息道:“若退之来选,宁愿离开。但……”她妙目一转,看向了雷喜那边。“适才师兄也说了,此时有进无退,想觅生路,则必须排除万难!”
雷喜点了点头,再见他们都神色如常,似乎未受到任何幻觉或暗示的影响,不觉心中微沉。
勉强一笑,道:“先不急着走,今夜就在此扎营。我颇觉心神不宁,前面又卜了一个否卦,不能不防。”
苏伟没说什么,反而如释重负般开始卸下肩头的包裹,费婉也照做,一边取出件仿佛罗帕大小的织物,递过来道:“师兄,我这里倒有件合适的灵宝,具备一定的防御能力。”
雷喜接过来一瞧。真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绣帕,只是明显有些分量,不知道是何物所织。他递了个询问的眼神,见对方同意。便转交给了苏伟。
论到辨析识宝的本领,十个雷喜也不是苏伟这只老鸟的对手。
苏伟小心地接过,立刻眉毛就挑了起来。先是细看,后是轻抚。两眼放光,嘴里啧啧有声地道:“乖乖。是极地九爪貂的整张皮子,经秘法鞣制,再配以匿形蚕的丝为线织成,这东西要做成衣甲,恐怕就可以潜踪隐迹啊,却为何要织成一方帕子?”
费婉将之取回,灵诀一吐,那帕子缓缓转动着升起,明光微放,随即变成了一座精巧的圆顶大帐,只是转瞬间,便跟外界的颜色变得大致仿佛,若不用心寻觅,立刻就会忽略!
这不是变色龙专属吗?雷喜暗暗惊奇。
苏伟却是鼓掌大笑,“原来如此!这帕子恐怕还不止可以变作帐篷吧?”
“却如苏长老所言,这罗帕不但可以用作防御,还可作休憩之所,或飞行之物,尤擅潜迹隐遁,不过它的速度却非长项。”
“隐遁?”苏伟闻言神情肃然,“怪不得,还是一件不输于法器的好东西!”
修士所用器物,虽然大致分为四个等级,由上至下法宝、法器、灵宝、灵器,但有些东西却是需求极高、价值极大、却不易得之物,即使低上一级,也会被人极度重视,例如防具,再如遁具。
就像成纪的劫降钟,虽是灵宝,但能引动两位封号罗汉的垂涎,足见其价值!
而遁具呢?同样如此!
有时候,你有没有命去迎接下一波天劫,完全取决于你能否顺利遁走!
遁术因此是大多数修士都得花时间、花精力学习的基本中的基本要术。
但遁法名目繁多,管用的却少,常用的那些,常常会被对手识破。就像你用出什么“风行步”,人家一看,呦,这不是老子学过的吗?没说的,追而歼之!
因此,一件能提升遁术加成甚至自身携带强力遁法的器物,会受多大的欢迎,也就毋须多说了!
费婉此帕,称作“闪遁方巾”。
不管是极地九爪貂,还是匿形蚕,都是以隐遁之术闻名的,九爪貂,传说有上古龙类血统,故得九爪,皆锐利无比,但它们最着名的还不是攻击力,而是隐匿的方法,据说只要在冰原上,罕有修士能够直接识破其真身。
至于匿形蚕,如果不是这些肥乎乎的蚕宝宝们爱吃某种灵植的叶子,既而被人类发现,它们几乎就是透明的存在,很难被逮住利用的。“匿形”吗,无色、无味、无痕!
故而这两种魔兽,据说都可以加以豢养用来探阵。
阵式毕竟要既分阴阳,感知灵流的,如果灵气不活动,阵式又怎么能识别到有人进入了呢?所以这两种魔兽,确实都可以媲美专业级探阵者的。
另外,每一种“术”用到了极致,都可以成功地抗过天劫。
就像遁术,有人说其最强的表现在于能够被动地削弱劫威——这一点艮符封禁大阵可能已经证实了——当你的隐遁效率超过一定幅度,天劫甚至会对你难以定位,当然,若当时艮符封禁大阵保护的是成纪,则又是另一种不同的状况了,毕竟,天劫对于度劫者本人的锁定是相当严密且素有成效的!
极地九爪貂和匿形蚕这两种魔兽,因其可以有效地抗御天劫,价值一向离谱。而一张完整的九爪貂皮,其上所带的天生属性加成更是离谱。甚至可以直接使用其潜行的技能吧?
看来,离尘对自己宝贝孙女儿的确是好得无话可说了。如此灵宝,恐怕不会比普通法器的价值低多少了!
其实,这件闪遁方巾之所以被定为灵宝,并不是因其作用太小,而是因为极地九爪貂和匿形蚕这两种魔兽属性刚好相悖,一金一木,否则相性适宜,价格还不得翻好几个跟头!
另外,炼制此宝的炼器师。着实水平有限,一件女式罗帕,搞得那么粗笨,倒像是唱二人转用的大绒帕一般!这么好的材料,却没有成就法器,若给成纪看见,少不得又要顿足叹息了!
几人来到帐篷里,忽然发觉内中居然有十数**的居室,仿佛一处完备的洞天一般!
雷喜吃了一惊。这分明是虚弥纳芥子的手段啊!
他刚想问出,便听苏伟叹道:“果然是完整的极地九爪貂,连其胸前二爪合抱的貂珠亦有存留……”
雷喜连忙发问,却原来这极地九爪貂不但擅隐匿。喜偷袭,爪利如刀,而且它还有一项本事。就是其天生的一颗貂珠!这颗珠子平常都由其捧在胸前,最多含在口中。不为别的,只因为其珠乃是一个异宝。中有空间,可以藏物!故而无法收纳于九爪貂的体内。
即使在九爪貂的种群里,拥有貂珠的个体也并不多,只有某些强大的雄性或生产过貂王的雌貂才会长出。一旦得到貂珠,等于得到一个免费的空间,好好制作一下,虚弥戒、储物袋也就有了!
看来,这件闪遁方巾的确有变作法器的资格。
当然,离尘也许是故意的,对外报称这东西是灵宝,也就显得不那么过分了;如果别人知道他孙女有件法器,那费婉岂不是要莫名地遭到太多压力吗?
老江湖就是老江湖,不像李崇,得了法巾,整日就沾沾自喜地顶在头上。
看看费婉,拿着方巾就揣在兜里,没事也不拿出擦擦汗显摆下什么的,只有到了需要的时候,才怯怯地取出,还说,这个可能有点用吧?
奶奶的,这个没用,还有什么有用?
三人无话,各自寻了一间**的密室休息、修炼。
雷喜让机械蜘蛛在帐外蹲守警戒,自己则在室内坐定,呼吸吐纳。
他的各种扫描都已启动,有任何不寻常的发现,都会进行警报,不过,运功三个周天以后,已经超过两个时辰,任何蛛丝马迹都没有出现,雷喜不免有些奇怪。
再一深想,他又突地恍然,一拍脑门!
这个空间是貂珠自带的空间,只不过被炼器师改造成适合人居的样子而已,其实还在禁制之中啊!
只不过这个禁纹的禁制非常奇特,竟然能轻易穿透此处大阵的封锁,维持着稳定的空间构造,这恐怕跟其为非手工产物不无关系——众所周知,只有自然催生之物,才是堪称构造最精巧,做工最严密的产品,没有之一。
看看,雷喜手上的虚弥戒在此地打不开,但貂珠却丝毫不受影响,可以肯定的是,不但在这里,即使在艮符封禁大阵里,貂珠也一样能使用如常,任何阵式,都不可能把貂珠视作异物或异种能量,这是其特性决定的。
雷喜于是果断地离开了“帐篷”。
果然,一离帐篷,他便察觉到一股似有似无的急迫;随之纷至沓来的各种念头,以及脑中芯片嘀嘀嘀的报警声,无不让他有种揪心的感觉!
雷喜想了想,给芯片下达了一个最高权限的命令,一旦发现他的行为因幻觉等外因作用而产生迷失,便可以电击神经中枢,强制昏迷自己!
而后,雷喜平和了心态,席地盘腿而坐,缓缓进入冥想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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