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所以交给你,我也放心。这些银两你先收着,这仆妇的卖身契也在里面,我过一段时间便会给你送来银两,你无须担心,好好的安心养胎吧!”
幽香毫不客气的接过银两,掂了掂,估计有上百两。这冷丁山出去一趟也没有多久,不知他在外面是干什么的,银子来得这么快。她把钱揣进怀中,问道:”你几时会走?走时可以打个招呼!”
冷丁山说话时并没怎么看她,清清冷冷的,似乎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中,此时听到她这淡淡的语气,抬起眸子与她直视,嘴角微微一勾,道:”今年就过完年再走吧!……我也一直奔波,没有好好与小忆苏相处过,算是对以前的弥补……”
待雪停了,冷丁山把屋前屋后的雪扫了一通,又请了人把老屋的房子修缮了一番,把柴房空了下来,在正屋后修了两间小屋,高老头一间,冷丁山父子一间,他俩准备在这里长住。同时他也向村长把他与幽香的关系说了一遍。
现在满村的人都有些防着幽香了,之前是怕她寡妇的名声,如今更怕冷丁山,这个神秘的外姓人,长年来去奔波,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回来又有银两给人照顾冷忆苏,现在忽然认了一个亲威,居然还是高老头捡的闺女,于是乎幽香也成了一个神秘的人,一般人也不敢惹她,比如莫小四,自上次冷丁山发了话后,村里就见不到他的身影,所以再也没有人敢像莫小四那样为难她。
老屋的修整弄了半个月,过小年前完的工。过小年这天高老头风尘仆仆的回来了。他看着修缮一新的老屋,愣了半晌。
幽香带着仆妇明嫂和小忆苏迎了出来,而冷丁山却在厨房里做饭,没有理会。
高老头看着自己的闺女大着肚子带着一个小孩和一个陌生的妇人,而厨房又炊烟袅袅,显然有人正在做晚饭。他摸了摸头,这是什么情况?
幽香脸色微红,这事要怎么跟高老头解释呢?这真是一个困扰许久的麻烦,高老头是一个老实诚恳的人,这样全盘说出,不知他能承受几分。
吃饭前,幽香一五一十的说了,吃饭时,高老头筷子拿倒,夹肉时夹到自己的手指,还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吃完饭后,仆妇带着小忆苏回房睡了,幽香三人坐在厅中,喝着热开水,大眼瞪小眼。
高老头砸了砸嘴巴,愣愣的看着幽香道:”他是你姐夫?”
“爹,是的。”
“那么……你要跟他走?”
幽香有些惊滞了,”爹,你想哪里去了,我们都留在这儿,不走,哪里也不去,永远陪着爹。待我肚中的孩儿生下来,他就叫您外袓父。
高老头脸色瞬间舒展开来,”真的,他叫我外祖父。”他轻轻的咳了咳,掩饰那激动不以的心情。
“是的,爹。”幽香想了想,说道:”我现在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
冷丁山微微抬起眼眸,神色淡淡。
幽香把莫家二少年的约定与契约说了一遍,见冷丁山面色变了变,一双明澈的眸子审视的看着她,她心中咯噔一下,莫是被他发现端儿了?
莫老头激动的道:”这可是真的?”
“是的,爹。”
“可是这么多田地,我们怎么种植才好?”
幽香也有些犯愁,她说出就是想征求他们的意见。
冷丁山一直未开口说话。高老头陷入深思。幽香抿了抿嘴道:”我原先是想着爹跑航线,可以从外地拿回一些种子来,大家都卖粮食,我们就卖种子给他们种植,再加上五子凹的田地泥沃,地势也不错,还有开垦的土地及渠道建设都很对,水也丰富。再说五子凹连着五座山,每座就像一个天然的屏障,温度适宜。”
“你怎么会这些?”冷丁山忽然问道。
“我……去村里打听的。”幽香呡了一口开水,掩住心中的不安。
高老头拍了一下大腿,道:”这倒是一个好注意,前些年莫玉清他家也是这样想的,当时从胡家船队买了些种子,只是这培育种子这事,还得找专门的人,我下次跑船时,问问主事的,他跟我很熟,看能否请那边请个人过来,只是这价格方面就……”高老头露出窘色,家中都吃不饱,哪有闲钱请帮工,还要出钱买种子。
“你真想种田?”冷丁山面无表情的看着幽香。
幽香抚了抚肚皮,道:”我只想给小家伙一个家,能安安稳稳的,吃穿不愁就好了。”
冷丁山扫了一眼她隆起的肚皮,目光一黯,心中叹了口气,”你既然喜欢,就随你吧!”我对不起你们苏家,也没有什么可以补偿的,给你置一个安稳的家还是可以的。
当夜谈了许久无结果,高老头兴奋着对刚得手的田地不知该如何下手,冷丁山说完那句话,就一直沉默未语,似乎心事沉沉。幽香熬到后半夜,便宣布解散。
过年是孩子们最喜欢的节日,却是大人们的关口,不过今年有了幽香、冷丁山父子,高老头似乎觉得这么多年第一次过年般,与小忆苏一样的开心。他跑进跑出,买这买那的,又在年前上了几次山,把来年春天的柴给砍了回来。冷丁山却似乎很忙,总是早出晚归,不知他在干些什么事,不过对于小忆苏来说,这已经很满足了,至少每天晚上可以看到他,还能跟他一起吃年夜饭。
过完年,新年的第一场集市是初八。冷丁山早在初二就走了,这次走倒是打了招呼,还与小家伙拥抱了一下,或许是在幽香严厉的目光下,或许是良心发现,幽香这么想着。高老头却要过完十五才走,所以今天三人便坐上来福的驴车去赶集。
过年吃得算丰富,初八去赶集也没什么要买的,只是带着小家伙见见世面。特别是幽香也想出来看看,现在不愁吃穿就有大把的时间去考察民情,看有没有什么商机,或者各种子、谷物的行情。
进了城,大家都像往常一样各自走散,留下时辰再结伴回去。幽香把小忆苏交给高老头,自己便开始慢慢逛了起来,既然今年开始要培育种子,那么种子行情怎么样呢?前一世粮食都以稻米为主,这里其实也是有的,只是非常精贵,是富裕人家才能天天吃。到这时,她恨不能袁大大附身,培育出杂交水稻……
一路下来,她对这时代的民情有了些了解,物以稀为贵,因为稻米产量不高,自是不能像黄豆那样批量生产。上上下下行行做尽,要说商机,还真寻不到,不过她也没有这么大的志气,向来行商的与官府交道,自己不是那块料,还是做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有能力就做个地主婆,带着小孩,平平安安的过一生。
回来的路上,小忆苏的手上多了两串糖葫芦,直把同车的几个小孩馋得直流口水。小家伙居然也不放入袋中,故意拿在手上却不急着吃,又当作看不到那些馋虫。幽香憋住笑,待回到老屋,才大笑出声,她若有所思的看着小忆苏,见他在自己的注视下脸蛋越来越红,她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头,径直走进屋去。
一回家就有饭吃,有仆妇就是这点好,虽然家中没有大户人家家里吃得精贵,但家中的活计非常轻松,明嫂只需注意幽香的身子,高老头不在时做做饭便可以了,平时在家中呆着,逗小忆苏玩,比之前自由多了。
幽香知她是个聪明人,便与她承诺,只要她平安生下小孩,她的卖身契便给她,是去是留由她自己决定。明嫂是个明白人,自是听到那话中的意思,虽然这个小主子整天笑容可拘,从不说重话,可是一双乌黑的眸子仔细注视你时,却无端让人害怕,再说之前的男主子可是警告过的,当然会尽心尽力,不过若是能拿回卖身契却也是一件天大的恩赐,能做良民是多少奴仆的希望,这样被主子们卖来卖去的日子并不好过。她看着幽香认真洞彻的眼神,就只会一个劲的点头,若不是幽香不喜欢她动不动就下跪,估计早跪了下去。
过了十五,高老头跑船运去了。正月十三明嫂去买了拜师礼的东西,正月十六幽香就迫不急待的挎上篮子,拉着小忆苏往秦家走去。
小忆苏一路上很安静,听说自己可以去上学了,他忽然沉默下来,似乎一下子就长大了般。幽香捏了捏他的脸蛋,问道:”姨母教你的礼数都记得了?”
小家伙重重点头,一双小手却攥得紧紧的。俩人来到秦家,虞氏不在正厅,秦秀才拿着一本书正摇头晃脑的念着,看得非常认真,两人进来都没有发现,于是幽香带着小家伙站在走廊上,静静的等待着。
秦秀才踱着步子,刚好对上幽香,忽然一愣,忙放下手中的书,二步来到门外,抱了抱拳道:”不知高老家的闺女来此何事?”
幽香不知如何行礼,便弓了弓背,把蓝中的束修送上,把来意说明,秦秀才忙引两人进去,嘴中喊道:”娘子,娘子,高老头家的闺女来了。”
虞氏在后面应着走了出来,人未见,笑声先到,看到幽香时,脸上满是和煦的笑容,一双眼睛弯成月牙,她送上茶水,看到幽香的束修礼,拍了拍幽香的手,便坐在一旁。幽香站起身来,再次把束修礼送上,小忆苏腾的一声跪在地上,向秦秀才磕了个响头。只见秦秀才呵呵一笑,欣赏的看着地上的小忆苏,幽香顺手把茶水端给小忆苏,小忆苏双手恭敬的举起,一脸的诚恳。秦秀才接过茶杯饮下,神情敛起,严肃的道:”好,我今天就收了冷忆苏为学生,既然入了我门下,从此以后就要努力学习,决不可辜负夫子、父母对你的期盼,争取早日夺取功名,光宗耀祖!”
小忆苏又重重的磕了个响头,才算礼成。幽香把二两银子交到虞氏手中,她含笑收下。
秦秀才回了礼,幽香挎着篮子,如来时一般,拉着小家伙回家。小家伙比来时更加沉默了,似乎秦秀才刚才那慎重其事的教诲还回旋在他小小的心灵之上。
进了家门,小忆苏爬到床上,站得高高的与幽香平视,圆圆的眼睛里晶光闪闪,忽然一把抱住幽香的脖子,把小脑袋伏在她的肩上,声音哽咽道:”娘,我一定会努力的学习,我要像夫子一样做秀才,还要考取功名,让爹爹和娘过上像莫家(指莫玉清一家)一样的日子,再也不让娘这么辛苦……”
幽香心中感动,她伸手把小身板搂到怀中,在他颈间深深的闻了一口,笑着责备道:”呀!我们小忆苏怎么臭臭的……”
“哪里,哪里臭?”他连忙松开小胳膊,拉起自己的棉袄闻了起来,幽香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吧!小样的,本性毕露。
小家伙红着脸低下头,又耍赖的抱着幽香的胳膊摇了摇。幽香伸出食指按了按他的鼻尖。
接下来的日子,小家伙去上学,幽香却带着明嫂穿梭在老屋与五子凹两边,她挺着大肚子与五子凹这边负责种田的农仆深谈了几次,对他们还比较满意,这些人知道自己即将失业,自是尽心尽力的,再说他们的卖身契如今压在莫二少爷手中,不再在莫玉清的手中,就算莫家想搞鬼也不成。不过幽香向来不太信任人,所以她想着,待春种下地还得找两个熟人做监工才行。
没出一月,冷丁山忽然回来了,他向来飘忽不定,时间上也长短不一的,却从没有这么短时间内回来过。小忆苏上学还没回来,只有幽香坐在厅中,明嫂去了五子凹,犹如上一次那样,他是忽然开门进来的,估计他从没有敲门的习惯,幽香瞪着他。
只是这一次来的不只他一人,还带了两位老者,两人虽然瘦小,却目光精烁,极有精神。这两人的神情些奇怪,面对冷丁山时,神色恭谨,不面对他时,却面无表情,与冷丁山如出一辙。
幽香上下打量了一番,一脸疑惑的看向冷丁山。他挑了挑眉,淡淡的道:”他们两位是我的朋友,对田地种子的培育有一定的经验,这次我请二老来帮忙,今年就这样先试试看,若是五子凹的田地适合培育,明年我再买几个老实点的农仆回来,教会他们,二老再走。”
幽香似被雷劈中,这天下会掉陷饼么?她眨了眨眼睛,从冷丁山脸上看向后面两位老者,都是一脸的正经严肃,不似作伪。她腾的站起身来,身子晃了晃,起得太快,头发晕,冷丁山忙扶住她,虽未出言指责,却一脸的责备。
幽香不理会他,她紧走几步来到两位专家面前,行了一礼,见两位忙侧过身去,不受她的礼。她也不建议,满脸的笑容看着两位老人家,再转头看向冷丁山,语气中满是笑意:”谢谢!”
冷丁山当天就走了,小忆苏都来不及见面,显然是特意带两位专家赶回来的。幽香把两位专家安置在冷丁山和高老头的房中,当天又叫明嫂去许二那里称了二斤肉为两位接风。
第二天幽香找来莫来福兄弟和村里的几个年青苦力工,给老屋的右边搭了二间房,留给高老头与冷丁山两人回来时休息。房子这样一弄又花了十多天,高老头回来的前一天完工的,还是幽香催着几位年青人连夜加工完成的。
她算了算高老头回程的日子,与明嫂一早来到河岸边,眺望着胡家的船队慢慢地靠岸。所有人都下来了,高老头才站在甲板上挥了挥手,岸上刚干完活的同村人,看到高老头的大袋小袋,二话不说便上船帮他搬了下来,高老头与他们寒暄了几句,几个小伙就一人一袋的提着往莫家村走去。
幽香走近高老头,微笑的看着他,见他又结实了几分,似乎比以前年轻了,脸上的风霜少了,皱纹浅了,笑容多了,眼睛更有神了,背也不弓了,好像高大了许多。
高老头开心的看着闺女,见她虽不说话,却视线未曾离开过自己,心中感觉温暖如春,他笑着道:”闺女,你而今的神色好多了,虽然还是瘦瘦的小身板,却结实了不少。”
“那当然,我常去五子凹查看地形,天天来回,这样缎练下来,不结实才怪。”
“你如今身子重了,不可以再这样劳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说完,忙从怀中拿出银两,”你之前给的钱,我买够了份量,还剩下这些,还有我这个月的工钱,闺女收着,补补身体。”“至于培育种子的人却没有找到,管事的说这些人多半都有背景的,一般人请不起。”说完,一脸的黯然。
幽香安慰道:”爹爹莫恼,姐夫已帮我找了二人,如今这事可以暂时不愁了。”
高老头看着远处,感叹道:”你这姐夫也是好的,虽然你姐姐不在了,却还是没有一丝沟壑的对待你。父亲都铭记在心的,以后就算要父亲做牛做马的报答他,我也是愿意的……”
“爹,你好好的怎么又说这些了?”幽香偷偷的抹了抹眼角,她向来吃软不吃硬,最不喜欢自己在乎的人在她耳边说这些心疼的话。
高老头看着她,忙收了声。几人闹哄哄的来到老屋,明嫂忙从厨房倒了开水过来,几个青年喝了杯水,一抹嘴就告辞了。高老头不好意思的与他们打了招呼。
几天后高老头跑船去了。他买回来的种子第一时间就交给了两位专家,这两位专家,一位年长点的叫祁忠,唤忠叔,另一位叫祁平,唤平叔。在他俩一致的建议下,在五子凹的田地边上找人搭了间小土房,给他们专门研究培育种子用。
老屋后面的油菜开花了,清晨,幽香带着小忆苏站在油菜田里,闻着这满园的芳香,心情极好,待五月收割后,便可榨油,吃到熟悉的植物油。她这么想着,嘴上也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