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臣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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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臣遗梦- 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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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口!”没等松浦秀任说完,北政所便大喝一声,将这名莽夫吓了回去,只见她冷冷地盯着松浦,呵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有大老、有奉行,还有少主的后见,你一个小小的组头竟敢在此煽风点火。妾身看你是活腻了!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去!”

    说罢,门外守候的野村幸成便带领五名御马廻冲进大殿,强行将松浦秀任押了出去,松浦也知道得罪了北政所,并不敢出言顶撞,只好乖乖地跟随野村前往本丸外的侍所进行反省。

    随着松浦秀任的离开,殿内的气氛更是冷峻了不少,知道自己的下马威给的漂亮,北政所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前田利长谋反的证据确凿,仅凭威势想压迫众人放他一马确实有些难办,特别是被利长视为权臣的秀保,根本不可能听之任之。

    因此,为了保证前田利长全身而退,除了北政所,前田利家和阿松还带来了另外一张王牌。

    “右府殿下,”北政所朝身旁的秀保微微鞠躬,颇为恭敬地问道:“方才伊予守所言。可否属实?”

    秀保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没错,人证物证确凿,恐怕……对不住大纳言和您了。”

    “你这是哪的话,”北政所哼了一声。不以为意地说道:“若真是少将主谋,妾身和大纳言又岂会徇私,不过如何处置,还望诸位大人好好考虑一番。”

    “是啊。诸位大人,老夫此番专程从伏见赶来,并不是为了替利长辩护。既然已经确定是主谋,还望各位能给老夫个确切答案,究竟是把本家改易呢还是把犬子流放,又或者是……”

    说到这,前田利家顿住了,两行老泪不禁从眼角滑落,坐在一旁的阿松也跟着一同潸然泪下,望着这两名辅佐了丰臣家大半辈子的长者,不少人都无奈地垂下头,更有不少大名一改方才的态度,变得模棱两可起来,秀保明白,照这么下去,很难将前田利长彻底打压下去,因此,他用眼神告诉藤堂高虎,是他出马的时候了。

    藤堂高虎转过身和那须资吉窃窃私语了一阵后,侧着身子面向秀保和北政所,恭敬地说道:“臣以为,加贺大纳言劳苦功高,即便少将犯下大错,也应该从宽处罚,万不能伤了那些跟随太阁出生入死的老臣的心呐。”

    “嗯,”秀保深以为是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有理,我也觉得从轻发落。”说着,秀保朝前田利家安慰道:“大纳言无需伤心,此番少将虽是主犯,好在少主和夫人并无大碍,这样一来,罪行可以适当减轻啊。”

    “多谢右府宽宏大量。”前田利家当即止住眼泪,俯首向秀保行礼,虽说此前他还对眼前这位少年不甚看好,但是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至少在胸襟这方面,他在殿内大名之中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见秀保有放过前田利长的意思,北政所对他的态度也有所改观:“右府果真是少年英杰,明白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才是大丈夫所为。”

    “夫人过奖了,”秀保躬身行礼,齿间流露出一丝冷笑。

    就在众人皆以为此事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时候,那须资吉突然站起身,冲着台上的秀保咆哮起来,只见他睚眦毕露,狠狠地说道:“主公就这么放过逆贼了?”

    “混账,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秀保大吼一声,示意那须资吉住口。

    没想到一向听命的那须资吉此刻俨然换了一个人,他不顾秀保的呵斥,有转过身冲着前田利家质问道:“殿下,你知道少将和大野修理把少主害成什么样了么?”

    “少主?!”前田利家一听,顿时怔住了,他一脸狐疑地看着那须资吉,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少主?少主怎么了?”

    “怎么了,”那须资吉深吸一口气,近乎是扯着嗓子喊道:“少主和夫人被这帮逆贼打成重伤,而且…少主的眼睛也失明了!”

    “失明?!”前田利家直觉脑袋一阵剧痛,“啊”的大叫一声横倒在地,作为女婿的宇喜多秀家立即和阿松将他送出大殿诊治,但是对其他人来说,秀赖的失明所产生的震动远比利家的昏迷大得多,就连北政所也大惊失色,立即要求那须资吉注意言行,不可胡言乱语。

    这时,坐在一旁静默许久的中年人终于开口了:“夫人,这位大人说得可是事实?”

    “这……”北政所表情犹如霜打的茄子,萎靡而又没有血色,她侧过身小声询问秀保:“殿下,他是你的家臣,这件事究竟是真的还是……”

    “回禀夫人,”秀保重重叹了口气,摇着脑袋回答道:“本以为可以暂时瞒过去的,没想到…哎,都怪这该死的家伙沉不住气,非得要为少主报仇才甘心,没错,少主的眼睛确实看不见了!”

    此话经秀保口中说出,顿时让北政所倒吸一口凉气,就连纹丝不动,一直不肯表态的德川家康,此时也是眼皮子一阵发颤。未完待续。。

    

第二三七章 武家传奏() 
“既然大阪发生如此变故,您又怎敢敷衍吾等,说什么少主和夫人并无大碍?”石田三成忿忿不平地质问秀保,他突然想到,淀姬之所以不肯召见自己,很可能是为了隐瞒秀赖的失明;“我是五奉行之首,可夫人为何宁可相信秀保小儿,也不相信自己?”想到这,石田三成气势更加咄咄逼人。

    按照当初商量好的,石田三成率先发难后,增田长盛、长束正家紧跟着出口责问,一向不安分的安国寺慧琼此刻也代表“安艺中纳言”向秀保提出质疑:“向吾等隐瞒少主受伤之事,难道右府另有所图?!”

    在众人的质问声中,秀保沉默不语,身旁的北政所早已被此事吓得不轻,好在诸将把矛头指向秀保,这才让她有了喘息的机会,当然,那些来之前便想好的、为前天利长求情的话,早就随着口水咽到了肚子里,打死也不敢说出来了。

    随着秀保沉默的延续,以石田三成为首的近江派展开了更为猛烈的攻势,由一开始质疑秀保知情不报,到后来已经开始当场诋毁秀保动机不纯,试图借此机会挟天子以令诸侯,在这帮文臣的煽动下,不少蒙在鼓里的小大名也开始交头接耳,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秀保;大和丰臣家的重臣则不厌其烦地和这些大名解释,可众怒岂能如此轻易消除,增田长盛更是将头别到一旁,任由小宫山等人如何劝说就是不听,自顾自地大呼小叫。就在这时,前田利家再次被宇喜多和阿松扶进了大殿,他心里明白,如果自己就这般离去,前田利长兄弟必死无疑,因此,他不顾已然油尽灯枯的衰老身躯。坚持返回了评议现场。

    觉察到前田利家返回大殿,秀保安然一笑,心想:“终于是时候收网了。”

    “左卫门尉,”秀保缓缓抬起头,表情凝重向增田长盛发问:“你说我秀保居心叵测,企图挟少主自重,可有证据?”

    “证据?你瞒报少主失明一事就是证据!”增田长盛理直气壮,据理力争,似乎准备今天就把秀保从后见之位上撸下去,然而。正是他的这番话,让秀保的计谋得以实施。

    相对于增田长盛的叫嚣和咄咄逼人,秀保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淡淡地反问道:“试问诸位大人,若是秀保将少主之事公诸于众,这天下还会安稳么?你们也看到了,少主的事刚刚走漏风声,就闹得沸沸扬扬、鸡犬不宁,若是广天下而告之。岂不是整个日本都要陷入动乱和纷争么?少主之事便是天下臣工之事,少主的康健关系到天下的太平,失明之事,事关重大。岂能轻易宣扬出去,若是传到重臣义士耳中尚且好说,若是被野心不死的贼子听了去,凭他们惟恐天下不乱的野心。难保太阁创立的太平盛世毁于一旦啊。诸位,这是秀保隐瞒此事的第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原因。”

    “至于另外的原因,”秀保停顿一下。看向前田利家说道:“乃是出自秀保的私情,虽然知道越中少将对在下不满,可顾及加贺大纳言年事已高,而少将又是他的嫡子,若是此事张扬出去,恐怕少将难免一死,到时候,大纳言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场景,秀保想起来就甚是不忍,没办法,只好将此事瞒下去,期待给少将留条活路,也好保全前田家的家名。以上便是秀保知情不报的缘由,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北政所和诸位大人体谅,秀保在此道歉了。”

    随着秀保俯身谢罪,满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方才还叫嚷着秀保不忠的文臣们,此刻全都慢慢龟缩回原位;那些用质疑的目光注视秀保的大名们,也都收回目光,低下头沉默不语;前田利家激动地望着秀保,惭愧着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只有两片皲裂的嘴唇上下颤抖着,不住地叹气;倒是坐在家康身旁的中年男子频频点头,微笑着对秀保称赞道:“敦通久闻右府年少聪颖,志虑忠纯,乃是太阁后辈中最为出众的一员,今日得见,果真名副其实。北政所,右府顾全大局,以德报怨,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在下这趟大阪城岂不是白来了哈哈哈。”

    秀保方才便注意到这名气宇不凡的公卿,只是碍于形势无暇过问,现在他主动开口,正好给了自己一个机会:“敢问这位大人,不知如何称呼?”

    “哦?右府不认得在下?”中年男子乐呵呵地回答道:“右府常年征战朝鲜,不认得敦通也属正常,也罢,在下久我权大纳言敦通,一字名为‘橘’,殿下称呼我敦通便是。”

    “久我敦通?”秀保默默嘀咕着,在他脑中对此人完全没有印象,好在北政所从旁提醒,他才恍然大悟。

    “亚相(权大纳言的唐名,一般公家官位方用)大人继你的岳父今出川左府(秀吉死后,朝廷任命晴季为左大臣)后一直担任武家传奏之职,与我们丰臣家关系甚好,此番听闻大阪有变,为防万一,妾身才将他请到本丸,也算是代表朝廷参与评定吧。”

    所为武家传奏,本是朝廷向幕府通告改元和任官等事的闲散官职,主要是为了方便公武之间进行沟通。但是在足利义满以后,武家传奏也负责向朝廷传达室町殿的政治要求,且随着武家势力的逐渐壮大,任命武家传奏的权利也从朝廷滑落到武家手中。秀吉时代,通常选任与自己关系亲密的公卿担当,任命之后出于形式再向朝廷通达,因此,北政所的“与丰臣家关系甚好”就是一句废话,试问关系不好会得到秀吉的认可么?

    至于后面那句“代表朝廷”,反倒是有些虚妄了,根本就是武家向朝廷传达要求的工具,朝廷恨都来不及,又怎能让他代表呢?果不其然,北政所刚一说完,久我敦通便急忙摆手反驳:“夫人此言差矣,敦通不过一介传奏,岂能代表得了朝廷,此番前来不过是为了探查究竟,以便向朝廷和天皇禀报罢了,右府切莫在意。”

    “原来是亚相大人,”虽说只是权大纳言,可毕竟是朝廷的公卿,该有的礼仪还是要做足,秀保连忙躬身向久我敦通致意:“此番秀保犯下大错,惹怒了诸位大人,实在是羞愧啊。”

    “您这是哪里的话,”久我敦通笑道:“一切从大局出发乃是臣子的本分,我与殿下虽分侍公武,人臣之道却是殊途同归,您身为黄门(此时秀赖已进封从二位权中纳言)的后见,这么做是为了顾全大局啊,照我看来,非但无罪,反而有功呢。北政所,您觉得呢?”

    北政所本来是担心秀保会对前田利长下黑手,才将久我敦通从京都请了过来,本以为凭借多年的交情,他铁定会站在自己一边,没想到这位权大纳言竟见风使舵,迫不及待地站到了秀保的阵营。

    连失前田利家、久我敦通两张王牌,接下来的评定,这位试图借机压制秀保的“女关白”终究可以歇一歇了。未完待续。。

    

第二三八章 减封除名() 
很明显,秀赖出了这么大的事,前田利长已经无法逃脱罪责了,正因为看清楚了这点,身为武家传奏的久我敦通才会转而支持秀保,避免惹火烧身;那些不管是支持还是追随石田三成一同逼迫秀保的大名们,此刻都陷入了两难境地,前者是因为考虑到秀保有意袒护前田利家而投鼠忌器;后者是明白秀保和前田家已经拴在了一起,但凡是对秀保逼宫,就一定会引起前田利家的反对,这样一来,可就把两位重量级大名得罪了,这个结果肯定不是他们想要的,因此也都变得沉默不语。

    此刻坐在这鸦雀无声的大殿,秀保明白,除了一直保持沉默的德川家康动向不明外,其余两派:为了保全前田利长而拼凑出的北政所派、早就预谋好趁此机会对秀保发难的文臣派全都受到一定程度的打压,特别是北政所派,已经完全丧失了再次发难的机会,接下来,他们只能将前田利长的生死托付给“宽宏大量”的秀保了。

    “诸位,”秀保觉得是时候发起总攻了,他率先打破这死一般的沉寂:“既然少主的事情已经公之于众,秀保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现在就请诸位好好商讨,看看该如何惩处参与此事的逆臣。”

    那须资吉见状,再次大大咧咧地吼道:“主公和诸位大人,在下方才便说了,他们占据大阪、阴谋暗杀主公,已经是滔天大罪,更让人气愤的是,不仅如此,他们还造成了少主的失明,这番罪孽若不处以极刑怎能正纲常,怎能为少主和夫人报仇?!”

    “在下也同意淡路守的观点,逆贼必须处死。”速水守久作为七手组的笔头,秀吉在世时的重臣。得知秀赖失明后也一改模棱两可的态度,坚决要求处死前田利长。在他的带领下,其它几位组头也纷纷表示赞同,特别是当初被赶出本丸的郡宗保,扯着嗓子要求将所有知行超过一千石的参与者斩首,首级暴晒与三条大桥以儆效尤。

    也许是拜托了侍卫的监视,或者是两位组头有意为之,松浦秀任得知众人正在商讨如何处置逆贼后再度返回了大殿,他的设想比郡宗保更为大胆:“暴晒太便宜他们了,在下听闻那些被俘虏的朝鲜和明国的军士。都会被削去首级,将之堆砌成小山,外覆沙土夯实,号为‘京观’,以彰显威武,震慑叛贼,太阁曾经做过,吾等不妨效仿,在三条大桥下筑一‘京观’。但凡知行超过五百石的全都藏首于其中,这样一来,看谁还敢祸乱天下?!”

    “伊予守所言甚佳,宗保自愧不如。”不顾众人惊诧的眼神。郡宗保恭恭敬敬地给松浦秀任鞠躬致意,在他看来,逆臣就该死无全尸,而且是越惨越能泄愤。

    听完这两人的对话。前田利家近乎又是要晕厥过去,好在阿松从旁安慰方才保持清醒,只见他可怜巴巴地望着北政所。期望她能为前田利长求情,没想到北政所竟故意将头别到一边,沉默依旧。利家这才恍悟,秀赖虽不是北政所亲生,可他却是太阁的嫡子,他的地位岂是前田利长可以比拟的?纵然北政所有心袒护,可为了前田利长而不顾秀赖的伤势,岂能堵得住悠悠之口?况且早就有传言北政所与淀姬不和,若真是出言相助,不就是自投罗网,自己往火坑里跳么,到那时,还有哪个大名敢和她交往?

    想到这,前田利家又瞅了瞅德川家康,希望这只沉默许久的乌龟能站出来替自己说说话,好歹也是同僚一场,前些日子自己可是登门拜访,让他无论如何都要保利长平安,他也是亲口答应的,此刻却为何一句话都不说,难道也是畏惧惹祸上身么?

    也许是注意到前田利家汲汲渴望的眼神,德川家康捋着胡子朝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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