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藏湖上的湖心小阁。
“是宋传军派你来的?”李桑榆的声音有数不清的肃杀,仿佛只要陈肖点头,就会被她斩于剑下,可她手里并没剑。
她整个人都如一把出鞘利剑!
宋传军,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啊,只是陈肖一时没想起来。但面对李桑榆的质问,他轻轻摇头,说道:“我不认识什么宋传军,就连王传军、李传军也不认识。”
只是之前回忆的神色落入李桑榆的眼里,分明觉得他在说谎,于是她以指作剑,画出一道虚空剑意,直朝陈肖刺过来,口中厉喝道:“休得狡辩!”
她一出手,陈肖就看到了一面湖,不是魏峰那种人工湖,是真正的湖泊。其形如镜,其势延绵,宛如八百里洞庭,倾泻而出。
原来这就是一品高手。
别说魏峰那样的半吊子二品中境,就是真正苦修而来的二品境界,在面对李桑榆时,一样是被碾压的命运。她甚至可以挑战宗师。这和李桑榆修炼的功法有很大关系,她练得不是清心归元,而是长乐仙坊之中无人敢触碰的血祭之法。此法藏于长乐仙坊诸多典籍之中,亦正亦邪,属于**一类。若说八派之中,论搜罗天下武功秘籍,长乐仙坊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魏峰拿走的合欢功法也是一样。
只是长乐仙坊将此类秘籍归之为**,却并不严格防范门下弟子参阅,李桑榆就是在懵懂年纪,无意翻到了此书,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血祭之法,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而在她走火入魔之前,除了仙坊中极个别长老,无人知道她练的是血祭之法。
也因此,对于她的走火入魔,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应当,只是可惜了她的天赋。若是修习清心归元功,也一定会出类拔萃。如此下去,山河会会就此出现一个女会长,也未可知。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
剑意是无法杀人的,但它催生出的剑气却可以,那有如实质的剑气,将原本湖心小阁里只是略显冷寂的空气,变得异常寒冷。连陈肖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没准备和她动手的陈肖匆忙朝后面退了一步,避开这道凌厉之极的剑气,却不想另一道须臾再至。
陈肖只得再躲,口中说道:“喂,我真的不认识什么宋什么军,有话好好说行不行,都说了是误会,没必要喊打喊杀吧。”
回答他的,是另一道剑气。三招之后,她竟是不曾移动一步,陈肖下意识朝她脚上看去,果然看到一条宛如手臂粗的铁链,栓在她的脚腕上。
“喂,你别逼我动手啊!”陈肖已经差不多快退到门口,忍不住道:“对了,我是个医生,你刚才说所有人都觉得你疯了,我可以替你把脉,然后向所有人证明你没疯。”
一言不合就开打,还招招致命,没疯才有鬼,明显就是个疯婆子,白瞎了倾国倾城的脸蛋。
闻言,李桑榆没有立即出手,脸上露出些许思索的表情,陈肖松了口气,还好还有救。看着她清丽绝伦的俏脸,陈肖暗道,就算是真疯了,也要把她治好。不然就太浪费这样的稀缺资源了。
李桑榆的失神只是一瞬间的事,等她回过神来,挥手便又是一道剑气,斥道:“你这卑鄙小人,我岂会上你的当。”
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气,一直被动挨打,哪怕对方是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人,陈肖也不禁有些火大,怒道:“我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什么宋传军,如果你再动手,我就要还手了。”
其实他能连续躲过四道剑气,李桑榆心上也暗暗吃惊,因为凭她锁定气机又不曾留手的出招,哪怕是一个二品上镜的高手,就算不死也该身受重伤了。而陈肖好像没事人一样,只是略显狼狈而已。
如果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让李桑榆吃惊,真正让她惊讶的是,每次出手之前,她都能锁定陈肖的气机,而当她出手之后,陈肖就脱离她的掌控,以她全力释放的血祭之力,也无法捕捉。只能证明一件事,对方很强。
尽管血祭之法有诸多强横的手段,让李桑榆有把握可以一举击杀陈肖,但那些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拼命之举,不到万不得以,她是不会用的。何况就算是拼命,她也是找宋传军,而不是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人。
好在在听到外面打斗声音的时候,她就点燃了那根红烛,心下稍安。
“不是宋传军派你来的,那你潜入此处,是什么目的?”李桑榆许是意识到普通的手段根本奈何不了陈肖,索性不再白费力气,只是问话时依旧杀意不减。
见着一根筋的女人终于不再动手,陈肖吐了口浊气,解释道:“我是来参加山河会的入会挑战的。你既然被囚禁在此,想来是了解所谓入会规则的。我纯粹就是要在这里住三天太过无聊,又凑巧听说湖心小阁是山河会的禁地,所以壮着胆子过来看看而已。”
他的解释还算合理,但李桑榆脸上的神色并无放松,仍是不信道:“以你的身手,入山河会何须参加挑战多此一举?”
这话也有些耳熟啊,对了,魏峰也说过一遍。等等,宋传军,是了,魏峰临死前最后一句便是宋传军是个伪君子。而这女的又是被宋传军囚禁在此,似乎里头有些故事啊。但这宋传军,到底是什么人?
陈肖摇摇头,说道:“你不信任我,我们这样是聊不出名堂的。不如这样,我先做些事,让你先信任我,然后我们再继续往下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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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中毒()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这句话到了嘴边,李桑榆却没说,她想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看他为了博取她的信任,做到什么程度而已。
“你这里有什么趁手的兵器吗?”陈肖随手比划了一下。
兵器?
李桑榆皱了皱眉,她腰上有一柄软剑,但她显然不会将它交给陈肖,于是她问道:“你要兵器做什么?”
“当然是砍断你脚上的镣铐啊。”陈肖理所当然道。
砍断脚镣?
这回李桑榆是真的怔住了,就是宋传军在这里,也不敢说砍断她脚下镣铐的话,因为宋传军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制服她。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没有吗,算了,我去外面拿吧。她手里那把剑,也能凑合用了。”陈肖说的是林清音那把扶云剑。
一瞬间之后,李桑榆的脸色重新转冷,她险些信了陈肖的话。但一想到脚上的铁链乃是玄铁打造,凭借普通的剑刃又岂能斩断?既斩不断,他此举不过惺惺作态而已。想通此处,李桑榆的脸色自然就不好看。
就算陈肖会读心术,知道了她心底的想法,估计也懒得解释。反正等他一剑斩断铁链的时候,她自然就信了。
再次回来阁内的陈肖手里拿着从林清音身边取来的扶云剑,扶云剑细巧,剑身有浮云二字,长三尺三,也就是一米左右。
握着手中的长剑,陈肖说道:“你把脚伸过一些,人往后靠一点。”按照他的要求,李桑榆摆好姿势,眼中闪过一道冰冷戏谑之色。
仔细打量她脚上的铁链,陈肖皱眉道:“这似乎不是普通的铁?”
“是玄铁。”
玄铁是什么鬼,小说里倒是描述过什么天外陨石,但那纯属扯淡啊。她脚上这个,估计就是质地比较特殊的金属而已,应该属于合金一类。就像由铁、碳元素合成的钢铁,硬度超过纯铁许多是一样的道理。
但就算眼前的金属硬度空前强大,达到钨合金就是某些穿甲弹的材料的水平,陈肖甚至不用全力施为,眼前的铁链也禁不住他一剑之威。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用借助扶云剑,仅凭双手就可以扯断铁链,但那样难免太过惊世骇俗了。
如果是李桑榆用扶云剑去砍脚下的铁链,最可能的结果是扶云剑断,却未必能在铁链上留下个口子。说是用剑,其实最终倚仗的还是陈肖雄浑的内力而已。
目光离开铁链,陈肖眼中的神色很是复杂,抬起头无奈道:“你什么时候下的毒?”说着,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终于将目光锁定在那根还在燃烧的红烛上面。
“血谜之雾,无色无味,一旦中毒就会内力全失。”李桑榆淡淡道。她没说的是,血谜之雾是血祭之法之中药力最强的一种毒药。其最重要的一味药引,是将血祭之法修炼至大成境界的处子精血,条件不可谓不苛刻。要知道血祭之法的修炼,不比清心归元功又或是武当的太极简单,所谓大成则相当于一品境界。谁敢说在不惑之前,一定能步入一品?所以炼至大成却还保持处子之身的,至血祭之法创造出来起,恐怕也就那位前辈大能和李桑榆两人。
但一旦练成,药性简直所向披靡。药力消散之前,便是宗师也无法动用内力。而从陈肖也中毒来看,便是宗师之上,此药一样有效。
这药原本是李桑榆为宋传军准备的,陈肖完全是无妄之灾。
陈肖不是什么百毒不侵之体,对着闻所未闻的毒药,哪怕他医术超群,也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是没有内力和就能胜过陈肖是两回事,仅凭破气一式,李桑榆就无打赢他的可能。
“看来你和那宋传军,还是真是恩怨不浅啊,我观你已经到了一品境界,还值得你如此处心积虑,他很厉害?”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解毒之法,陈肖闲话道。
李桑榆以剑气出手,能推断出她是一品境界并不奇怪,而这一年的时间,她从一品下境接连破镜到了一品上,才是她最大的倚仗。她被关进湖心小阁之前,宋传军是一品中境。
她开头对陈肖说的坠入魔道并非虚言,她以自身气血,强行破镜,和魏峰掠夺而来却无法掌握不同。她的境界是实实在在的,但每燃烧一分气血,付出的都是寿元。换句话说,她在以命换修为,这等急功急利,不是魔道又是什么。这是血祭之法的根本,若非她意志坚定,一旦忍受不住燃烧气血就可以换来强大内力的诱惑,最终会成为一个活死人。
“你不害怕?”李桑榆柳眉轻蹙道。
陈肖摇摇头,完全不在乎道:“我能感到药力正在一点一点消散,内力在逐渐恢复,虽然速度慢的惊人,但只要能恢复就好。至于暂时没有内力,你一样杀不了我,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杀不了你?”李桑榆捻指成剑,杀机顿显。
陈肖仗剑而立,眉宇间皆是不满之色,说道:“我说过,你再出一剑我就会还手。”
“好!”
第五道剑气凭空乍现,一柄巨剑散成数百道小剑,从四面八方朝陈肖奔袭过去。用出这道剑气,李桑榆脸上顿时浮现一股疲态,可见此招对她而言损耗巨大。
面对突兀而来的剑招,陈肖轻轻一笑,任你有百剑千剑万剑,我只需一式破之,破剑式!一人一剑,穿过百道虚空碎剑,剑尖在李桑榆胸口半寸之处堪堪停下。
“我无意杀你,这只是你听不进人说话的一点教训。”陈肖放下扶云剑,无聊道。
教训?
震惊之下的李桑榆本不解其意,顺着他略带惊讶的目光,低头一看,才发现她白衣之上的第一颗扣子已碎成两半,领口大开,露出里面如雪的肌肤。
这个混蛋!
李桑榆冰冷的俏脸一片冰寒,却生生忍下怒气,因为对面的人强的超乎她的想象,仅凭剑招就接住她全力一击,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未知,才是最恐怖的。
她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肖,华山派掌门,此次来天藏村是受了铁剑门丁兆轩的推荐,前来参加入会挑战的。那么,你呢?”陈肖说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五十一章 我们做个交易(加更)()
听他说完,李桑榆终于开始相信,他真的不是宋传军派来的人了。一是八大派中,铁剑门毫无存在感,也因为这样,他们和长乐仙坊的关系极其一般。若铁剑门真的搭上宋传军的关系,铁剑门在八大派中的地位,绝不会一直垫底。二是以陈肖的武功,为宋传军所用的可能性很低。
但因为他竟然割碎她衣领的扣子,让她脖子以下胸部以上的雪白肌肤,暴露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眼前。别说陌生,她长这么大,除了那一次,她和男人的交集无外乎就是切磋武功而已。所以她不准备给陈肖解药。
“我是李桑榆。”她冷冷道。
“来之前,我曾听人说,宋传军是个伪君子。这宋传军也是八大派中的弟子?”陈肖问道。
李桑榆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之前说你不认识宋传军。”
“确实不认识,只是听过他的名字,还只有一次。”
“他是长乐仙坊的坊主,同时也是山河会的会长。”李桑榆脸上尽是戏谑之色。
说实话,她的话确实惊到陈肖了,他委实不曾想过,魏峰口中的伪君子、她要杀的宋传军,竟然是山河会的会长。
虽然早已想过,类似山河会这样的权力组织,必然藏污纳垢,但如果连会长都如此不堪,陈肖起初的想法势必要打折扣了。
“有意思。”陈肖一笑了之,随即道:“我进来时听你说,所有人都以为你是个疯子,又是为什么?”
说话时,陈肖的目光不经意从她身上扫过,他不是没见过美女,但仅凭露出一个锁骨,就有这般诱惑力的,就连同样清淡的徐媚也做不到。
觉察到他的目光,又让李桑榆隐隐一怒,她自嘲道:“在他们眼里,我无端刺杀坊主,不是疯了又是如何?”
陈肖摇摇头,说道:“我观你气色与常人无异,呼吸平缓,眼神并无涣散,说你疯了纯属无稽之谈。”
李桑榆面露异色,他还是真是个大夫?顿了一会儿,她才感慨道:“只可惜,八派中像你这样的明白人太少。”
“也许是我旁观者清,也许是我与宋传军并无利益纠葛,所以可以坦诚说些公道话。”
他后一句,才真正触动李桑榆。天资如她,也许一开始会被仇恨蒙蔽双眼,但冷静下来之后,何尝不明白,之所以没有一人替她说话,并非是所有人都相信她已经走火入魔的缘故。
其中复杂的缘由,又岂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比如慑于宋传军的身份,比如没了她李桑榆之后,那些与她同一时代的人,才会稍有喘息的机会。这是他们的悲哀,又何尝不是李桑榆的悲哀。
“解药在柜子的第一个抽屉,红色那瓶。你走吧。”李桑榆颓然道。任谁一直自欺欺人,突然被人无情揭破,心中都不会舒服。
听了她的话,陈肖不仅没走,反而大喇喇的坐下了,只听他道:“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什么意思?”
“我带你从这里出去,和他们解释清楚你并没有疯。”
李桑榆有些恼怒,却是忍住道:“就像你说的,他们只会相信宋传军,不会相信我说的话的。”
那天在清心阁,宋传军说要亲自指点她关于血祭之法的修炼细节,她没有丝毫怀疑。却没想到那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在茶水中下药,还扬言他身怀合欢神功,可以通过男女双修,使得双方的修为得到长足的进步。
尤其他还恬不知耻的说,你是处子之身,修炼合欢神功事半功倍。也许只一次,她就可以使一品下境稳固。
李桑榆拒绝,谁知他竟然露出内里肮脏不堪的一幕,直言刚才的茶水,被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