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便不去。”
杨天玥闭上眼睛轻轻擦去脸上的水珠,坐到梳妆镜前仔细端详了自己两分,才回头嘱咐双儿前来替她梳妆。手心却越攥越紧。
她也知道经过昨夜的事,莫儒歌是绝对不会让她去的。但如果她现在贸然而去,一定会引来莫儒歌更大的不满和怒气
她自然是急,就算为他平日里对自己的情义,也无法做到现在的安逸淡定。可她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
等淳于家族束手无策来求他用她,等皇上为惜人才来命他用她。
当然她更希望淳于鹤不需要她,这证明他伤的不重
而且
以淳于鹤的身手和武功,有什么人能伤的到他,且重伤至昏迷不醒。
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门外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杨天玥循声望去——
第一百五十章 你是谁的人()
不答反问道:“听说杨行医有个表妹,年岁不高,怎么不曾见杨行医带在身边?”
“劳娘娘挂心了,表妹自幼多病,身子一直未曾调转好,故不宜常带在民女身边。何况民女身份特殊,出入地点也十分非常,表妹年岁尚小,怕冲撞了贵人。”她冷静回答。
莫以晴点点头,继续道:“那此次杨行医出嫁,是会带着表妹一并嫁过去咯?”
一并嫁过去?
杨天玥被问得一呆,一起嫁过去么?只怕那个男人不会愿意表妹跟着自己一起走的吧轻若未闻的叹了一口气,淡薄道:“怕是不会了,那样的生活,怕是不适合她”
“究竟是不适合,还是杨行医无法呢?”莫以晴拉起杨天玥的手,放进自己的手心,亲昵自然道:“杨行医若是无法,本宫倒能帮上一帮。但若当真不合适,便也遵循杨行医的意思罢。”
杨天玥淡淡一笑,手还在莫以晴的手心里。
不论莫以晴的话题转到哪里,始终也是围绕着自己的婚事来的。愿或不愿都要嫁,肯或不肯,都要做。
“民女不过一介布衣,有幸能得太子爷赏识过上如今的日子,已是万分感激,怎敢奢望嫁与殿下。表妹托付殿下照顾,以太子殿下仁德,必是不会亏待于她。但若二娘娘能助民女与表妹相聚,民女自不胜感激。”
莫以晴闻言心中冷笑一声,这女子果然聪明。不然怎么会留在莫儒歌身边这么长久,还不被遗弃。
“可二娘娘也清楚,民女毕竟身份卑微,虽有一身医术傍身,却无半点官职。淳于将军家族地位显赫,淳于将军已许诺民女嫁为妾室,故民女纵然是嫁去了,想要杀淳于将军,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何况民女一直自属东宫,婚事也是太子殿下替民女应下的”说到这里,她的眸光黯淡了几秒,心中苦涩犹如万千蝼蚁,将她的心啃噬的千疮百孔,残破不堪,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了两分苦涩:“淳于将军若死在民女手上,太子殿下也定然是脱不了干系的。”
莫以晴面无表情的盯着这女子,细细道:“这些道理本宫自然明白,只是以杨行医的本事,定会将这件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吧?”
神不知鬼不觉?
扬天玥闻言身形微微一顿,低声回道:“民女不懂,还请二娘娘明示。:”
不知为何,这般咄咄逼人的占据谈话的主动权令她屡试不爽,似乎自自己出生的那一天起,皇室的尊贵就赋予了她这样的权利。可偏偏对面前这个女子,她心软了,甚至觉得自己过分。
她越是卑微退让,越是语气淡薄,就越是让人心疼。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养出了这样隐忍的性子。若说曾经自己曾嫉妒过她能在莫儒歌身边相伴,现在自己竟庆幸这么多年陪伴在他身边的不是自己。她不曾见识过他的冷漠,不曾见识过他的无情
可淳于鹤必须死,不论是对他,还是另一个人
思及此,莫以晴调整了一番,继续说:“本宫听说这世上有一种毒,无色无味,能在人体之内潜伏长达四十年之久。蛰伏期没有任何中毒征兆,然而一旦接触某种奇花,中毒者自身体内部便会开始腐烂。一月之后,身体表面无伤死亡,不知杨行医是否知道这种奇毒呢?”
“民女知道。”
她岂会不知,此毒正是药王研制,举世仅有他一人会做。且无药可解,只是师傅有令,今生不得研用此毒,否则自服此毒而死。
前者闻言便立刻道:“那杨行医愿制出此毒么?”
倘若她愿,那一直在等的那人定能研制出解药,并自救成功!思量至此,眸光立马明亮了起来。
“若是民女会制,定是愿意的,可师傅走的突然,还没有教过民女如何制作。”扬天玥察觉出了异样,礼貌回绝。
如果只是为了淳于鹤死,那这二娘娘与淳于鹤无冤无仇,没有道理这般急切。
何况当初师傅只制成了三瓶药水,一瓶随着那场大火一起葬在了药谷里,一瓶赠给了为师傅栽种此朵奇花之人,最后一瓶因为生活窘迫,油盐无几,师傅无奈卖给了邻国的过路商人。
故而知道这件事的人极少,除却自己和表妹,就只剩下花奴、师傅,还有那商人了。据师傅所说,花奴得了此水本打算报复离自己而去的丈夫,却在得了药水之后后悔,将药水全数倒进了花土里,这瓶药水,便是没了。
至于那商户,且不说国家昌盛交易往来颇多,纵是一个小国,在边界处过界的商人也是难找难寻,遇见莫以晴的几率更是小上加小。
加上这历年来也未曾听人提起过此毒
这莫以晴又是如何知道这奇毒的消息的呢?
“杨行医不是药王之后,何以称药王师傅呢?”本以为莫以晴会就药水一事深说,未曾想她将重点放在了另一处,目光如炬,看着扬天玥。
对于这一点,扬天玥早是解释了百遍,便道:“师傅一生为一女子守心,不曾婚配嫁娶。民女只是幼时被师傅捡来的一名孤儿罢了。”
“孤儿?”莫以晴反问:“传说药王生性暴戾,怪异非常,治病医人看心情喜好,又怎么会生的如此好的心肠,收养了杨行医。再者,依杨行医所说,孤儿又哪里来的表亲呢?”
“二娘娘误解了。师傅捡到天玥时,天玥已有十三,当时表妹还是襁褓中的婴孩。初见师傅时师傅也是淡淡一瞥,表妹在怀中大哭,师傅走远,便不哭了。师傅觉得怪异,来回试探几次,表妹都是如此。师傅说,表妹与他这般是奇缘,故而,收养了我们二人。”
“听杨行医的语气,跟药王的关系十分亲近呢。”莫以晴笑:“所以研制如此奇毒,定然会有你这个义女在旁边多做帮衬,相信就算不会,杨行医也是看了不少,明白个大概的吧?”
“民女可以一试。”她自知自己是躲不过这番决定,莫以晴自踏进这个房门起,便没有想过要失败着回去。占据主动,多方威胁,答非所问的丢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是福是祸,是成是败,都是必做不可。
就好像她的这门婚事,她非出自本愿,可还是要嫁。
“很好。”莫以晴双眸立马被点亮,“需要什么材料,大可跟本宫来说,纵是七月的雪水,本宫也定为杨行医取来。”
她的热情只是为了淳于鹤死么?扬天玥点头:“是。”
什么样的仇怨,能让她如此兴奋?
“本宫今日时间空余,来京多时,还未曾出宫转转,不知杨行医今日可有什么安排?”
安排?扬天玥摇了摇头。只是淳于鹤那边
见她摇头,不等她再做思量,便听了莫以晴说:“那便陪本宫出宫转转。”
约莫半柱香后,黑衣男子一身血迹,跌跌撞撞之中藏到了东宫内一间厢房内。厢房里还存着方才女子的香气,淡淡的很是清新,男子粗略的打量了一番,匆匆藏进了角落处的阴影里。
前面挂着的纱帘很好的挡住了所有视线。
男子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
——“淳于鹤,待我痊愈,必定再来取你首级!”
扬天玥回来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为避莫儒歌怪罪,莫以晴特地跟了一道前来。可坐在偏厅内等了大半个时辰,也仍是不见莫儒歌的踪影。
皇后召唤,莫以晴虽是不甘愿,却也还是匆匆回去了。
扬天玥看着面前堆放的药材,怔怔的发了一会儿呆,才叫双儿来将这些药材尽数收了起来。
她对淳于鹤没有感觉,甚至有些厌烦。
但此刻看着这些专程为了要他的命而买来的药材,她心里竟有说不出的滋味。
“杨行医”双儿拿了一件披风来,披在扬天玥肩上,“别等了,守门的侍卫说,殿下要午时才能回来呢。”
“双儿”扬天玥扭头,看向这个一脸担忧的丫头,轻轻一笑。
双儿扁嘴,扶着扬天玥的臂膀,想要将她扶回厢房,却被扬天玥一把拉住。双儿看了看天色,夕阳西下,另一边已经有了新月的影子,今日天寒的厉害,杨行医若是站在这里这么呆等着,就这孱弱的身子,必是吃不消的。
“杨行医,你昨夜没有休息好,还是快回去休息吧。”她替扬天玥觉得不值,虽然不知宴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可听宫里杂七杂八的嘴来议论,也明白了大概。
这些年来,杨行医对殿下如何,整个东宫都是看在眼里的,可这太子爷的心就像是一颗寒冰,不曾融化,不曾温暖。
一个女人,地位如此卑微,值吗?
“我不是在等他。”扬天玥拍了拍双儿的手,跟着她一并向回走。
“那?”双儿疑惑的回头,看了看杨天玥方才望的方向,除了半壁如玉般浓稠的天空,再什么都没了。
“淳于将军那边有消息吗?”扬天玥问。
“没有。”双儿摇了摇头,也觉得奇怪,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就连之前跟飞儿说起这件事情的侍卫,也突然之间改了口,说全是玩笑,还叫飞儿不要声张,怕掉了脑袋。
二人就这么静默的前行了几步,双儿才又小声说:“杨行医,你说这件事会不会是假的,侍卫们说来吸引宫女的耳朵的?”
这宫里的侍卫宫女大都年轻,常年呆在这大院里,自是少不了八卦的心,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能传上三天。
“不知道。”杨天玥摇了摇头,她倒宁愿是这样。
“对了,杨行医!”双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因着不知您什么时候回来,又怕您回来便被太子殿下召去医治淳于将军,飞儿将您的医药箱收拾好了放在了您的桌子上”
“嗯。”扬天玥点头。
主管嬷嬷命人前来寻双儿,双儿虽有不舍,但还是快步跟了过去。不知那老妖婆又要闹什么幺蛾子,自从知道护着她的杨行医就要出嫁了,真是一刻都不让自己清闲。
巴不得将所有的活计都压在自己的身上。
夜深露重,杨天玥拢了拢肩上的披风,快步走回了厢房。
淳于家族一如往常,除了飞儿早晨传来的消息,再没有任何关于淳于鹤的传闻。至于莫儒歌,自昨夜起就没有再见过,若如飞儿所说,莫儒歌去了淳于将军府,群医皆聚,早便唤了自己前去医治,何况现下已过二更,也该是回来了。
秀眉微颦,闭紧了房门,看了眼一早便备放在桌上的药箱,轻叹一口气。
只盼飞儿传来的,只是侍从们的调笑罢。
刚欲转身,便察觉腰间一把锋利抵在那里,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另一只手锁住了咽喉,附在耳边虚弱威胁道:“敢出声,这把匕首便要了你的小命!”
杨天玥迅速深吸一口气,心跳如鼓,却佯装淡定的回应:“你身上有伤?”
她是医者,自是知道这人的手爪扣握姿势确实能一爪要了自己的小命,匕首侧对小腹,若是插入横着划过,即便不能当场毙命,也活不过小半盏茶。
听他语气虚弱,握刀的手也微微抖动,问他是谁来这里做什么倒不如直入主题。
“有伤?”那人嗤笑一声,似乎是牵扯到了伤口,倒吸一口凉气却还是恶狠狠的道:“纵是有伤,要解决你也如踩死一只蝼蚁般解决。”
“我猜你不是来杀我的。”杨天玥边说,边微微侧了侧身子,以便一会儿他受伤的左手握不住刀柄划到自己。
“哦?”男子双眼微眯,似乎觉得有趣,接口道:“你就这么自信?”
杨天玥自若一笑,双眸在烛光的掩映下分外明亮,竟在这张素雅静淡的脸上平添了几分犀利。薄唇微抬,:“以公子的功力,若要杀我,定能来的神不知鬼不觉。”
分明是陈述句,却生生被对面听出了嘲讽。好似大明大白的笑话他功力太浅,杀个小小宫女都弄得一身伤病。
“你嘲笑我?”他眉头一紧,刀锋更近,就连手上的力道也重了七分,很快便在她脖颈上勒出了红印。
杨天玥心中一紧,看来是个急性子,不过也在预料之中,若不是性急,又怎么会慌不择路跑至东宫?
酝酿几秒,杨天玥才道:“公子误解了。”这语调平淡如水,配着温婉且故意压低的嗓音听来,煞是悦耳,竟让人心中生静,少了焦躁:“我的命在公子手里,怎么敢这般不敬。”
“算你聪明!”男子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左手抖动的越发厉害,道:“就算我现在身上有伤,要杀你一个小女子,也是反手之间的事情!”
“公子说的极是。”杨天玥淡淡。
“我现在松开你,你不准叫喊,否则我匕首一刀,让你血喷的五丈高!”
“”杨天玥本想噗嗤一笑,但又怕再惹这男子恼怒,凭添麻烦,便附和说:“公子放心。”
男子似乎是真的放心了,匕首瞬时掉在了地上,右手迅速扶住旁边的圆桌,分明是一副快要虚脱的模样,但还是装出凶神恶煞的模样,恶狠狠的问道:“这里可有金疮药?”
“有是有。”杨天玥指了指自己手边的药箱,将它打开,拿出一个小瓶子道:“不过我觉得,以公子的伤势,还是用这个更为合适。”
他胳膊上的血滴方才不断顺着匕首下落,弄脏了她脚上的一双绣花鞋。
以衣服外的破损来看,伤口不小。倘若以金疮药来止血,怕是象身上爬着的蝼蚁,不痛不痒却也没有任何成效。
男子脸上还蒙着黑面,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上下打量了一下瓶身,用力一把将那小瓶抢了过来。瓶身上贴了三个大字,他看了半晌,立马一脚将匕首从地上踹了起来,迅速握在手里,指着杨天玥的咽喉道:“你想害我?!”
“害你?”杨天玥不明,“公子何出此言?”
男子怒颜:“你不要以为我不识字,就想趁我受了伤杀我!好拿我的人头去立功是不是?!”
“什么?”杨天玥一顿,身子不自觉向后撤了撤,却忍住没退。
“最毒妇人心!不成想你生的如此貌美,却有一副蛇蝎心肠!”男子越说越是气愤,匕首的尖处指着瓶身上的一个“红”字问道:“你还装蒜,你说,这个字是不是红?!”
“这”杨天玥抿了抿唇,道:“是。”
“我只是吓唬你,并没有伤你害你,你却拿鹤顶红来给我吃!”
“鹤顶红?”杨天玥一愣,看了看瓶身上的字,迅速明白了过来。方才他说他不识字,定是这瓶上的字只认得这一个,便误以为这是鹤顶红。可“公子,这是‘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