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大概是多少呢?”秀保的意思辉元很明白,知行的多少反应了他对秀元的重视程度,要是自己处理不好,恐怕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必谈了。辉元用一种近似征求意见的口气回答道:“回禀殿下,在下划给秀元的知行是长州长府城六万石,殿下觉得如何?”
秀保听罢倒吸了一口气,用一种不敢相信的口吻回答道:“六万石?殿下可知道在下的直臣动辄便是六万石的知行,用这点封地对待养子是不是吝啬了些啊。”
辉元能料想到秀保是这种反应,如今秀保的封地包括大和、纪伊、伊势全境以及近江的御东山和长吉两处,再加上堀尾吉晴、长束正家、藤堂高虎以及浅井秀政这些陪臣的知行,总共可是有一百六十余万啊,已经超过自己成为除了家康以外的第二大势力了,自己怎么能和他相比呢。
辉元喝了口茶,强颜欢笑道:“在下已经尽力而为了,乡野小藩,怎能和您相提并论?拿出六万石给他已经是顶着众家臣的压力了,还请殿下体谅。”秀保一脸不屑地看着辉元:一百二十余万石就拿出六万给自己养育了十多年的养子还说是“尽力而为”?这话怎么能说出口啊。
秀保板着脸回应道:“秀元让殿下为难了,在下十分抱歉,这样好了,待会我便奏请太阁,将在下的南伊势二十二万石封给秀元好了,那犄角旮旯的六万石就留给松寿丸吧,这样就不让殿下为难了吧。”
“二十二万石?!”辉元惊呼道。他明白秀保的意思了,他是想让秀元和毛利家撇清关系,彻底地加入到他的阵营来啊,秀元从五岁时便成为他的养子,在家中已经树立和一定的威信,要是就这样放他去伊势,肯定会在家中掀起轩然大波的,恐怕到时候跟着他一起投奔秀保的家臣不在少数吧,到时候家臣团分崩离析可就麻烦了;况且要是这件事让秀吉知道,自己的麻烦就更大了,秀元是他联系丰臣家的纽带,这根线一断,毛利家可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辉元急忙挥了挥手表示不同意:“殿下大可不必这样做啊,容在下回去和家臣再商量商量,一定给秀元一个合理的安置。”“还商量什么?我看要不就把长门一国交给秀元好了,反正长府城就在丰浦郡不是么。”“长门国可是二十七万石的大国啊,还请殿下稍许体谅在下!”辉元简直就是要哭了。
看到辉元这副囧样,秀保也只好降低了要求:“要不这样吧,至于长门东边的阿武和见岛两郡就划归殿下本领了,西面的厚狭、丰浦、美祢、大津四郡就交给秀元吧,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辉元掐指一算,这四郡石高大约十八万石,这也不是个小数目啊,本想继续讨价还价,但是看到秀保那冷峻的表情,再多的话自己都说不出口了。辉元咬了咬牙说道:“好吧,就听殿下的,在下回去便将西长门四郡交与秀元。”听到这里,秀保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对辉元说:“辛苦黄门殿下了,所谓家和万事兴嘛,如此做法想必秀元也不会有什么异议了吧。对了,殿下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秀元的事情吧?”
“这秀元的事哪里是我说的啊,分明是你自己提的嘛!”辉元心里如是想,但是打下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谁叫人家是太阁身边的红人呢。他平缓了下情绪,依旧很是恭敬地说道:“在下这次前来是想和殿下商量一下两家联姻的事。”“联姻?”秀保惊讶地反问道:“难道殿下也有意将女儿许配给在下?”
辉元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在下希望能与殿下结为亲家。”秀保明白了,这只狐狸是想让他的孩子和自己即将出生的孩子订婚啊。秀保眉头微皱,问道:“殿下休要见怪,在下都不知道自己即将诞生的孩子是男是女,贸然定下婚事有些不妥吧?”“这没问题,”辉元话倒是接得很快:“要是殿下喜得公主,那么和犬子定下婚事是再好不过了,要是诞下少主,在下亦有一女,现在不足半岁,想必可与少主相配。”
“是这样啊。”秀保若有所思,他知道辉元是想借此和自己套上关系,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秀保倒是不想和他走得太近,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位大纳言就是典型的二世祖,终究不是成大事者,要是现在就和他结为亲家,不免日后会被拖后腿,与其这样,还不如保持若即若离的状态最让人踏实。
秀保挠了挠头,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叹气道:“殿下由此好意,在下心领了,只不过内子腹中胎儿尚未出生,实不敢匆忙做主,不如待他长大成人,到时候要是殿下仍有意向,在下定愿促成此事,不知殿下意下如何?”傻子都能听出这是秀保故意推托,但是辉元却依旧没办法,只能点头应允:“既然如此,在下便答应殿下了,待到少主或公主长大成人,在下定会携重礼登门拜访。”说完,辉元便起身离开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秀保心情甚是复杂:不仅联姻不成,还给秀元加封了两倍的封地,看样子今后这位毛利中纳言会对自己敬而远之了。
大概是年老体弱的缘故,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秀吉便觉得很是疲倦了,秀保赶紧命人准备仪仗,并且安排旗本武士护送秀吉回伏见。秀吉临走之前,命人将楢柴肩冲交给了秀保,并让前田利家转告秀保:“今日的茶会算是完成了太阁的一个夙愿,自从千利休走后,就再没有像今天这般畅快饮茶了,这多亏了你啊,太阁命我将这天下三肩冲之一的楢柴肩冲交给你,真是实至名归啊。”秀保和利家寒暄了一阵后便也让旗本护送他回伏见了。
事实上,随着秀吉的离开,这些大名也就觉得没必要再待下去了,找了各种理由打道回府了,剩下的大多是公卿、僧侣、商人以及一般百姓,即便如此,秀保还是按照计划将茶会举行到了十一月底,这为他在京都的百姓之间树立了良好的形象,以至于连菊亭家的当主菊亭良季都登门感谢秀保为弘扬茶道做出的贡献。
可是良季的到访真的只是感谢这么简单么?
(关于楢柴肩冲还有一个比较复杂的背景,大家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背景相关”中了解一下。)
第二十七章 季持之请()
菊亭良季又名今出川季持,乃是菊亭晴季的嫡子,今天他来拜访秀保,实际上是为了搭救因秀次事件而被秀吉流放的菊亭晴季。
菊亭氏即今出川氏,乃是清华家中的一支,属于藤原北家閑院流、乃是西園寺家的庶流,初代家主乃是镰仓時代末期,太政大臣西园寺实兼的四男,右大臣今出川兼季(菊亭兼季)。
这里简要介绍一下清华家。
清华家是公家、公卿家族拥有的家格,是大臣家族中仅次于五摄家的家格,明治时代以前,华族就是指的这一批人。清华家一共包括九大家族之前有七个称“七清华”,后来加入了2个改称“九清华”。
前七家为久我氏、三条氏、西园寺氏、德大寺氏、花山院氏、大炊御门氏以及今出川氏(菊亭氏);后二家为醍醐氏和广幡氏。
清华家一般兼任近卫大将、大臣,最高可升至太政大臣。不过,江户时代太政大臣的就任条件被摄政、关白限制了,清华家实际官位最高只作到左大臣。清华家的子弟与摄家的子弟一起被称为“公达”,明治时代以前,说起贵族来多是指向这个家族。
虽有如此背景,但现在毕竟是武士统治天下的安土桃山时代,就连近卫前久这般的摄关家都能被秀吉流放,更别说家格更低的菊亭季持了。再加上季持的官位只是从三位权中纳言,秀保就更不用客气了,没与过多地礼节上的顾忌也是好事,否则还真会让季持过于紧张。
秀保在客厅接见了季持,看着这个年纪二十岁的现任菊亭家的当主,秀保心里也是有些同情的,如果没记错的话,明年也就是文禄五年,他就会因病去世,而那时晴季还在越后流放呢,一直到明年秋天估计才会被秀吉赦免。
想到这里,秀保不禁多看了他几眼,眼前这位脸色苍白、身体瘦弱的黄门殿下是怎么也不能和二十岁这样一个朝气蓬勃的年龄挂钩的。不管是天生体弱还是因为晴季而至此田地,放在谁眼里都是值得同情的,因此季持还没有开口,秀保便打定主意伸出援手。
秀保就这么盯着季持,倒是让他有些难为情,虽说当时流行所谓的“**”,但是季持好歹也是名门子弟,对于这种事还是不能接受的。看到秀保长时间没反应,季持咳嗽了一声说道:“在下今日拜访侍中殿下,出了感谢您举办北野茶会之外,还有件私事想请您帮忙。”
秀保这才回过神来,恭敬回答道:“公达不说在下也知道,想必是为了晴季殿下吧?”季持没想到秀保竟能预先知道自己的想法,不禁有些惊讶,但是出于长期培养起来的礼节,他还是用微笑掩盖了内心的惊讶,只见他微微颔首,甚是恭敬地说道:“都说殿下天资聪颖,善解人意,近日一见,在下着实佩服,既然殿下知道了,那就请您体谅在下的孝心,伸出援手为家父洗脱罪名。”
“洗脱罪名?”秀保脸色顿时一沉,严肃地告诉季持:“难道殿下到现在都不承认晴季殿下有罪么?”季持义正言辞地解释道:“在下虽是有求于殿下,但是非曲直请恕在下不敢歪曲,家父为太阁殿下辛苦操劳了大半生,如今却因莫须有的罪名被流放越后,在下怎能昧着良心承认家父是罪臣呢,还请殿下明察。”
秀保这倒来了兴致,没想到此人有事相求竟还能如此据理力争,这不符合公卿的性格,倒和武士有几分相似。“也罢,那你就说说晴季殿下有何冤情吧。”秀保挥了挥手说道。
季持清了清喉咙,欠身说道:“殿下想必知道家父是前关白的岳父吧?”“那是自然,不就是因为这层关系晴季殿下才会被秀次牵连么,这有什么好说的?”秀保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但是殿下知道知道家妹曾嫁过人,并且生有一女么?”季持依旧很是恭敬。“这……”秀保凝噎了,这一刻他总算想起这件秀次所作的难以启齿的恶行了。
季持的姐姐,后世称之为一之台,又称若御前,乃是菊亭晴季的女儿,早先曾嫁予三条显实,可不婚后不久显示便因病去世,自此一之台成了未亡人,独自抚养她和显实的女儿阿宫,但是她容貌姣好而被秀次看重,虽然晴季再三婉言拒绝,但是慑于秀次的淫威,不得不将一之台嫁予秀次,从而成为秀次的侧室。说到这还没什么问题,不过是强抢民女嘛,这在那个时代,凭借秀次的地位足以掩盖过去,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就让人不得不对秀次吐口水了,婚后不久,秀次竟然又将豆蔻之年的阿宫强行纳为侧室,这种败坏人伦的恶行着实让人发指,但是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件事并没有引起秀吉足够的关注,想必是因为此时他和秀次正在蜜月期的缘故吧。
然而,秀次事发后,秀吉毫不顾及秀次强娶一之台母子二人的事实,竟将这件事的受害者菊亭晴季以“和秀次交往过密”为由流放越后。此后不仅是菊亭家,乃至满朝公卿都不敢再和丰臣家有过深交往,更别提联姻了,这种结果怎能不让人心寒啊。
想到这里,秀保也便无话可说了,这事秀吉做得确实不对,可是他能直接要求秀吉翻案么?秀保摇了摇头,以秀吉的脾气,想让他承认自己做错了,恐怕比登天还难,只能另想他法了。
秀保愧疚地对季持说道:“公达不必多说,是非曲直在下已能判断,只是要救晴季殿下就不得不舍弃些东西了。”“舍弃什么?”季持问道。
“舍弃晴季殿下的名誉,”秀保无奈地说,“纵然晴季殿下无罪,但公达肯定知晓太阁的脾气,要是逼迫他承认自己有错,恐怕会适得其反的。”
“是这样啊,”季持略有所悟,思考了一会说道:“也罢,家父年老体弱,着实受不了北陆那等严寒之苦,若是舍弃名誉便能换得家父回京,想必他也会同意的。不知殿下有何妙计”
秀保松了口气,没想到这些公卿比中国古代那些死节的士大夫好说话多了,换一句话说就是更实际些,毕竟只要活着,以后还是变数呢,何必计较那些虚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是很有哲理么?
秀保点了点头:“公达能如此想甚好,妙计谈不上,只是说实话罢了。”“说实话?”季持有些不明白。“就是让太阁知道你的孝心啊。”秀保淡淡地说道,“就像你说的,晴季殿下年老体弱,做为嫡子的你不忍心他在外风餐露宿,愿以自己顶替父亲受流放之苦,就是这么简单。”
季持惊讶地说道:“这不还是一样么,终究是父子相隔,不能在家父身边尽孝啊。”秀保微笑着解释道:“太阁本身便是孝子,他对大政所的孝心举国上下无人不知啊,试想一下,如此孝顺的人,怎么会忍心不让你尽孝呢?公达直管这么说,不仅能让晴季殿下回京,而且还能成就您孝顺父亲的美名,这可是一举两得啊。”
季持恍然大悟,伏身谢道:“殿下足智多谋,季持实不能抵万一,在下不求所谓美名,只求家父能回京安度晚年,若能达成,死亦无憾。”说罢,便起身离开了客厅向伏见拜见秀吉去了。
看着季持远去的背影,秀保叹气道:“不卑不亢,据理力争,真是公卿中难得的可塑之才啊,为何苍天如此狠心,这么早便要将他收去啊。”
第二十八章 新年评定()
事情的发展和秀保设想的一样,菊亭季持的孝心着实打动了秀吉,秀吉随即下令特赦了菊亭晴季,并让季持在年底前接晴季回京欢度除夕。季持快马加鞭赶往春日山城,但最终仍是在元月三日才和晴季一同返回京都。
而在此时,秀保刚刚迎娶了阿江和樱姬,家中顿时热闹了起来。阿江今年已是二十三岁了,本是秀保的嫂嫂,因为淀姬的搀和而成为了秀保的侧室,虽是娶进家门,秀保却不敢有所非分之想,始终以礼相待,这倒是让阿江颇有些难堪。其实秀保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毕竟阿江是近江派拉拢自己的手段,为了彻底倒向尾张派他是万不能和阿江过于亲密的,更别说生儿育女了,至于她和秀胜的女儿丰臣完子,秀保却是十分疼爱,允许阿江将她带到郡山抚养,毕竟孩子不能是政治的牺牲品啊。
浅野长政一时兴起便将樱姬嫁给了秀保,虽说婚姻大事皆是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刚刚度过十六岁生日的她却不能理解父亲的做法,为什么要将她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而且从侍女们口中知道,这个丰臣秀保完全就是一个不学无术,顽劣不堪,冷血无情,无才无德的二世祖,靠着秀长的基业以及卖兄求荣才攀登到如此高位,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娶她?因此新婚当晚,樱姬便是和衣而睡,这让秀保颇为尴尬,凌晨时分便离开新房找菊姬去了。从那以后,这两人便是相敬如宾,互不干涉,秀保忙着处理政务,樱姬则时常召集儒者雅士谈论风骨,作诗绘画,只是出于现实的考虑,她的友人中大多都是公卿家的女子,因而并未给秀保带来什么负面影响。
新年伊始,秀保便召集家臣在郡山城召开了评议会,说是评议会,实际上是和这些一年来为本家劳心劳力的家臣增进感情的一种手段,说白了,类似于现在的联欢会。大年初一清晨,来自大和、近江、纪伊、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