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比党委书记的办公室还要牛。”
打扫完办公室,刚坐在办公室喝了两口清茶,粟镇长就带着两个陌生人走进了院子。
粟镇长个子矮小,却谈吐亦不俗,思路清晰,敢于决断,很有些个人魅力,因此,见到粟镇长进来,侯卫东立刻站起来,取出干净的茶杯,张罗着给三人泡茶。
粟镇长介绍道:“这就是侯卫东,是个能干人,你们两人要好好配合他的工作。”
其中一位就抱了抱拳,道:“侯卫东,久仰大名。”
粟镇长指着这人道:“这是欧阳大学,从西南农业大学毕业的,在国土办工作,是修路领导小组办公室的工作人员。”
欧阳林笑呵呵地道:“侯主任,请多多关照。”
侯卫东连忙道:“别开我的玩笑,我是新人,要多帮助我。”
旁边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就笑道:“侯大学是修路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我和欧阳林当然就是你的部下。”
粟镇长又介绍道:“这是农办的赵登云,在部队当过连长,他也是被抽到修路领导小组办公室。”
简单说了两句,粟镇长安排道:“侯大学,你去将高乡长和所有的驻村干部全部叫过来,在这里开一个短会。”
等到高乡长、李勇、郑发明、段胖娃等人来到会议室,粟镇长便坐上了会议室的上方,道:“大家不要讲话了,今天开一个短会。”
“星期六,马县长主持召开了大会,传达了沙州新市长杨大全的指示,杨市长指出,沙州做为地级市,交通状况与其地位极不相称,94年将是交通建设年,市里将主持修建沙州的外环线,这个外环线将益杨、成津、吴海、临江连成一个大圈,形成交通环状结构,实现一小时沙州。”
“93年下半年,沙州政府将对全市交通现状进行调查,进行详细规划,94年就正式启动交通建设年。”
粟镇长说到这里,看了侯卫东一眼,道:“针对上青林公路问题,秦镇长特地向马县长作了汇报,马县长很感兴趣,强调这是惠及七千人的大好事,同时也是开发青林山的大事,要求青林镇要把上青林公路作为一项大事来抓,昨天下午,镇里召开了党政联席会,专门研究了上青林公路建设问题。”
“公路建设必须依据图纸严格施工,从独石村上山,然后到尖山村,过了场镇,再到望日村,然后,再从望日村往下连接下青林的公路,形成一个环路。”
几个驻村干部听到这种设想,都兴奋起来,若以环路进行施工,则独石村和望日村的矛盾就不复存在。
高乡长就在一旁道:“这样走,工程量太大,镇里出不出钱?如果镇里不出钱,恐怕难办。”
“镇里已向县政府打了修路的报告,请求财政解决一部分资金,不过,上青林公路只能算是乡道,县里是否出钱,还是一个未知数,镇里将在明年拿出一部分经费,仍然采取以奖代补的方式,补助修路。”
粟镇长强调道:“修路主要还是得依靠上青林老百姓,集一部分资,动用一些积累工和义务工,争取早日把公路基础拉出来。明天,秦镇长上来召开上青林片区镇、村、社三级干部会,专门进行修路动员,同时交待政策,统一思想。”
开完小会,粟镇长就带着侯卫东、欧阳林和赵登云,前往独石村,在秦大江家中吃了午饭,便沿着设计公路下山查看路线。
走了一身臭汗,一行人来到了国有林和集体林交界处,这是一个重点地段,按图纸设计,将是一个大弯,几个人取出图纸,对着地形就开始指指点点。
秦大江对着一个坟堆道:“这个坟是李老头家的祖坟,好几个阴阳先生都说这个地方风水好,李老头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在城里头上班,大儿子在沙州市统战部,小儿子在临江县政府,女儿在沙州中学教书,李老头以前就放出过风,修路不准动他家里的祖坟。”
侯卫东没有基层工作和生活的经验,虽然知道祖坟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可是并没有切身体会,心中也没有过于在意。反而是粟镇长,他站在几个石碑前,看着打扫得干净的大坑堆,道:“这事还真有些棘手。”
“别想在这修路。”一声巨吼在侯卫东耳边响起,震得他隐隐发痛。
“这是我们老李家的祖坟,那个人敢挖,我就要和他拼命。”一个瘦削的老头,裤脚挽在腿弯处,叉着腰,气势汹汹地道。
“老李,你看这地形,那一壁是一坡石山,如果不拐弯,根本上不了山。”
秦大江所指,正是设计中的一处大弯,大弯所在,是乱蓬蓬的草堆,还有一些坟包,侯卫东暗自诧异,心道:“这个乱坟堆,关这个老头什么事情。”
李老头的脑袋摇得如拨郎鼓一样,道:“这是我们李家的祖坟,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能挖了我家的祖坟,青林山这么大,你们就不能换个地方。”
粟镇长就解释道:“这条路线是经过交通局勘察的,施工难度最小,路线最近,老李,修公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你要支持。”
秦大江就在一旁介绍,这是镇里的粟镇长。
李老头固执地道:“管他什么镇长,就算是县长、市长来了,也不能动我家的祖坟。”
(第六十五章完)
第六十六章修路的疯子(二十)()
与这个固执的李老头一时也说不清楚,粟镇长也就不想去他过多争论,就带着人离开了大弯处。
“秦大江,李老头祖坟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务必在公路开工之前,将这件事情处理好,另外,修公路肯定不止涉及一处坟地,所以,李老头这事也不能随意提高标准,大家一碗水端平,免得以后矛盾更大。”
秦大江点头道:“我算了算,光是在独石村,至少就有七、八个坟,这是一个大问题,只是李老头这个坟特殊,好几个阴阳先生都说他这个坟风水好,他肯定不愿意搬坟。”
粟镇长道:“李光中是沙州市委统战部副部长,应是一个懂道理的人,听说他和你是同学,能不能通过他来做做工作。”
秦大江笑道:“李光中每年都要回来烧香,虔诚得很,要让他来做工作,只怕很难。”
粟镇长又对侯卫东道:“你是独石村的驻村干部,村里遇到困难,你要主动出面解决。”
侯卫东表态道:“粟镇长放心,就算磨烂嘴皮,也要将事情解决好。”
“欧阳林,你是国土办的,也是修路领导小组的成员,要协助侯卫东解决问题。”
欧阳林走得满脸是汗,清秀的脸上不知从什么地方弄了一条泥印,听了粟镇长安排,他笑道:“国土办人手紧,我手头压着二十多个件,还有,十月就要开始土地普查,恐怕到时我抽不出时间。”
国土办是另一个镇长吴友强分管,今年任务也确实重,粟镇长知道其有难处,但是他还是打断了欧阳林的解释,道:“修路领导小组成员是由秦镇长定的,在没有换人的时候,一周必须要到公路上来三天,欧阳林,你是大学生,要象侯卫东学习,不要学苟林,象苟林那样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粟镇长在镇里颇有几分威信,也是镇里面的党委委员,在镇里颇有威信,欧阳林被批评了几句,不再说话,只是点头答应。
中午在秦大江家里吃饭,由于粟镇长在,伙食就比平时开得好一些,秦大江屋里人专门去池塘里打了二条鱼,做了一道流行的火锅鱼。
侯卫东到独石村,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秦大江家里吃饭,总是让其破费,心里就觉得很是过意不去,因为第二天要在上青林老场镇开片区三干会,侯卫东要打扫卫生,他就没有多喝,但至少也喝了半斤以上,粟镇长和秦大江都是好酒量,两人就在数次喝酒,都没有分出胜负,今天两人心情不错,又较起劲来。
吃了最后,桌子上就只剩下粟镇长和秦大江了。
侯卫东和欧阳林就搬坐在屋檐上聊天,两人都是大学生,先聊了一会各自学校及专业,然后,侯卫东发出感慨,“秦书记真是大公无私,每次我们下村,都是在他家里吃,这样吃下去,他一年的工资恐怕早就被吃完了。”
欧阳林听罢,脸上笑得灿烂无比,道:“侯老弟,你没有搞懂,到秦书记家里来吃饭,村里是要付钱的,独石村江主任家里那位,做菜水平太低,实在是难,因此,村里来人来客都是安排在秦书记家里。”
侯卫东这才恍然大悟,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欧阳兄,我才到青林镇,很多事情不懂,你要多指教。”
欧阳林喝了三两多酒,已经有些兴奋,就神秘地道:“你莫看到青林镇小,人事关系很复杂,你以后要注意一点,不要被误伤了,”看着侯卫东认真的神情,欧阳林唾液横飞,道:“现在的领导整人都很有水平,你认识苟林吗,他在镇里无事可做,无人理会,变成了一个影子,被边缘化了。”
侯卫东知道苟林在镇上的印象不好,可是没有想到他处于这种地位,同是大学生,他不禁对苟林很是同情,道:“苟林到镇上工作也就一年多,到底做了什么,会被领导边缘化。”
“说白了,也就是一些小事,苟林的主要问题是还把镇政府当成学校,自由散漫,迟到早退,发牢骚当愤青,工作丢三落四,去年底镇里发起计生战役,他当时还在计生办,不请假,陪女朋友跑出去耍了三天,把分管计生的晁镇长气得吐血,随后就被踢出了计生办,现在就在农技站里混日子。”
计生办虽然工作辛苦,却是待遇比较好的部门,而农技站这几年日渐走下坡路,苟林由计生办调到了农技站,算是一种惩罚国。
欧阳林心里道:“不仅是苟林,你其实也被边缘化,只是这家伙能力出众,虽然远在青林山上,却在镇里很有些名声。”
欧阳林没有明说,侯卫东突然也想到这个问题:“我被发配到上青林乡,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边缘化。”想到了这一点,侯卫东如刺在喉,心情沉重了起来。
回到了青林老场镇,粟明副镇长、欧阳林、赵登云等人就下了山,高乡长就组织侯卫东、杨新春、田秀影、李勇、段胖娃等人一起打扫四楼的大会议室。
欧阳林的话,就如一块石头,压在了侯卫东心头,让他很不是味道:“又没有得罪镇里面的领导,为什么要把我发配到青林山上,为什么要将我边缘化。”
石头如山重,尽管侯卫东尽量控制,脸上还是带出些情绪,高乡长和田秀影两人就开着有些咸湿有些粗俗的玩笑,段胖娃和李勇谈论着昨晚的牌局,杨新春拉拉杂杂地讲些生意上的小事,侯卫东则只是淡淡地听,想着自已的心事。
田秀影是女人家,又是一个喜欢搬弄是非的女人,观察力也相应地发达了一些,她觉察到侯卫东不怎么说话,就开玩笑道:“侯卫东,女朋友走了,就没精打彩了,现在正流行家里红旗不倒,屋外彩施飘飘,干脆在上青林山再找一个。”
侯卫东没有心思和田秀影开玩笑,就敷衍道:“我胆子小,耳朵又粑,不敢搞这些事情,段胖娃和李勇比我有经验。”
果然,田秀影又把火力集中到了段胖娃和李勇身上,三个人就热火朝天地开起了荤玩笑,有的还很露骨。
伤感就如一场春雨,来时不知不觉,去时更是轻手轻脚。
侯卫东在心里不断地给自己打气:“人死卵朝天。”说了五遍以后,忧郁就慢慢地消失了。
第二天,原本九点开的会,等到九点半,村社干部这才到齐,主席台上,秦飞跃一头自来卷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就如国庆盛大阅兵时整齐的步军方阵。
“南巡讲话以后,益杨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上半年财政收入就突破了六千万元,看来今天一定能够突破亿元大关,想想八十九年,益杨县的财政收入才四千五百万。
秦飞跃举起右手,笔直地竖起食指,在空中点了好几下,道:“三年时间,财政收入就翻了一翻,真是了不起的成绩。”
扯了半天,才绕到修公路的事情来,秦飞跃道:“上青林各村有修公路的意愿,镇里面是支持的,准备把修路一事列入94年的民心工程。”
“这条路,先到独石村,到上青林老场镇,再到尖山村和望日村,然后从望日村往下修,这样,山上的路和山下的路就完全连接在一起了。”
听了这个方案,三个村的村社干部就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气氛很是热烈。
(第六十六章完)
第六十七章修路的疯子(二十一)()
秦飞跃口才好,讲话颇有煽动性,讲完大道理,秦飞跃就开始点名。
“唐桂元,这样修,你同不同意?”
唐桂元是有名的焉人,坐在长椅子上,等了半天,才道:“我听镇里的安排。”
“曾宪刚,你说。”
曾宪刚早就倾向于东线,大声道:“没有问题,只是公路要早些修起来,冬天到了,天天下绵雨,就没有办法施工了。”
“贺合全,你的意见?”
贺合全是望日村的党支书,前几天,为了争取从西端通车,贺合全和村主任孙虎专门跑到镇里,找了书记赵永胜和镇长秦飞跃,提出了从望日村接通公路的要求,他们提出:“如果不能先从望日村接通公路,不管投工或是集资,望日村都不参加。”
新方案虽然仍然要从独石村先修路,可也达到了望日村的部分目的,回答道:“镇里的方案很好,我同意这个方案,镇里面还是要出点钱,不能光是说得热闹。”
秦飞跃又点了几人,见基本达到了效果,道:“镇财政很紧张,教师工资都拖欠着,如果真是等着镇财政出这笔钱,这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修好。”
“上青林公路主要靠自力更力,集七千人的力量,有钱出钱,无钱出力,等公路修好以后,镇里就采取以奖代补的形式,给各村一定的补助,我在这里申明一句,补助是毛毛雨,主力还是靠大家。”
各村的头头都知道镇里经济困难,也没有指望着秦镇长出这笔钱,镇长能够亲自出面组织修路,也算是不错了。
等到各村的干部朝农经站旁的馆子走去,秦飞跃又把粟镇长、高乡长以及侯卫东、欧阳林等人留了下来,他坐在会议室上面的椅子上,抽了一口烟,道:“各村的争议基本上解决了,具体就由粟镇长来领头操作,由于目前财力有限,青林公路只能修成机耕道,是那种大型的机耕道,以后稍加改造,就可以打水泥路面的,这是粟镇长提出来的意见,我觉得很好,要给各村讲清楚,虽然是泥结石路面,但是宽度要留够,以后就好打水泥路面。”
“粟镇长,你是具体负责人,你也讲两句。”
粟明接着秦飞跃的话题,道:“现在镇财力不足,并不代表以后,我去年到南方和山东走了一趟,他们的公路建设搞得如火如荼,我们迟早要朝那个方向发展,青林山上多石头和煤炭,以后重车肯定多,所以,我们工作要有前瞻性,虽说修的是机耕道,但是一定要严格按图纸施工,路的宽度最好能有六到八米,路肩、路沿和水沟都要齐全,这样就为将来硬化打下基础。这一点要给社员讲清楚,免得舍不得土地,做起事来小手小脚。”
开了小会,一行人就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村、社干部都喊侯卫东为“侯主任”,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