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位于武藏的北方边境,紧邻南下野,与馆林城更是没有多少路程,每当听说自己当初兴修的利根川堤防工程为池田家带来巨大收益时总是气不打一处来。起先德川、池田两家相处融洽,他也就不便说什么,可最近随着两家关系的恶化,榊原康政终究忍不住。时不时地向德川家康上书,希望家康一旦起兵,一定要将上野的领地夺回,绝不能让池田辉政这只白眼狼继续兴风作浪。因此。当家康召见完本多正信和大久保忠邻,进而召见其他重臣商讨起兵一事时,榊原康政是举双手赞成。当然,对于他这出于私心的举动,家康心知肚明,一边尽可能地安慰,一边将调解宇喜多的重任交给他,提醒道:“此番目的无二,长船纪伊守已死,作为前田家旧臣的中村刑部根本不能担当家宰重任,此番骚动即便本家煽动,也是不能避免,如今长船派是单利薄,反长船派声势浩大,虽然仍有相当一部分家臣选择中立,但家宰之位只能在两派中产生已是不争的事实。你这次前去,一定要竭力维护左京亮他们的利益,一旦将长船派赶走,那宇喜多家便是本家的傀儡,如此一来,五大老中本家和右府便能分庭抗礼,到那时,只要鼓动上杉家出兵,何愁大事不成?”
思忖着德川家康口谕,榊原康政强忍着对秀保的不满,恭敬地做到了席次的末位,静下来聆听宇喜多秀家的裁决。
“支持中村的石田治部,支持诠家的德川内府,该来的都来了。”宇喜多秀家嗤之一笑,清了清喉咙,正色说道:“既然诸位都到齐了,那秀家就开门见山了。”
说着,宇喜多秀家瞪了眼坐在右手边的中村次郎兵卫,呵斥道:“利用职位便利收受贿赂,肆意篡改家老重臣的领内的石高,占据寺领修建教堂,挑起两派冲突,如此大罪,秀家实在不能容你,即日起你便收拾东西,滚回加贺去吧!”
“主公!”宇喜多秀家此话一出,众座皆惊,中村刑部更是难以接受,当即爬到秀家脚下,一边磕头一边哭着求饶道:“臣下知错了,求您不要赶臣下回加贺,臣下一定不敢再犯了!”
“滚开!”宇喜多秀家愤然起身,一脚踹开中村刑部,怒声大骂道:“狗东西,枉我对你这般器重,竟敢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还有脸求饶?赶紧滚,回加贺或者找你的新主子吧!”说到“新主子”时,宇喜多秀家有意无意地瞥了石田三成一眼,只见他惊诧地张大嘴巴却欲言又止,眼神迷离而又绝望,想必会因为自己的势力被铲除而心痛不已吧。
见此一幕,宇喜多诠家等人无不弹冠相庆,直呼“主公明鉴”,而秀保却不想看到宇喜多家就此成为德川家的傀儡,急忙劝谏道:“黄门休要动怒,此事并非中村刑部一人之错,请您从长计议……”
“右府稍安勿躁,”宇喜多秀家摆了摆手示意秀保听他把话说完,“在下方才从右府口中得知了此事的来龙去脉,秀家资历尚浅,但一向秉持公理,是谁的错就由谁担当,不会错怪一个忠臣,同样,也不会放过一个奸佞。
家老宇喜多左京亮、冈越前守、花房志摩守、户川肥前守,马廻众组头长田右卫丞、中吉与兵卫,侍大将明石久藏、浮田平吉、冈元重,汝等先前先前与长船纪伊守沆瀣一气,瞒报石高中饱私囊,纪伊守过世后,因利益分配不均试图排挤长船派家臣,先是毒杀长船吉兵卫,后又领兵包围本家大阪屋敷,且不说中间是否有其他大名煽动,只此两条,便足矣将汝等处斩,不过念在你们这些年来对本家上算尽忠,且中村刑部亦有过错,遂本当主在此决定,给予以上九人改易处分,没收领地和家产,赶出宇喜多领地;除此之外,在下对于这些罪罪臣还将下达‘奉公构’,书面文告近日将传发给各大名,没有本家的同意,任何大名不得延揽这些罪臣,否则便是和本家作对,本家将与之决裂,就这么多,诸位有何要说?”未完待续。。
第二六二章 四城兵谏()
宇喜多秀家洋洋洒洒的一席话,让整个客厅陷入了死一般地沉寂,所谓“奉公构”,是指既犯了罪又背叛了主君的命令的被放逐者,不得再到其他大名接受任何官位,即便接受,也必须得到原主家的同意,因此,这种处罚被视为仅次于切腹的重刑,历史上的黑田家的后藤基次、加藤家的塙直之、藤堂家的渡边了都曾因这一处罚得不到其他大名的重用,最终成为浪人,由此可见,宇喜多秀家对这些犯上作乱的重臣有多么的憎恨,以至于断了他们投靠其他大名的生路!
“天呐,黄门,这就是你说的‘知道怎么做了’?我看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啊!”秀保惊诧地望着宇喜多秀家,在心中默默说道:“本以为他把两方召集过来是想促成两方和解,没想到,竟会是这般结果!奉公构?呵,你还是真敢说啊,是怕他们投靠德川家康么?秀家啊秀家,什么是自废武功,我算是见识到了!”面对宇喜多秀家不容置疑的眼神和严厉的话语,秀保无奈地闭上眼睛,坐等反长船派家臣以及榊原康政的反击。
对于反长船派来说,这就好比从天上掉到了地下,而且是摔得粉身碎骨的那种,刚才还弹冠相庆兴高采烈的几位大人们,如今全都傻了眼,想死的心都有了,其实被赶出宇喜多家并不可怕,毕竟他们和秀家也没什么感情,可“奉公构”的发布,让他们投靠德川家的可能也化作乌有,这次骚动,赔了夫人又折兵,石高万余石的重臣变成四处流浪的浪人,这番转变是他们所不能容忍的,特别是身为宇喜多秀家堂兄的宇喜多诠家,更是霍然起身。大声怒喝道:“吾等乃是自老主公时便侍奉本家的谱代重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主公您这般对待,就不怕其他家臣心寒么?”
“你们声势浩大前来逼宫,就没想过我会不会心寒?要不是念在你们侍奉主家多年,何止是改易,就地处斩也不为过!其他家臣,若是跟你们一伙,大可以随你们一起去做浪人,我绝不阻拦。我宇喜多家不需要吃里扒外的家伙,中村是,你们也不例外,我就说这么多,趁时间还早,回去收拾收拾吧,到时候我改了主意,恐怕一个都不留!”宇喜多秀家猛地抽出一旁的武士刀,“啪”地一声摔在榻榻米上。目光尖锐,神情冷峻,见此情形,宇喜多诠家终于瘫坐在地。绝望地垂下了头。
正当此时,榊原康政终于看不下去,嗓音浑厚地说道:“黄门殿下,康政是外人。本不该多说,可今日之事您做得确实有些不妥!左京亮等人是谱代重臣,牵一发而动全身。将他们驱逐出去,势必要引发更大的骚乱,康政经历的比您多些,这种事情屡见不鲜,还望您能三思而行,切勿因此自毁长城。”
“多谢式部提醒,”宇喜多秀家强忍着对德川家的愤怒,面无表情地说道:“所谓心有二主不可留也,这些所谓的谱代重臣早已不是死心塌地为本家着想的忠臣,他们眼里只有个人利益和争权夺利,留下他们乃是弊大于利,况且他么背后的势力很不简单,让他们独揽大权,岂不是要成为别人的棋子?式部休要再劝,我意已决,诸位就此散去吧。”
“背后的势力?”榊原康政明知故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等他们成了浪人,式部自己问他们去吧!”宇喜多秀家懒得和他废话,命令门口的武士将在场的十余名家臣押回冈山,限他们三日之内收拾好东西滚出宇喜多领地。
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丰臣秀保、石田三成以及榊原康政只好告辞,眼睁睁望着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
然而这件事并未就此结束,回到冈山城后,几位家老并未善罢甘休,而是联系家中反长船派的其他家臣发动所谓“兵谏”,三月二十五日,户川达安于备前常山城,花房职则于备中高松城,宇喜多诠家于备前富山城,冈利胜于美作三星城相继起兵,响应这些家老的家臣多达七十余人,他们要么各自为据,要么率兵进入四座主城协防,兵谏一开始,四座城中的军势多达七千人之众,而宇喜多秀家所能召集的军势不过万余人,两方旗鼓相当,且长船派还有做大的趋势。
得知父亲被反长船派毒杀,长船吉兵卫的嫡子长船定直联合长船派攻打四城中最为薄弱的常山城,未曾想遭遇花房、宇喜多援军的偷袭全军覆没,三家军势顺势攻入长船城,将其一家老小全部屠杀,城中房屋毁于兵火;此战过后,反长船派更是目中无人,乘德川家康使用拖延战术阻止宇喜多出兵的时候,竟然出兵保木城,这是中立派明石全登的居城,他们的这番举动,顿时将中立派推到了对立面,然而中立派实力有限,且明石全登一再妥协,最终保木城无血开城,明石一族退往主城冈山,此时冈山已经三面被围,而这距家老们起兵仅仅过去五天。
由于德川家康的阻挠,五大老和五奉行并未对出兵达成一致意见,相反地,反长船派则是有恃无恐,他们推选宇喜多诠家为新任家督,试图取代秀家,得知这一消息,宇喜多秀家终于坐不住,四月二日,他率领军势直突入冈山,意图与反长船派决战,没想到反被围困在城中不得突围。
秀保见出兵共识一时间难以达到,若是继续拖下去,很可能是秀家被废黜,宇喜多诠家继任家督,众大名在家康的胁迫下不得不默认这一既成事实,到那时,情况可是比骚动之前更为糟糕。
想到这,秀保立即以秀赖后见的身份命令淡路的胁坂安治率兵两千,祝纳郧渍时В劣璧募犹偌蚊髀时那В沂腋鄣哪切胱始时煌蛄角в诒盖暗锹剑秩方飧陨街АK脑滤娜眨切胱始ハ菡映呛鸵易映牵槽喟仓魏图犹偌蚊鞴ハ萑牵郧渍ハ莶址蟪牵凰脑铝眨切胱始胗钕捕嘈慵液媳ハ莩ご牵涸鹗爻堑母岳ふ剿溃陨蕉娼馕В凰脑缕呷眨嗉坦タ烁约业木映侨浅牵Т业木映浅I匠牵Тù锇餐送钢懈咚沙牵凰脑戮湃眨咚沙俏髅娴脑彻摇⒑资琢匠浅侵骺峭督担碧焐钜梗咚沙悄谟Υ蚩敲牛郧渍湍切胱始ト氤悄冢Тù锇沧匀校ǚ恐霸虮磺堋V链耍鍪O掠钕捕嘹辜宜诘母簧匠且约懊魇貌氐捻剖歉河缤缈梗盖按笫扑坪跻讯āN赐甏!
第二六三章 大难将至()
秀保介入不过四天,叛乱便被压制,这一幕让包括五大老和五奉行在内的众大名惊叹不已,德川家康没想到秀保竟会绕过五大老直接出兵,且速度之快让人咋舌,心知宇喜多诠家已经在劫难逃,便暗中命埋伏在他身边的奸细趁夜将其缢杀,以免将他们之间的秘密公诸天下。四月十一日,随着宇喜多秀家与明石久藏达成和解,富山城开城投降,这场为期十六天的叛乱终以秀家的胜利告终,此役反长船派共有四十余名千石以上家臣遭到斩杀,近五十名家臣选择出仕他家或者成为浪人,这些人的总知行达到十四万石,占所有家臣总知行的四成。此后由于秀保和五大老的居中调和,有一部分的反长船派返回宇喜多家,但由于中村刑部的失势以及长船氏的断绝,长船派彻底销声匿迹,他们转而支持一向保持中立的明石全登,使得明石成为家宰,反长船派势单力薄,且领头人物皆已伏法,无奈之下,放弃了对执政权的争夺,暂时和中立派妥协,直到六月二十日花房职则被流放常陆,宇喜多骚动才算是告一段落。
这场持续三个月之久、牵扯到各家利益的骚乱,最终使得宇喜多秀家自废武功,丧失了四到五成的动员力,转眼间沦为徒有虚名的二流大名;而石田三成和德川家康,作为争端两派的幕后黑手,都对这一结果大为失望,不过相较于希望拉拢宇喜多家的石田三成,德川家康倒是乐观宇喜多家的衰败:“本家不需要一个强大的宇喜多,就这一点来说已经算是达到了,至于他是不是本家的傀儡,现在看来似乎没那么重要了,倒是右府在处理骚乱中的表现,让老夫很是担忧。”
“这是太阁殡天后发生的第二次大规模战事。上次大阪的叛乱已让他出尽风头,这次他居然以后见的名义号令四国和淡路的大名出兵,足以见得他的地位已经逐渐稳固,好在宇喜多家的破败使他丧失了一个重要的盟友,不过这并不是本家掉以轻心的理由,相反,正是由于他在近畿已经无人能敌,才使得联合上杉家的计划迫在眉睫,正信,此番你和正纯一同去会津。一定要将上杉家拉拢过来,否则…夺取天下就无从谈起了!”
“臣下一定不辱使命!”本多正信重重地点了点头,即日便启程前往会津若松城,由于四面皆是亲秀保的大名,为防万一,本多父子只好先经西北仙石秀久的小诸城,之后乔装在真田领内走过一段山路,进入堀秀治的越后,稍做休息。由津川口进入会津地界,最终于七月八日抵达上杉家的居城若松城。
不过很不凑巧,由于是秘密前往,抵达的当天上杉景胜和直江兼续都不在城中。而是前往位于阿賀川畔的神指原,那里正在兴建一座新的城池以替代若松城,而新城池的普请奉行便是直江兼续的弟弟大国实赖,足以见得直江山城守在上杉家的地位和影响力。
之所以另建新城。据说是由于若松城位于会津盆地东南边缘,人口稠密很难扩建,而神指原位于盆地中央。且旁边有阿賀川提供水源,交通便利,更利于领内的管理。可这在本多正信看来,不过是上杉景胜掩人耳目的一个噱头罢了。
其实在来会津前夕,本多正信便得到一个消息,由于直江兼续对最上义光的禁令视若罔闻,仍暗地里修建朝日军道,导致两家关系进一步恶化,所带来的结果便是最上义光派兵破坏已经修了近一半的军道,强行遣散修路民工,并将带头的几名上杉家臣逮捕,而直江兼续不甘示弱,屯兵两方边界,大战似有一触即发之势。不过当时全日本的焦点都集中在宇喜多骚动上,因此,这一冲突除了五大老和五奉行之外,也就只有东北的几个大名知晓。五月八日,就在两军对峙近半个月之后,德川家康近水楼台先得月,率先令德川秀忠从江户派人前往会津调解,碍于德川家的威信,最上义光不得不表示妥协,允许上杉家继续修建朝日军道,但军道沿途的路卡必须由最上家控制,且上杉家每年必须缴纳一定量的费用和米粮。
对于这一要求,上杉景胜甚为恼火,觉得若是向最上家缴纳费用并接受其监督,那还不如走其他官道,何须自己另辟蹊径?于是,上杉景胜拒绝了最上义光的要求,试图强行铺设军道,而德川家康此时则召回使者,任由两家矛盾升级。
很明显,这是德川家的一招毒计,蓄意挑拨两家关系,之后再派本多父子劝诱,考虑到最上义光是秀保的岳父,上杉景胜定会站在自己这边,而且,从上杉家最近的动作可以看出,他们已经对战争有了准备,现在就差最后一根稻草,便能让这条越后之龙再次兴风作浪。
听闻本多父子千里迢迢赶到会津,身在神指原的上杉景胜和直江兼续很是惊讶,向大国实赖交代一番后,两人快马加鞭赶回若松城。七月份本是炎炎夏日,身处东北的会津城虽然冰雪早已融化,可气候却还算温和,蒲生氏乡时期种下的樱花树此时已凋零殆尽,本多父子在庭院中央的赏樱亭中歇息,望着满地枯萎的樱花花瓣,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