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极为清醒,只要政策合适,他们往往能发挥着乡镇干部难以比拟的作用。
粟明坐上小车,挥了挥手,道:“星期一开党政联席会,你要将这两天的会议精神讲透彻,要引起所有干部的重视。你也不要太乐观,要将可能遇到困难想清楚,将工作预案作出来。防患于未然。”
“好,粟镇长放心吧。”
关上车门,粟明背靠着座椅,一个成语突然从头脑最深处冒了出来:“潜龙在渊”,他反复在心里念着这个词,觉得这个词用在侯卫东身上,实在太合适不过。
他在心里将刘坤和侯卫东两人放在一起比较:侯卫东能力比刘坤强得太多。刘坤这个党委副书记,总是浮在水面。很难与基层水乳交融,侯卫东却能在村干部中呼风唤雨,对于一位没有农村生活经历的年轻人,能做到这一点。确实难能可贵,就凭着这个本事,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看着粟明的座车拐了一个弯,消失在楼房后面,侯卫东就准备给王兵打电话,经过这几天的操练,侯卫东已经在王兵的指导下,能在城外的公路上开车,沙益路修得好。车辆也不太多,正是练车的好地方。
手指还没有接触到按板,手机就发出了强烈的振动。
“什么。打断了双腿?”侯卫东早有准备,因此脑袋转得极快,道:“秦所长,曾宪刚这是见义勇为,对,肯定是见义勇为的行为。他见到歹徒正在作案,为了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不顾歹徒手持凶器,毅然与歹徒搏斗,最终保护了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将损失降到了最低。”
“这就是见义勇为行为,我回去就要将材料写给县政法委,你给李剑勇大队长这样直说。”
秦所长正在刑警大队李剑勇大队长的办公室,他打完电话,道:“侯镇长的意见是按见义勇为处理。”他将侯卫东的意见给李大队复述了一遍。
李剑勇的两条浓眉是他的标志,作为刑警队长,他看了此事的材料,又听了汇报,将现场情况猜得*不离十,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秦所长,道:“分管政法的副镇长,他懂什么?你还要给他汇报。”
派出所是公安局的派出机构,不属于各镇的部门,镇政府所谓分管领导,根本不能约束他们,秦所长以前对晁胖子就根本不买帐,这一点,在乡镇当过所长的李剑勇是心知肚明,此时,见到秦所长还要一本正经地给侯镇长汇报工作,就直接点破此事。
秦所长解释道:“侯卫东不一样,他沙州学院法律系毕业的本科生,也是内行,哥哥就是沙州刑警支队的侯卫国,他爸爸是吴海市的老公安。”
李剑勇跟侯卫国一起办过案子,两人还很对脾气,听说是侯卫国的弟弟,又是学法律的正牌毕业生,脸色就郑重起来,他道:“秦所,我们两人是好兄弟,一家人不说二家话,根据手头的材料,我可以判断出,曾宪刚显而易见是经过精心准备,就是要和黑娃的人打架。”
秦所长当然也知道此事,他笑眯眯地道:“这只是你的判断,从司机、叶明月、曾宪刚还有附近居民的笔录来看,这就是一起典型的见义勇为,如果按打架斗殴来算,恐怕青林镇不会服气,闹到县里面,恐怕不好收场。”
李剑勇笑了笑,他这说,其实也是试探秦所长。
从现场情况和笔录来看,曾宪刚确实是与持刀歹徒搏斗,可是,在现实生活中,笔录是一回事,实情是另一回事,作为刑警大队长,他心里已经把握了事情的真相。
真相是一回事,材料又是另一回事,现代法律体系是以无罪推定为基础的,从这一点来说,证据又比真相更加重要,既然现在证据帮着曾宪刚说话,那么曾宪刚就是见义勇为。
“这个侯卫东,有些意思。”李剑勇把材料拿到手里看了看,又扔到了桌上。
说了这句,他就开始沉默起来,他的脸色越来越严肃,眼神中也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秦所长原本脸上还挂着笑容,随着李剑勇脸色的变化,他的笑容也慢慢地消失了。
两人面对面坐了好一会,李剑勇这才开口道:“以前有一位老领导说过,阶级斗争一万多种,这事以前我不理解,到了刑警大队,我才体会到这个老领导说得太对了。”
李剑勇慢慢地道:“此事不会这样就完了。黑娃的社会关系复杂,涉及到上面。”
他用手向上指了指,秦所长对此也有所闻。不断地摇头,但是两人都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随意聊了几句,秦所长便离开了刑警大队,刚出大院,又给侯卫东打了电话。
“疯子,三叉口打架的事情。曾宪刚没事,很快就会出来。”秦所长停顿了一会。又道:“黑娃也不简单,小心他来阴的,你一定要给上青林各家都打好招呼,千万要注意防范。”
侯卫东惊奇地道:“既然在三叉路口抓住了烧车的流氓。就可以顺藤摸瓜,将真正的老大抓起来。”
秦所长苦笑道:“你以为公安都是饭桶,今天参加烧车一共有七人,现在已经捉了六个,只有一人跑了,刑警大队将六人分开审问,他们都说老大就是吴三,吴三早就跑了,线索就断了。”
“还有哪只断掌。也是重要的线索。”
“断掌还在证据室里泡着,可是这手掌从哪来的,现在还没有查出来。各派出所都没有接到报案,下去摸排了一次,也没有结果,送断掌的青皮,也跑出了益杨。”
侯卫东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黑娃不简单,有点黑社会老大的味道了。”
秦所长劝道:“你抽时间到上青林去一趟。让他们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掉以轻心。等一会曾宪刚就要从刑警队出来,你过来接他回去,不要让他一个人去座车,要防着黑娃狗急跳墙。”
放下电话,侯卫东暗自叹息:“看来,今天又不能回沙州了。”他给小佳打了一个电话,小心翼翼地道:“小佳,我有事情要耽误,恐怕不能回沙州了。”小佳明显露出失望的语调:“又有什么事情,我把鸡汤都炖好了。”
侯卫东为了怕小佳担心,与黑娃发生冲突的事情,都瞒着小佳,他一本正经地道:“县里安监办要组织人来检查石场,我没有办法走,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小佳没好气地道:“明明是*的干部,哪来什么江湖,安监办的人真是讨厌,怎么星期六下来,肯定想要红包了。”她对于局行的潜规则,也略知一二,发了几句牢骚,也就将此事作罢。
随后,侯卫东就坐上王兵的车,开到刑警队门口,他们两人耐心地等着,过了一个多不时,才见到曾宪刚走了出来,他头发有些蓬乱,脸上还有伤痕和眼罩,加上身材高大,看上去很是凶神恶煞,走出刑警队时,擦肩而过的刑警多数都扭头盯了他一眼。
王兵按了几下喇叭,曾宪刚就看到了院外角落时停着的教练车。上了车,他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道:“疯子,老子今天整得痛快,你教的方法硬是要得。”侯卫东道:“这事还没有完,回头我们到秦大江家里去,边吃边谈。”
教练车出了城,王兵就和侯卫东交换位置,由侯卫东开车,虽然速度慢一些,转弯、上坡也甚为平稳。
到了秦大江家里,上青林碎石协会的骨干都在,秦大江、习昭勇、何红富以及尖山村的书记唐桂元,围在一起打扑克,看到侯卫东和曾宪刚下车,都将扑克扔在桌上,一窝蜂地出了门,上青林民风剽悍,这一次打了黑娃的人,出了一口恶气,老老少少都高兴。
秦大江喊道:“老婆子,开始炒菜,弄好吃点,今天我们哥俩要喝几杯。”曾宪刚横着一只眼睛,道:“我还是滴酒不沾,老哥别劝我。”
酒过发巡,侯卫东道:“此事还没有完,我们上青林几个石场,一要注意安全生产,不要出大事,二是村户联防要搞起来,我在镇里就分管综合治理,上青林就是我搞的点,我建议协会给各个石场都安上电话,还配上功率高的对讲机,这样,有什么事情,我们互相有个照应。”
习昭勇道:“我在英刚石场设一个点,专门找两个联防队员,上山的车,全部都要登记,这样就万无一失。”
前有曾宪刚家里的惨案,后有秦大江被断掌威胁,大家警惕性就很高,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很积极。
(第一百四十一章完)(,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四十二章曲线建镇(一)()
第二天,喝了酒,侯卫东就舒服地睡了一个懒觉,醒来之时,太阳已经明晃晃地照在窗外的绿树上,绿油油的,生机盎然,他将两手枕在床前,看几只小鸟在树枝间蹦来跳去,舒服、悠闲。
新月楼的电话铃声不断地响着,却无人接听,侯卫东连打了两遍,这才换成打手机。
“我在工地上,一早就被喊了出去。”小佳在电话里打了一个哈欠,声音有些发哆,“老公,我早上起来照镜子,都有皱纹了,你今天一定要到沙州来,晚上将组织部的粟部长约出来吃一顿饭,将你的事给他说一说,只要他出面,效果就大不一样了。”
经开区的邓晓明,那次倒说得好好的,可是小佳再去找他的时候,这家伙哼哼哈哈的,只说等待时机,打起了太极拳。
侯卫东今天也没有什么大事,便道:“好吧,等一会我给王兵打电话,让他来接我。”小佳经常听到侯卫东提起王兵,就笑道:“王兵是驾校的教练,现在差不多变成了你的专职司机。”
“有三个原因,驾校是隶属于交通局的,交通局长特意交办的事情,驾校岂有违背之理;其二,王兵给我开车,我可没有亏待他,每天一百元,当然是随喊随到;其三,我与王兵对脾气,两坐在车上,每天时间也有二、三个小时,如果不对脾气,也是一件难受的事情。”
“那你现在能上路吗?”
“有王兵在车上。我就敢上路,只是还没有放过单飞。”
小佳叮嘱道:“开车危险,你一定要把技术学精。才准开新车,听到没有。”
侯卫东拉长声音道:“好老婆,我听见了。”
“好了,不说了,柳主任在叫我,记着,今天晚上一定要过来。我等一会就去约邓晓明,你要记得约粟明俊。”
小佳远在沙州的工地之上。可是通过电话线,侯卫东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熟悉的味道,能看清她脸上隐隐的小酒窝,以及头上跳动的小卷发。
“砰、砰。”门外响起了剧烈的响声。侯卫东听得真切,就是有人在用脚踢门,他下意味就翻起身,手就摸着了枕头上的刀子。
“疯子哥,出大事了,你赶快出来。”
这是田大刀叔叔的声音,侯卫东放下刀子,翻身起床,也没有穿衣服。就奔出来开了门。田大刀叔叔惶惶如丧家之犬,抓住侯卫东胳膊,道:“侯镇。不得了,石场跨了。”
想到田大刀石场壁立千仞的样子,侯卫东就是一阵心紧,手臂被田大叔抓得发痛,看他的表情和举止,侯卫东就知道肯定死了人。一阵怒火就涌了出来,他猛地把这只手甩开。道:“蠢猪,教猪都教会了,就是人学不会。”
骂一句,侯卫东又问,“伤到人没有?”
“上了一个班组,十个人,被埋了四个在最下面。”
侯卫东这次是真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十多米的开采面,被石头埋了,岂有生机,想到有四人,他的头脑也轰地响了一声。
田大刀叔叔蹲在地上,抱着头,六神无主。
侯卫东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心道:“冤有头债有主,田大刀才是正主,自己慌个*。”
“田大刀在哪里。”
“不知道,给家里打了电话,没人。”
侯卫东记得田大刀也买了一个电话,就回屋拿出手机,给田大刀打了过去,一打,不通,二打,不通,三打,仍然不通,他狠狠地骂道:“狗日的田大刀,他的事情我不管。”
田大刀叔叔如死猪一样,就坐在地上。
侯卫东又问了一句:“除了被埋的四人外,还有没有受伤的。”田大刀叔叔这才如梦方醒地道:“还有两个被石头砸伤了,已经送到了卫生院。”
“伤势如何?”
“一人被砸断了腿,一人看不出伤口,只是在吐血。”
看到田大刀叔叔惊慌失措的模样,侯卫东也知道指望不上,当机立断地道:“卫生院顶着屁用,赶快送县医院。”
这时,他看到曾宪刚也飞奔而来,就回到里屋,穿上外套,走出门时,曾宪刚已经上了楼。
“事情我知道了,你赶快打电话。”侯卫东干脆利落地阻止了曾宪刚,直接安排道:“你给副镇长唐树刚打电话,他现在分管企业,必须让他知道,给他打了电话以后,就给赵永胜和粟明打。”
曾宪刚立刻抽出手机,就到走廊一侧打电话,这时,尖山村的书记唐桂元也赶了过来。
上了楼,侯卫东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道:“你赶快组织人,尽快抢救埋在石头上面的人。”
唐桂元脸黑黑的,道:“抢救个屁,肯定活不了。”
“死的也要挖出来。”侯卫东对着他一声断喝,又道:“快去,不要让村民闹事。”
唐桂元走到田大刀叔叔身旁,双手扯着其衣领,道:“田大刀在哪里,让他狗日的出来。”
这时,高乡长也被惊动了,他走出来,看着走廊上的几个人,道:“你们吵什么,出了事吗?”听到四死二伤,高乡长也惊得目瞪口呆。
此时,侯卫东也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他给党政办打了一个电话,让他通知县医院,又给何红富打了电话,吩咐他盯在狗背弯,寸步不离,严守工作岗位,把好安全生产关。随后又给英刚石场的杨柄刚打了电话,杨柄则是村干部,能力也还不错,现在和何红富的身份差不多,帮着侯卫东与曾宪刚打理着英刚石场。
当唐树刚坐着吉普车赶到了乡政府大院子。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原先他们都围着侯卫东。当唐树刚下车之时,人群如被孙悟空的金箍棒划了一道,立刻分出了一群,围住了唐树刚。
唐树刚就如被一群密密麻麻的蜜蜂所包围,他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他看了一下新上任的企业办公室主任杨飞,杨飞是从另一个镇调过来的。他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头脑有些发晕。也没有理会唐树刚的目光示意。
唐树刚心道:“如果李国富在这里就好了。”
原来的乡企办主任是李国富,他对企业管理熟悉得很,处理这种危机也得心应手,深得秦飞跃看重。前一段时间,李国富被开发区秦飞跃挖了过去,粟明虽然舍不得,可是秦飞跃已经动用了关系,当人事局的调令发过来之时,粟明只得忍痛放人。
一级政府,麻烦事情不少,没有几个能干人,当领导会很累。
此时。没有了李国富,唐树刚就站了出来,大声喊道:“大家不要闹。先几个代表到小会议。”可惜,他没有李国富的嗓声,镇不住场子,大家都不听他的。
侯卫东其实镇得住场子,但是他一直忍着,毕竟。在镇政府分工中,他没有分管企业。而且,从本质上来讲,他是碎石协会的领导,不宜过多插手此事,因此他就一直在等着唐树刚。
另外,还有一个隐秘的念头,田大刀石场的资源十分丰富,潜力极大,让田大刀来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