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卫国正在给小儿子换尿不湿,刘光芬吩咐道:“小三,你去搬东西,当了副市长,在家里还是一盘小菜。”
侯卫东穿上外套就奔楼下,在门楼遇见了侯小英,侯小英道:“何勇在等你。”
就见到了何勇的越野车。
“姐夫,生意做得不错。这车办完了手续也得三十来万。”
何勇肚子愈发地突出,他一边打开尾箱,一边道:“办完手续三十七万。”
“绢纺厂的生意是否好做?”
“还行吧。出口生意做得挺顺,需求旺盛。”
侯卫东笑道:“那你说绢纺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前几天才罢工,搞得愁云惨淡。”
何勇兴趣来了,道:“我就是要给你谈这事情,一句话说不清楚。”
此时。侯卫东经过多方印证,对绢纺厂现状已经基本清晰的判断。他准备与二姐夫再次细谈一次,将绢纺厂的弯弯绕搞清楚,道:“我也正想找你,今天喝点小酒,边喝边谈。”
侯卫东抱着一箱子土特产,何勇提着羊朝楼里走,刚到中庭,意外地见到了一位大家都很熟悉的女子,侯卫国的前妻江楚。
在这大冷天,江楚仍然是一身西服,手里提着袋子,上面印着四个大字“清河事业”,她见到侯卫东与何勇并不是太意外,道:“何勇、侯卫东,好久没有见到你们了。”
侯卫东知道江楚过得不太好,见她脸色冰得很青,道:“大年初一,你没有回成津?”
江楚道:“今天有人要用我们的产品,我给他送过来。”
侯卫东看见鼻子被冰得通红的江楚,自己的鼻子倒有些发酸,道:“谁在大年初一买清河产品。”
江楚马上拿出了一本小册子,道:“我们清河集团出了不少新产品,刚才我给一位朋友送了些健康食品,还有最新型的避孕套。”
何勇也被江楚访问过无数次,他用不可理喻的神情看着江楚,侯卫东同样对江楚的行为不可理喻,可是他更多的是深深的同情与愤怒,他对何勇道:“二姐夫,你先回家,我跟江楚再说几句话。”
何象扭动着身躯,如一只企鹅,慢慢地上了楼。
侯卫东郑重地道:“江楚,我有几句话想给你说,也话你不爱听,但是我觉得应该给你说出来。”
江楚内心挺复杂,她似图装作轻松,道:“我随时接受侯市长教诲。”
“江楚,我觉得你不能再沉迷与传销了。”
江楚反驳道:“清河事业是最有前途的事业,我们辛苦几年时间,可以赚到一辈子的钱。”
侯卫东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道:“为了做传销,你把工作丢了,婚离了,房子判给你,你也把房子买了,你到底要追求什么,如果是为了钱,现在有太多的赚钱机会,如果是为了追求幸福生活,你其实已经毁了自己的生活,你其实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纯粹是自欺欺人而已,你是不愿意面对现实,活在一个虚幻的梦中。”
“今天是大年初一,你还出来搞推销,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江楚脸色变得惨白,口里道:“要成功就得奋斗,要成为美丽的蝴蝶就需要前期的蛹化。”
“大年初一,回家看看江叔叔,别在外面瞎转了,今天没有谁会欢迎你。”
江楚低着头,过了一会,才道:“我和家里人断了关系。”
侯卫东不容分说地道:“笑话,难道亲情可以割断吗,我送你回家,你把清河产品全部扔掉。从此再也不准搞传销了。”他抓过清河事业的纸袋子,直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箱。
江楚呆呆地看着侯卫东,当清河事业被弃置于垃圾箱时。她突然觉得心里轻松了。
“电话本给我,手机给我。”侯卫东伸出了手。
江楚在传销里挣扎了几年,数次都要崩溃,这一次突然间被侯卫东一顿不留情在的训斥,她再也不想为清河事业这个海市蜃楼进行辩解,将电话本和手机递给了侯卫东。
侯卫东把手机卡取了来,连卡带笔记本一起扔进了垃圾箱。道:“你跟我上车,我送你回吴海过年。”
江楚如牵线木偶一样跟着侯卫东上了蓝鸟车。坐在车上,她对于清河事业的怀疑、愤懑、委屈以及屈辱猛然间爆发了出来,在车上一阵号啕大骂。
侯卫东放任江楚大哭,在车下给小佳打了电话:“家里有多少现金。”
小佳已经知道侯卫东遇到了江楚。劝道:“我知道你是好心,别去支持传销,你越买,越是害了江楚。”
“我准备将江楚送回吴海,交给她父母,江楚这一次恐怕不会再做传销了,她把手机和电话本都交给我了。”
小佳这才大体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道:“因为要拜年,家里现金多一些。有十万。”
“你赶紧回去取五万。”
过了一会,小佳抱着小包就来到了车库,她听到车里的号啕大哭。侯卫东向她摆了摆手,道:“别去打扰她,让她哭个痛快。”
江楚整整哭了半个多小时,哭声这才停了下来,小佳这才进了小车,陪着江楚说了二十来分钟。这才下了车。
“老公,我陪你一起到吴海。江楚愿意回去了。”
侯卫东又从大哥侯卫国那里要来了江楚家里的电话,打通以后,江楚父亲最初还是冷冰冰的,得知事情原委,声音突然就沙哑了,“小侯,太谢谢你了,哪里有父母要和子女断绝关系的,不管她做了什么以,家里大门都为楚楚敞开。”
到达吴海县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一点钟,江楚全家人都在楼上等着,当江楚从车里下来,全家人就是直抹眼泪水。
吃了荷包蛋,又喝了鸡汤,侯卫东这才开车回沙州,小佳这一趟吴海之行,陪着滴了不少眼泪水,到沙州近郊,她道:“老公,我们无论如何不能闹着离婚,我看着江楚的苦,就想起蒋笑的甜蜜,尽管江楚离婚主要责任在她,可是这般处境,看了让我还是伤感。”
回到家里,已是下午时分,侯家人都围在一起打麻将,小佳自然而然地代替了侯卫国。
侯卫国和侯卫东两兄弟来到房间里,把门关上,侯卫国关心之情溢于外表,道:“小三,江楚情况如何,一日夫妻百日恩,每次听到关于她的笑话,我心里就特别难受。”
“已经将江楚交到江叔叔家里了,应该没有问题,我给了她五万块钱,如果愿意,可以在那个企业给江楚找份工作。”
“她不能再当老师吗?”
“这个很难,当初她是被开除的,有文件。”
侯卫国道:“侯家对她也算是仁慈义尽了,如果她不是擅自去把肚子里的小孩子打掉,我还会犹豫,当初她的作法实在让人心寒。”
“大哥,算了,你别考虑江楚的事情,蒋笑都生了小孩了,你就安心过日子。”
何勇挺着大肚子也进了里屋,道:“小三还真是好心,将江楚送到了吴海县,总算是了结了大哥的心事。”
关于江楚的话题,一向是背着蒋笑,三个大男人就关在屋里谈论起家长里短。
谈了一会,何勇把话题转到了经营上,道:“市里对绢纺厂有什么政策,如果要破产,我们民营企业也可以参加。”
侯卫东不想二姐夫掺合在市绢纺厂里面,道:“绢纺厂的生产经营都还正常,远远没有到破产的地步。”
何勇道:“这次罢工只能是骗你们政府官员,凡是内行都明白,这两年的行情都要亏损,就没有天理了,那个蒋希东本身就是专家,在系统里很有名气,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侯卫东很有兴趣地与何勇探讨了市绢纺厂的问题,正在兴致之中,接到了市政府办公室的电话:“绢纺厂又有工人到首都上访,要求立刻派人到首都去接。”
“他妈的,这是大年初一。”侯卫东骂了一句粗话,也只能去应对此事。
(第六百五十二章完)(,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百五十三章聚散(下)()
12月第29章。
星期一到了,又只能每天一更,业余选手的悲哀啊。
感谢大家的支持,小桥在12月的总目标——40章,欢迎大家监督。
在下楼之时,侯卫东给任林渡打了电话,道:“你在哪里,在沙州,那我给你交待一个任务?”
任林渡正带着小孩子在父母家里玩耍,平时小孩子由前妻带着,他想趁着春节多带一带小孩子,接到侯卫东的电话,感到挺突然,道:“侯市长,什么事情,你吩咐。”
“林渡,绢纺厂有人上访,一个女的,通知我们去接人,你是否愿意担任接人组长。”侯卫东已经得知事情大致情况,此事虽然急,却并不是太难,关键是大年初一发生的事情,这就是一个极好的宣传点。
任林渡正在争取到沙州驻首都办事处,听到侯卫东如此安排,明白他的意思,道:“虽然这事有些难度,但是我愿意接受挑战。”
任林渡当过多年吴海县委办主任,侯卫东对其能力还是相信的,但是为了牢靠,还是特意问道:“你以前有过相关经验吗?”
任林渡道:“这种事情市、县两级都差不多,我在吴海县时,处理过不少类似的事情,侯市长放心,我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等一会我要开紧急办公会。会议结束以后要分别给黄市长和朱书记汇报此事的处理情况,我会特意提到你的名字,你要抓住这个机会。坏事就变成了一个契机。”
虽然同样进出于一幢楼,侯卫东属于这幢楼的食物链高层,任林渡作为办公室科长,是直接为食物链高层所服务,他此时已经感到了巨大的差异,也开始主动适应这个差异,以前侯卫东当县委书记之时。他没有改口,仍然称其为“卫东”。此时侯卫东当了副市长,又在同一幢楼工作,任林渡终于习惯称呼侯卫东为“侯市长”,而侯卫东也没有刻意去纠正。
任林渡接受了任务。将小孩子送到了前妻家里,他的前妻在沙州中学当老师,接到了电话,来到操场上等着任林渡。
“怎么,你大年初一还要上班。”前妻温红穿着一件带关毛领子的大衣,脸冰得红朴朴的。
任林渡牵着儿子的小手,道:“有人到首都去上访,我得去接人,这是政治任务。”
温红接过儿子的手。道:“你什么时候走?”
“随时都有可能动身。”
“你,晚上没有其他安排?”
“我单身汉一条,在家里蹭饭吃。能有什么安排?”
温红心中一酸,道:“就在我这里吃吧。”
任林渡走进了熟悉的房间,他坐在沙发上,仔细观察了屋里的陈设,很欣慰地没有发现男人的物品,小儿子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他很快就将两个大人丢在了一边。
“你一个人在家。没有到爸妈哪里去?”
“元旦回去过,今年春节就不回去了,我爸妈过了初三,要到岭西我哥家里去。”温红家在岭西最偏僻的一个县,来往很不方便,去年温红回了一趟老家,今年就不想回去了,一个人安安静静留在学校里,看看书,做做家务,日子很是平静。
任林渡试探着道:“晚上你一个人在家,我来这里方便吗?”温红知道他想问什么,道:“我就是一个人,那次你看见的是别人介绍的,我们只见过两面,没有成功。”
在沙州大学郭教授丧事上,看到了朱民生和赵东都来坐大夜,任林渡再次感到了巨大的失落,追求郭兰的信心丧失殆尽,他在深夜里回想着前妻的好处,忍不住披衣坐在窗前。
任林渡道:“我也没有找其他人。”
温红知道任林渡一直暗恋郭兰,这也是两人分手的最大原因,一切急吵都在于此,她身形稍有停顿,道:“遇到合适的人,你也要考虑,老大不小了。”停了停,她又问:“郭兰还没有结婚?”
任林渡走到了温红身边,道:“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伪命题,郭兰是天上的星星,我和你都是凡间人,我想忘掉过去,重新开始我和你的新生活。”这句话说出来,积郁已久的心结似乎一下就打开了,他整个人顿时轻松了下来。
为了这一句,温红等了五年,她不顾儿子在旁边,猛地扑到了任林渡怀里,伸手锤打着他的胸膛,道:“你这个坏人,怎么今天才来。”
看动画片的儿子冲了过来,道:“妈妈,不准打爸爸。”
温红一把将儿子拉到怀里,道:“儿子,妈妈没有打爸爸,妈妈是爱爸爸。”
大年初一遇到到首都上访,相关职能部门的人只能自认倒霉,当侯卫东走进会议室以后,东城区区长欧阳胜、信访办主任代诚、绢纺厂厂长蒋希东等人已经到了。
侯卫东道:“大家辛苦了一年,在大年初一打扰大家,我表示歉意,但是今天这事必须请大家来商量,先请信访办王主任通报相关情况。”
王诚是沙州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同时任市政府信访办主任,当了四年信访办主任,虽然平时也忙,却是第一次在大年初一开会。
“市绢纺职厂退休职工代永芬也是老上访户了,她的情况大家都很熟悉。”
王诚看了一眼侯卫东,道:“我还是先简单介绍此人的情况,代永芬此案最大的特点是案情简单,她原是本市绢纺厂的工人,住在家属院区,由于多占了房子。后勤处让她搬走,她坚决不搬,三番五次以后。双方发生纠纷,保卫处前去调解,在保卫处调解之时,后勤处趁机把她家的东西搬了出来,代永芬坚持说她家有五千元现金还有祖传珠宝,从九五年开始上访,如今已是七年了。”
王诚说起代永芬就摇头。在这七年里,他与代永芬磨了无数的嘴皮子。如果嘴皮是铁棍,恐怕也会被磨成了铁筷子。
“这一次代永芬到了首都,她在大广场闲逛,然后在黄昏之时就拿出了横幅。被送到了派出所以后,民警在她的口袋里发现小瓶农药,而代永芬一直在嚷,不解决问题就自杀,这事引起了首都相关部门的高度重视,要求当地政府立刻派人将代永芬从首都接回,并且妥善处理。”
蒋希全道:“绢纺厂的住房一向很紧张,代永芬一家人占了两套房子,代永芬自认为丈夫是受了公伤。应该得到照顾,后勤处反复做了工作,她还是不搬家出来。在厂里造成了极坏的影响。”
王诚分析道:“这是陈年旧事,也是一件小事,后勤处按规定让代永芬搬家,无可厚非,唯一的缺陷是在搬家时代永芬没有在场,而且当时也没有找证人。”
听到这些鸟事。侯卫东也是一阵苦笑,可是坐在这个位置上。他就得想办法解决这些事情,脑筋不停地转动着。
蒋希东一阵苦笑,道:“当时有五千元现金的工人家庭不多,代永芬家里经济困难,绝对没有五千元现金,她世代务农,家里顶了天就只有讨饭碗,祖传珠宝那是没影子的事,而且,当年的后勤处处长已经退休了。”
此事和东城区欧阳胜原本没有直接关系,只是按照辖区负责制的原则,他承担着辖区的职责。
这事本不复杂,侯卫东听得很清楚,当欧阳胜简单讲了两句以后,他道:“刚才代主任说得很清楚了,这就是一个人为弄得复杂的简单问题,或者说是不懂得妥协的双输事件,原因就不必现在追究了,我讲三点,然后大家分头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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