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臣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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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臣遗梦-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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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证据?”高虎明白,他既然这么问,想必心中已经有些动摇了,于是赶忙回答道:“你们那位权憟元帅今晨化妆成日本商人,试图潜出漆川梁,结果被我军左翼大将九鬼嘉隆擒获,目前已被护送到泗川好生照看了;至于那位严将军,确是我来的路上撞到的,起先也是反抗了一阵,不过在被我军包围后也是选择了投降,半个时辰前,我已命右翼大将堀内氏善将其和部下送往泗川了,现在差不多该到闲山岛了吧。对了,我将他麾下的那几十艘战船一并带来了,你若还有顾及,大可派人随我前去孤岛查看。”

    “不必了,”史天柏挥了挥手,闭目沉思良久,终于做出了决定:“主力已没,主帅已降,再战下去也没意义了,既然如此,我愿率部下投降藤堂大人,还请您放他们条生路,史某感激不尽。”

    “将军,降不得啊!”史天柏刚一说完,船上将士便涌到他身旁,纷纷劝说他立战到底,绝不能做亡国奴。

    史天柏却铁了心,根本不愿听他们多说,反而低声规劝道:“我们落得这个下场,还不是因为严梦青?现在他投降了,我们又岂能白白送死?我这次投降,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去见他一面,看看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不顾民族气节,甘当倭寇走狗,如果他真是卖国贼,我一定要替朝廷斩了他。”

    “此外,”史天柏把声音压得更低了:“看看能不能找机会把元帅救出来,这才是最重要的。”此话一出,众将皆是恍然大悟,纷纷点头应允。高虎虽然听不清,但看到史天柏劝说成功,心里的石头也算是放下了。

    就这样,史天柏命令将士放下武器,按照高虎的要求登上准备好的几艘关船,在日军的监控下朝着泗川海域驶去,这场震惊东亚的大海战终于以日军的完胜而落下帷幕,可这只是个开始,庆长之役的好戏仍在上演。

第一一二章 明君暗主() 
    二十七日傍晚,船队抵达孤岛,毛利秀包于岛西水寨设宴款待高虎和末由,作为降将的史天柏本应入席,可顾及到末由的颜面,高虎还是将一众降将另外安排在一处就餐,末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加之方才的救命之恩,更是对高虎平添了几分敬意。

    大殿之内,秀包居上座,高虎和末由分列左右,其余将领亦是按照官位高低坐于两侧,此番劝降史天柏,算是给这场海战来了个完美收官,诸将兴奋之情自不必说,席间把酒问盏,觥筹交错,上至秀包,下至殿外武士,皆是不分尊卑开怀畅饮,此情此景好不热闹。

    为了感谢高虎的搭救之恩,末由及麾下众将频频举杯敬酒,高虎也是来者不拒,连饮六盏依旧是面不改色,如此酒量博得在座众人连连称赞。

    正当末由端起酒盏,准备再次敬酒时,位于上座的秀包想必是喝醉了,竟踉踉跄跄地来到末由身旁,一边勾着他的肩膀,一边胡乱说道:“民部大人,别怪我多嘴,有件事必须要提醒你一下。”

    末由可没醉,知道秀包在说醉话,便假意应承道:“侍从大人有话请讲,在下一定悉心受教。”

    秀包随意将酒盏扔到地上,慢悠悠地说道:“方才从如水殿下的使者口中得知,此番影岛之战,朝鲜水军是从你的防区突围成功的?”

    末由突然身子一怔,点头称是,秀保不由得长叹一声,继续说道:“虽说侍中殿下派兵配合,没让这支残敌逃脱,但你手下的八十余艘战船,现如今只剩下七艘了,如此败绩,金吾那边恐怕不好交代吧。”

    听到秀包这么说,末由连忙解释起来:“在下作为监军,落得如此下场确是丢了主公的面子,可大人您想一想,凭我手上的八十艘战船,又怎能抵挡住整支朝鲜水军的冲击呢,敌军发动了四次突围,期间竟没有一支船队前来支援,您说这能全怪我么?”

    “你听我把话说完,”秀包挥了挥手,见末由停住了,便继续说道:“金吾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么?他不在乎过程,只看重结果,因此,在他眼里,你就是个败将,丢他脸的败将,照我看来,您这首席家老的位子恐怕不保喽。”

    “不可能!”末由打了个冷战,顿时酒气全无,厉声反驳道:“我是先主公钦命的宿老,主公绝不会这么对我!”

    “呵呵,民部还真是天真啊。”秀包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冷静下来,“您以为金吾为何让您担任监军,那就是明升暗降,省得您在他眼前晃悠,碍手碍脚。”

    “碍手碍脚?主公怎会这么认为?”末由完全不相信秀包的话,作为两代老臣,不论是侍奉隆景还是秀秋,他都是鞠躬尽瘁,丝毫不敢有半点马虎,这样一个评价,对他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打击。

    “本来不想说的,可我实在不想您到时候当众出丑,才不得不透露一二。”秀包继续说道:“金吾年轻气盛,自然不愿被人束缚,而您自认为是首席家老,事必躬亲,怎能不让他厌恶?明国有句俗话:一朝天子一朝臣,想想郡山城的侍中殿下,继位之初,便将秀长殿任命的老臣尽数撤换,方才有今日之成绩,金吾一直以侍中为榜样,自然也想像他那样雷厉风行,开创自己的事业,在这种大背景下,你们这些老臣也都显得多余了。”

    “照您的意思,这场败仗早在主公意料内了,是他故意刁难我?”末由声音有些颤抖,自己辛苦了大半辈子,最终竟换来这样一个结果,换做谁都不会甘心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秀包摇了摇头,“战场上瞬息万变,金吾再怎么聪明也不会设计得如此巧妙,就像我刚才说的,他让你担当监军只是想疏远你,只不过这次战败恰好给了他借口,可以提前赶你下台。”

    “说白了,他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突然,但是既然来了,他肯定会好好利用的,所以,还请大人好好考虑一下,看看今后的路该怎么走。我曾经也是备后中纳言的养子,是您一手带大的,实在不想看着您遭人非难,这才冒险将实情告诉您。”

    末由紧闭双目,不断喘着粗气,过了好久才发出声来:“我知道了,多谢大人直言相告,剩下的就让在下自己来处理吧。”

    见末由脸色不悦,秀包也就不再言语,退回上座和近侍对饮起来。

    两人的对话,高虎听得是一清二楚,看到末由愁眉不展,便凑上前去劝慰道:“大人的心情在下感同身受,承蒙侍中殿下厚爱,高虎当初才能继续在家老团中任职,可好多老臣却没有我这样的运气,大都被外放地方,永远革除在决策层之外了。”

    “这件事在下也有所耳闻,”末由点了点头,“听说太阁殿下还为此夸赞侍中,说他和年轻时候的自己很像啊。”

    “没错,太阁是这么说过,可这般魄力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学得来的。”高呼特别强调道。

    “此话怎讲?”末由不解的问道。

    “侍中虽说也是年轻气盛,可他却和金吾不同,很难受他人左右,自己认定的事情,即便再难也要完成,如果现在难以完成,他可以忍,但是绝不会放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羽田一族就是一个典型,继位之初,迫于压力,侍中殿下并不敢对他们下手,可是等到自己羽翼丰满,便毫不留情地将其铲除,这其中需要的不仅仅是魄力,还需要忍耐和克制,这两点也是金吾所不具备的,这也就是为什么金吾拿侍中为榜样,而非侍中拿金吾为典范。”

    听完高虎这么一席话,末由再次陷入了沉默:何谓明君,何谓暗主,成大事者能受胯下之辱而不怒,忍十年之仇而不晚,侍中就是这样的人啊,他的那番魄力又岂是金吾所能比拟的?

    只听“噗通”一声,末由朝高虎重重磕了个响头,正色请求道:“在下想拜见侍中殿下,恳请佐渡守代为引荐。”

第一一三章 双喜临门() 
    承受如此大礼,高虎哪还有理由拒绝,没办法,只好答应末由的请求,邀请他随船一同返回泗川城,当面觐见秀保。

    这天对秀保来说可谓是双喜临门,不仅缴获六十艘战船,俘虏了朝鲜兵马都元帅元均,还得到了来自郡山城的喜讯,说是经大夫诊断,菊姬已怀有三个月身孕,可见秀保出征前的那次临幸还是很有效果的。

    闻此消息,泗川城内上至秀保,下至足轻皆是兴高采烈,满心欢喜,加之还有三天便是新年,更使得众人心情大好特好,消息刚一放出去,泗川旧城的桑山重晴,昆阳砦的铃木重朝快马加鞭赶往新城,献上第一份祝福,而固城的岛清兴,闲山岛的青木一矩,晋州的福岛高吉以及南海岛的桑山一重由于军务缠身不能赶回,便派人送来书信以示祝贺。可见,这个孩子寄托了整个大和丰臣家的期望,也让众人对本家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当天傍晚,高虎率领抵达闲山岛水寨,由于大部分设施遭到毁坏,无法容纳如此多的战船,于是船队继续西行,在泗川西南的昌善水寨停靠休整。

    得知高虎在昌善登岸,秀保特命那须资吉率马廻众前往迎接。随着船队的驶近,岸边的景色尽收眼底:宽广开阔的泗川港,星罗棋布的大安宅,随风飘扬的五七桐,威严肃穆的马廻众,这一切无不让末由叹为观止,尚未见面便对秀保产生了几分欣赏和敬畏。

    “在下素以为釜山乃是朝鲜第一大港,今日得见泗川,方知一山更比一山高啊。”末由双手扶着栏杆,迎着海风感慨道。

    “民部过奖了,”高虎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釜山乃是征韩大军根本所在,泗川不过是一介小港,又怎敢和金吾殿下的本城相提并论。”

    “话可不能这么说,釜山虽是三军粮草集散之地,可泗川更是顺天、马山两大据点的关键所在,要论轻重,两者还真是不相上下啊。”末由本是实话实说,却像是有意奉承般博得高虎一阵欣慰。

    “既然您这么说,高虎也就只好实话实说了,文禄年间,釜山作为九州四国水军的本据地,自是应当建设得宏伟壮丽,而当时的泗川,不过是岛津家的一个据点,并没有太多战船停泊,因而无需大兴土木。”

    “可现在不同了,侍中接管了泗川,而且我们大和丰臣家有了自己的水军,你也看到了,不论是规模还是实力,我们的水军都丝毫不逊于釜山水军,因此,我们完全有必要扩建港口,修缮城池。当然,最先意识到这一点的不是在下,而是侍中殿下,早在三路大军开始北伐之时,他便命我等着手修建。现在不仅是泗川港,就连四周的防御阵地也已是翻修一新,这其中的曲折绝非常人所能想象啊。”

    “如此大规模的工程想必要耗费不少钱粮吧?”末由试探性地问道。

    “那是当然,要不然我怎会用‘曲折’来形容这项工程呢,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当时的投入现在已经初见回报,应该能堵住那些老家臣的嘴了吧。”高虎不想让末由知道得太多,这边刚一说完,便匆匆结束交谈准备下船去了。

    “佐渡守回来的可真是时候啊,刚刚接到消息,说是菊御前已经怀上了少主,足足有三个月呢,主公正忙里忙外布置厅堂,实在抽不开身,特让卑职前来迎接您。”刚一见面,资吉便等不及地将这个喜讯告诉了高虎。

    “资吉你也真是的,与一(资吉的嫡子)诞生时都没见你这么兴奋,况且孩子尚未降生,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少主啊?”得知菊姬怀孕,作为实际上的首席家老,高虎自是激动不已,可高兴之余也不忘调侃下眼前这位马廻众总队长,他可是在秀保之前便喜得嫡子啊。

    当初担心这是对主家的不敬,资吉差点将与一杀死,好在其妻抱着孩子拜见秀保,让资吉挨了一通训,这才挽救了那须家的仅存血脉。

    资吉的兄长,拥有下野国五千石知行的那须资景,因为外出狩猎时被猛虎所伤,不能生育后代,故而希望将资吉的嫡子收为养子,继承那须宗家,为表诚意,资吉之父资晴,特别将那须家历代当主的通称“与一”赐给了他。

    资吉可不是省油的灯,当初被赶出家门,现在又想将嫡子迎回下野,天底下哪有这样狠心的父亲和兄长?即便是继承宗家当主之位,资吉也不稀罕,他现在可是岩室一万两千石的大名,怎会为了下野那五千石将嫡子交出去?况且那须家现在是強枝弱干,所谓的宗家不过是虚名罢了,等你资景一死,我纪伊那须家不就顺理成章地继承宗家了,何须将嫡子交予他人。

    可秀保却不这么想,作为下野名门,底蕴深厚,怎能轻易断绝家名,况且还有五千石封地呢,有这颗钉子安插在家康头顶上,再联合宇都宫以及蒲生家,获取关东的情报便容易多了。因此,秀保亲自出面,调节兄弟两人的关系。资景也并非不识时务,迫于秀保的压力,不得不采取折中的方法,将资吉收为养子,待自己百年之后,由资吉继承那须宗家,以实现那须家的统一。

    经过这么一番波折,资吉对这个嫡子的宠爱与日俱增,关怀更是无微不至,知道高虎是在调侃自己,不怒反笑,点着头说道:“与一顽皮的很,卑职早就不想要了,他咋能和少主比啊,请大人相信卑职,御前怀的肯定是少主,肯定是!”

    “行啦,别贫嘴啦,赶紧带我前去觐见主公,旁边这位大人可是怠慢不得啊。”高虎拍了下资吉的脑袋,微笑着说道。

    “哈,卑职这就领您去御殿。”说完,资吉命马廻众牵出两批战马,分别交予高虎和末由,自己则是和诸将紧随其后,沿着中央大道向泗川内城行进。

    而就在此前一天,毛利秀元率领三万五千人的大军,浩浩荡荡地开进了清州城,守将陈愚忠和杨元率领重蹈全州覆辙,带着三千明军仓惶逃往公州。

第一一四章 勾心斗角() 
    秀元本以为明军会在清州城组织抵抗,故而准备召回锅岛父子再行北上,可谁知忍者来报,陈愚忠早就被日军吓破了胆,主动放弃清州城并向公州撤退。秀元不禁大喜过望,连忙星夜兼程,马不停蹄地抢占清州。

    之所以如此急迫,乃是因为得到消息,说德川秀忠所率领的中路军于两天前发动鸟岭合战,斩杀明军一千五百余人,现已突破鸟岭防线向忠州挺进。

    忠州位于清州之北,秀忠的意思很明显,那便是抢在秀元攻取清州之前攻占忠州,抢在秀元前面攻入京畿道以谋取战功。当初本就商量好的,两路大军先在清州会师,之后再北上攻打忠州、突入京畿道,可如今秀忠自行其是,准备抛下西路军独领头功,自是将秀元气得咬牙切齿:“近卫中将欺人太甚,吾必不让他得逞!”

    按照秀元的设想,忠州的茅国器部三千人、吴惟忠残部一千五百人,应该能拖延秀忠一到两天,况且刚刚结束的鸟岭合战中西路军伤亡颇大,绝不会立即展开对忠州的进攻,这样粗算下来,秀忠攻克忠州大概需要五天,自己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火速北上,赶在秀忠之前攻入京畿道,完成阶段战略目标。

    于是,抵达清州的第二天,秀元便全军出击,直奔忠清道北部最后一座重镇——天安。可抵达城下时秀元发现,这里城门大开,守城明军早已不知去向。询问俘获的朝鲜义兵方才知道,早在全州失守时,麻贵便命忠清道的明军撤回京畿道,准备在汉城与日军决一死战。

    “这么说,忠清道的明军全都撤退了?”秀元心中仍有一丝疑虑。

    义兵慌张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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