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牙裂开他的大黄牙说道,还是那难听的变声期,但高峰却没有了之前的反感,不管豁牙品行如何,有多么的猥琐,多么的不讲卫生,至少他讲义气。
抬手想要拍拍豁牙的肩膀,而豁牙也眯着眼睛,摇晃着膀子准备承受高峰的鼓励,可高峰看到那膀子上油腻腻的污渍,头皮刷地炸起,最终没有勇气落下去,转而拍着豁牙怀中的护甲武器说道:
“我是谁?我是三爪,奎土那些鬼点子算计不到我头上来……。”豁牙呆滞地望着意气风发的高峰,裂开了大黄页,好一会儿才呐呐地说道:“三爪,你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变得不是我,是这个世界……。”突然间,高峰眼神深邃而悠远,多了几分凝重的沉稳,即使他依旧没有完全的找回自己,却不再茫然,就在这时,豁牙张开了大嘴巴露出大黄牙,望着高峰的身后结结巴巴地喊道:“沙……,沙……,沙暴!”
“沙暴?什么沙暴?”高峰不明白,又看到所有随侍全都惊惶失措,纷纷向周围的房屋冲去,猛地转身,一眼看到殷红天空多了一层东西,如翻滚的阴云般向这边席卷过来,在那层阴云中间,还有密密麻麻的小黑点飞舞翻滚,下一刻,围墙之上报警的金属敲打音便响彻部落。
“跑啊!!!”惊恐的豁牙爆发出的怒吼严重走音,高峰却能听的明白,二话不说,转身就向他住的地方跑去,跑出三两步,豁牙抱着一堆装备,犹如高抬腿一般飞快从他身边冲了过去,能将性格散懒的豁牙逼成这样,可见那沙暴显然不简单,高峰心中一沉,猛地加快速度向前冲去,身后跟着零散的十多个少年随侍。
三爪留下的身体刚劲有力,爆发力十足,每一次跑动,都能跨出让人惊讶的距离。
更让人惊叹的是他们的速度,从小就作为勇士后背力量培养的随侍犹如一阵旋风,从狭窄的街道上跑过,在他们身边,一栋栋房屋纷纷关上房门,卡上窗户,只在缝隙中露出一双双惊惶的眼睛。
跑动中的高峰大脑有些缺氧,身体能适应,但他的思维不能适应,有种恶心的感觉弥漫在心头,前面的豁牙也慢了下来,似乎也有坚持不住的迹象,这时一个少年随侍猛地推开高峰,超过他向前冲去,突然传来一声呼啸,人头大小的石头从天而将,宛如炮弹砸在高峰身边的墙壁上,炸开无数碎裂的石片。
数十片碎石片犹如炮弹一般向四周溅射,在这瞬间,高峰下意识的扑到在地面上,险险躲过这许多的碎石片,就像在战场上躲避炮弹一般,而他身前身后的少年们却不懂得卧倒,瞬间被卷入碎石片中间,爆出一声声惨叫。
005 小契奴()
一团团血花溅射,又被席卷而来的尘埃给冲散,当那大小碎石纷纷落下的瞬间,高峰一跃而起,撞开弥漫的尘埃继续向前冲去,他知道,能让人惊恐的沙暴绝对不简单,就当他冲出尘埃,看到前锋正向他跑过来的豁牙时,心头一暖。
突然,他猛地加速,冲到豁牙身前,一把拽住豁牙的头发向路边两栋房子之间的空隙落去,下一刻连续三颗从天而降的大石头先后砸在街道之上,这石头最让人恐惧的地方不是硬度,而是脆弱性,荒野白天黑夜的高低温交替,让这里的石头也变得脆弱,落地瞬间,就变成了开花弹向四周溅射,全范围的溅射几乎没有死角。
黑爪部落的人如此恐惧沙暴的原因就是,在这些爆碎的石头中间根本无法躲避,就算穿了护甲也挡不住高速迸飞的锋利碎石,街边围墙在石头的撞击下与石头一起粉碎,整个的坍塌下来,撞出数十米好的红色尘沙扑天盖地的顺着所有缝隙向四周席卷。
豁牙还搞不清楚状况,高峰再次一跃而起,拽着他向来跑去,在弥漫的尘埃中,伸手不见五指,但高峰却能清楚的找到方向,豁牙接二连三的撞到尘埃之后的墙面,却被高峰拉回,这一刻,豁牙对高峰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敬畏。
每隔数年或十数年的沙暴是荒野部落最害怕的灾难,荒野人与天斗,与地斗,唯独在沙暴之下毫无能力,但高峰却能轻易的避开那些最强大勇士都恐惧的碎石,每每卧倒或者转移,总是在生死线上跳跃,豁牙不知道高峰躲过了多少次必死的境况,但若没有高峰,他一定活不下来。
“轰……。”一栋坚固的房子在他们身前不远骤然崩碎,坍塌的尘埃犹如巨浪将他们淹没,呛人的尘沙冲进豁牙的嘴鼻,让他剧烈的咳嗽,吐出嘴里的沙子,猛地被高峰推倒地上,他也习惯性的抱头,准备迎接漫天的沙石,没想到高峰嗖地冲了出去不见踪迹。
有了高峰,豁牙便习惯性的依赖高峰,在这场浩劫之中艰难的活下来,但没有了高峰,他便像个真正的荒野人那样,依靠本能行事,他在两栋房子之间的缝隙,折断了手中的长矛,用矛头在墙壁上挖掘起来,希望能挖出大口子进入到房间里面。
豁牙知道,这些石头只是暴风雨前的狂风,真正的灾难还在后面,若是不能进到建筑物里面,将必死无疑。
高峰硬着风沙狂潮向前冲去,在这所有荒野人都畏惧的环境中,他却能感到如鱼得水的自然,那一颗颗爆裂的石头掀起的碎片和他记忆深处的片段重合,不需要他去想怎么做,躲避炮弹碎片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还有这弥漫的尘沙,就像那印象中缭绕在战场上的硝烟,就连那一声声巨响都让他有种战栗的熟悉。
在这场人人都害怕的浩劫中,只有高峰不害怕,他很享受这种熟悉的感觉,有种不断找回自己的充实感。
高峰眼中的目标是被倒塌房屋边缘,一个抱住原木顶端的小人儿,倒塌的房屋里各种杂物纷纷被卷入半空回旋,倒塌之后的残骸就像被强拆的废墟,在一颗颗石头的撞击下,不断摇晃,崩碎的石子似横飞的弹片,在废墟上撕下各种零碎,如果没有意外,那个小人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被无数碎石子撕碎。
小家伙是高峰的熟人,刚才在街口撞过他,在高峰心中留下一双纯净的眼睛,契奴在黑爪部落是最底层的人,死再多也不会让部落勇士感到可惜,可高峰还是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只为那让他感动的眼睛,让他能够在这个世界感到心中宁静的眼睛。
高峰的行为与荒野人的价值观矛盾,两种价值观在这一刻产生碰撞,不管高峰以前是什么人,在这一刻,取决于生命的不是价值,而是生命本身,他没心思救别人,却愿意为了自信的意念行动,在他冲过去的时刻,眼神不由地与小契奴对视。
小契奴的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惊惶,依然是那清澈的纯净,哪怕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脏,但那双眼睛却干净的让人心悸,这时高峰眼中的神色骤然一变,在废墟之后的远处,铺天盖地的红色沙浪猛地撞在边缘的围墙上,发出海啸般的轰鸣,下一刻,千万亿的尘沙冲上百米的高空,将整个围墙的天空分裂出巨大的阴影。
这一刻,时间也为止停顿,巨大的阴影犹如倒灌的海水,将围墙整个的吞噬,那狂野的潮头似脱缰的野马将一间间边缘区的房子撞塌,飞起的原木在尘沙中翻滚,散碎的砖石形成新的石头雨,扑天盖地地浇打过来。
高峰在这浩劫一般的天威下,第一个念头就是快跑,找个地方藏起来,那漫卷的沙尘比先前散碎的碎石恐怖一千万倍,他看到有被卷入尘沙的人在空中翻滚,硬生生被千万亿计的沙子碎石磨成虚无,还有那翻滚的原木,刀砍斧劈都不一定有事儿,却在石头雨中炸碎千万。
但那双纯净犹如水晶的眼睛并没去看那铺天盖地的恐怖沙尘,只是凝视着尘沙中隐约可见的高峰,似乎在自己的生死并不在意,高峰猛地从双腿爆出巨大的力量,将三爪潜藏于身体深处的力量压迫出来,爆发出惊天的怒吼,三两步冲到了废墟之下,伸出双臂。
小契奴猛地松开抱住原木的双手,坠入高峰的怀中,小小的身板不到二十多斤,高峰抱着他猛地冲进废墟由三根原木搭建的缝隙中,下一刻,铺天盖地的尘沙席卷着毁灭一切的威势冲入部落的每一条街道,犹如洪水将所有缝隙填满。
废墟残留的框架和支架纷纷坍塌,高峰紧紧闭住双眼,抱着小契奴圈在一起,这一刻,全世界只有他和怀中的小契奴,在自然的怒火中,人类的力量是如此的微薄,坠落的原木或砖石纷纷砸在他的身边,他只能用身体保护怀中的人儿,用自己的身躯去迎接各种磨难。
席卷的尘沙犹如粗糙的砂纸打磨在他身上,每一颗沙粒就像一枚针尖,不断地刺痛着他的神经,高峰脑中一片空白,但更多的记忆碎片浮现在他脑中,是个穿着粉色护士服的人物画面。
人物的形象模糊不清,但那胸口上的红色十字是那么鲜明,鲜明的让他心脏不由地抽搐起来,带来撕心裂肺的痛,这痛楚远比沙子打磨皮肤的痛苦剧烈一千倍,作用的不止他的心灵,还有他的眼睛,在这种怪异而心酸的痛楚中,眼眶也湿润。
整个黑爪部落都在沙暴的席卷下颤抖,不时有房屋被飞落的石头击穿屋顶,随后而来的尘沙便卷入房子,由内而外的将其撕裂,巨大的声浪仿佛海啸,震动所有人的耳膜,在这灾难中,不管是高傲的勇士,还是低贱的契奴,都在心中向自己的祖先祈祷,祈祷祖先能够庇护他们,给他们指引方向,让他们能够度过这场灾难。
虔诚的荒野人在死亡的灾难中颤抖,高峰紧咬牙关,寻找着在狂沙之中的一线生路,地面也在颤动,一声巨响,不知道是哪儿的房子坍塌,就在这声巨响中,他藏身的角落也发出喀拉拉摧枯拉朽的巨响,高峰猛地冲了出去,跳进席卷街道滚动的流沙,下一秒,他藏身的地方猛地轰响,又被无数沙子填埋。
006 抱住我,吻我()
涌动的沙子像高速狂奔的洪水,高峰抱着小契奴被巨大的力道卷动翻滚,实质的沙子比洪水更可怕,其中隐藏着各种陷阱,断裂兵刃,尖锐碎石,还有锋利的木头碎片和撞城锤般的巨木。
高峰在这一刻没有放弃,若是以前的三爪,除了哀嚎等死之外,再无办法,他不是三爪,他是高峰,越是生死一线,他潜伏于记忆深处的本能反应越敏锐,危险就像榨汁机将他身体的潜能压榨出来,高峰在涌动的尘沙中,力量不断流失,疲倦卷上心头,涌动的尘沙不止一次将他淹没,他一次次重新挣脱出来,就如鱼儿一般在洪水中起伏。
耳中已经听不到其他声音,全是沙子涌动的轰鸣,巨大的轰鸣是千万只蜜蜂在耳边萦绕,让他头晕,还有撞在墙壁上的沙子宛如崩碎的浪花一**浇落,身上的皮肉不知道遭受多少沙子的打磨,磨掉了肌肤,露出鲜红色的肌肉。
他却没有时间去关注身体的疼痛,生存的压力让他犹如紧绷的钢丝,心中所有的执念都在钢丝之上,只要钢丝不断,他就会继续坚持下去,与危险无关,与生死无关,只是专注的与死亡对持。
在他意识也开始模糊的时候,无数沙尘在巨大的狂风中,从他的头顶划过,从天空到地面全是沙尘,没有上下之别,没有左右之分,他仿佛置身于海底,仅有的光线也消失,这一刻是他最危险的时刻,除了将命运寄托在运气上,他别无办法。
抱着小契奴在沙子的浪潮中翻滚,心中已经对小契奴能否活下去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他还能偶尔钻出沙子呼吸两口满是沙子的空气,怀中的小契奴却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他的双臂已经僵硬,再无力气托起小契奴,让她得到呼吸的权利。
不知道小契奴是否身死,他也不在意了,只要自己做到自己应该做的就好,谁知道下一刻他会不会和小契奴一样,被沙子埋掉窒息而死?死亡瞬间,心灵突然闪过新的画面,那张看不清模样的人影清晰可见,却是一个可爱靓丽的女孩儿,水晶葡萄似的大眼睛,水汪汪的让人甜到心里,穿着护士服的她有着让人惊叹的纯洁气质,不忍亵渎,不忍靠近。
烽火连城,弹雨纷飞,女孩儿与他相顾而视,鲜艳的唇瓣宛如绽放的花朵,在他耳边轻轻述说,宛如最纯美的钢琴曲,让他在无边的沙浪呼啸中,得到久违的安宁。
“抱住我,吻我……。”
整个世界陷入纯粹的静默,只有那护士女孩儿灵动悦耳如天籁之音在他耳中响起,刻在他心里。
火焰在心中蔓延,窒息的眩晕让他逐渐失去了最后的意识,宛如失去控制的小舟,在汹涌的海浪中倾覆,黑暗,只剩下黑暗,高峰就像一个失去路标的旅人,在黑暗中沉沦,逐渐失去自我。
在这无限的黑暗中,那双只有在记忆中才会有的灵动眼神浮现在心中,“抱住我,吻我……。”喃喃地低语犹如无限回环的歌曲,不断唱响在脑海中,那绽放的花朵轻轻的与他的嘴唇碰撞,散发着甜蜜的芬芳,犹如纯净的清泉注入他干枯的心灵,连窒息的痛苦都消失了,让他恨不能永远沉浸在这温暖的清泉里永不醒来。
突然,光明重现,涌动的尘沙将高峰一下抛出沙层,睁眼的瞬间,高峰才发现,怀中的小契奴竟搂着他的脖子,嘴对嘴对他渡过新鲜空气,也就是说,在最危险的一刻,是小契奴救了他。
但危险并没有过去,此时是沙暴的尾巴,飞舞的石头到处都是,零零散散的随着卷动的狂风翻舞,高峰带着小契奴,在狂风中身不由己的转动,身边不时擦过巨石,高峰知道若不想办法,他和小契奴都会被狂风卷走,也许会飞到几千里之外,到那个时候就算有一百条命也会完蛋。
心有所动,猛地侧身让过一块撞来的巨石,再弹腿踹在另外一块巨石上,犹如弹子弹射出去,他和小契奴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重重砸进一座房屋的屋顶,屋顶有陶瓷般的硬土覆盖,又有无数的木条压制捆绑,砸开瞬间,巨大的反震力让高峰不由地喷出鲜血,顺着破开的窟窿咕噜噜滚了下去,在这个过程中,他被树冠似的木梁撞到不知道多少次。
房屋的支柱是一根巨大的原木,原木上钉着数十条犹如大树枝桠的梁,有些梁被撞断了,有些则将高峰反弹了出去,高峰重重撞在坚实的墙壁之上,和小契奴一起滑到了地面,隐约听到一阵慌乱的叫喊,随后一阵熟悉的声音传到耳中。
“你怎么没死?”
大爪面色不善的站在高峰的身前,双眼的怒火如同实质,除了高峰之外,还有一个光头部落勇士,脸上的伤疤将他脸颊一分为二,看上去尤为恐怖,要是豁牙在这里,会一眼认出,这人就是大长老的儿子,大爪的表格,奎土。
高峰狠狠地吐出嘴里的沙子,扑在地上仰头看着双眼都快瞪瞎的大爪,难看的微笑道:“因为你没死……。”
说话间,他就全身紧绷,准备迎接两人的出手,但没想到,眼前看似暴戾野性的奎土并没在第一时间动手,让他心中不由地将奎土当做这里最大威胁。
“杀了他……。”大爪失控的跳脚叫喊,羞恼的火焰烧毁他所有冷静,手中的獠牙刀在身前舞动,在他情绪即将爆发的瞬间,奎土猛地将大爪扯到一边,一块钻进屋顶破洞的石头撞在双方之间的地面上,高峰神经反射似的抱着小契奴在空中翻转,尽可能与石头裂开的方向形成直线,缩小被击中的面积。
大爪和奎土在石头风暴中吃了不小的苦头,当高峰重重的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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