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佐藤信次的退路一定要安排妥当,”秀保平静地说道:“他还是要在长束正家府上继续效力的,事发后如果侍从责怪他,他大可以说是来伏见的路上从家家臣的闲谈中推测出的,将责任撇的一干二净,他将来还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万不能就此暴露身份。”
“臣明白,这件事就交给鹿右卫门吧。”雾隠才蔵自告奋勇,毕竟以前向佐藤信次传递指令的事情也都是由他负责的。
提起佐藤信次,秀保下意识地想起了身在犬山城的三好秀房,作为丰臣秀次的私生子,三年来他一直是和三好吉房夫妇生活在一起,说起来也应该有十一二岁了。
“花朵般的年纪呐,”秀保怅然若失,想起死去的丰臣秀次,不禁心生怜悯:“是时候把秀房接到伏见来了,毕竟是兄长的儿子,总不能像家父那样在尾张乡下荒度一生吧。”未完待续。。
第二〇二章 宫闱秘闻()
腊月二十二,离过年还有八天,可秀保将要进入大阪恭贺新春的消息却已是不胫而走,就连坊间的商贩都知道,大年初一,秀保会携嫡子竹王丸、嫡女丰臣牧荑、长女丰臣淘淘以及四位妻室来大阪向丰臣秀赖和淀夫人道贺,当然,这么详细的人员名单,若不是秀保有意为之,又怎会传播得世人皆知呢?
此时,大阪城下町前田利长屋敷内,关于是否要刺杀秀保的争论还在继续,此番出席密会的主要成员除了前田兄弟以及大野治长等激进派外,大阪周边的多个领主也派人与会。由于上次和石田三成意见不合,这次前田利长并未邀请五奉行出席,不过考虑到事关重大,前田利政还是好说歹说,劝服前田利长邀请三中老中的生驹亲正和中村一氏参与会议,最后时刻石田三成也耐不住利政的劝说,派遣增田长盛以及长束正家代表自己赴会。
由于三中老之一的堀尾吉晴已经成为了秀保的家臣,因此,丰臣秀吉病逝前,采纳石田三成的建议,增补“利休七贤”之一的古田织部重然为中老。然而让三成想不到的是,这位古田织部似乎并不对三成心存感激,反而觉得中老的任命使自己不能安心钻研茶道,进而对三成抱怨连连。
就是由于这般抱怨,古田重然一直以身体抱恙为由长期居住于界港,不曾进入伏见或者大阪处理政务。对于这件事,石田三成每每提起便是咬牙切齿,后悔当初怎会让这个老古董参与到决策层中来,尸位素餐,白白浪费了中老这么一个重要职位;然而对于秀保来说,这件事似乎并没有多大影响,古田重然是织田信长的家臣,能寺之后便跟随丰臣秀吉直至今日。大体上也算是丰臣派的一员,作为秀吉的“御伽众”,他继承了千利休精湛的茶艺,以“天下之茶头”的名声受世人爱戴和敬仰,让他出任以调和大老与奉行关系为主要职责的中老,也算是合情合理、恰到好处,这也是秀吉和三成最先想到的他所具有的的优势。
不过对于这一优势,作为当事人的古田重然又怎会没察觉,正是因为感受到自己在大名之间的重要影响,他才决定辞去官职回界港隐居。毕竟千利休的前车之鉴摆在那,茶人只要专心研究茶道即可,政治上的尔虞我诈还是少搀和为妙。
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刚退隐不到三个月,便又被招进了大阪,这次中老的任命,可以说是将他卷入到了更大的漩涡之中,纵使有百般不乐意,可是面对秀吉冷峻的眼神。他也只能点头答应。
不过这种希望明哲保身的人向来是幸运的,就在接受任命不久,约莫十来天后,丰臣秀吉便在大阪城一命呜呼了。之后古田重然便趁着石田三成和秀保争闹的时候悄悄潜出了大阪,再次回到界港的茶屋过起了闲云野鹤般的日子。
此后,任凭石田三成如何质问,古田重然皆是不置可否。既不表明自己的态度,也不辞去中老之职,这让五奉行相当愤慨。甚至准备在罢免秀保之后,将这位老世故也顺带贬为平民。
得此消息,古田重然更是称病不出,老老实实地呆在界港,将领地上的事情全部交由长子处理。也就是从那时起,中村一氏和生驹亲正总揽了中老的事务,成为五奉行和五大老之间最重要的纽带。
前田利长的这次密会,规模较石田三成的要小很多,不仅四大老没有派人出席,各地的强力大名也都不愿搀和这趟浑水,不过这丝毫没有动摇前田利长的决心,他认为,只要能将大阪附近的大名联合起来,瞬间击杀秀保,即便事后大和丰臣家大举进攻,他们便可将秀赖抬出,加之生米已煮成熟饭,再由五奉行从中调和,相信秀保麾下重臣也不敢继续刁难,只要此计一成,大和丰臣氏就会群龙无首,再也掀不起什么波澜,到那时,天下也就安定了,而他前田利长将会以靖难功臣的身份入主伏见,代替秀保执掌天下,从此前田家便高枕无忧了。
对于前田利长这般设想,增田长盛和长束正家面面相觑,无言以对,如此直白,如此简洁,也只有这帮年轻人才想得出了,可是这个计谋说起来容易,真正实施起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先不说刺杀能不能成功,即便能成,他就能确定淀夫人愿意将秀赖让出来供前田家利用?
面对两奉行的质疑,前田利长却是胸有成竹:“在下早就听闻淀夫人与右府关系暧昧,若是她不肯交出少主,正好证明了此事,到那时,哼,别怪在下不客气!”说罢,前田利长做了个一刀挥下的动作,冷冷地回视两奉行。
“您这是从哪听来的?!”增田长盛倒吁了一口凉气,结巴道:“那可是太阁的夫人、少主的生母,这般有损名誉的谣言少将断不能信口胡说。”
“胡说?哼,在下可是有证据的。”前田利长寸步不让,硬是要当着丰臣家臣的面将事情说个明白。“这事可非子虚乌有,实不相瞒,乃是淀夫人的近臣向在下透露的。”
“近臣?能否说清楚?”长束正家也不敢相信这件事。
前田利长环顾四周,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大胆地说了出来:“大家为了丰臣家的安泰齐聚于此,就是一家人了,利长也不便隐瞒,实不相瞒,告知在下这件事的便是少主的乳母大藏卿局。”
“大藏卿局?那不是少主的乳母么?”增田长盛终于开始动摇了,既然出自这名妇人之口,那也就有几分确实了。
“您说的没错。”前田利长很满意增田长盛的反应,郑重其事地说道:“她可是淀夫人非常信赖的人呐,此事既然从他口中传出来,诸位也该相信了吧。”
“若真是这样,那可真是让太阁寒心啊。”坐在一旁的青木一重不禁哀叹起来,作为摄津国内唯一的两家大名之一,他的知行只有一万石,却负责驻守离大阪最近的麻田城。这里需要说明的是,这个青木氏乃是美浓青木氏,与秀保家的谱代青木一族并没有太大联系。
虽然听上去证据确凿,可摄津的另一位大名,镇守三田城的山崎家盛却有些怀疑:“仅仅凭借妇人之言,便要将少主生母正法,实在是有些草率吧。”作为两万三千石的领主,到时候可是能召集五百军势入大阪勤王的,对于严禁兵戈的大阪来说,这可是不小的一股力量。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的居城到大阪只需一个时辰,这是其他大名所不具备的优势。未完待续。。
第二〇三章 利长起事()
“我也觉得此话不能当真,”此刻,长束正家也站出来表示怀疑:“众所周知,自太阁殡天,右府便一直呆在伏见,就连御东山也不常去,又怎会有机会和淀夫人苟且呢?少将,不是在下有意为难您,可若真是下决心铲除右府,就请您找一个听上去合理一点的理由。说句实话,在下并未听说过此事,倒是坊间有传闻,说是大藏卿局的儿子大野修理和淀夫人有些瓜葛…”
“侍从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沉默许久的大野治长哇哇大叫,咄咄逼人道:“难道您是怀疑在下对丰臣氏不忠?”
“您是…”长束正家故作迟疑,挠着脑袋问道:“您难道是大野修理的亲友?”
“在下便是大野治长!”前田利长大呼不妙,刚要起身调解,便被大野治长抢先了一步,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哦,您就是大野修理啊,正家不知您在场,若有得罪,还请谅解。”长束正家慢悠悠地说着,仿佛这根不是什么大事。
“这是来捣乱的么?!”前田利长心中狠狠咒骂道,虽说知道五奉行中除了浅野长政皆是听从石田三成号令,但这个长束正家却很难猜透,他一度曾在秀保麾下效力,虽说现在和自己站在一条船上,可谁又能断定他不是秀保的内应呢,今天这个状况不禁让前田利长心生狐疑。
“治长之忠心日月可鉴,大人说话还是小心为妙,今天若不是少将诚邀,在下又怎会听到这些虚妄之词?也罢,这里毕竟是少将的屋敷,既然是坊间传闻,在下也就不责备侍从了,就此打住吧。”看见前田利长在向自己使眼色。大野治长只好强忍住怒火,僵硬地挪回原位。
“好啦,点到为止。下面听我布置方案。”前田利长近乎抓狂了,正事还没谈就出了这么多岔子,到底是这帮人没有诚意,还是自己威信不足呢?
前田利长见诸人不再说话,便小心翼翼地部署起来:“后天我便以探望少主为由进城面见夫人,若她同意吾等以少主名义清除右府,那自然好,若不同意。那就只好拜托大野修理和青木民部了。”
说到这,前田利长朝大野治长和青木一重点了下头,大野治长心领神会,郑重道:“三十日晚上,在下将率领近卫武士包围丸淀夫人住所,逼迫夫人交出少主,当然这件事在下已经和母亲大人商量过了,她也会暗中帮忙。”
“待修理那边成功,在下便率领队打开北门。迎接山崎左马允大驾。”青木一重不仅是一万石的领主,还是秀吉钦命的“大阪七手组”中一番队的组头,手中握有两千旗。
“左马允,到时你就率三田城的军势由北门进城。作为伏击部队埋伏在玉造口。”前田利长口气强硬,并不把方才山崎家盛的质疑放在心上,这让山崎家盛颇为不满,无奈此刻已上贼船。他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见此情况,前田利长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津田长门守就率领家三百军势由森村口入城。迂回至大和桥一带埋伏,我会派遣土方河内守予以增援。”这位津田长门守乃是山城国御牧城城主津田信成,知行一万三千石,其父津田盛月是织田一族,能寺后开始追随丰臣秀吉,获得了三万一千石的封地。后由于其兄犯案出家,知行遭到削减,但仍然保留大名的家格。
津田信成一向行为不端,乱暴狼藉,为周遭大名所不齿,此番之所以受到前田利长邀请,主因还是他的居城离大阪较近,便于出兵。当然,对于这种人,好处自然少不得,此前前田利长对其允诺,一旦事成,将给予他五万石知行的加封,这才是他参加密谋的主要原因。
“二之丸、三之丸以及西之丸,这三处关键地带待山崎殿下入城后便交由青木民部接管,至于城防工作,就由大野兄弟负责吧。”前田利长自觉布置得十分周详,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得意。
“那少将呢,到时候您负责什么?”长束正家突然想到了什么,“您该不会是回金泽城备兵吧?”
“您说的没错,”前田利长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在下拜访完少主和夫人便回领内进行动员,一旦大阪出现差池,也好有个照应。”
“有个照应?”长束正家一脸不屑:“金泽距大阪三百余里,急行军也要五天功夫,况且中间还有许多大名领地阻隔,一旦计划失败,您确定能立马赶来支援么?”
“这…”前田利长一时语噎,却见山崎家盛等人交头接耳,眉头紧蹙,刚刚坚定的决心似乎也开始动摇了。
“那你说如何是好?”前田利长咬着牙问道。
“远水解不了近渴,当今之计,还望您能请出加贺大纳言,以他的名义起事,这样便名正言顺了,即便失败,大纳言毕竟是五大老之一,也是少主的傅役,相信其他大老和大名也不会责难。”
“这怎么可以?!”前田利长大呼难办,指着长束正家就是一通责备:“家父身患重病,连起床都甚是困难,我又怎能将这件事推倒他身上呢?不行,坚决不行!”
“这确实是不情之请。”长束正家嘟着嘴,冷冷说道:“既然殿下不答应,那就只好请您留在大阪,以五大老继嗣的身份指挥众人喽,嗯,这也未尝不可。”
“留在大阪…”前田利长顿时一脸尴尬,环顾四周,见众人皆盯着自己,只好咬了咬牙表示同意:“也罢,那我就留在大阪吧,不过在此之前,容我派近臣回金泽调五百精兵前来增援。”
“哈哈,少将能留下来,吾等也该安心啦。”津田信成不顾前田利长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这家伙果真是没心没肺。
不过前田利长的表态确实起到了定心丸的作用,山崎、青木以及津田皆表示会按计划出兵大阪,大野兄弟和土方雄久也确定作为内应协助利长行动。
得到这样的结果,前田利长无疑信心爆棚,乐呵呵地招待众人到游廊风花雪月一番,不过增田长盛和长束正家却是以急于回去向三成禀报为由婉拒了利长的邀请,匆匆赶往石田三成的屋敷。未完待续。。
第二〇四章 丰臣家的长城()
石田三成府内,除了浅野长政,四奉行全部到齐,在增田长盛将前田利长的计划复述一遍后,石田三成沉默片刻,做出了三条部署:
第一,此后尽量避免和前田利长接触,即便必须见面,也应当选择秘密地点,以防被忍者探查;
第二,派遣亲信入城保障少主和淀夫人安全;
第三,除浅野长政、长束正家,其余奉行皆以巡视地方为由,离开大阪,但是万不能让前田利长起疑。
石田三成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极力避免搀和这趟浑水,在他看来,利长的计划破绽百出,即便起事也很难成功,与其和他争执,倒不如置身事外,隔岸观火,待事发后再从长计议。
腊月二十五日,秀保再次命人放出风声,说自己仍将由大和桥渡过平野川进入大阪,这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引起了前田家臣横山山城守长知的警觉,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前田利长近乎准备放弃此次刺杀秀保的计划。
然而就在此时,佐藤信次恰到好处地将秀保准备改走平野口的消息告知了前田利长,利长大喜过望,给予信次黄金十枚作为奖赏,并且连夜召见津田信成和土方雄久,告知二人计划有变,命令土方雄久依旧埋伏于大和桥,而津田信成则转道平野口以北设伏。
不论前田利长还是石田三成,都是对此事守口如瓶,可大阪城内的肃杀之气还是愈来愈浓,时不时地有几个低级家臣拖家带口逃离这是非之地。大野治长也察觉到了这种情况,命令七手组加强巡视,一旦有人试图携家眷潜逃,必须缉拿归案,并且每天都张贴安民告示,要求商铺照常营业。这种表面上的维持看上去缓解了气氛,可人们心中的恐惧却是进一步加深,就在惴惴不安中,大阪迎来了腊月二十七。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这一天,前田利长前往丸拜谒丰臣秀赖和淀姬。由于暗杀秀保之风甚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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