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臣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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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臣遗梦- 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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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城秀康目前是秀保面前的红人,若是他能出面作保,将来德川氏的待遇可能会大大改善。

    至于为何会想到利用之前背叛过自己的人,家康心中自有一套想法。之前答应家康好好的,战场上却临时倒戈,纵然是有人从中挑拨,但也反映出结城秀康的一个性格特点,那就是太重感情,意气用事。

    很不幸,这一性格特点被秀保率先利用了,并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但家康觉得,丰臣氏能利用,我德川氏就不能也利用一下么?秀保定是派人从秀康是秀吉养子这一点上拉拢秀康,那家康是秀康的生父,是不是更该好好利用这层血缘关系呢?况且战场上突然倒戈,秀康心中定是多少有些愧疚,若是能将其利用,必定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也是家康想要提前与秀康会面的主要原因,绝非为了秀保所想的那种父子之情,在家康心中,这不过是挽救德川氏的一个机会罢了。

    就在佳康沉思之时,一阵低沉而又短促的敲门声将他拉回了现实。

    “内府殿下,结城少将前来求见。”门外的侍从小声说道。

    “请他进来。”家康一边说着一边整了整衣襟,调整了下坐姿。

    随着两侧纸门被拉开,一名衣着朴实的年轻人缓步走进殿内。

    “秀康拜见父亲大人。”

    在家康面前深深拜伏的这位年轻人,便是被称为“羽柴结城少将”的家康庶子结城秀康。秀康本是秀吉的养子,后成为结城氏当主结城晴朗的婿养子,从而继承了结城氏的十一万石知行,但秀吉仍准许他使用羽柴苗字,因此便有了上面那个看似奇怪的称呼。

    “请抬起头来,老夫如今已是败军之将,实难承受殿下这般大礼。”家康此话看似诚恳,实则有意讽刺秀康。

    “父亲这番话实在是折煞儿臣了。”秀康微微抬起头看着家康,脸上满是紧张和失落。

    家康并未搭话,而是示意秀康先起身在一旁坐下,见他坐定方才说道:“你此番可谓是立下大功了,自是少不了秀赖少主和右府的封赏,老夫真替你高兴啊。”

    “父亲……请您听我解释。”秀康紧张地说道。

    “无需解释,你毕竟是太阁的养子,做出这般抉择也是情理之中。”

    家康看似理解的劝慰,却让秀康心中升起一阵悔意和失落:“儿臣不仅是太阁的养子,也是的德川氏的一门啊。”

    “既然是德川氏一门,可曾想到当初那么做对本家造成多大的影响?这十几天来,我德川一门精锐尽丧,数十年来积攒的实力化为乌有,如今已是板上鱼肉,任人宰割,你当初可曾想到这一幕?!”

    “儿臣确实没想到这么多……只是想着让丰臣德川两家能尽释前嫌,重新和睦,这才率兵阻拦,没曾想本家会这般……”结城秀康一脸委屈和苦恼,完全不像是刚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名,这也正是德川家康希望看到的。

第三八二章 欲擒故纵() 
“你是想嘲笑本家无能么?”德川家康咄咄逼人,毫不客气地诘问道:“本家不到一天时间便战败撤退,是不是让你觉得丢脸了?”

    “儿臣绝无此意!”面对家康的逼问,结城秀康慌张不已,他连忙向家康澄清道:“事发突然,当时只是想着要避免大军直接交锋,并未想到局势会发生这么大的逆转…本以为战斗会进入对峙阶段,到时候由儿臣从中周旋,两家还能解除误会,恢复和睦……”

    “这恐怕不是你心中所想吧?”德川家康反问道:“嘴上说是阻止两军直接交锋,实则是怕本家大军直接冲击右府本阵,伤了这位秀赖少主的后见吧?秀康,你毕竟曾是太阁的养子,若真是抱有这种想法,为父也不会怪你的。”

    德川家康的这番话,让结城秀康既惊又喜,他没想到刚才还咄咄逼人的家康会在会在这件事上表现得如此豁达,竟会对自己作为丰臣氏养子为秀保效力表示理解。

    “父亲,您真能理解儿臣么?”结城秀康身子前倾,激动地向家康追问道。

    家康微微颔首道:“别人可能不清楚,可太阁生前对你的好,为父是知道的,你为了报太阁之恩做出这种事,虽说让人气愤,但还是可以理解的。不过……”

    “不过什么?”秀康心中一紧。

    “经过这件事,家中诸将对你可是非常不满,这点你应该能意识到吧。”家康叹了口气道。

    “儿臣明白。”结城秀康点了点头:“听闻本家多位重臣殁于此役,就连平八郎也……”

    平八郎即秀康童年时的玩伴,本多忠胜的长子本多忠政,此人虽说武力平平,但还是凭借忠胜的支持成为德川军攻打丰臣军的主力先锋之一,在桧原战场上颇为活跃,但却不幸殁于四月二十四日清晨的突围战中,忠胜麾下的大部分家臣也一同罹难,他的死也使得忠胜一门绝嗣。因此,忠胜一直对结城秀康的倒戈耿耿于怀。

    “你恐怕不知道,除去在会津的惨重损失,在沼田城外围本家也遭受重创,真正能随大军进入箕轮城的家臣,尚不及起兵时的四成,你觉得剩下的这些老臣会对你的做法释怀么?”德川家康看得出结城秀康此时不仅惊恐,还对自己和德川一门充满愧疚,他觉得时机已到,便逐渐将对话引到主题上。

    “父亲,您此前虽然是奉大坂方面的命令讨伐右府,但秀赖少主并未在讨伐令上花押,若真是将右府斩杀,丰臣氏绝不会就此罢休的,到时候天下又将陷入一片混乱,这也是儿臣阻拦的原因之一,绝非仅仅是报答太阁的恩情啊。还请您与家中的诸位大人说清楚,儿臣绝非有意陷本家于绝境。”结城家康向家康重重地拜伏道。

    “死了那么多人,岂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服他们的?”家康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路逃一路败,之前提拔的那些小将没有一个争气的,我德川一门也缺少后起之秀,如今为父在家中的威望已是大不如战前,此番力排众议前来向右府求和已是尽力了,又有什么脸面让他们与你冰释前嫌呢?”

    “父亲,您是本家的顶梁柱,那些家臣怎敢忤逆您?”结城秀康仍对家康在德川诸将中的权威坚信不疑。

    “之前的威信全是建立在赫赫战功之上,不论是讨伐武田,还是与太阁对阵于尾张,本家皆未尝败绩,这也使得移封关东前后本家的权威无人敢于挑战。可随着几番惨败,本家实力大损,威望也随之跌入谷底,若想凭借一张嘴几句话便消除他们的不满,实在是痴人说梦。因此,为父此番前来向右府求和,不仅是为了保住德川家家名,更重要的是借此机会提升本家的威信,这对你恢复在家中的声誉和地位也是十分重要的。”德川家康言辞甚是诚恳,直教结城秀康激动不已。

    “父亲的苦心,儿臣未能过早领会,实在是惭愧。”结城秀康深吸一口气,信誓旦旦地说道:“虽不知方才您与右府商议是何结果,但儿臣在此立誓,本家的事就是儿臣的事,此番儿臣愿竭尽全力保德川一门万全。”

    “你有这番心意,为父便知足了。”德川家康垂下头,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眶,哀叹道:“你虽是太阁养子,但毕竟是德川氏的血脉,自当借此次立功之机与本家划清界线,又怎能因为此事再次牵扯其中,到时候恐怕是要引起丰臣诸将猜忌,跟为父一起受处分啊。”

    “那又如何,桧原一战已经报答太阁恩情了,现在是儿臣为本家尽力的时候了。”结城秀康一脸诚挚,说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况且有右府在,那些莽夫绝不敢对我做出过分之事。”

    “你就这么相信右府?”家康对秀康前一句表态很是满意,但听到他后一句话却是有些吃惊。

    “是的,儿臣与右府接触不多,但也能感受得到,他确实是为丰臣氏着想的,而非毛利、黑田那般的投机小人。儿臣是太阁的养子,有他在绝不会有所差池。”

    “战国乱世,对人万不可深信不疑,特别是交情尚浅的时候。”家康好心提醒道。虽说此番是想利用秀康解德川氏的困境,却也是以一颗父亲的心希望他能安安稳稳生活下去,不要因为轻信他人而落得凄凉下场。

    “你说的这些,儿臣都懂,可有时候儿臣也不知道哪些人是好人,哪些人是坏人,今后还请父亲多多指教。”结城秀康恭敬地说道。

    “经历的多了,你便会明白了。人心,有时候比刀剑还要可怕。”家康淡然地回答道。

    结城秀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侧身询问道:“对了父亲,今晚全城的大名都要参加右府举办的宴席,是否需要儿臣到时候做些什么?”

    “该如何做,你到时候自然知道,为父不想让你为难,到时候你见机行事吧。”对于秀康的疑问家康很是警觉,他提防这是秀康在试探自己,因此未将话说死,而是任由他自行理解。家康相信,秀康虽然容易冲动,但到时候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缓急的,无需自己多言。

第三八三章 溺水的蝙蝠() 
结城秀康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家康也顺势和秀康聊起了家常,他也想知道这段时间自己这个儿子究竟经历了什么,会让他在战前决定倒戈,他觉得此事绝非秀康说的那么简单,在现在的结城家中,定是有一些与秀保交好,或者与德川家有间隙的家臣在从中作梗。

    可就在两人似是闲聊之际,一名武士却在殿外向秀康传话,说是秀保请他前去议事,秀康随即看了家康一眼,家康微微颔首表示不介意,秀康这才起身作别,跟随武士前往秀保的住处。

    对于秀保的召见,家康心中很是忧虑,他怀疑秀保嘴上对他与秀康见面毫不在意,实则安排人手暗中观察,这时候将秀康叫了过去,自己刚才和秀康说的话很有可能传到秀保耳朵中,如此一来,自己的计划将会受阻,秀保对自己的态度兴许也会出现消极的变化。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静观其变,这时候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随着时间流逝,夕阳西下,华灯初上,御殿内外灯火通明,装扮一新,内侍们端着美酒佳肴往来穿梭,殿内堂前熙熙攘攘,各路大名也都按照约定的时间三五一群地来到御殿外。

    那些在本次征伐中立有大功或者实力较强的大名的席位被安排在大广间之内,与秀保同堂而坐,那些实力稍弱或未有建树的大名则安排在廊下就坐,再不济的则被安排在屋外的露天场地中就坐,即便如此,场地周围也用印有五七桐家纹的阵帷包围起来,周边点上篝火,气氛丝毫不逊于屋内。

    毕竟是大战之后的首次正式的宴席,秀保也非常重视,他让藤堂高虎全权负责此事,万不可有半点疏漏。同时,由于此番邀请了德川家康,为防不测,秀保特意要求入席的大名皆不得携带兵器。考虑到沼田城御殿空间有限,秀保决定除了个别陪臣被允许入席外,绝大部分大名只被允许只身前往,秀保此番也不过就携带了岛清兴和藤堂高虎入席,家康则被允许携榊原康政前往,上杉景胜本想携直江兼续入席,却被秀保严词拒绝,最终也只能独自前往御殿。

    前后不过两刻,大名们便基本落座,就在此时,德川家康在藤堂高虎的指引下来到宴会现场,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和榊原康政来到了早期被告知的席位坐下。这是秀保右手边一个中间稍靠前的位置,坐在他前首的是曾在桧原跟随福岛正则击溃酒井家次的大和众总大将岸田忠之,坐在他对面的是曾在若松城外两次倒戈的田中吉政,而上杉景胜却是在他前面三个席位坐下,这让榊原康政很是不满,家康心中也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主公,右府实在是欺人太甚,那岸田忠之是什么货色,居然能坐到本家前面,实在是可恶!”榊原康政贴在家康耳边,甚是不满地嘀咕道。

    确实,这岸田忠之在战前不过是秀保麾下的一名家臣,虽说知行达到了一万石,但毕竟还是一名陪臣,连他都能坐在自己上首,榊原康政不满也是情理之中。

    “不可如此无礼,”家康用余光瞥了岸田忠之一眼,见他正和其他大名说笑,稍稍松了口气,转而对榊原康政说道:“战前,他确实只是一名知行刚过万石的陪臣,但经此一役,回京之后必然受到重赏。你要知道,他是协助福岛侍从击溃过本家前锋的,且在追击战中也立下战功,吾等能坐在他的下首并不算是坏事,甚至说也算是不错的了。你再想想那土佐守,心里是不是会好受些?”

    家康口中的土佐守,正是土佐一国的国主长宗我部盛亲,此人率领的土佐军团先是在猪俣村被上杉军打得丧失战力,后又在古川神社临阵倒戈,害得丰臣联军大败,守将毛利胜信也因此痛失两子近乎只身逃跑。

    虽说当时获得了家康的嘉奖,并得到家康的允诺获得半个四国岛的支配权,但人算不如天算,不到半天时间,德川军便由攻转守,这位土佐守也被迫编入德川军作战。在二十四日清晨的突围中,长宗我部盛亲没有跟上德川军主力,在小桧山西南一带被丰臣联军包围被迫投降。

    秀保本是想将他囚禁,回大坂后交由联席会议商议处置,但毛利胜信为子报仇心切,竟不顾守卫劝阻,于当天深夜伙同几名来自九州的大名将他从地牢拽了出来,活活溺死在马厩的水槽里。

    事后毛利胜信等人主动向秀保请罪,秀保听从藤堂高虎等人的建议,既没有处罚他们,也没有赦免他们,而是要求其在接下来的作战中将功赎罪,至于最后如何处置,待回京后再做定夺。

    就这样,一个知行二十二万石的国主惨死在了马厩里,也算是战国乱世、成王败寇的一个小小的缩影。家康之前并不知道此事,而是刚进门时藤堂高虎“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家康对此惊愕不已,但也对自己没有遭受为难而暗自庆幸,毕竟,这次大战的主谋怎么算都和自己脱不开关系,若要排个顺序,那也不是第一就是第二,这都要看秀保和大坂剩下的几位大老和奉行的意思了。

    因此,对于榊原康政的埋怨,家康不以为意,反而出言相劝,此时让他最在意的,并非自己的所在的席位,而是上杉景胜的位置。

    “会津中纳言坐在你我上首三个席次,康政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德川家康小声询问道。

    显然,榊原康政只顾着身边的岸田忠之了,并未留意上杉景胜,经家康这么一提醒,他顿时一脸惊愕,自顾自地分析道:“应该是顾及到中纳言早本家一步投降吧?”

    “仅此而已么?”家康依旧眉头紧锁:“你再仔细瞧瞧,他和本家的位置有何不同?”

    “这……臣实在看不出,就来餐具貌似都是一样的,并未有何不同。”榊原康政观察了许久,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只有一个人,看到了么,只有一个人前来!”家康用近乎嘶哑却又低沉的嗓音冲着榊原康政低吼道。

    “这,这有什么问题么?”榊原康政一脸茫然,在他看来,一个人两个人并无什么区别,这么安排,也许是避免殿内太过拥挤,又或者是直江兼续临时有事不能参加,并无什么不妥。

    “当然有关系,而且是很大的关系!”家康顿时两眼放光,深深地叹了口气道:“看来,右府这次是决心要保会津中纳言了。”

第三八四章 忠犬和猛虎() 
德川家康突如其来的一番话,着实让榊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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