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叶何田田,有女轻采莲。红菱伴绿叶,一睡三百年。
一副江南少女采莲图,不仅让段誉这呆子看到一脸痴迷,就是远处慢慢随舟飘荡过来的少年,也是感到一份如画隽永,心中已经醉上三分。
远远望着绿叶拥簇中的小舟,黄昏立在船头,虽是赏景,眉头却轻皱起来。
一路跟随,虽然已经找到了燕子坞的所在,可是放目远望,满湖碧绿,层层芦苇夹杂着红菱绿叶,遮掩着湖面,根本分不清岸在何处,怪不得慕容复在江湖中闯荡出那般威名,无数玩家还是没能探寻出燕子坞的准确所在。
感受到远处投射而来的目光,鸠摩智看了看面色略带担忧的段誉,双手合十,轻笑无言。
一路行来,绿衫少女早就发现大和尚和公子之间,并非一开始自己认为的好友关系,段誉看起来是个翩翩公子哥,手无缚鸡之力,加上言语称赞,绿衫少女对其心中产生些许好感,那自然,在少女眼中,这个逼迫公子的大和尚,不会是什么好人。
自家公子不在,燕子坞里只有自己和阿朱姐姐,虽也有些家丁仆人,可是想来不会是这个大和尚的对手,若是这个大和尚不好好意,那自己不是引狼入室,折了自己不说,恐怕还会跟公子带来些麻烦。
心思流转,聪慧机敏的阿碧,没有直接入港,而是等着段公子的朋友过来,让两者相争,将祸水东引。
少女见过不少江湖人物,心思聪敏,可这点小心思,要想瞒过鸠摩智,却也只能说是想多了。
之所以没有捅破这一点,除了少年无法给自己造成什么威胁之外,鸠摩智也想看看,这个让自己产生不小兴趣的少年,还能搞出什么花样。
本来也没想着隐藏行迹,见到前面小舟停下,少年没有自欺欺人的藏匿起来。慢慢行舟入莲中,少年将船停到几人不远处,拱手对着鸠摩智言笑道:“明王国师,没想到大理一别,今日在这里,又见面了!”
“阿弥陀佛,施主安好!”本来就是打着慕容复的幌子,因而少年会出现在姑苏,鸠摩智并没有如何吃惊,反而是想多年好友一般,温声招呼道。
“拖明王的福,在下吃的好,睡的香,倒是明王,这段时间舟车劳顿,想来不怎么舒服吧!”
拐走大理世子,而且还是大理皇族年青一代唯一的独苗,要是说肆无忌惮的鸠摩智没有半点担忧,根本不可能。一路舟车,不断躲避大理高手的追踪偷袭,鸠摩智能够睡好才怪,此刻听到少年的调侃,鸠摩智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是心底,却也升起了一丝愤意。
见到鸠摩智合掌不语,少年倒没有打算现在就激怒他,扫了一眼失去自由、满脸苦笑的段誉之后,黄昏将目光放到立在船边,卷着袖口的绿衫少女。
轻轻一笑,少年对着少女微微拱了拱手,道:“在下黄昏,听闻慕容公子之名,心生仰慕,特来拜访。”
“黄公子来的着实不巧,我家公子前日刚刚出门!”少女含笑俏丽,回了一礼,道。
“这样啊,那倒是可惜!”脸上做出一丝遗憾,看了看鸠摩智和段誉,黄昏又是说道:“慕容公子虽然不在,在下却在此处碰到两个旧友,不如姑娘行个方便,在下与明王国师一起,去慕容先生坟前上柱香,如何!”
“黄公子如此有心,小婢怎能不从!”见少年随口诌出大和尚的目的,绿衫少女掩嘴一笑,偷偷瞥了一眼脸色顿了一顿的大和尚,笑道:“如果公子不介意,请上舟来吧!”
“多谢姑娘了!”轻笑一下,黄昏双脚一踏船头,人如飞燕,翻身已经落到三人所在的小舟之上。
小舟一动,微微下水又是三分之后,便稳在水中,随风飘摇。
谢过少女之后,黄昏方才看向坐在船尾的段誉,戏谑道:“段公子,多日未见,甚是想念啊!”
“黄大哥莫要调笑小子了!”讪笑两下,挠挠头,段誉压下心中的担忧,无奈的道。
少年上船,鸠摩智没有表示欢迎,却也没有反对,不理会三人,闭目养神。
和段誉对侃了几句,黄昏来到绿衫少女身旁,笑道:“姑娘,我来帮你划船,你且指路就行了!”
“谢过公子!”见少年并非客气,绿衫少女便把船桨交到少年手中,笑语嫣然,道:“公子称呼我阿碧就行了!”
四人在舟上,阿碧坐在船侧,一边指路,一边戏水采莲,嘴中还不时轻哼着小曲。
黄昏执浆弄舟,穿行在万顷绿波之中,随意的欣赏着周围的美景,迎风而行。
船行水道,到处皆是菱叶荷花、芦苇茭白,好似无穷无尽,放目一模一样,而阿碧随手戏水指路,小舟穿行在水中,一阵清风吹过,芦苇荡漾、菱叶起伏,已经将来时的水路尽数淹没,端的是千变万化,难以琢磨。
心生警惕,虽然想要记住进入岛上的路径,可是没有发现半点路标和法子,又摸不透这万顷绿波中有什么猫腻,鸠摩智观察了一会之后,只能无奈的放弃。
第四十四章 阿朱()
一 在黄昏看来,燕子坞以及曼陀山庄的剧情,不仅没什么油水,反倒是有不少危险,如果不是为了见识一下活着的“神仙姐姐”,黄昏也不会独自一人,跟随几人,来到燕子坞。
燕子斜飞,流云往来,满湖绿水凝波,莲叶如毯,加上随风摇曳的芦苇,构造出一副绝美的江南水乡图。可就是这般如画的景色下,却隐藏了一条条阡陌交通、复杂隐秘的水道。
进入燕子坞的水路,纵横交错、蛛网一般交织在一起,在几人看来头昏脑涨、完全摸不清门路,却被阿碧随手指出,似乎这水路是她自己掌纹,生而知之,无需记忆辨认。
景色如画,美人如玉,于莲花丛中行舟,本是一件趣事,可是对着鸠摩智这个碍眼的家伙,黄昏却感到有点别扭,若不是有阿碧姑娘或哼唱小曲,或采莲弄叶,恐怕黄昏还真忍不住开口戏弄戏弄正襟危坐的鸠摩智。
菱叶层层,芦苇重重,有一小舟,随水而行。
洒下一路歌声,在曲曲折折的水道内行了足足两个多时辰,直到日头挂到西天,缕缕夕阳染黄了满湖荷叶的时候,几人方才从芦苇丛中,看到几株绿柳的身影。
见到河岸,鸠摩智终于忍不住长长松了口气,几人跟着阿碧下船登岛,未片刻,就进了阿碧居住的小舍“琴韵”。
并没有直接前往燕子坞,相对于鸠摩智的不愤,黄昏倒是没感觉到阿碧有什么怠慢之处。
不带丝毫的戒备,饮着茶水,吃着糕点,和段誉对侃几句,黄昏倒也乐的逍遥。
黄昏和段誉吃喝无忌,鸠摩智可不敢吃这些看起来像是玩赏的糕点,听着两人对喷,时不时调侃一下自己胆子小,鸠摩智真有一巴掌劈死这两个家伙的冲动。
“国师,你不是慕容博老先生的朋友吗,为何对对此处处严防!”捻起一块茯苓软糕,送入嘴中,黄昏享受的一叹之后,望着打量着糕点,迟迟不敢下口的鸠摩智,戏谑道。
“我看是因为这些糕点做法过于精致,大和尚不忍心去吃吧!”他为刀俎,我为鱼肉,既然一时之间逃脱不了,段誉也是放正了心态,随着黄昏,开口嘲讽起来。
“嘻嘻!”看着被两人调侃、有怒无处发大和尚,此间主人阿碧,未置一言,仅是掩嘴含笑。
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的吐蕃国师、大轮寺明王,鸠摩智的耐心着实了得,面对两人的冷嘲热讽,他并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当两人根本不存在。直过了许久,等两人将茶水和糕点都尝过一遍之后,鸠摩智才开口向阿碧询问此去燕子坞之事。
从阿碧口中听到什么“听香水榭”,又有什么“四九水路”,鸠摩智终于忍不住,想要发飙,可是在鸠摩智就要发飙的时候,一个弓腰屈背、满脸皱纹的老妪,从后堂出来。
鸠摩智和段誉立马起身对老妪行礼,黄昏倒是安坐在位置上,品着糕点,面带挪揄的望着演技超人的阿朱,如何调戏鸠摩智。
先是老妪,然后是管家,接着又是老夫人,一个个形神皆备的人物接连出场,把鸠摩智戏弄的,那叫一个落花流水。
若是一般事情,或许凭借阿朱的百变之能,推脱过去并非什么难事,可是鸠摩智此行,却是为了“还施水阁”,如果能这般轻松放弃,他也不会冒着得罪大理皇族的风险,强掠段誉至此。
该尽的礼节尽完,也算给旧友一个交代,见老夫人还是不答应自己的来意,鸠摩智心中已经下了动强的心思。
慕容博已逝,整个燕子坞,能够拿出手的,也就只有慕容复一人。即便慕容复今日在场,鸠摩智也不认为那个小子会是自己的对手,想到“还施水阁”中的武林秘籍,鸠摩智心中就是一阵火热。
“《六脉神剑》的剑谱已经带来,小僧斗胆要依照旧约,进入‘还施水阁’一观,希望老夫人莫要怪小僧失礼!”耐心基本被东拉西扯的阿朱和阿碧耗完,鸠摩智也不再客气,看似平淡的一句话,却宣告自己对“还施水阁”的志在必得。
听闻此话,阿朱和阿碧心中都是一惊,知道这个大和尚已经按捺不住,而一旁的少年只顾得看戏,没有半点起身对抗大和尚的意思,无奈之下,阿碧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老爷已经去世,此约口说无凭,何况我们不懂武艺,即便《六脉神剑》的剑谱是真,我们也看不懂,如何履行旧约!”
“什么剑谱,在哪里,拿来我瞧瞧是真是假!”装成老夫人的阿朱弓着背,老气横秋的说道。
“这位段公子,便是《六脉神剑》的剑谱!”鸠摩智指着段誉,笑道。
“大和尚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心中还思索鸠摩智真的拿出剑谱该怎么办,却没想到,鸠摩智口中所谓的剑谱,居然是这位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段公子,阿朱和阿碧都是一愣,有些哑然。
待鸠摩智解释一番,两女才明白剑谱的意思,后来听到鸠摩智要在慕容博坟前把段誉给活活烧了,两女都是暗暗心惊。
面对阿碧对段誉身具《六脉神剑》真实性的质疑,鸠摩智出于对自己实力的自信,直接解开了段誉的穴道,奈何段誉宁死也不愿意配合他,鸠摩智心中恼怒,为了逼迫段誉动手,毫无预兆,居然一掌拍向花容失色的两女。
“擦!”
阿碧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大吃一惊,急忙斜身闪过,只见一道火焰刀光破空,将阿碧身后的一张椅子撕裂成碎片。
闪过鸠摩智一招,还没松口气,第二道刀光已经临体,情况危急,阿碧也顾不得形象,就地一个驴打滚,虽然很是狼狈,却也险之又险的避过这道攻击。
阿碧不过是因为跟着自家公子,才粗懂一些武艺,连江湖三流好手都比不上,能够躲过鸠摩智两招,已经是得天之幸。面对迸射而来的第三道刀光,阿碧吓得脸色惨白,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招架。
“小心!”自家好姐妹面临生死危机,阿朱长拐一挥,直击鸠摩智后心,围魏救赵,想要解姐妹之危。
可惜,不说阿朱这么一招能对鸠摩智产生多大的威胁,即便她能逼得鸠摩智回防,可是第三道火焰刀光已经激射而出,如无意外,下一刻,阿碧就会在这道刀光下,香消玉殒。
“小心!”形势危急,救人要紧,段誉没有时间顾虑其他,体内劲气迅速奔腾,一声破空之音,中指迅速朝着鸠摩智戳出···
第四十五章 交手()
一 堂内的战斗突如其来,完全没有给阿朱和阿碧反应的时间。眼看被逼到墙角的阿碧无法招架的时候,只见一道青影在堂中一闪而过,再出现时,已经来到阿碧身前。
“呲!”
少年曲臂弹指,听得一声金玉碎裂的声音下,那道火焰刀光,轻轻松松崩碎在少年指间。
“哼!”
见黄昏出手,鸠摩智丝毫不感到意外,冷哼一声,看少年已经护住阿碧,鸠摩智也不强攻,反手一掌,劲气炽热如火,将阿朱挥来的拐杖击碎,随后脚步一动,欺身上前,一掌对着阿朱的脑袋就是狠狠劈下。
“噌!”
眼见阿朱就要丧生鸠摩智之手,面色一凌,中指戳出,一道无形剑气便从段誉中指的“中冲穴”迸发而出,直射鸠摩智而来。
“来得好!”
本就是逼迫段誉用处《六脉神剑》,见得目的已经达成,鸠摩智也不再为难两个少女,随手击飞阿朱之后,翻身对上段誉。
面对欺身上来的大和尚,段誉慌不择路,没有多少战斗经验的他全靠本能对抗,可是即便如此,却也听得嗤嗤之音不绝于耳,十指翻飞,残影道道,数十道无形剑气从段誉指间激射,刺向鸠摩智。
“嗯!”初一交手,抱着卖弄心思的鸠摩智心中惊异,少年对敌经验甚是薄弱不错,可是内劲雄浑,剑气凌厉,居然不亚于自己,这怎么可能!
鸠摩智惊讶,黄昏又如何不是被段誉这个挂逼吓了一跳,你妹,《北冥神功》自己也会,可是为什么段誉能够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中,从一个半点不会武艺的书生,成长为内劲足以跟鸠摩智这种老牌成物境的强者一较高下,这也太假了吧!
虽说现在段誉未曾踏入成物境,却也已经出体,道道剑气如同机关枪一般不停激射而出,看的黄昏是好生羡慕。
“这他妈才是主角好伐!”心中吐槽,面对段誉这个挂逼,黄昏只能报于苦笑。
自己辛辛苦苦那么多年,才好不容易踏足出体,可谁能想到段誉这逼,哎,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当然,段誉的内劲开挂似得飙升,并不代表他真的会是鸠摩智的对手,感觉到段誉的威胁之后,想到旁边还有个看戏的少年,鸠摩智不敢继续托大,劲气翻飞中,已然动了真格。
“黄公子,你快去帮助段公子啊!”眼见段誉在鸠摩智的掌下窘迫不安,逐渐变得难以招架的时候,阿朱和阿碧都是忍不住催促起黄昏来。
“哎,你是主角又怎么了,现在还不是等着我出手!”心中自我安慰一下,黄昏脚下一动,周身劲气奔腾而出,一道青色残影闪过,黄昏已经加入战团。
掌间凝罡,寸寸金黄,碎金断玉,空梦黄粱。
少年一掌“空梦黄粱”击出,声势浩荡,劲气如翻江倒海,倒灌而来。
感受到身后的劲气,鸠摩智眼中精光一闪,周身火焰劲气燎原而起,刹那间整个人已经被火焰包裹住。
一掌挥出,火焰刀光崩碎段誉射来的剑气,鸠摩智腰间一扭,翻身就是一掌“刀火燃薪”,硬刚对手。
火焰熊熊,掌劲翻涌,一掌击出,燎原火盛。
在少年拍掌而来的数息时间中,火焰劲气已经在鸠摩智手掌之上凝成一把火色刀刃,带着燎原之火,直接拍向少年借着奔袭之力击来的“空梦黄粱”。
“轰!”
两掌相对,劲气蹦飞。两色光华闪耀,仅仅一掌对拼,四射开来的乱流就将整个堂内的桌椅,搅得乱七八糟,逼得阿朱阿碧两个姑娘退到墙角,花容失色。
“嗯!”
全力一掌拍出,鸠摩智嘴角的弧度还未完全翘起,就感受到雄浑的内劲如泥牛入海,转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那缕弧度,彻底凝固住。
“怎么可能!”
鸠摩智再次升起缕缕诧异,自己没有丝毫留力的一掌,其威势就连一般的成物境强者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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