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勐自房中退下,将手里的药粉搅拌在饭菜内,均匀之后提着去了后殿。打扫的宫女福身行礼后便退了下去,容勐将暗门打开,里面的锁链撞击声响得厉害,看来是真饿着了里面的小狼。
走到尽头处转角,将石门上面的缝隙向上推了推,石门便应声而开,现出锁链下的人的模样。
一身衣服残破不堪,头发也不知是多长时间没有梳理了,双手的指甲都很长,见到容勐极度兴奋的扑了过来,却被身上的链条限制重重在地上摔了个大马趴。像是不知道痛,爬起来又是一次大扑,重重摔了三四回才极委屈的看着容勐。
容勐将手中的饭盒打开,推倒“小狼”面前,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大手拍了拍那瘦弱不堪的后背:“好好吃,你可是殿下最有力的筹码。”
…………
杨天玥双眸紧闭,长而浓密的睫毛因为不安而微微颤抖,额头面颊上面都覆着细密的汗珠。
“不要……”纤细的十指迅速握成拳,重重砸在*上,一声惊呼便从*上翻坐了起来。
双目依旧有些迷茫,她回过神来打量了一番四周的场景,才疲惫不堪得将紧绷的身子松弛了下来。双手紧紧抱住锦被,不住颤抖,又是那个熟悉的噩梦。
莫儒歌温润的嗓音从身后传过来,他起身将杨天玥紧紧拥在怀里。因为长时间未开口而略显沙哑的嗓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好听。
“没事了,都过去了……”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的浮木,紧紧回抱,细密的泪花砸在他身上,许久才闷着声音道:“都,过去了。”
第二十章 哪来的男人()
莫儒歌*溺一笑,帮她盖好被子,在额头上轻轻点上一吻。
整个房间里面都弥漫着让人面红耳赤的欢爱味道,锦被上全是莫儒歌熟悉的味道,*下散漫着他们两的衣服。蟠龙锦靴旁边就是她的外衣,然后紧紧靠着的是她白色的小肚兜,她的腰带下盖着他的衬裤……
这让杨天玥不自觉想到了昨夜的场景,他的手温柔的覆在自己身上慢慢游离。略带剥茧的十指轻轻挑逗着她的娇嫩,第一次前戏十足,就连进入时也会温柔的问她会不会痛,动作像是一个温情的爱人,一次又一次的讨要,变换着姿势碾磨着她逐渐修砌起来的防线。
最后轰然而塌。
变作此起彼伏的娇吟和喘息。
脸上不自觉泛起的红晕烧灼的厉害,莫儒歌更是坏心饶有趣味的看着她的模样,然后沙哑的嗓音流泻而出:“害羞了?”
不等杨天玥回答,就将她紧紧拥进了自己怀里,“梦到什么了?”
“火。”
杨天玥如实答道,铺天盖地的火和席卷而来的浓烟,表妹还在熟睡,自己也因为吸入太多浓烟呛晕了过去,然后师傅的身影闯进自己的视线里,将表妹和自己救出。那时她不过十一岁,亲手缝制的布娃娃掉落在了地上便哭喊着要去捡,然后师傅进去就再没出来过……
自责、愧疚、不安、孤独的情绪一拥而上,将她吞噬在黑暗之中!
“都过去了。”莫儒歌将手放在她的头发上,乌黑的墨发丝滑如绸。
杨天玥微微一愣,身子明显有些僵硬,有些不自然的翻身后才开口道:“我……是个孤儿。”
莫儒歌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转瞬即逝。
杨天玥便微微叹了口气,柔声道:“四岁那年,我被毒医药王捡回谷里,认作义女,他待我犹如亲生。九岁,师傅抱回来了一个女娃,刚满一岁尚不会讲话,只咿咿呀呀的会喊些什么,师傅说,自那以后,她便是我的妹妹。十一岁,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将他吞噬,我便带着妹妹四下奔走……两年……”
她说的云淡风轻,句中也没有夹带任何的修辞。就如同“我刚吃了一碗饭”一般自然,但眸中隐忍的酸楚和不自然僵硬的身体暴露了她的心绪。
感受到来自肩膀上的热度,杨天玥不自觉眯了眯眸,有他在的日子,这些不安和噩梦,也会慢慢远离自己吧……
一连数日,莫儒歌都对杨天玥体贴备至,温柔呵护。
他将她带到后山上去玩,两个人穿着便装打扮成夫妇在街上为了一个小物件和商贩讨价还价、到庙里一并烧香请愿、比赛谁先将水果的皮剥开……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在杨天玥眼里竟一团一团的化作了似水一般的温柔婵娟。
这二人的小世界和欣喜只有她们知道,潇洒玩转在京城的每一个角落里,殊不知身后暗处的黑影淡淡将身子隐现,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
杨天玥将包装好了的草药细细绑在一起,提在手上。见莫儒歌挑眉便展颜一笑,这些日子里她多是这样的笑容,真切实在,扬现在这样一张令人惊艳的粉面上面尤为娇俏。往日里的笑意虽然得体从容,却始终让人觉得虚渺。也不知是莫儒歌的幻觉还是其它,总觉得她眼中有化散不开的浓郁,却又确切说不上来。
第二十一章 只有两年生命()
“好了。”她提了提手上的东西。
莫儒歌点了点头,面色淡淡:“买这些做什么?”
“治病。”她依旧如曾经一样跟在他身后,眸心微敛,将未曾说出口的话语咽进嗓子里:因为不想死,所以要治病。
她的生命,只有两年了呵!
调节好眼中的情绪,杨天玥抬起了头,尚未开口便被容勐一把推在了一边,一把利刃自她耳边飞驰而过,空气中吹散了几根被利刃滑下的发丝。手中的药掉在了地上,杨天玥来不及去捡便看向了莫儒歌那边,他一双冷目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她自嘲一笑,果然她的命还是不重要的。
“殿……主子,您没事儿吧。”杨天玥关切的望过去,谁知还未靠近,便又是一阵凌厉的风袭来,直对着她的面门而来的飞镖闪着寒芒,让杨天玥一时愣在了原地,不知如何反应。
待醒过神来,已然被人拥着身子躲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街上的民众立马一哄而散,方才还看热闹的心境早就被恐惧所吞噬掩埋,街上立时空荡荡的,颇有几分萧瑟的意味。
容勐护在莫儒歌身侧,打量着四周,莫儒歌脚下也有一个被打落了的匕首。杨天玥从男子怀中挣脱出来,礼貌一笑。这才恍有所悟的反应过来,带着惊异和喜悦柔声道:“是你。”
男子弯腰在地上将那药包捡起,递给杨天玥,头也不抬的对着依旧戒备的容勐道:“别看了,人都走了,还有什么好防的。”
容勐立时警惕的看向男子,面如刀刻,五官精致深邃,发间用一根锦带竖着,不同于莫儒歌的白玉,倒有几分清贵在里面。一身玄色长袍将身姿掩映的挺拔得当,身材如行云流水一般自然,一看便是习武之人。
他平复内息感应一番,终究是没有男子的内力深厚,收起手中长刀便退身到莫儒歌身后。莫儒歌眉头不悦的蹙起,似乎为他和杨天玥的亲近有些不爽,漠然开口道:“他是何人?”
杨天玥刚欲开口,便被男子抢了先锋,嗓音温润:“在下南宫烨,见过太子殿下。”
他话语虽然恭敬,可身子却没有一点恭敬的意思,就连语气都夹带着无所谓的淡然。莫儒歌眸色一眯,喃喃重复:“你便是南宫侯府的长子,南宫烨?”
素来传闻南宫侯府长子生得俊逸非凡,武艺高强,带兵退敌从无败仗,更是百姓心中如敬畏的战神。且心性纯良没有架子,爱民日子,很受百姓爱戴。
心性纯良?莫儒歌挑了挑眉,那双深幽的眸子告诉他,这个南宫烨并不简单!
杨天玥微微福身,莞尔一笑:“多谢南宫公子多次出手相救。”
“你身边的男人若是有能耐保护于你,我又何必出手?”南宫烨温柔一笑,意有所指的淡淡瞥了莫儒歌一眼,这才将视线迂回到杨天玥身上,替她拍了拍肩膀上的灰:“瞧你,这么不小心。”
莫儒歌面色上虽依旧是淡漠,但眸中隐隐有火光在跳动,竟被说做无能!真是给了南宫烨天大的胆子,让他这么不识好歹!
莫儒歌不等杨天玥回应,转身便走,声线冰冷:“回府。”
第二十二章 晕了过去()
街头上见一切平静,已经有人冒头出来了,三三两两的,慢慢汇聚,又恢复了原先的景象。杨天玥尚未痊愈,面色还有些苍白,礼貌的招呼过后便要迈步,谁知步子尚未迈出,便晕了过去,不偏不倚倒在了南宫烨怀里。
莫儒歌眼见二人亲昵,心中一紧,便要将她从南宫烨怀中夺出,谁知南宫烨翻身一转便轻巧躲了过去。容勐顺势在后面顶了一下手肘,眼见南宫烨动作微微停顿,便趁了这个当口将杨天玥抱回了怀里。
眼见杨天玥怀中有什么东西快要掉出来,南宫烨脚步拧转,挡在了容勐前面,眼疾手快收进了怀里,脸上却是一副懊恼的模样:“双面合击,多对单,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南宫将军乃我国将才,又何必自谦呢。”莫儒歌冷冷道,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扭身便走。容勐紧跟身后,引来马车,将杨天玥稳妥放置,才起步前行。
京城内的大路向来平稳,可昏迷中的杨天玥却紧皱着眉头,双手握紧的模样莫儒歌只当是被梦魇住,没有管顾。一直行到东宫,宫女搀扶才听得那小丫头一声惊呼,莫儒歌不悦蹙眉,眸中带怒:“何事?”
“杨行医……杨行医她……”
一路颠簸早就醒了,那张苍白的脸上酝酿出一个得体的笑意来,拉了拉侍女的衣袖道:“没什么。”
方才出声的小宫女只觉得头上一道锐利的目光射过来,匆匆跪倒在地,磕了两个响头道:“太子殿下恕罪,太子殿下恕罪啊……”
容勐附耳在莫儒歌身边小声耳语一番,莫儒歌未吐只字,便进了门去。方才那小丫头还跪在原地,不敢起身,待到所有人都散去了,杨天玥才蹲身下来:“起来吧。”
那小宫女浑身抖如筛糠,似乎还未从方才的惊慌中定下心来,艰难吞了口口水摇头。虽知杨行医素来心地善良,不忍见宫人受苦,可太子殿下对杨行医的态度,平日里也是有目共睹的。
外人只知杨行医为东宫首席医官,颇受太子器重,却不知杨行医根本不如外面传言那般,只披了一个光鲜的衣甲,实际上若不是平日里杨行医性情温和易相处,太子府内任何人都能将她当做丫鬟使唤。
杨天玥淡淡咬了咬唇,还欲张口再说,便昏昏沉沉晕了过去。小宫女立马从地上爬起,推了推那滚烫的身子:“杨行医、杨行医……”
听到呼声匆匆赶来的几个宫女手脚利落的将杨天玥扶起,稍微年长一点的紧皱着双眉:“怎么这么烫啊!”
“不知道……”方才跪在地上的小宫女摇了摇头:“方才扶杨行医下车时就是这样了。”
年长的宫女将她背在了背上,冲着另外两人吩咐:“双儿,你去请周太医来。飞儿,你去禀报太子殿下,”说着,看了看方才跪着的宫女道:“你来扶着杨行医,我怕动作不稳摔着了。”
第二十三章 杀手营()
说话间便要动身走,谁知双儿一把拉住了她,面露难色:“姐姐,太子殿下曾明令吩咐过,没有他的指示谁都不许擅自为杨行医请医,现下还是先请示了殿下,得了明令再去动作得好吧……”
“你便安心的去吧,太子殿下定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杨行医送死的!这身上烧灼,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若是再耽搁怕要出人命,届时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一声吓唬果然奏效,双儿点了点头便向太医署跑了去。飞儿也匆匆步伐向太子书房走去,谁知才到门口,便被拦了下来。门口的侍卫用刀贴着飞儿的嘴巴,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飞儿心急,便跪在了门外。
门内容勐单膝跪地,额头上已经有了豆大的汗珠,整个房内十分安静,众人悄然根本无声,气氛尴尬诡异,更让容勐觉得煎熬。
“这便是你查出来的结果?”
良久,莫儒歌淡淡开口,桌上的字条被蜡丸密封的很好,拆开后字迹有些晕散,但还是看得清楚上面的内容。黑色的毛笔苍劲写下“杀手营”三个大字,用红色的毛笔打了一个大叉,意味着这个组织已经不复存在。
“属下无能,被人抢先一步,辜负了殿下的期望。”
“辜负?”那冰冷的声音转了一番,将字条拿起放进火盆内烧着。
杀手营是近几年来新起的一个杀手团队,只要肯出高价,不论是何地位、不分好人坏人,都会在规定时间内出手完成,从不失手。如此看来,定然是高手云集之地,却在*之间全军覆没,一个活口不留!
看来要杀莫流苏的人,并不简单!
“今日行刺之事,查的怎么样了?”那一双眸子半睁半眯,就算是如此,那瀚海中凝结的冰霜还是让人心惊,脸上没有半分表情更是让人心中一紧,压迫得让人无法呼吸。
容勐将怀中的东西掏出来,恭恭敬敬递上去,皱着眉头道:“似乎是四皇子那边派来的人。”
莫儒歌看着递过来的令牌,上面刻着的花纹十分精致,有四皇子府的内篆,令牌被轻轻丢在了火盆里,火苗在内跳跃,却丝毫没有将这个看似木质的令牌化开。莫儒歌将桌上的茶水泼了上去,冷冷一笑:“四弟还真是个急性子……”
语气间的意味深长让人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门外,静静等着的飞儿心急如焚,方才杨行医的身子就仿若冬日里在屋内生着的火盆子,摸起来都到了烫手的地步,已经耽搁了三柱香的功夫,倘若再推下去,定然是会出人命的啊!思及此,干脆狠下了心在地上重重扣了个响头道:“太子殿下,奴婢飞儿有事求见!”
门口的侍卫便立时将刀横在了飞儿脖子上,门应声而开,容勐僵着面色踱步而出,看着飞儿冷冷道:“何事?”
第二十四章 昏迷三炷香()
飞儿便立马磕了个头,语气急促:“容侍卫,杨行医自回来后便浑身发热,十分烫手且久久不退,已经昏迷有三柱香的时间了,望容侍卫禀报太子殿下,速速派人去请太医来瞧治啊!”
这话本不是一个宫女该说的,说出便是大不敬,可若不说便是悬着杨行医的一条命。容勐向侍卫挥了挥手,回身正欲禀报,便见莫儒歌已经带着愠色出来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真是一天都停不住闹腾!
飞儿得了命令便匆匆跑到杨行医闺房内去通报,果然周太医正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喝茶,不论身边的宫女怎么求都如一尊大佛一样不动分毫,见飞儿来了,那一双老眼才微微抬了抬,谁知这一抬眼便迅速跪拜了下去,恭敬行礼道:“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守在一边的一众宫女们见状也立身跪了下去,莫儒歌从轿撵上下来,面色凝霜,不带任何表情,径直走到了杨天玥*边,微凉的手指探了探那张苍白中泛着潮红的脸蛋,眉头不悦的蹙起。
“周太医来了多久了?”
那年长的宫女立马回声道:“回禀殿下,已到半刻钟有余。”
“半刻钟。”那双眼睛不悦的眯起,杀意四起,将手边的杯子重重砸了过去,杯子不偏不倚落在了周太医身边不到一寸的地方,冷冷发声:“这太医署内周太医算是半个管事,是觉得父皇隆恩深重,所以不将本宫这个东宫太子放在眼里了?”
“老臣惶恐……纵然是给老臣百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