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必发端起两杯酒,对身边的人道:“黑娃,这是我的好兄弟,疯子。”
黑娃是益杨县大名鼎鼎的人物,读高中时打架不要命,被开除以后就在混社会,也算是益杨江湖上的一号人物。
“真是黑社会。”侯卫东心里一惊,脸上神情不变,镇静地道:“黑娃哥,久闻大名了。”
黑娃很有气慨地道:“既然是梁哥的朋友,那没有话说,换大杯。”
服务员就拿了两个大号的红酒杯子,黑娃开了一瓶剑南春,刚好倒了两杯,他举起一杯道:“第一次见面,喝大杯,加深印象。”
侯卫东虽然能喝,可是一口喝半斤白酒的事情还真没有干过,黑娃仰头喝了以后,几个光头年轻人就盯着他,侯卫东一咬牙,将这半杯酒爽快地倒进肚子。
赢得一片喝彩声。
在望城山庄,他就喝了一斤左右酒,这半斤下去,头就开始晕眩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梁必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疯子,上去。”
侯卫东迷迷糊糊跟着梁必发转着圈子,似乎是到了五楼,梁必发将他朝床上一推,就走了。过了一会,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她也就只有十七、八岁的年龄,帮着侯卫东脱下衣服以后,自己就麻利地脱得精光,爬上了,就开始为大醉的侯卫东按摩起来。
昏头昏脑的侯卫东突然感到胸腹中一阵排山倒海,他跳起来,急问道:“厕所在哪里?”女子道:“在外面。”侯卫东低头看自己赤条条的,便准备穿衣服,可是刚拿起衣服,就控制不住自己,见有一个垃圾桶,便跪在地上,好一阵狂吐。
吐完之后,侯卫东头脑反而清醒了,他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香艳场面,所以也并不太吃惊,只是头脑中牢牢记住了黑娃两个字。
他学法律出身,家中又父兄都是公安,深知黑社会沾不得,便将这个女子视若无物,道:“我喝得太多,要回家了。”
女子眼中流露出一丝害怕的神情,道:“黑娃哥打了招呼,如果没有陪好你,我要被打惨。”
听到这话,侯卫东走的意志更加坚定,他一边说话一边穿上衣服,道:“我坐十分钟再走,这样你好交差。”
那女子也不穿衣服,坐在床上发呆。
等了十多分钟,侯卫东道:“你不用怕,我去给他们说,不会为难你。”
出了房间,就见拐角处坐了两个黑衣年轻人,他们见侯卫东出来,便道:“疯子哥,这么快就出来了。”侯卫东假意道:“他妈的,喝麻了,硬不起来,下次再来耍。”
黑衣年轻人笑了几声,陪着东倒西歪的侯卫东下了车,道:“疯子哥,有车送你回去。”
坐上桑塔纳,侯卫东也没有去处,他也不愿意这些人知道他的去处,灵机一动道:“把我送到沙州学院大门。”
(第九十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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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东风和西风(三)()
第九十九章东风和西风(三)
沙州学院沉浸在夜色中,绿树也只剩下剪影,隔了十几米,便有一盏路灯,在路面形成一个光亮的圆圈。学生们一如往常,在校园内穿梭,一对对情侣在树影之下或是牵手或是相拥。
而用功的学生,还在图书馆、教学楼看书,或是抱着书本行走在迷漫着青春气息的校园里。
侯卫东是以一个醉汉的身份穿行在校园内,脚步踉跄,酒劲不断地往上涌,他在路边寻了一个黑暗处,扶着一株树就是一阵狂吐,惊起了树下的一对情侣,女的道:“这人太没素质,你不准这样喝酒,否则就不要你。”男的道:“我是学法律的,怎么会干这种事情。”
吐完之后,侯卫东也没有心思和这对情侣计较,他穿到一个小卖部前,买了一版乐百氏,乐百氏这种酸酸甜甜的味道,平时他是不喝的,今天喝起来还觉得味道不错,他就坐在石凳子上接连喝了四瓶。
坐了一会,感觉才稍好一些,他便凭着感觉朝招待所走,路过小书店的时候,他头脑越来越迷糊,下意识就拐了进去,他随手抽了一本有关交通方面的书,打开去是却是花麻麻一片。
“侯卫东,你怎么在这里看书?”一个悦耳的女声响了起来。
侯卫东手中书没有拿稳,“啪”地掉了下去,他扶着书柜就弯下腰捡书。起来之时,胸口又是一阵酒涌,差点吐了出来。他抬起醉眼看了一眼,眼前是一位很安静的短发佳人,他直起腰,竭力保持着镇静,道:“郭兰,你怎么跑这里来玩?”
郭兰已经闻到了扑面的酒味,下意识退了一步。道:“我住在学院里面。”
“我是沙州学院毕业的,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说完。侯卫东又明白过来,大声地道:“我知道,你的父母是学院的,我进沙州学院。你就考了出去,我毕业,你又回来了,看来我们两人总是擦身而过。”
酒精上脑,侯卫东就在组织部的美女面前开起了玩笑。
书店老板认识侯卫东,对郭兰道:“兰兰,侯卫东是沙州学院去年毕业的,优秀学生干部,你认识他?”又对侯卫东道:“你怎么醉成这个样子。”
郭兰在最痛苦的时候,偶然中接受了侯卫东的无意的帮助,由于那一次经历。她就对侯卫东隐隐存着些好感,见他大醉,就关心地问道:“你喝醉了,跑到学院里来干什么,快回家。”
侯卫东越发地醉态可掬:“我家在吴海县,益杨没家。就住学院招待所。”
“原来如此。”郭兰明白了为什么能在后面的舞厅遇见侯卫东,她两条眉毛弯在了一起。又劝道:“你书都拿不稳了,快去休息了。”
侯卫东跟着郭兰朝外走,小书店门外有几步梯子,下梯的时候,他差点摔倒在地上,郭兰见他醉得实在不行,就上前扶着他,责怪道:“喝这多么酒干什嘛?走,我送你到招待所。”
侯卫东很有些兴奋,道:“酒是好东西,古人说得好,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郭兰道:“为赋新词强说愁。”
侯卫东就挥着手回应:“如今尝尽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
好不容易将侯卫东拖到了招待所,给他订了房间,郭兰将他推到床上,扯了一床被子盖在他身上,捂着鼻子将皮鞋给他脱下来,郭兰就匆匆离开了。回到家里,觉得自己也有一身酒味,洗了个澡,才将这难闻的味道去掉。
“这个侯卫东,也太脆弱了,经不起打击,不是真正的男子汉。”这是郭兰给侯卫东的评语。
一直睡到第二天十点钟,侯卫东才从沉睡中醒来,醒来之时,楞是半天也不知自己在哪里,最后看到了桌子上的沙州招待所四个字,这才明白身处何方,他的记忆只能想起从桑塔纳车上出来的情景,进入学院这一段,他居然完全遗忘了。
“是谁送我进来的?”
服务员也是沙州学院教师的家属,她几乎算是看着郭兰长大,此时毫不客气地打量了侯卫东一会,道:“你醉得走不动,是郭兰帮你订的房间。”另一位服务员走了上来,她笑道:“侯卫东,怎么喝这么醉,年轻人少喝点酒。”
“郭兰,怎么是她。”侯卫东苦苦地想着昨天的事情,这一段时间如真空一样,没有丝毫踪影,他用力地拍了拍头,道:“看来以后还是少喝醉,黑娃这种酒,更不能喝,这个梁必发,怎么跟黑社会搞在一起,这是在玩火。”
正在这时,传呼机响了起来,侯卫东接过来一看,顿时跳了起来,这是一句短短的留言:“田大刀石场碰死人,速回,何。”
虽然不是自己的石场出了事故,却是上青林石场的第一次事故,侯卫东不敢怠慢,招了一辆出租车,匆匆赶回上青林。
到了小院,就见到满院子的人,这些人群情激昂,在院子里大吼大叫,好几个人认识侯卫东,抓住侯卫东就道:“侯疯子,你是政府的人,要给我们做主。”一些后来进院子的人,看见几个人围住了侯卫东,就冲上来道:“打死了人,你他妈的还要跑。”一个年轻人已经飞起一脚给侯卫东踢了过来。
又人喊,“这是侯疯子,打错人了。”
侯卫东扯过一位熟识的村民,道:“到底怎么回事?”村民就道:“田大刀的石场砸死了人,一块石头从采石台上碰了下来,将刘家二娃脑袋碰开了花,当场就死了,田大刀说去找钱,就跑了。”
侯卫东脸色苍白,暗道:“被我不幸言中,还是出了安全事故,幸好不是狗背弯。”他又问道:“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干什么?”
村民道:“田大刀的老婆住在这里,他们将刘二娃抬了过来,如果镇政府不尽快解决,他们就要将刘二娃抬到镇政府去。”
侯卫东低声道:“田大刀石场是私营企业,又不是镇政府的企业,和政府有什么关系。”那村民道:“他们不管这些,镇政府不管,就抬到县政府去。”
侯卫东拨开人群走了进去,一幅门板放在地上,上面躺着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那汉子浑身是血,特别是头顶上有一个大洞,足有拳头大小,看上去颇为吓人。
一个半大孩子蹲在旁边哭,另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孩子,就坐在一旁玩着地下的小石头,三岁小孩子还小,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坐在地上玩得津津有味。
里屋传来一阵吵闹声,过了一会,几个女子扭扯着从伙食团的大门走了出来,池铭头发散乱着,鼻子被打破了,鲜血直流,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要找就找田大刀,找我干什么,我又没开石场。”池铭在不停地挣扎。
习昭勇脸色铁青,大声吼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有问题就解决,政府马上就派人上来了,喂,不许打人。”
人群中传来吼声:“她和田大刀是一家的,田大刀跑了,她要陪钱。”
高乡长也在人群中,他高举着双手,道:“你们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干什么,不是刘家的人全部出去,刘二娃家里的,找点水给刘二娃洗洗,再找件新衣服换上。”
在习昭勇和高乡长的招呼之下,众人慢慢地朝外院退去,忽然,一阵惊天的哭声响起,刘二娃的母亲冲外院冲了进来,众人一直瞒着她,可是这么大一件事情又怎么瞒得了,她得知了情况,便发了疯往老乡政府赶了过来。
进院以后,她就扑在儿子身上,哭了一阵,她突然跳了起来,速度快得惊人,扑到了池铭身前,手一扬,用力地打了下去。
只听得池铭啊了叫一声,脸上就冒出了血花。
习昭勇冲上去,将她拉开,顺手将其手上的东西夺了过来,习昭勇当过侦察兵,参加过越战,动作很是凶悍,抢过来一看,刘家母亲手下却是一块不知何处拿来的尖石头,或许就是从刘二娃身上摸到的。
侯卫东刚开始时发了一会愣,这时终于清醒过来,他看见池铭头上鲜血直流,便大声道:“不要打人,打人是违法的,把池铭带出去。”
除了刘二娃的母亲和媳妇,其他人吼得凶,动得少,此时他们见池铭满头是血,软在一旁,也不知伤得多重,便闪开了一条道。
杨新春等人趁机就将池铭扶了出去。
池铭一走,两个女人就扑在刘二娃身上嚎哭,两个小孩也跟着大哭起来。
正在混乱之时,院子外面响起了几声喇叭声,晁镇长和企业办的人就走了进来。
(第九十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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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东风和西风(四)()
第一百章东风和西风(四)
下青林镇有好几个煤矿,死人之事难免,因此,企业办应对这些事情,有着相当的经验。
企办室主任李国富是一个干瘦的中年人,他跳上了一个石墩子,道:“我是青林镇政府企业办室的李国富,受镇里赵书记和秦镇长委托,来处理这件事情,事情已经发生了,肯定是要解决的,你们不要堵着大门,刘家的亲属先把人抬回去,找几个代表到小会议室来。”
李国富在部队当过司号员,恐怕长期吹号的原因,声音极为哄亮,一下就将乱哄哄的众人镇住了,他们一齐伸长了脖子,看着精瘦的李国富。
这时,何红富、曾宪刚等人都闻迅赶到了老乡政府小院子,这几人与石场有关,见田大刀石场出了安全事故,都暗叫侥幸。
何红富站在侯卫东面前,道:“疯子,你倒有先见之明,回去我们把安全规则再看一遍,让工人们必须背熟安全十二条。”侯卫东也正有此意,道:“光靠背条例也不行,我们要在石场上设一个安全员,就由记帐员来担任,只要石场开工,就要随时检查安全,安全要成为矿上的高压线,无论如何都不能碰。”
看热闹的人群越来越多,有的就开始说怪话了:“真是想钱想疯了,连命都不要了,我就算是天天在屋里吃咸菜,也不到矿上去。”有的吼道:“让田大刀把赚的钱全部赔出来。”这些人见石场车来车往。虽然不知内情,也猜到石场老板肯定赚了钱,眼红起来。此时见石场出事,便幸灾乐祸地乱起哄。
侯卫东是工作组副组长,也就跟着晁镇长来到了会议室,他抱着学习的目的,看镇里是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李国富已在会议室唱起了主角,道:“关于矿山企业死亡赔偿,县里面是有规定的。我跟你们读一遍。”他取出一个发黄的小册子,声如洪钟一般。念道:“矿山类企业工伤及死亡的赔偿标准,参加沙州市1993年标准制定。”
读完规定以后,家属就开始大吵大闹,刘家母亲就哭道“一条人命才值两万块钱。这是哪家的王法。”刘二娃媳妇则哭道:“办丧事就要花好几千,你们赔这点钱,让我们孤儿寡母以后如何生活。”
晁镇长分管企业和计划生育,这本是镇里两个美差,可是有利必有弊,这是辩证法。近年来,随着企业的增多、规模的扩大,事故也是不断,去年下青林煤矿发生了一起重大透水事故。死了三人,他被县里记大过一次,今年煤矿企业倒还平安无事。却出现了石场死人事故,这让他想起就鬼火冒。
李国富对这种事情见惯不惊,在哭泣吵闹的刘家人,他并不退让,道:“遇到这种事情,你们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也深表同情,但是。企业出事故,赔多少,政策都是有规定的,企业只能按照这个来赔,政府的责任就是督促企业及时全额赔付。”
愤怒的刘家人已经忍耐不住了,刘老头使劲拍打着桌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我们不要钱,只要我娃,把田大刀交出来,我和他算帐。”
晁镇长就道:“老刘,你要讲道理,我们是来帮你做工作的,如果你这个态度,我们就不管你,你自己去找田大刀。”他威胁道:“刚才是谁打了池铭,如果造成了后果,是要判刑的。”
刘老头跳起双脚骂道:“我知道你们是官官相护,不把事情解决了,我就把娃抬到县里去。”
侯卫东是第一次经历这种调解,他听得直摇头:“这事分明是企业的安全事故,和镇政府根本没有关系,镇政府来掺和什么事。而老刘死了儿子,本就悲伤,晁镇长这个时候去威胁老刘,可能会适得其反。”
晁镇长对刘老头道:“你这是无理取闹,不管你把人抬到哪里去,都是这个价钱。”他缓了缓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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