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又有客人进来,圆胖师傅便去转身离去,侯卫东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今天特意再来此店,原因是昨天圆胖师傅的一番话。如果在此偶遇到蒙豪放,也算是有缘,如果不能遇上,就当成体验了首都地道的小店特色。
原本不想喝酒,禁不住圆胖师傅的诱惑,还是拿了一瓶二两五的红星二锅头,如果是在沙州,依着他的酒量,开着车喝点酒不是大事,可是到了京师重地,他不想为了这些细节而让自己难堪。因此只是倒了一小怀白酒,慢慢地啜着,品着炒羊肝,想象着时光倒流回了清朝,某位贝勒爷们也在此处驻足,倒真的觉得有些历史沧桑感了。
正在沉思着,门外又进来一男一女两人,赫然是蒙豪放和吴英。侯卫东眼前一亮,他并没有马上离席,而是低着头继续吃菜,等到吴英和蒙豪放坐下,这才起身走了过去。
他揣摩着蒙豪放到小店来吃饭的心境,在岭西当明星领导时间久了,成天被呼来拥去,想过平民生活而不可得,如今进了中央,政治地位提高了,但是在电视里露面的机会却远不如在省里,他也就偶尔可以享受在大街上自由行走的权利。这也是进了京城感觉最满意的地方。
侯卫东人情练达,将蒙豪放的心境琢磨得很透,走到桌边,他用岭西话低声道:“蒙书记,吴厅长,您们好。”
吴英有些惊讶,道:“卫东,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怕丈夫记不住侯卫东,道:“这位是沙州副市长侯卫东。”
蒙豪放记忆力颇佳,他略为点头,道:“我知道,全省最年轻的县委书记。”
吴英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吃饭。”
“沙州市国有企业改制第一阶段有了初步效果,我陪同宁玥市长过来给乔主任汇报前一阶段国有企业改制的事,今天早上出来,想尝一尝地道的首都小吃。”侯卫东说了九成的真话,另外还有百分之十有所隐瞒。
蒙豪放对宁玥挺熟悉,当初派她下去任沙州市委副书记,在省里还有些争议,如今各方面对宁玥的反映很不错,这也证明当初决策是正确的。他道:“宁玥这丫头精明的很,前阶段改制已经有结论了,找老乔多半为了火电厂。”
“确实是为了火电厂,已经有了意向性的意见。”
吴英对侯卫东印象极佳,见他恭敬地站在桌前,道:“卫东,你把菜端过来,我们三人边吃边聊。”
蒙豪放不经意看了吴英一眼。暗道:“侯卫东这是在走夫人路线。”他没有赞同,也没有制止,稳坐在桌前。
听到了吴英的招呼。侯卫东也没有推辞,转身就过去端菜,他顺手拿了几张百元钞,不动声色地塞到了圆脸师傅手里,低声道:“多退少补,再上两个拿手菜。”
圆脸师傅守着一间小店几十年,见识亦广。他拿着钱,并不多问。跑到厨房里就去找最贵的菜,只是这小店都是寻常小吃,真还没有太贵吃材。
蒙豪放此人原则性强,吴英平时要开点后门总是要选择合适的机遇和方法。若是无缘无故地为侯卫东说话,蒙豪放十有*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会记在心里,更不会有所行动。今天偶然到了侯卫东,她就有心为侯卫东说几句好话。
“小侯,还在当副市长吗?”
“我正在省党校市局级班上学习。”
“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省政府办公厅最近有些调整。”
“卫东是很优秀的年轻干部,可得认真工作,我虽然不在省里工作,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
蒙豪放就静静地听着。神情上没有变化。
吃了早餐,侯卫东将蒙豪放两口子送到了一个单独的四合小院子,这个院子放在岭西就很一般。可是放在首都就很了不起了。侯卫东止步了小院大门,看着蒙、吴的背影走了小院,他才抬起了头,仔细记了小区门牌号,又观察了周围景色。这才步行走到了停车地。
蒙豪放进了小院,他在绿化地带散了一会步。这也是他每天的习惯,一边散步。一边可以思考问题。
“侯卫东是不是有意在这里等我们,否则不会这么巧。”在绿化带走了一会,蒙豪放突然问了一句。
吴英否定道:“今天早上是小阿姨请假,你又嘴馋,我们这才临时到外面吃饭,侯卫东又不会借东风,怎么能算到我们要来这家小馆子吃饭。而且,侯卫东和我和蒙宁、小勇都挺熟悉,他完全可以到家里来拜访,何必到小馆子来碰我们。”
“说得有道理,只是,在诺大的京城,吃早饭都会遇上沙州干部,这也太巧了。”
“我认为就是一次偶遇,你别疑神疑鬼了,真有职业病了。”
蒙豪放在高位久了,对手下人刻意的讨好很是敏感,他仔细推敲了一番,今天早上见到侯卫东,偶遇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你一口一个卫东,对他印象挺好。”
“他当过县委书记,又在沙州农机水电局当过局长,我们接触挺多,这是我在沙州最欣赏的一位年轻领导干部。”
“和曙光相比,如何?”
“他们两人风格不同,论做实事的劲头,我认为侯卫东还胜一筹,论大局观,曙光强一些。”
蒙豪放听到如此评价,道:“我喜欢能做实事的干部。现在最缺的也就是做实事的干部。”又道:“照你这个说法,曙光当了副省长,侯卫东有能力当交通厅长吗?”
吴英看了丈夫一眼,道:“要说能力,肯定有。这得看国亮同志的想法了。”
蒙豪放这才醒悟自己已经不再是岭西省委书记了,他拍了拍额头,道:“又犯老毛病了,总认为自己还在岭西。”
而侯卫东坐回到车上,心里也在不停地琢磨:
“以蒙豪放如今在中央的地位,我应该加强联系,以前的态度消积了,在官场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现在主要靠着吴英这条线,力度还是不够,也算是简接的关系,我如何能够给蒙豪放留下深刻印象?如何才能让这条线发挥更大的作用。”侯卫东与蒙豪放的层次相差太远,用正常合理的手段,侯卫东在岭西的所作所为根本进不了蒙豪放的视线,要想获得蒙豪放的赏识,确实是一件高难度的事情。
前一段时间,他觉得进省政府的大局以定,心里有些松懈,今天奇迹般的遇上了蒙豪放,内心的战斗力再被激发了出来。
“做官到了蒙豪放这一步,也就没有遗憾了。他是人,我同样是人,他能力到,我为什么不能办到?”
“任林渡尽管在为官上有缺陷,可是他的厚黑功夫还是不错,这一点值得学习。看来以后进京,得主动找蒙豪放汇报工作。”
“人都有弱点,都有喜欢的事,蒙豪放的弱点在哪里?”
侯卫东是实干派,坐在汽车里,马上给蒙豪放的女婿朱小勇打了电话,道:“小勇,我是卫东,很久没见面了,前几天遇到了曙光,什么时候哥俩喝一杯。”
朱小勇正陪着蒙宁在夏威夷,坐在海摊上看着衣服不多的各色美女,道:“听说你要进办公厅,这是好事,回来以后,我还要找你谈一件事。”
“那不打扰了,你就尽情玩吧。”
开着车,回到了办事处,进门就见到了市政府秘书长蒋湘渝,他背着手,正在听任林渡说话,脸上有着少见的严肃。
见到侯卫东回来,蒋湘渝对任林渡道:“你先去准备。”
侯卫东见蒋湘渝脸色凝重,主动问道:“发生了什么事,秘书长?”
(第七百四十六章完)(,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百四十七章新人新时代(上)()
官路风流实体版的名字为侯卫东官场笔记,在五月下旬上市。征800字书评,发至gmd,将有十篇书评将获得一套6本签名赠书。
“没有什么大事,绢纺厂有七个工人到首都来上访,我和信访办主任还有东城区的同志一起来接人。其他同志在信访总局,我赶过来汇报。”
按信访规定,五人以上的就算是集访,将作为群体*情看待,各级都高度重视,只不过市政府秘书长亲自带队过来,还是显得层次稍高了一些。
侯卫东递了一枝烟给蒋湘渝,道:“这事顶了天就是信访办和东城区的同志来,你何必亲自过来。”
蒋湘渝道:“宁市长在关键期,我可不能偷懒,万一出了事,至少表明我的态度。”
如今宁玥成为市委书记的最大热闹人选,因此,众多敏感的官员都开始把她当成了市委书记,有更多的人围绕在她的周围。这就如饥饿的鹰以无比精准的目光看到了一只在原野上跳跃的野兔,然后迅速从上千米的高空俯冲了下来,如此精准,如此迅速,如此奋不顾身。
尽管,朱民生此时仍然是市委书记。但是,在许多嗅觉灵敏的人眼里,宁玥更具有投资价值。
每个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有限。为了获取政治、经济利益最大化,必然要将资源投入到最有效率的地方,这是政治人物和商人的必然选择。逆其道而行之。只能说是人品不错,但于事无补。
绢纺厂是沙州唯一的一例管理层收购,也是侯卫东作为分管副市长的得意之作,他对新绢纺厂还是挺关心,道:“这七人到首都来信访,有什么诉求?”
蒋湘渝道:“打的旗号是反映官商勾结贱卖国有资产,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有十几个工人被厂里开除了。因此一起来上访。这个时机来上访,真是要命。我在分管信访工作,更要命。”
“给宁市长报告没有?”
“宁市长还在休息,我再等一会。”
侯卫东看了看时间,道:“现在已是十点三十分了。这事挺急,不能耽误时间,你给杨柳说一说,让她去敲宁市长的门。”
“把宁市长敲起来,不太礼貌吧。”
“没有关系,她能理解,应该不会生气。”
果然,被敲醒的宁玥听了杨柳的报告,并没有生气。而是道:“秘书长也来首都了,怎么从岭西出发之前不打一个电话,也让我有个准备。”
杨柳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宁玥的问话。
“侯市长、姬市长和秘书长都在办事处,你出通知,让他们十一点开会,研究集访之事。”宁玥布置完工作,有些慵懒地来到了卫生间,对着镜子照了一会。出任市长以后。才真正体验到基层工作的艰巨,整整一个城市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都最终要体现在财力之上。对于并不宽裕的财政来说,这是最头痛之事。
她用冷水拍了拍脸,自嘲道:“在沙州工作几年,我就要变成老太婆了。”
换衣服之时,她对着镜子用双手托起了*,让其变得更挺更丰满,摆弄了一会,有些失神。
化了妆,出来之时,办事处的服务人员已经将早餐送至房间。
榨菜丝,白面馒头,瘦肉稀饭,咸鸭蛋,甚合宁玥的胃口,她吃饭很慢,细细地品着咸菜的鲜香,白面馒头的质朴,稀饭的柔情,咸鸭蛋的内敛。
到了十一点,宁玥走出房门以后,又变成了成熟理性的沙州市长。走进办事处会议室,侯卫东、姬程、蒋湘渝、任林渡等人已坐在会议室里,大家都很轻松地说着话,几缕轻烟从嘴里升起,在首都的空气中胡乱飞着。
宁玥站在门口,用手在鼻尖轻轻扇了扇,道:“有女士在这里,你们能不能表示一点绅士风度。”
女性官员在官场中有劣势和优势,如果换作一位不抽烟的男士,十有*不会提出这种要求,从女市长宁玥口里说出来,大家就觉得亲切自然,纷纷将烟灭掉。
等到蒋湘渝详细地介绍了七名绢纺厂职工到首都上访之事,宁玥道:“今天有一半的市领导都在这里,我相信一定能将绢纺厂上访的事情解决,由于时间紧,就不讨论了。由秘书长亲自出马,任林渡配合,到相关部门作好协调工作,尽快将七名绢纺厂职工带离首都。大家去办吧。”
说到这里,她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道:“会议结束了,大家各就各位,别在这里楞坐着。后续工作在首都无法解决,此事由秘书长负总责,首先把集访人带回沙州,其实再制定解决方案。”
蒋湘渝的手机嘟地响了一声,他拿起来看了看,道:“宁市长,我接到了短信,七名绢纺厂的职工提出三个要求,一是要坐飞机回去,二是由政府报到京的生活费和出差费,三是解决工作岗位。”
宁玥果断地道:“第一、第二个要求都是小事,你作为秘书长,临机处理就行了,第三个要求现在不能答应,必须等到调查结束以后,报市政府常务会议研究。”
姬程补了一句:“现在的刁民多,轻易答应他们的要求,只怕到首都上访的人会越来越多,此风决不可长。”
宁玥沉着脸,道:“散会,大家各就各位,蒋秘书长,我下午要回岭西了,这边的事情由你全权处理,务必干净利落。”
侯卫东目前在脱产学习。而且即将调往省政府办公厅,因此,在整个事件之中。他始终没有说话。
等着蒋湘渝领着任务匆匆而去之后,他才走到了宁玥身边,道:“在开会前我给杨柏打了电话,问了问厂方的说法。厂方始终认为他们没有错,按照职工代表性订立的章程,二十多个工人应该被开除。”
“真实性有几成?”
“我没有经过核实,只是个人认为。厂方的说法真实性在七成以上。此事并不复杂,很快就能查清楚。”
宁玥心里就涌起了火气。道:“绢纺厂经过改制,现在就是股份制企业,开除工人是企业内部的事情,有意见应该向劳动部门申请仲裁。而不是到首都来信访。政府毕竟是有限政府,不可能解决所有事情。”
侯卫东解释道:“绢纺厂作为国营企业存在的几十年,工人们转变观念也需要一个过程。过了这个坎,以后的纠纷反而会少一些。”
下午,宁玥和侯卫东登上了飞往岭西的飞机,姬程另外有事,就没有随机同行。在机上,由于集访事件的发生,宁玥心情不佳。默然而坐,话很少。
飞行进入平稳期以后,宁玥睡着了。头微微偏了偏,靠在了侯卫东肩膀之上。侯卫东也没有动,让自己的肩膀承受着美女市长的秀发。
她身上的淡淡的香水味若隐若现地溜进了侯卫东鼻尖,这个香水味带着成熟女人的味道,很好闻。侯卫东偷偷侧脸而看,梦乡中的宁玥显得格外的安静。在会场上的果断甚至独断都消失不见,就如最普通的小姑娘一般。
飞机正在岭西机场降落之时。宁玥醒了,道:“把你当枕头了,不好意思。”
“能当宁市长的枕头,甚为荣幸。”这句话脱口而出,侯卫东马上意识到此语甚是暧昧。
宁玥微微一笑,拿出了化妆盒的小镜子,对镜整理着面容。
他赶紧把话题岔到了工作上,道:“宁市长,蒋秘书长当过多年的县长,对付上访有经验,现在多半已经在回程的路上。”
宁玥放下了镜子,笑容中稍有些疲倦,道:“我不是在想上访的事情,四百万人口的市长,麻烦事太多,这个家还真不好当。”
在侯卫东印象之中,宁玥一直都是精力旺盛且颇有进攻性的女人,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宁玥说起“难处”,心道:“陪着宁玥走了一趟首都,与她的关系倒是拉近了,刚才那句话应该是其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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