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直奔郊外,路途有些漫长。马车摇摇摆摆,很快就把她的睡意勾了出来。莫儒歌伸手把她的脑袋压到自己的肩上,让她睡得更安稳些。而在杨天玥睡得不省人事的时候,他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情不自禁的在她的眼睛上留下自己的轻轻一吻。
“到了,玥儿。”温柔的一声将她唤醒,杨天玥眨眨眼,才发现自己竟然睡了一路。
马车停在一个湖边,另一侧则是茂密的树林,杨天玥选了一个大石块,把车上的点心一篮一篮抱出来。这一来一往中,竟真有些甜蜜的味道。哪怕这是梦,她也知足了,那么真实的美好,她只需要拥有就觉得很幸福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先下手为强()
莫儒歌一下了马车就钻进树林里没了踪影,待杨天玥把点心都转移完了,靠在石头旁休息的时候,他才拎着一个肥大的野鸡走出树林。
“听老人们说,野鸡对身体是最滋补的了,你的身体还是太虚弱了,是该好好的补一补。”莫儒歌一边走来,一边做解释。
莫儒歌该不会是要像南宫烨一样,烤野味给她吃吧?事实证明,杨天玥的猜想完全正确。莫儒歌也不用人帮手,自己便生了火,手脚利索的把鸡肉串在树枝上,不时的转动一下。
不比昨日的窘迫,今天盐油醋都配齐了,莫儒歌还有模有样往鸡肉上撒佐料,看得杨天玥又是一阵目瞪口呆。莫儒歌什么时候也学会做了这个?
鸡肉的香味飘来,少了昨日的清香,却多了几分蜜意。莫儒歌用刀切下一块,二话不说就塞进她的嘴里,她的口中一阵滚烫,但那甜蜜的味道却在热气中四散开来。不知道是昨天的尝试还是今日的欣喜,她把肉片吞咽下去,竟也没有产生恶心欲呕的感觉。
“好吃吗?”莫儒歌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嗯。”杨天玥莞尔一笑,真挚的点了点头
“那是昨天的兔肉好吃,还是今天的鸡肉好吃?”莫儒歌不放弃,不依不饶的追问。
不论是为了这一天的美好,还是为了这一份感动,杨天玥的回答只有一个,“今天的鸡肉更好吃。”
莫儒歌闻言,心里窜出满满高兴,但脸上却只露出一丝得意,仿佛这个答案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论是人还是手艺,南宫烨还差得远呢。
伴着夕阳西下,马车踏上了返程的路途。斜阳依依,给马车上的帘子镶上了红框。杨天玥倚在莫儒歌的身上,眉梢轻颤。如果时间可以停止,她想把这一切都停止在美好里。不去想他们的身份差异,不去理会那些国恨家仇,她愿与他白头到老,携手一生。
她恨透了身上的毒,让她的生命进入了尾声。
马车驶进太子府,一片安静祥和,原是杜若依一大早就被孝德皇后唤去宫中聊天,下午时已派人来报,今夜会在孝德皇后的殿中就寝。
真是挑了一个好时机,要是让杜若依发现她和太子殿下出去踏青,估计脸都气绿了,指不定又要对她下毒手呢。
“杨行医,殿下对你可真好,今天出门的时候,还给你准备了那么多的点心,可把厨房里的厨子们都忙坏了。”飞儿将屏风展开,遮住了一室的*。热气在浴桶上方袅袅升起,杨天玥褪尽衣衫,慢慢的坐进浴桶里。
“是吗?那些点心根本多得吃不完,你若嘴馋,尽管拿去便是。”那一车的点心都没怎么吃,原封不动的就又搬了回来,甚至还是搬进她的房间里。要不是水里的花香遮盖了大半,恐怕整个房间里,都会充满着点心的味道。
“我吃?我可不敢!那是太子殿下特意为杨行医准备的,我无福消受。”虽然知道杨天玥看不到屏风外面的她,但飞儿还是下意识的摇摇手,急忙退却。
“怕什么?就算殿下知道了,也不会责怪下来了,况且那么多的点心,我一个人那里吃得完?”听出飞儿声音里的胆怯,杨天玥只觉得好笑。
“当然怕了,想当初杨行医和几个丫鬟一起出去买东西,结果半路上被一个小偷偷了钱,当天晚上,太子殿下就派人去把他给四肢经脉都给断了,现如今那个小偷都还只能躺在*上熬日子呢。”飞儿一时心急口快,竟把道听途说到的事情抖了出来,反应过来,连忙捂了自己的嘴,一个劲的后悔。
“你说什么?太子殿下把那小偷给弄残了?”杨天玥一个激灵,立马坐直腰背。
“杨行医还是把我刚才说的话给忘了吧,要是让太子殿下知道她说漏了嘴,我可就惨了。”想起太子爷对那些人的手段,飞儿的心里就直打颤。
“既然都说出来了,有为何遮遮掩掩?你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就真要去太子殿下前面告状了。”以杨天玥善良隐忍的性格,说出这番略带威胁性质的话语来,已经足够吓人的了。
那一次被偷银袋的事她还有印象,其实她根本就没有钱,是翠儿暂时把钱放在她那儿保管的。当时她们几个姑娘家正带着有纱布遮脸的帽子,打算去御衣坊把太子的衣服取回来。也不知是她们太惹眼还是看起来太好欺负,ige小偷盯上了她们,还仅仅个跟随她们的后面。
几个姑娘都是难得的出来一趟,压根没发现身后的异常,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杨天玥才发现自己腰带上的钱袋不见了!那是翠儿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说什么也不能被这些坏人给霸占了,所以她提起裙摆奋力追赶,最后,在一个镖局师傅的帮助下,才制服小偷,拿回了钱袋。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是被飞儿这么一提醒,牵一发而动全身,她脑中的思绪飞快转动,好像有什么神经线在她的脑袋里成功对接上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真是假。只是,宋姑姑上次给了杨行医难堪之后,第二天手就被刺了一刀,说是巧合,未免也太奇怪了些……”飞儿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的几句杨天玥是当真听不清了。
连宋姑姑的手也是太子殿下派人做的?难怪那个伤人的人可以在宫中来去自如,原来这不是外来的刺客,而是内鬼。她以为那只是一个意外,是刺客不小心被宋姑姑看到了行踪,所以才下此毒手。
原来,她所以为的事,根本全是错的。
莫儒歌惩罚那些对她不好的人,是为了她吗?多么不可思议的推测,却也是唯一的答案。为什么偏偏在她下了决心要离开的时候,才让她感受到他久违的温柔,才让她了解到之前的种种。
她是因为表妹才不能离开的,如果她找到了表妹,就能坚决的走出太子府并且永远都不在他面前出现吗?若是在昨天,她的回答一定是肯定的,可是现在,她居然后悔了,胆怯了。莫儒歌对她一定是有感觉的,所以才会让那些人去品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他的温柔不是将她解救的良药,而是让她欲罢不能的毒药。她一定是上瘾了,所以才会如此的迷茫。
清晨的京城,迎来了大雪飞扬。雪花飘飘摇摇,在空中自由旋转,最后完美的落地。雪下得并不大,地上湿漉漉的一片,却见不着一片未融化的雪花。杜若依在暖洋洋的寝室里醒来,便有宋姑姑带着几个丫鬟急匆匆的走来。
梳妆打扮一阵,镜中的人妆容得体,一件宽大袖的衣袍贴在身上,刚好合身。杜若依最后别上一支簪子,这才慢悠悠的向主殿走去。
“终于来了。”才一进门,杜若依便瞧见侧皇后带着楚微夏坐在另一侧,似乎和孝德皇后交谈着什么。
“皇后娘娘万福,侧皇后娘娘万福。”一一有礼貌的行李,杜若依这才站起来,坐进孝德皇后后长指伸向的地方。
“许久不见,太子侧妃似是懂事了许多,从头到脚都有些成熟的味道,当真越来越漂亮了。”侧皇后笑盈盈的夸奖着。
“侧皇后娘娘过奖了。”自婚后以来,她便挽起了头发,确实多了几分女人味。
“这么漂亮的儿媳,将来的孙子也肯定不差,姐姐真是好福气呢。”侧皇后的赞叹没有停止,瞧着杜若依的眼神里,有着越瞧越喜欢的意思。
“本宫如今也不求他们有多大的本事,只要能给本宫生个儿子,本宫就心满意足了。”孝德皇后的眉眼里也都是欢喜。
子嗣对于皇族来说尤为重要,只有生下儿子,皇位才能更加牢固,所以三皇子和太子的大婚一度成了下人们议论的中心点,还有人在暗地里赌博,觉得哪位皇子更快诞下麟儿,便下那位皇子的注。
杜若依闻言却是一僵,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太子对她的态度。有时好有时坏的,就算是好的时候,他也不会和她圆房,而且每每她提到这件事,他就会以一种将近千年寒冰的温度的气场将她压服。
“民女会尽力的。”杜若依瞬即起身,福了一福身才复坐下去。
就算在家里受尽委屈,吃尽苦头,她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她是堂堂一国公主的那一份自尊心,容不得别人的怜悯和同情。
“微夏,怎么不叫人?”侧皇后看着正在和雪儿玩得正欢的楚微夏,有些不满。
楚微夏也是昨日才进的宫,名义上是来陪侧皇后娘娘的,但实际上,她是来找雪儿玩的。雪儿是莫流苏为怕侧皇后寂寞,才特地送上来的。楚微夏童心未泯,每次都找借口往宫里跑,实则是在跟雪儿一起玩。
今天一大早,便被丫鬟们叫醒,说是太子殿下的侧妃也进宫了,让她和侧皇后一起去孝德皇后娘娘宫中坐一坐。楚微夏对这一次的探访很不情愿,原因很简单,那是儒歌哥哥的妃子。
虽然儒歌哥哥已经向她保证,绝不会爱上这个女人,而且会全身心的把爱投入她到身上。可是她还是很不满意,对面的女人长得还没有天玥姐姐漂亮,真不知道儒歌哥哥当初是怎么想的。
看见这个女人就浑身不舒服,楚微夏抱着雪儿回过头去,像是在赌气。
侧皇后已是十分的不快,同样是儿媳妇,也同样是皇子的侧妃,孝德皇后家带的那位知书达理,可她家的这位却连问一声好都心不甘情不愿,到底有失礼仪。
“微夏,太子的侧妃就是你的嫂子,见到嫂子哪有不叫人的理儿?”虽说微夏只有九岁的心智,但就算是更小的年纪,也应该懂礼貌才对。
“嫂子好。”被母后当众驳了面子,楚微夏嘟着嘴,伤心欲哭。
“别怪她了,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叫不叫又有什么打紧的。”孝德皇后说起话来毫不含糊,把重音落在“孩子”这二字身上,面上的表情却一点破绽也无。
众人聊了聊了家常,气氛正是一派和睦,忽然一个宫女端着大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之上还有一只大大的碗。碗里头的药汁是纯正的黑色,让人看了一眼就没有喝下去的*。
“侧皇后娘娘,该吃药了。”小宫女恭敬的走上前,站在侧皇后娘娘的一旁。
“妹妹可是病了?怎么连药都喝上了?”孝德皇后微倾着身子,看起来很是关切。
“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是最近突然身子有些虚,让太医开了一副药补一补罢了。”侧皇后说罢便伸手将那碗汤药端起来。
“妹妹确实应该补一补了,自从三皇子出生以来,你的身子一直不好,确实该进补一下了。太医署那边有什么缺的东西,也尽管告诉本宫,本宫虽不是开药铺的,但人参雪莲之类的东西倒是不少,妹妹若是需要,尽管拿去。”孝德皇后乃一国之母,珍贵的药材都堆满了箱子,平日里她也用不着,就只命人好好收着。
汤药放在桌上凉了一会儿,侧皇后这才拿起来往嘴里送。而孝德皇后,却不动声色的紧紧盯着那一碗汤,像是要把那个碗看出洞来。
就像是动作故意被放慢了,正当侧皇后沿着碗边要把药汁喝下去的时候,下人们却突然来报,说四皇子过来请安了。
“让他进来吧。”孝德皇后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轻笑道。
而侧皇后则轻轻的放下了汤药,似是打算过一阵再喝。
“儿臣给皇后娘娘,侧皇后娘娘请安,臣弟见过二位皇嫂。”四皇子悠悠然的走进来,纵使一身华贵,那掩饰不住他眼神里的平淡。
传言说,四皇子莫商简是一个喜欢平淡的人。面前架着一本书,手里拿着一支笔,就能成为书院里最普通的人。四皇上千,文墨藏品数百,就像一个投错胎的文人骚客。
可是,宫里混了不久的太监都会知道,那不过是四皇子的表面而已。看起来斯斯文文,专注诗词歌赋,不理朝政国事,可是他和婉妃娘娘在背地里做那些事,众人都略知一二,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四皇子的身体都痊愈了吗?”孝德皇后先开了口。虽然她恨不得对这人除之而后快,但是她不能,至少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必须维持一国之母的形象。
“其实早在前些日子就已大好了,只是因为要事缠身,所以一直没能过来跟娘娘们请安。”莫商简微微而笑,让坐在一旁的杜若依忍不住发抖起来。
“弟妹,这是怎么了?”坐在对面的杜若依立马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出声询问道。
杜若依一开口,所有的注意力就都转移到了楚微夏的身上,只见她抖着瘦弱的小身板,眼神迷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微夏,生病了吗?怎么抖得那么厉害?”侧皇后也看出了异常,连忙起身把她带到自己身旁,摸了摸她的额头。
“我觉得好冷……冷得发抖……”微夏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就算侧皇后给她披上了丫鬟递来的棉袄,她还是抖个不停。
“三皇嫂是生病了吗?要不臣弟去把太医叫来?”四皇子故作关心的上前,惹得楚微夏的身子更抖了,她开始慢慢的向后退,可是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躲避什么。
“好,快去吧。”看微夏的样子似是病得不轻,孝德皇后连忙答应了去。
另一侧,小丫鬟又拿了一件披风来,侧皇后正想从她背后给她裹上,却不料她突然发狂,竟把侧皇后娘娘推倒在了桌子上。
“别碰我!”楚微夏揪紧了衣襟,眼里开始冒出水雾。
“微夏……”侧皇后斜靠在桌子旁,还保持着被推倒的景象。微夏虽然心智不全,有些顽皮,但却从未有过这种失控的时候出现。
刚下那大力的一推搡,那一碗还未喝尽的药汁被应声倾倒,汁水顺着桌子流到了地上。雪儿看见新鲜玩意儿,一蹦一跳的跑过去,用舌头舔了舔,又舔了舔。
太医受命,急匆匆的赶过来,早有丫鬟把楚微夏安置坐好,伸出手腕让太医把脉。
“太医,侧妃到底怎么了?”虽然有孝德皇后在场,但侧皇后心急如焚哈市忍不住先问出来。
“据娘娘所言,侧妃是突然之间的像失去了控制一般,把人推开了?”太医尽心尽力的诊治,不敢怠慢。
“没错,微夏以前从不会这样的。”这事情太过蹊跷,侧皇后只想快些知道真相。
“回皇后娘娘,侧皇后娘娘,太子侧妃。这引起侧妃突变的不是蛊,而是前几年留下的后遗症。”
“你是说……”孝德皇后开口。
“没错,前几年,侧妃饿得脑袋受了伤,虽然事情已经那个过去了很多年,但是她的后遗症还在。
“原因为何?”还是孝德皇后还保持着理智,细细的把事情问清楚。
“这个,老臣不知。大约是侧妃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或是忽然看到熟悉的场景,所以才会性情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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