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臣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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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臣遗梦-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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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长政微微颔首,当即书信一封命人送往三成府上,表示愿意和他一同前往博多。

    于是乎八月初三,三成率一干人等从堺港出发,沿濑户内海向下关驶去,如果风平浪静,最迟初九便能抵达博多。

    然而,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三天后他便与秀保等人遭遇了,地点不是博多,而是备后三原城。

    原来,秀保担心秀吉时日无多,未免夜长梦多,便在未预先通知伏见的情况下启程东进,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堺港。秀元等人虽不知秀保为何如此急迫,却又不敢放他独自前行(主要是怕他打小报告吧),只好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同回京。

    就这样,两支队伍一支往东,一支往西,最终在这座隆景陨落的小城相遇了,这里是毛利家的领地,秀元作为辉元的养子,自是担负起了设宴款待的重任。

    宴会上,双方辅一见面,三成便面露不悦,冷冷说道:“外界素传右府殿下爱子心切,今日一见果真让三成自愧不如啊。竟连一天都不肯耽搁,未经禀报便率众回京,好在是遇到了吾等,若是被堺港的守军撞到,哼,恐怕是要被当做是海贼好好收拾一番吧?”

    “海贼?除非是瞎子,否则谁会看不清帆上的‘五七桐’?治部少辅杞人忧天了吧?”没等秀保开口,高虎便开足活力对三成发起了反击。

    “不管怎样,未向太阁请示便擅自回京都是不合规矩的吧?”增田长盛对多闻山那件事耿耿于怀,正好借此机会抒发下心中的怨气。

    “老小子,上次没教训够么,要不咱在比划比划?”只听“啪”的一声,高吉把酒杯重重按在桌上,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长盛。

    “怎么,大庭广众之下,你还想对我动手?!”长盛下意识地躲到三成身后,独露出一个头和高吉对骂起来。

    筵席还没开始,双方便闹得不可开交,身为东道主的秀元立即担起了和事老的角色,苦口婆心地来回劝说起来。

    “今天就给参议殿下个面子,长盛你就别再说了。”五大老中,三成和辉元的关系还算不错,他也想趁此机会拉拢秀元一下,便继续说道:“这番征战朝鲜,参议的功绩有目共睹,回京在下定当一五一十地向太阁禀告。”

    “呦,听治部的意思,有些人的功劳您是不打算‘一五一十’喽?”高虎冷冷地反问道,话语间还有意无意地朝加藤清正望了望。

    清正本来就是个看热闹的,经高虎这么一看,突然想起了当初三成在秀吉面前瞒报他战功的事,顿时气不打一出来,霍然起身,指着三成的鼻子骂道:“三成小儿,当年的仇还没跟你报呢,又想在此挑拨是非了?”

    “加藤清正,这里有你什么事,我在和参议说话呢。”三成狠狠瞪了高虎一眼,没想到他一句话就能把这个加藤大老粗拉下水,看来自己真是小瞧了秀保手下的能人了。

    “清正殿下,”黑田长政拽着清正坐了下去,愤愤地看着三成说道:“我们武士把脑袋别在腰带上出生入死,他们这些大老爷如果不在太阁面前打我们小报告,又有什么方法和我们争功呢?”

    经长政这么一讽刺,三成顿时怒了,不顾秀元的阻拦,和诸武将对质起来:“黑田长政,你少在这混淆视听,当年在晋州屠杀那么多无辜百姓,你承不承认?”

    “无辜百姓?”长政哼了一声:“士兵换身装扮便是百姓,这种事在朝鲜屡见不鲜,若不斩草除根,兴许一出城便又跑到别的地方聚众作乱了。”

    “少在这强词夺理,你们这帮武士,除了杀人还会做什么?太阁派你们去朝鲜,难道就是让你们草菅人命的么?!”三成气呼呼地喘着粗气,双眼眨都不眨地盯着长政和清正。

    “不杀人,你不杀朝鲜人,他们会乖乖把城池让给你?石田治部,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此时,一向低调的加藤嘉明也忍不住了,一脸冷漠地看着三成,严肃地提醒他注意措辞。

    “不管你们怎么想,我三成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太阁,为了丰臣家,我问心无愧!”三成举起右手,重重地拍打着胸脯。

    “问你个×!清正突然弯下腰,拎起马扎便朝三成扔了过去,好在三成动作敏捷,身体一倾躲了过去,可躲在他身后的长盛就没这么幸运了,直接被马扎砸中脑门,轻哼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别动不动就拿太阁来压俺!俺是北政所亲手带大的,对丰臣家的忠心无人能比!你这个小人,当初俺在朝鲜开疆拓土,舍生忘死,到头来不但没受到夸奖,反而被太阁臭骂一顿关进了地牢,这都是托你的福啊!今天终于有机会把话说清楚了,石田小儿,不杀你难解俺心头之恨呐!”

    说罢,清正一脚将酒桌踢翻,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挥拳砸到三成脸上,秀保见状,终于命清兴和高吉上前劝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两人来开。

    “加藤殿下,给我个面子行么?”秀保起身,不慌不忙地走到清正座前,慢慢将酒桌扶起,从侍从手上接过一碗酒,递给了清正:“大家都是为太阁奉公的,岂能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清正接过酒碗一饮而尽,余气未消地瞪着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着的三成,恨恨地说道:“俺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当着您的面揍这小子,确实是失礼了,还请右府恕罪。”

第一五〇章 伏见托孤() 
    秀保报之一笑,转过身走到三成跟前,和秀元一同将他扶起,一边为他擦拭嘴角的血渍,一边悉心安慰道:“清正殿下就是这脾气,还望治部少辅海涵,秀保此番未经批准擅自回国确实有错,甘愿受罚,万不能因为我伤了诸位大人的和气啊。”

    “右府殿下您别说了,”三成伸手挡开了秀保的手帕,徒手将血迹擦干,望着斜对面的加藤清正说道:“这是我和加藤主计(清正官职‘主计头’)的私人恩怨,早晚都是要有个了结的,和殿下您无关。”

    “没错,”加藤清正气呼呼地回应道:“俺早就想向他讨个说法了,只不过是借这个机会提前报仇罢了。”

    秀保无奈地摇了摇头,神情失落地看着三成:“这次若不是因为在下肆意妄为,治部也不会受伤,主计也不会出手伤人,终究是在下的不对,还望诸位大人给个面子,化干戈为玉帛,古语有云‘和为贵’嘛。”

    有秀保向自己认错,三成也算是挽回了点颜面,联想到临行前秀吉对他的教诲,三成终于还是递出了橄榄枝:“加藤殿下,此前三成多有得罪,还望海涵,这顿打就当是给你赔不是了。”

    “这…”见三成主动承认错误,清正也不好说什么,以免给秀保招来麻烦,只好咬着牙狠狠说道:“俺是个粗人,此番是有些鲁莽了,请石田治部别挂记在心上。”

    “这不就很好么,”秀保拎起酒壶为两人斟满美酒,笑着说道:“大家都是太阁的心腹,有什么事不能用言语解决呢,喝完这杯酒,以往的仇恨咱就既往不咎了,从今天起,好好地服侍太阁智利天下,岂不快哉?”

    听秀保这么说,两人只得强颜欢笑,端起酒盏一饮而尽,之后又装模作样地寒暄几句,这件事终于是糊弄过去了。

    酒足饭饱后,两方人马各自回去休息,唯有三成和长盛悄声来到后花园,坐在凉亭中窃窃私语。

    “大人,您该不会就这么放过加藤那老东西吧?”长盛捂着脑门龇牙咧嘴道。

    “今后恐怕不是我放不放过他,而是他放不放过我喽。”望着皎洁的月色,三成不无担忧道:“这番和右府相见,感觉他成熟了许多,而且身边的能人也多了不少啊。”

    “其实也没几个,不过都是些别家大名不要的货色罢了。”长盛宽慰道:“德川家的小宫山晴胜,小早川家的小笠原隆清,还有黑田家的后藤基次,除了那个“黑田双壁”,剩下那两个这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货色,大人不但不需要担心,反而应该高兴才是。”

    “高兴?此话怎讲?”三成问道。

    长盛分析道:“首先,试想一下,右府收了这些人,那他们原本的主家会是何感受?即便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很不悦吧,这正好给了我们离间拉拢他们的机会;

    其次,右府作为太阁钦定的后见,如果没有能人相助,又怎能和德川内府抗衡呢,因此,我们不该为这件事感到担忧,反而应该为他羽翼丰满感到高兴才是。”

    “第一条你说的有理,可这第二条…你教我如何高兴得起来啊。”三成不无悲观地说道:“如今我们和那些武夫势成水火,如今右府又被任命为后见,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啦。”

    “在下觉得右府并非和清正他们是一伙的,”长盛提醒道:“今天从他的表现来看,更像是成为其父大和大纳言那般的调解人,而非某一派别的领袖啊。”

    “希望如此吧,太阁命不久矣,以后这天下权柄就要落到这个刚满二十岁的少年手上了,他若能像其父一般刚正不阿,不偏不倚,那是最好;如果偏袒武断派,虽然我们文臣会遭殃,可这天下还是丰臣家的;我最担心的是内府殿下,如果他和右府达成某种默契,那丰臣家的基业可就危险啦。”

    “这应该不可能吧,毕竟有五大老制约,如果家康耍什么伎俩,其他大老不会置之不理吧。”

    “哼,说是五大老,实力上真正能抗衡家康的又有谁呢?加贺大纳言威望有余而魄力不足,让他出头很难呐;毛利家是什么货色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元就公之后,就再也没有让人钦佩的人物了,我们之所以亲近毛利氏,只不过是看上他鱼腩般的性格罢了;

    再说说宇喜多和上杉,这两家都是忠心有余,能力不足啊,秀家殿下是太阁的养子,对本家的忠心毋庸置疑,可他的能力嘛,我就不多说了;上杉家早已不是当年叱咤风云的越后之龙,如今转封到了会津,即便有心杀敌,可也难以起到决定性作用啊。

    因此,我认为即便其他四个大老加起来,也不一定是德川家的对手,如果在加上秀保,唉,丰臣家危矣。”

    见三成对未来如此悲观,长盛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勉强劝慰几句:“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什么都是空谈,一切都等到时候才能见分晓,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啦。”

    “也只能这样了。”三成长叹一口气,抬头凝望那轮明月,却发现一颗流星从眼前划过,顿时一股不祥袭上心头…

    第二天清晨,秀保便和三成一道启程返航,听闻秀保归国,沿途大大小小的大名皆预先来到堺港,希望一睹这位即将成为秀赖后见的少年的风采。

    船队九日抵达堺港,可直到十二日才抵达伏见,一路上花团锦簇,百姓箪食壶浆,以最大的热情迎接这群从朝鲜凯旋的英雄。作为秀吉的特使,三成和浅野长政亦是骑着高头大马侍卫秀保左右,见秀保受到如此爱戴,三成和长政的心情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三成就不用说了,就说说长政,作为樱姬的父亲,他万万没想到当年被自己视为纨绔子弟的秀保,如今竟有这般成就,恐怕这比中彩票的概率还要低吧。

    “岳父大人,樱姬信里说,您让阿哲(幸长的正室)担当胜千代的乳母,小婿甚是感激。”秀保一边挥手和路旁的百姓致意,一边微侧着身子对长政说道。

    “哪里的话,”长政投之一笑,却又失落道:“阿哲难产,孩子没保住,正巧樱姬奶水少,让她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幸长已经有个女儿了吧?”秀保问道。

    “是啊,可继承家业总得要个男孩吧。”长政回答道:“实在不行,就只能寄希望于长晟(长政次子)了。”

    “这事急不得,幸长年纪还小,总是会有机会的。”秀保笑道。

    “托您的福,希望如此吧。”长政嘴上说着,心里可不这么想,秀保一转眼功夫都有三个儿子了,幸长还真是要加把劲才是。

    队伍抵达伏见时正值傍晚,尽管秀吉疾病缠身不能出席,却早就命人备下酒席款待秀保等人,待到酒足饭饱后方才邀请秀保到本丸内室一叙。

    秀保在三成的带领下来到熟悉而又陌生的内室,昏暗的灯光下,秀吉正躺在床榻上艰难地喘着粗气,得知秀保进门,这才费劲地支起身子,倚着床沿冲秀保微笑道:“是右府殿下么,来来,快进来让我好好瞧瞧。”

    “太阁殿下。”看着眼前这个形如枯槁、骨瘦如柴的老人,秀保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这并非是亲情,而是对于英雄迟暮的一种惋惜,当年叱咤风云、权势熏天的天下人,如今却只剩一口气苟延残喘,这难道不足以让人哀叹悲伤么。

    “堂堂的男子汉哭什么,你可是要代替我照顾秀赖的人呐,若是连你都这般狼狈,今后秀赖该怎么办呢?”秀吉怜惜地看着面前的秀保,感叹道:“丰臣家的基业今后就靠你维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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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一章 誓书() 
    “殿下,秀保资历尚浅,何德何能担此重任啊。”秀保跪在秀吉床边,故作紧张地推辞道。

    “不交给你又能交给谁呢?”秀吉反问道:“总不能交给外人吧?”

    “只要是忠心耿耿,外人又何妨呢?”秀保回答道。

    “那你说说,谁更适合呢?”秀吉反问道。

    “加贺大纳言、江户内府、石田治部都是不错的人选啊。”秀保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石田治部?”秀吉朝站在门口的三成望去,只见他表情惊讶地盯着秀保,想必也是没料到秀保会出此言吧。

    “没记错的话,你和三成有些过节吧?”秀吉眉头微皱,可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有必然联系么?治部的能力和阅历远在我之上,由他辅佐秀赖,殿下应该更为放心吧。”秀保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倒让身后的三成心生愧疚了。

    “可他毕竟是外人啊,丰臣家的天下岂能交予外人管理。”秀吉一本正经地问道。

    “那又怎样,三国时刘玄德白帝城托孤,不也是将蜀汉江山一并交予诸葛亮了么,孔明殚精竭虑,夙兴夜寐,到死都没有篡位啊。忠臣就是忠臣,即便是大权在握,也绝不会有一丝忤逆之心的。”秀保说得如此义正言辞,着实让三成和秀吉激动不已。

    “诸葛亮忠心耿耿是不假,可曹操、司马懿之流亦不在少数啊,所以,我希望你能像周公召公辅佐周成王那样辅佐秀赖,至于治部和内府,我自由安排。”说完,秀吉朝三成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功夫,一套文房四宝便放在了秀保面前。

    秀吉指了指桌上的文书,严肃地说道:“虽说你是我的侄子,秀赖的堂兄,但有些过场还是要走的,这是早先拟好的几封誓书,五大老、五奉行、三中老还有诸多大名都已经按了血印,你回来的晚,抓紧补上吧。”

    秀保移开镇纸,拿起最上面的一封誓书默读道:“虚心协谋,务辅嗣子,勿树私党,勿忘公义,勿变更,勿漏泄,勿不告而结婚,勿不告而交质。如有违背,天理不容,人神共弃。”誓书内容主要就是这些,后面相当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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