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卫东道“老领导到底是老领导,目光如炬,我到茂云时间不长,也感受到相当大的压力,正在思考着如何破局。”
本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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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七北城(上)()
大戏展开了。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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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昌全原本在重病,不宜商谈工作。侯卫东进屋前原本提醒过自己,千万别谈工作,可是两人聊起来以后,不知不觉将话题转到工作之。
侯卫东道“一次老领导给我讲了省里安排工业项目的原则。省里有了大项目第一考虑的是岭西工业园,岭西工业园是国家级工业园区,各方面条件好,省内其他工业园根本无法与岭西工业园竞争。第二考虑铁州,铁州与岭西相隔很近,简直是双子座,交通便利,配套齐全;第三考虑是沙州这种工业老基地,第四才是茂云、茂东这种山区城市。在这种工业布局思想指导下,茂云要想弄到大项目很难。老领导,您还得传点真经。”
周昌全在省里分管工业,对于全省发展有自己的思考,被侯卫东问到痒处,精神似乎又回到身体里,问道“茂云去年地方公共财政收入是多少?”
侯海洋道“83。87亿。”
周昌全又道“规工业产值是多少?”
侯卫东道“1492亿。”
周昌全又问了几个数据,侯卫东皆答得十分准确。周昌全频频点头,又道“当初我当市委记时,一直不肯向铁州认输,很费力地做了些工作,企图将一项大工业项目拖到沙州来。现在想起来其实路线还是有偏差的。沙州争大项目不如岭西和铁州,但是可以考虑产业集群。以前益杨引来了庆达集团的几个机械厂,每个厂产值都只有一两个亿。但是加在一起是七八个亿,接近十个亿,也不错了。茂云发展也要用这个思路,明确发展方向以后,集引进一批相近的企业,这样可以做出特色和规模。至于具体有什么项目,得与茂云市委市政府的规划结合在一起考虑。”
侯卫东没有来之前。周昌全一家人都围绕在病床前,嘘寒问暖。搞得周昌全在感受家人的温暖同时,也觉得自已似乎变成没有什么用的老者。与侯卫东谈起工作的事情,顿时来了精神。他目光炯炯地看着侯卫东道“卫东主政成津县干得很不错嘛,整治矿业秩序得到省里认可。你才到成津工作时。个别同志还有看法,觉得你年轻了,没有经验,实践证明我的眼光不错。现在的茂云其实是大号的成津,之所以将你调到茂云主政,省里也考虑到你在成津当县委记的经历。”
侯卫东道“茂云主业是矿产、钢铁和建材,目前这三样传统产业普遍较低迷,政府可支配财力不足,四处要用钱。手长衣袖短,弄得我非常头痛,现在一方面是要抓工业。另一方面还要想办法抓城市经营。”
作为一市之长,用钱的地方确实多。公职人员工资及津贴、城市基础设施建设、社会保障资金等如花钱的漩涡,将为数不多的财政收入卷走。再加前期的政府债务逐渐到期,更是让财政资金雪加霜。
侯卫东必须要为本届政府寻找新的财源。
周昌全在地方执政多年,对侯卫东心态颇为了解,新财源并不好找。最快捷的办法是经济城市,或者换一个更准备的说法。叫土地财政,他提醒道“我到茂云去过多次,特别是北城老矿区,目前国家对老矿区有特别的补助政策,可以为你所用。”
“老领导毕竟是老领导,你指出的路正是我想走的,只是还没有打定主意。”
“你抽时间找一找鲁平,他对国家政策熟悉得很。”
两人聊了一会茂云这种城市的发展方向以后,周昌全交待了将其叫到省人民医院住院部的主要意图。
他借故支开儿子,眼神里涌出一些抹不开的忧郁,道“要论对我的了解,大周小周尽管是我的儿子,但是都不如卫东。我从当县长开始,到现在有二十来年时间。凭心而论,我还是做到了大体廉洁。人这一辈子终究要走,我只是走得早了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我在事业没有更多想法,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一代强,我们这些老家伙终究要被淘汰。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大周,大周到国外去了这么多年,错过了国内发展的黄金是间,始终没有混出什么名堂,回国搞音乐站又亏了钱。我想让他将海归的虚荣丢掉,搞一个股份制的公司,从最基层做起,希望你以后能多加关照。”
这有交待后事的意味了。
老领导脸颊削瘦,头发花白,眼袋下垂,与得病前的运筹帷幄、指挥若定的神情气质大相径庭,侯卫东心暗自发酸,痛快地道“我知道怎么做,老领导放心。”
周昌全伸出右手与侯卫东握了握,左手轻轻拍着侯卫东的手背。
侯卫东仕途最重要的一步是在周昌全领导下完成的,没有周昌全大力推动,他无法成为成津县县委记,这一步相当于跳高时最后的起跳。在侯卫东心目,周昌全是领导,是长辈,是老师,也是朋友。因此,他毫不犹豫答应要帮助大周。
这种帮助,从严格意义也是不允许的。可是人非圣贤,每个人都有弱点,侯卫东是重感情的人,他不可能拒绝老领导,决定用自己的方式帮助大周,也是打擦边球的方式帮助大周,既帮忙,又不违反国家法律法规。
离开医院,侯卫东满怀着心事回到了茂云。他没有回市政府,而是直奔北城。
北城名义是城,实质是一片老矿区,距离茂云主城区约有三公里。一座海拔两百多米的小山将北城与主城分隔开来,形成绝然不同的两个区域。
侯卫东顺着小道爬了小山,站在山顶俯视北城。
这时,晏春平电话打了过来“侯市长,沙州沈局长来了,想见你。”
侯卫东道“我已经回茂云,在北城山的至高点,你带着东峰到山来见我。”
半个小时以后,沈东峰和晏春平气喘吁吁来到山顶。
侯卫东指着沈东峰道“我要批评你啊,我们曾经在一个班子工作过,你有事居然不来找我,而是走夫人路线,这种做法不妥当啊。”
沈东峰闻言便知道自己的事情办成了,一扫内心忐忑。他见侯卫东心情不错,态度良好,便笑道“以前你是班长,我们还可以讨论问题,后来只能仰视,所以有点害怕。”
侯卫东道“你过来调到茂云来,但是最初可能不会安排实职,而是一个临时性职务。”
沈东峰为人颇为清高,一直不愿意追附领导,因此当了十一年农机水电局副局长,眼看着年龄越来越大,再不搏一把没有了机会,也将清高踩在脚下,道“只要侯市长愿意接受我,不任职也无所谓。”
沈东峰明白这句话只是漂亮话而已,只要侯卫东愿意接受他,凭着自己对侯卫东多年观察,他绝对不会让追随者吃亏。
说了两三句闲话,侯卫东指着北城,道“你觉得这一片做为新城是不是很棒?”
一条小河由南向北流过北城,出城以后,再折向东。以小河为纽带,至少有十多平方公里是冲积平原。茂云多山,这种河边的小平原很是难得。
沈东峰道“侯市长准备要开发这一块。”
侯卫东道“你站在高处看,北城是天然的新城。”
沈东峰带着疑问道“既然北城条件这么好,为什么一直没有开发?”
侯卫东道“有三个原因,一是北城以前是矿区,一直在开采浅层铅锌矿,现在矿采完,北城废掉了。二是有一个老垃圾场位于北城,当时茂云城市还很小,距离北城有七八公里,老垃圾场设在距离矿区不远处。矿区本来乌烟瘴气,建一个垃圾场没有太大问题。除了这两大原因之外,关键是这条河水,河水从南城出来,带着满城臭水流到北城的平坝地带,水流变慢,变成一条死水。有了这三个原因,北城成了捧着金饭碗的乞丐。”
沈东峰道“我能做什么?莫非要治理河道?”
侯卫东很欣赏沈东峰的态度和智商,道“这是我一个人的设想,现在还不能为外人道。你的任务是修建城区三级管,这项工作很艰难,但是只要质量能保证,北城河水能由臭水沟变成金水和银水。”
本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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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八北城(中)()
不知不觉侯卫东及其朋友们走到第八个年头,时间过得真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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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见面有些事得敞开来谈,以后大家心里有数,免得互相猜忌,不利于以后的团结。 :”侯卫东指着山下的矿区,道“我们到山下去找个农家乐,喝茶、聊天。”
矿区与南部主城的风景明显不同,矿区全是低矮的灰黑色的房屋,几缕黑色的烟雾从矿区升起,来到空又被风吹散。整个矿区基调是阴沉、杂乱、灰暗的,正如当前不景气的市属国有企业。南部主城有几幅高楼,能看见绿色小山头,还能斩到从不知哪个角度传出来的隐约音乐声。
侯卫东道“晚站在矿山和南部主城的分界线附近来看,感受更深。南部主城灯火明亮,矿区则是灯光最昏暗的地块,两个地方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用辩证法的眼光来看,差距意味着改造的动力很强,也最容易得到市民拥护,见效也最快。”
沈东峰听得明白,侯卫东正在准备下一盘很大的棋,所谋的是整个矿区。他这时来投奔侯卫东,恰逢其时。自己需要有一个好的前程,一个发挥能力的舞台,而侯卫东需要骨干力量,说得更直白,他需要党羽两个字的后面一个——羽。
“云峰,矿区如一张白纸。可以画出最新最美的图画,你如果想到茂云来,肯定会打两场硬仗。第一是抓河道治理,第二是矿区开发,这两件事情很难,你怕不怕。”
谷云峰毫不犹豫地道“以前您说过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怕个*,我喜欢这句话。”
侯卫东挥了挥手。道“那我们下山。”
沿着一条曲折小道下了山,步入矿区。迎接三人的是一条凶悍的华田园犬。也是俗称的土狗。土狗发出嘘声,显摆着利齿,作势要往扑。晏春平是从农村出来的,家里养了好几条土狗。没有被吓住,弯腰去捡石头,作势要投向土狗。土狗势不对,赶紧撤退,躲到远处狂吠。
沿着河道朝矿区走,河水浑浊,散发着臭味。
侯卫东道“东峰是专家,这河水有没有办法弄?”
自从侯卫东离开农机水电局以后,沈东峰便很少与侯卫东接触。不免有些拘束,稳重地道“没有作调查,不好说。”
侯卫东笑道“这是闲聊。你不要搞得象在开市政府办公会。你凭感觉,这水能否整治。”
沈东峰仔细看了河道“凭肉眼观察,主要污染还是来自城区的生活污水,工业污染不太严重,应该能整治,或者说是整治不会伤筋动骨。”
侯卫东道“祝记早想整治河道。曾经搞过一些调查。我们要在祝记的基础做这个事情,回头我让春平把前期的成果拿过来。你先看看。”
晏春平两位领导走得快一些,到农家乐要了座位。这个农家乐也是灰色基调为主,主人家从气质到相貌都一眼能看出曾经是国家的主人——工人。他见到有客人,赶紧收拾了桌椅,泡茶水。
晏春平去点菜,侯卫东开始与沈东峰正式谈话。
“你以后可能要到矿区管建设,建设涉及到城建、国土、规划和招投标、公共交易平台,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职位,但是同时也是一个让人倍受考验的职位。如果实施顺利,矿区建设量将很大大,会有各种各样的关系找过来。”
凡是新区都有大量的征地、建设任务,主管者往往被认为实权在握。沈东峰没有料到侯卫东计划将如此重要的工作交给自己,道“看到这条河水和灰朴朴的天空,我已经感受到了压力。”
侯卫东道“按照我的想法,矿区以这条河为轴,以几个废弃的老矿为心,建设一座新城,整个面积有十来平方公里,建设和开发力度很大,必将成为各方资金觊觎之地。不管你将来分管那一块,必将会受到很多诱惑,金钱、美女和权力都将闻臭而来,我不知道这对你来说是好事和坏事。今天在这里,我是要在事前将话说清楚。如果把握不住自己,接手这个岗位并不是好事。”
沈东峰脸色严肃起来,沉思良久,郑重地道“人这一辈子总得接受点挑战,否则一事无成。”
侯卫东道“从黄子堤事件我得出结论,金钱和美女这两样东西最容易毁掉领导干部,你以后会面临一个诡异局面,分配着成千亿的资金,制造出无数个百分富翁,却只拿两三千多块钱的工资,这是对人性巨大考验。刘传达老市长是一个非常能干的人,廉洁了三十年,一朝不慎,满盘皆输,所有人都为他婉惜,可是输了输了,永远无法翻盘。”
沈东峰知道侯卫东在给自己任前谈话,而且是较交心的谈法,所以专心致志地听着,心里回想着在侯卫东在农机水电局工作时的点点滴滴,综合分析侯卫东的真实心态。
等到侯卫东基本讲完,沈东峰道“有一句说,不知当问不当问。”
侯卫东道“这句话是老套路了,实际表达你最想问的问题。今天我们是交心谈心,别弄虚的,有什么想法谈透。”
沈东峰道“矿区开发以后,将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如果重要领导找过来或者是推脱不了的关系找过来,我应该怎么办?”
侯卫东道“我当初为了斩断黄子堤等人伸进南部新区的手,建立了南部新区交易平台,效果很好。黄子堤介绍易岭到南部新区做工程,被我用交易平台这个制度抵制了。黄子堤对此大为不满,否定了好几项南部新区的重点工程,南部新区损失不小,发展都受到延误。岭西是人情社会,茂云不是生活在真空里,严格按照交易平台程序操作的同时也得有灵活性,否则以后路子会越走越窄。”如果在以前,他多半要交待不留后门,官场待得久了,心态发生了变化,在不违法的情况下留一条窄窄的后门,不管是对个人还是对工作来说都有好处。
谈话到这个程度,沈东峰不需要再多说,从今天起,他的命运和侯卫东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联系在一起意味着走官场的快车道,同时意味着有可能共同经历险恶。
此时,在沙州成津县,对于李太忠来说,今天是一个重要日子,儿子李东方曾经执掌的最大铅锌矿将更名为东方铅锌矿,将儿子的事业发扬光大是对儿子最好的记念。
鞭炮声骤然响起。
头发花白的李太忠小心翼翼地将沉重的新招牌挂在柱子,新招牌有六个大字——东方铅锌矿。挂好牌子,李太忠转过身对工人们道“你们都散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别围在这里了。今天加肉菜,工资多发二十块。”
换个招牌居然能加肉菜和工资,这让工人们喜出望外。不管老板是谁,只要按时足额发工资是好老板。工人们散去后,李太忠习惯性地背着手,抬头凝视着新招牌。“东方”两个字渐渐生动起来,变成了儿子英俊的脸。他转身走矿山对面的山坡,坡顶有一座新坟,坟写着爱子李东方之墓。
李太忠喃喃低语“让你老老实实做生意,你非要搞歪门邪道,挣了数千万家产无福享受,让我这个老头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活着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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